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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05月14日 14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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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雨_Rain_
楼主
•楔子 小镇是南方的小镇，女人是南方的女人。 精致眉目，淡婉安然，仿若一株荷绽放在古镇。 镇上无人不识她——苏筱，自五年前来到小镇，凭一手刺绣在此安居。她对往事只字不提，问及，只是笑笑，偶尔露出些许茫然。 针线刺绣是细活，她手极稳，做起来也不紧不慢。一丝一线，在她手下如同拥有灵魂，一花一鸟，在白色的丝巾上鲜活起来。闲暇时总爱怔忡北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越过几个村落、几座山脉，再往北去，便是长安。有细心的男子与她说起长安，她安静地听，男子问：“你喜欢长安？”她却笑：“不，我从未去过长安。” 谜如同水气般在她身畔氤氲开来，让她的美，无端多了几分神秘。以致镇上的人都觉得，苏筱不会长留古镇，终有一天她要去长安。这南方的女子，该属于那北方的都城。然，苏筱就一直那么住下去了，不仅是五年，还有一生。 当人们看到已永远安睡的她时，陪她最后一刻的男子在一旁失声恸哭，而她面目如生，嘴角噙一丝微笑，面向长安。 苏筱曾言道，她爱这小镇后山的桃花林，爱暮春时落英缤纷的绚丽。她也曾说，迷恋阳光突然照进这多雨的小镇那一瞬。可在临去之前，她已无法言语之时，在男子手心上一笔笔划下： 请葬我于长安。
2007年05月14日 14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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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雨_Rai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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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代宗二年，长安，宰相府。 年方三岁的我看先生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我的名字：江筱琴。我咯咯笑着：原来我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记忆中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父亲是两朝宰相，膝下却一直无子。晚年得了我，便当作男孩养着。也不拘束我，请了先生教我读书识字，还在我八岁时送我去沉沙谷学剑。父亲说朝堂上斗争愈演愈烈，官场沉浮不定，这些江湖防身之术，学学总是好的。我不懂那些，只知道父亲愿我学，那学便是了。 到沉沙谷那刻，我几乎欢呼起来，小小的我实在想象不到。世上居然还有比我家后花园更美的地方！那一片山花烂漫中，师父在谷口等我。一个男孩白衣垂手立于师傅身侧，温和地望着我，眉目干净，笑容温暖。师父拉着我的手对他说：“禹秋，以后要多照顾师妹。”我抿着嘴望向他，原来他便是我的师兄，方禹秋。 我喜欢沉沙谷那一段日子。时间过得飞快，却每天都充实而快乐。师父常夸我天资聪颖，是练剑的好材料。我也乐得其中，日日与师兄在后山练剑。我依然记得那些午后，我们的剑气扬起大片飞花，我们笑着穿梭其中，日子如水般澄澈，听得见时间流过的声音。 我们就那样一起相处了八载，彼此倾慕。我如同迷恋如丝细雨般迷恋他的微笑，沉醉于每日午后，听他在门外轻唤我的名字。喜欢听他给我讲剑诀，就一遍遍露出茫然的样子。他耐心地一遍遍讲给我听，常常整个上午就这样被我消磨过去。临近开饭的时候，他会摸摸我的头，看着拼命忍住笑装出一脸茫然的我，温和地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笑意便按捺不住从我嘴角溢出，轻引长剑，按他说的演示起来：“师兄，是不是这样子？”“琴，你这一式已几乎使得比我都好了！你……”我不等他说完，便一边拉着他向餐厅走，一边撒娇道：“那还不是师兄教的好~”他宠溺地刮我的鼻子，任由我连拉带拽揪住他的袖子。 十六岁的那个夏夜，我们一起去捉萤火虫。找不到盛放的容器，抓了便放掉。突然脚下一滑，未及稳住身形，师兄已轻揽住我。心跳突然间漏了一拍，我靠在他怀里，说：“师兄，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他笑：“好啊，我等着。”那尾音带着笑意消失在空气里，他的怀抱美好有如天堂。月光下，树影里，听得见萤火虫翅膀扇动的声音。 彼时我年当二八，正是女子出阁的年龄，只因有了父亲的慈爱，师父的赞赏与师兄的宠溺，我便固执地认为：“长大”还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
