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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先解释几句:
这几天《异行诡闻录》的第六章《空魂梦魇》由于各种原因,暂时不能及时更新,希望大家见谅!具体原因凹凸曼已经进行了解释,我就不多说了。
前天收到了《惊叹号》杂志的样刊,上面有我的一篇短篇小说《碎脸》,在这里给大家发上来,先看看哈。
另:感谢大家的热情和鼓励,万分感谢!
2012年12月18日 20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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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着笔记本找了个座位,背对着女子坐下。侍者如释重负,连忙送过来已经煮好的
RoyalCopenhagen
。
打开电脑,我正构思着“女冰雕师被老鼠啃成白骨”的剧本,却因为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而心绪不宁,盯着已经打开的
WORD文档,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电脑屏幕泛出幽幽的惨白色,我看着屏幕中映射出的人脸上罩着一层白的几乎发蓝的荧光,模糊而扭曲,显得极为陌生。
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屏幕上的人也伸手摸着脸,表明对方不过是光线作用下我的一个投影。
屋外扫着密集的毛毛细雨,轻轻扑在玻璃上,发出细细碎碎的
“
簌簌
”
声。水珠汇集成各种形态奇异的图像,随后又被新扑上的雨水击碎,聚合成数条水痕,沿着玻璃缓缓的蔓延而下,盘根错节的在玻璃上相互纠缠,如同地狱中被束缚的恶灵,拼命挣脱禁锢的枷锁。
咖啡屋里播放起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人鬼情未了》主题曲《
Unchained Melody
》,
The righteous brothers
用悲凉沧桑的嗓音在婉转的旋律里如泣如诉的讲述着一段人鬼殊途的爱情挽歌。
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凝视着窗外。灯光把屋内的情景清晰的投影在这块墨色玻璃中,使得窗外的街景反而越发隐没于黑暗中。光明与黑暗,完美的组成了奇异的三维空间,在玻璃上无节制的相互吞噬。
2012年12月18日 20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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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指在字上面摸了摸,潮湿粘腻。把手指放到鼻尖,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难道我遇到了一个女鬼?
这是召唤我去地狱与她相会的招魂幡?
我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中国移动每到一个节日,都会发一条屏幕彩信,代替原来的手机屏幕。
这次发的彩信异常简单,暗灰的底色上,蒙蒙雨天,崎岖的山路,一个人拎着竹篮,独自站在一块丑陋的巨石旁,极目远眺。远方,模糊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右上角,三个苍劲的行书小字告诉我那天的节日:清明节。
清明时分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今天是清明节。
天地鬼门开,万鬼夜行。
传说中,冤死的孤魂野鬼是不能转世的,只能在阳间徘徊游荡。唯有在清明节这天夜里,以人形示人,把封存着怨念的一件物品转嫁给阳间的人,耗干阳气,夺取魂魄,从而转世。而被怨灵选中的人,则变成孤魂野鬼,茫茫然游走于阳世,等待下一个清明节,寻找新的替身。
我完全不知所措,任由雨水劈头盖脸的敲打着。
突然,视线里闯入一道白色的人影,孤独的站在街中央。我揉了揉眼睛,想努力看清楚那个白色的人影,可是人影却又消失了!
我不由寒毛直竖,尽力不去想发生的一切,拼命地回到家中。进了屋子,我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又把电视声音调到听力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才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舌头由喉咙滑到食管,落入胃里,使我清醒了不少。打开淋浴器,关上浴室的门,准备等水蒸气把浴室温度烘上去再好好洗个澡。
那件衣服在往家里跑的路上就扔掉了,我始强迫自己相信一切幻觉,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淋湿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躺在床上,
手指不停地摁着电视遥控器。
“
NBA季后赛即将开战,各队厉兵秣马……”
“新浪微电影全民海选进入倒计时,民间最佳导演花落谁家?”