2007年05月14日 14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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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雨_Rai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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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们来到了一个南方的小镇，一个算不上偏僻却相对安全的地方。整整四年，练剑。 南方的天气不似北方晴朗干爽，几乎日日下雨，层层乌云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和师兄之间，除了谈论武功，只剩下越来越多的沉默。他对我的关切溢于言表，我却从观刑的那个午后开始，再找不到爱他的感觉。 那日是初春少有的晴天，我照例去后山练剑。后山那一大片桃花，齐刷刷开放，花瓣上还带有昨夜露水，美得不似人间。他出现于第二招第六式三分之一拍时，我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枝桃花。他以桃枝格我长剑，一沾即走。五招之后他中指一弹剑身，直震得我手臂发麻。宝剑一声长吟，我们各自跃开。我诧异回头，正迎上他含笑的眼眸。他鼓掌笑道：“好漂亮的人儿，好漂亮的剑法！”那笑容那么肆意那么飞扬，如同那日的阳光一般突兀而来，却霸道地撕破了我心中重重的乌云，一直照到我心底来。 我收了长剑，问他：“你是谁？”他扬扬下巴，学着戏文里念道：“小生穆子适，那日辞别故乡，正欲云游四海，不想在此邂逅小姐。”说着一揖到地：“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看他眉宇间略带些顽皮的自信与飞扬，久违的笑意不由自主地牵动了我的嘴角。 在那以后的两个月，他每天都会来。我隐了姓告诉他，我叫筱琴，也索性放了开来，唤他子适。或者一束野花或者一个糖人，他每天都给我不同的惊喜。对于明天的到来，我第一次有了期盼。 心底小小的窃喜，让我总是希望：日子就像这样，没有尽头地一直过下去。那样明亮的笑脸，是照亮我生命的阳光。 直到有一天，再次梦到刑场的一幕。我一身冷汗地醒来，才惊觉两月下来，我的武功不但没有进境，反而退步不少。我怎么能这样？我还一遍遍听到我的亲人们说着：“我不能安息……”“我不能安息！”我怎能在爱情中放任自己？ 我知道，我必须离开他，一日也不能再停留。我收拾好东西，对师兄说：“我要离开这里。”他说好的，便去收拾行李，再不多问一字。这些天我的变化，他该已感觉到了，却从未过问。我看着师兄的背影，这么些年过去，依旧如此干净挺拔，一如沉沙谷中的初见。恍惚中有感动悄悄爬上心头。 我未带长剑来到后山，专心赴一场道别。远远看到他，似已等候多时。未等我开口，他便说：“筱琴，我要走了。”我看着他，他解释道：“出来已经太久，不回去不行了。”他顿一下，抬起头来：“筱琴，你肯不肯跟了我走？跟我回长安去，我可以给你锦衣玉食，你会是琴妃娘娘！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这些，但此刻我必须回去——我不想离开你。” 我愣住，攥住衣角的手无法克制地颤抖：“琴妃娘娘？” “不错，”他仰起头，眼里尽是王者的傲然与霸气，一字一顿道：“朕就是大唐的天子！” 有半柱香的时间，震惊让我无法言语。子适，杀了我全家的人，怎么能是你？怎么会是你！我们曾共有过那么快乐的日子，今日正当我为不得不离开你而满怀歉意，你却告诉我，你就是我千方百计想要杀的仇敌？可这一切又多么的明显，穆子适，那不便是李适吗？而我，居然爱上你？ 子适见我不答，又问了一遍：“筱琴，你愿不愿意，跟了我走？”看他一脸真诚相邀，我冷静下来：“我考虑一下，明日此时，给你答案。”他说好，然后一直目送我离开。
2007年05月14日 14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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