“网络惊现luoxiong姐,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抽了根烟,精神放松下来,走进浴室,热腾腾的水蒸气使视线变得模糊,莲蓬头里射出的数十条水流让我略略感到放松,周身肌肉松弛。
洗完了澡,对着镜子擦头发时,我已经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可笑的幻觉。这时,镜面竟然起了奇异的变化!
水雾附着在镜子上,模糊与清晰的边缘,逐渐幻化出一张女人的脸,半张脸!另外一半,深深的隐藏在垂下的长发中!
恐惧到极点,就会忘记恐惧。那一刻,我就是种状态。
我仔细盯着那张脸,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断定,这就是在咖啡屋遇见的神秘女子!
雾气盈盈,镜面上又浮现出五个字——“午夜盼君来”。
我完全呆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地面有些异样,低头看去,浴室的地面竟然变成血红色。大片大片血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流淌,浴室里满是浓烈的血腥味。
从洗衣机的排水孔里,大量血水夹杂着洗衣液的泡沫,不停地涌出。
2012年12月18日 20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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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跨出浴室,打开洗衣机的盖子。几件衣服在血红色的水里面上下翻滚。还有那件我已经扔掉的白色外套!
我忽然想起一个民间传说:“在清明节,鬼节这两天,如果晚上独自出门,碰上怨鬼,就会被盯住,成为她的诉怨之人。只有帮助她完成了生前所留下的怨意,才能摆脱她的纠缠。”
难道我碰上了一个怨鬼?她有多大的冤情,不停地用各种方式向我提示她的怨念?洗衣机里的水慢慢变得清澈。难道她已经感应到了我的意识?想到这里,我打开电脑,百度着相关的事件。
我顺手打开了
QQ,把
QQ栏拉到最长,看着那形象各异的
QQ秀灰暗着,后面缀着各式各样的名字,名字后带着各种个性签名,突然感觉很像很像一个个墓碑横在那里。上面有他们的照片,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墓志铭。
整个
QQ就像巨大的墓园,容纳着死去的人们。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正欲关掉
QQ,却发现陌生人那个框里有个人头是彩色的,不停地闪动,看形象应该是个女的。
我好奇的双击,惨白色的对话框蓦地的出现在屏幕上,让我心里惊得猛然一动。
紫衣:你好。(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你好。
紫衣:你在家对么?
我:对。
紫衣:你没有穿衣服。
我:你怎么知道的?(我不安的看了看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
紫衣:因为我能看见你。
我:我不是一个幽默感很强的人。
紫衣:可是我确实能看见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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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是什么人?
良久……
紫衣:我是一个死人。确切的说,我是一个从未活过的人。
我心中有阵阵寒意,和幽灵
QQ对话?
紫衣:阳间有
QQ,难道阴间没有么?阴间,只是阳间的反世界。你们是实体,我们是灵体,但是东西还是一样的。
我怔怔的看着屏幕。
紫衣:你不记得我了么?
我:不记得。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停止无聊的玩笑。因为愚人节已经过去五天了。如果你是我不认识的人,我要把你拉黑了。
紫衣:等等,你真不记得我了?你再想想。
我:对不起,完全没印象。再见!(我心中烦躁不已)
紫衣:紫衣,紫衫。
1年前。记起来了么?
这句话,就像一柄利斧,凌厉的劈开了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一段往事:
刚上大学时,那一届入校的新生中,有对双胞胎姊妹格外轰动。两人是以全校第一第二的成绩考进来的,不但长的一模一样,更妙的是容貌真的可以被称为举世无双。
姊妹俩的姓氏很奇怪:紫。是一个百家姓里完全见不到的姓。姐姐叫紫衫,妹妹叫紫衣。
开学不到一个月,周六的中午,学生们或者回家、或者出门玩耍、或者在宿舍里补打了一晚上牌的困觉。校园里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学生,端着饭缸子,在三食堂门口等开饭。因为一食堂和二食堂周末是不开门的。
我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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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着三食堂直径一米高一米半的大锅里翻腾着的鸡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排队的学生开始不耐烦的敲着饭缸子,示意快些开饭。
“开饭老!”大师傅用特有的重庆方言吆喝一声,把巨大的漏勺探到锅底,往外捞鸡腿。
突然,大师傅发出惊吓过度的尖叫,摔倒在地上。排队的学生们不明所以,纷纷冲上去围观。紧接着,所有看到那一幕的学生,全都失去控制的抓狂起来,有几名女生直接晕倒在地上,更多人忍不住呕吐着。
无数从锅中捞起的鸡腿散乱在地上,其中有一个圆形东西在地上乱滚,终于停了下来,那是一颗被煮烂的人头!
那个人头已经煮得烂透根本看不清楚样子,被酱汤的熬制成暗红色,只有几缕还未脱离的长发表示着她生前是一名女子。我实在不想过多描述当时的现场,因为场面实在是太过恶心,导致我现在还不吃鸡肉,不喝酱汤。并且再也不吃不透明的锅里煮出的东西。
警车不多久就闪着警灯飞驰而来,现场封锁,我们惴惴不安的回到宿舍。
事情还没有结束,当天晚上,紫衣、紫衫同宿舍的女生回到宿舍,被当场吓昏。当她打开宿舍门时,看见一具女尸吊在空中,来回摆荡着。
紫衣吊死在宿舍里。长长伸出的舌头上的味蕾长时间没有唾液的滋润,爆裂的空气中。左半边脸上,只剩下洁白的头骨,甚至连牙肉都被剥去,硕大的牙齿镶嵌在牙床里,左眼、左耳、左鼻孔上留着三个黑黑的孔洞。
右半边脸却完好无损,因为痛苦凸出来的右眼球上布满血丝,穿过被血液粘合成破布一样的头发,惊恐的注视着一切。
而锅里的人头,经过法医鉴定,正是姐姐紫衫。同时还从锅里捞出两截胳膊,而紫衫的身体,始终没有找到。
之所以能区分出她们,是因为紫衣右眼角处,比姐姐多一颗小小的红色朱砂痣。
这件案子最终没有侦破,排名我们学校建校以来“十大悬案”之首。
无数自认为有侦破天赋的人,校园
BBS论坛上,匿名完美的推测了案发情形,活灵活现到了读者会产生他就是凶手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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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我。这些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女人浅笑,左半边脸始终被头发遮挡着。
我大笑起来,指着叫做紫衣的女子:“段子和小昭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费这么大的劲演这出戏?”
紫衣莫名其妙的注视着我。
我实在忍不住了,笑着站起来,快速把咖啡屋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我相信,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我也能找出来。
我大喊着:“小昭,段子,快出来吧,别闹了。”
屋子里还是一切如旧。我甚至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除了几个幽暗的吊灯亮着,什么都没有。
当我的声音消失时,咖啡屋异常的安静。
我突然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我看到王浩看我的眼神像个疯子,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我顿时僵在当场,冷汗津津的往外冒着。
“你以为是恶作剧么?”紫衣似笑非笑道,“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能静静的坐下来听我说。”
难道这不是小昭整蛊我?我猛地抓住王浩的手,急切道:“耗子,快告诉我,别装了。”
“羊哥,告诉你什么?你没事吧?”王浩挣脱着我的手,惊恐的往后退着。
“只有你能看见我,他们看不见我的。”紫衣话语中透着些许无奈。
我指着紫衣问道:“耗子,你看见那个女人了么?”
王浩茫茫然看着我,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恐怖的退到身后的酒柜,后背紧紧贴着,用看到魔鬼的表情对我说道:“羊……羊哥,你……你……你到底……到底在说什么?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2012年12月18日 20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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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无意识的在空中乱抓了几下,当时的脸色一定非常诡异,王浩吓得缩在柜台角落里,大拇指按着手机接通键,屏幕上是“
110”三个数字。
我大口喘着气,努力使自己平静着,沮丧的对王浩说:“没事儿,我在想一个恐怖剧本的桥段。现场模拟一下,吓着你了吧。”
王浩怀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紫衣,把手机放回柜台上:“羊哥,这样会吓出人命的。”
我歉意的对王浩笑笑,颓然坐回座位上。
紫衣悲伤地盯着我:“父亲,这次你相信了么?”
我没来由的恼火起来,愤怒道:“不要叫我父亲!我完全不相信。”
王浩又警觉的问道:“羊哥,你这是怎么了?”
紫衣竖起食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说话小点声,或者干脆不说话。他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你再这样大声自言自语,或许真的会被当做精神病人送进医院的。”
我瞪着眼睛,虽然内心已经接受了自己遇鬼这一事实,但是仍不由自主的抗拒着。尤其是一个叫我父亲的女鬼!
紫衣轻轻摇了摇头,把手伸到我的面前:“你试试看,能不能摸到我。”
幽灵只有实形没有实体,遇鬼之人只可以看见她的形状,却无法摸到她。
我哆哆嗦嗦伸出手,触向她洁白如玉的柔胰。我的手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她的手,两只手嵌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畸形,在手掌处又长出半截手掌。
我继续向前探去,手完全穿过了她的脸,从她的脑后伸了出去。
手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凉飕飕的,好像微电流穿过时的簌簌感。
我真的遇见一个鬼!
我把手从她的脸上抽回,低声道:“为什么叫我父亲?”这是我最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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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未婚男女能够端茶递水,独处一室,已属破格之举。两颗年轻而挚热的心,在春日午后的暖阳中激荡着,彼此都被对方深深吸引着,然而
“
发乎情,止乎礼
”
。眼看着太阳已经偏入西边的山坳,狂生只好起身,恳切地道谢后,恋恋不舍地向少女辞别。少女把他送出院门,倚在柴扉上默默地目送着崔护渐渐走远。狂生也不时地回过头来张望,只见桃花一般的少女,映着门前艳丽的桃花。
来年清明,狂生又来到这家农舍,却发现此地早已物是人非。他询问邻舍,方才得知,他去年所遇女子,已于三年前病故身亡,而去年清明时分,他看见的那个女子是谁?
当夜他住进荒废已久的农舍,梦见那个女子盈盈走来,告诉了他真相:她本不是病故身亡,而是被本村恶霸凌辱后不堪羞辱自尽而死。去年清明时分,怨念寄托在桃树上化成实形,与他邂逅,只盼他用诗句助她早日转世,必有重谢。
第二天醒来,书生在墙上题诗一首,这首诗成为千古传诵的佳句,而书生也不日进士及第,并惩治了恶霸。狂生出京赴任路上,路遇一农舍,驻足休息,却发现农舍女子和绛娘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叫绛娘,成就了一段千古良缘。
那首诗就是唐朝著名诗人崔护写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杜牧在池州时,清明时分不能回故乡扫墓,心情郁郁。踏春时,赋诗一首《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不料刚赋诗不多会儿,杜牧竟然真的见到一个牧童,对他说不远处有一酒家,专门接待清明时分不能归乡祭祖的孤人。杜牧信步走去,果见一酒家,饮酒众人均面带凄然之色,杜牧触景生情,引得酩酊大醉,不知不觉伏案而卧。再醒来时,竟已是第二天,而他则睡在一堆乱坟荒冢之中。
最著名的自然是《聊斋志异》中“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段子,我就不多累述了。
查看完各种资料,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我丝毫没有倦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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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的是两个寄托在文字中的怨灵,通过各种资料显示,这种事情古今都有。我突然又想到一句话:“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句话里面的“义”,难道真的只是含义的意思么?义的注解中,也有人工制造的含义,如:义肢、义齿。那么说这句话的人,是否在读书百遍之后,书中人工制造(作者笔下制造)的东西就会突然出现呢?
为什么形容一部好看的小说,要称之为“活灵活现”,这个灵是不是就是灵魂的含义?
那么“跃然纸上”呢?是什么东西会跃然在纸上?是鬼么?
为什么我们看恐怖小说的时候,总会觉得身后有人,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小说中的人物在与我们对话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恐怖的问题:我们到底是现实里的人,还是一个作家笔下文字世界里的灵魂呢?为什么我们的生活中会有如此多的故事,如此多的巧合?我们是不是也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按照设计好的桥段茫茫然度过一生呢?而写这部小说的作家,是也是另外一本小说里面的人物幻化出的灵魂么?
一个人从出生那天开始,命运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结局。这个结局就是某本小说的结局?
冥冥中自由安排。这个安排是什么?是现实,还是文字?
我们是不是懵懂的活在一本本小说里面的文字,孤独的挤在书架中?
我的思绪非常混乱,心中涌起很悲观的绝望。如果我的推测正确,那么我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早已为我设计好的结局。我又何必去努力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我只不过是某本小说里的角色,紫衣紫衫是我的小说里的角色。
这一切不过是小说里的灵魂遇到了他写的小说里面的灵魂。
我有些明白紫衫的对我极度的恨意了。
原来我们都是小白鼠,被作者随意实验,
捏
造着虚幻的人生。
我愤怒的看着天花板,很希望看到天花板变成一张纸,一支巨大的笔在上面写来写去,再往上看,一张巨大的人脸,或喜或怒,叼着烟奋笔疾书。
你可以安排我的命运!我也可以安排紫衣紫衫的命运!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小说写完,为她们姐妹俩设计一个圆满的结局,来结束这段十三年迟迟未散的哀怨。
想到这里,我跑到书房,在书架中找到一个日记本。我有把所有用过的东西都保存下来的习惯,因为我觉得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生命的,不能随便舍弃。
2012年12月18日 20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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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日记本,正是《碎脸》这个故事的载体。摸着日记本,我感到似乎在摸紫衣和紫衫的灵魂。打开日记本,看着那一行行略显稚嫩的字体,我有种熟悉的亲切感。紫衫和紫衣仿佛就在我面前,一个仇恨的看着我,一个微笑的看着我。
时间已经不多,我匆匆的读了一遍,脑子里已经有了对故事结局的构思,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难道不是很好的故事桥段么?我立刻提起笔,继续写了下去。
可能描述亲身经历的事情非常容易的原因,我写的格外投入,也格外的快速,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入魔状态。
笔尖在纸面上发出“擦擦”的声音,时钟在这时敲响了中午十二点的声音。
一缕悄无声息的寒气从我的背部透入我的血液,我头也没回:“紫衣,你来了?”
“嗯!父亲,谢谢你。”紫衣幽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随即她站到我的身旁,安静的看着我写作。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温暖也很悲哀。
“不用谢,这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依旧写个不停。
“我们都无法安排自己的命运,只能接受作者施舍的灵感么?”紫衣到底是我创造出的人物,完全了解我的想法。
笔尖顿了一下,黝黑的碳素墨水在纸面上阴出一团乌黑,我苦笑道:“认识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或许只是别人笔下的人物。”
紫衣轻叹一声,没有言语。
我停下笔,转过头,紫衣遮挡左脸的长发已经拢到脑后,完美无瑕的脸上带着丝丝悲伤。这是我写出来的一个桥段,姊妹俩的相貌已经恢复。
我满意的笑道:“对不起,让你和你姐姐以这么恐怖的形态活了十三年。”
紫衣笑着,轻山浅水般:“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紫衣,看过盗梦空间么?”我轻轻问道。
“盗梦空间?没有,那是什么?”紫衣忽闪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是一部电影。讲述了梦中梦,梦中的梦还有梦,如此无限延续下去。到最后,主角根本分不清楚他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我揉了揉太阳穴。
“就像我们对么?书中的人写书中人,如此无限循环。”紫衣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我笑道:“紫衣,下午我就会把这个小说写完,你和你姐姐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午夜十二点,你们俩会同时出现在幽灵咖啡屋,到时我也会去,那是我们一起完成的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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