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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生很少说教,总是用行动说话。曾经在一家人围着火炉烤火时,不经意触到那双帮我们整过柴担、做过草鞋的大手。看着父亲两只手上布满的厚硬得发亮的老茧,眼前禁不住浮现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父亲因身体原因不再做磅,利用农闲绑笤帚挑到学校或供销社卖的情形。父亲砍来很多细竹枝扎扎实实的绑成竹丝笤帚,很受邻居和学校喜欢,最早卖五毛钱一把,后来一块五、二块一把,再后来卖到三块、三块五。有时父亲自己挑着笤帚去卖,绑得多时母亲便搭上别人拖拉机到位于虹桥头的中学去卖。卖了笤帚的日子是父亲开心的时刻。
连名字也不会写的父亲,不会讲大道理,极少教训我们如何做人,一生中有数几次的嘱咐,我终生难忘。大学毕业来北京工作的前一天晚上,喝了点酒的父亲趁着酒劲说了句,工作了“做人要硬气”。“硬气”,老家话的意思是,正直、有骨气。父亲第二次告诉儿子“做人要硬气”,是三年前我打电话告诉老人,儿子因写了篇披露性报道而遭到恶意诽谤,我让他别担心。父亲不识字,不懂普通话,我用方言说给他听。父亲用老家话再一次说了“做人要硬气”,正是因为记住父亲“做人要硬气”的嘱咐,经过了漫长的**后,北京市一中院作出终审判决,侵害名誉权方被要求停止侵权、刊登致歉声明并赔礼道歉、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2011年9月5日,海淀法院刊发《公告》,强制执行刊登终审判决书主要内容,维护了记者的尊严,为长达924天的**路画上了句号。我很想告诉天堂的父亲,儿子做到了您说的“硬气”!
做磅是父亲一生的自豪和从容,做草鞋是父亲作为农民家长的基本功,绑笤帚是父亲无师自通的喜欢。父亲一生有很多情结,没有推子但喜欢用剪刀义务给人理发,尽管剪的是具有那个时代特征的头型。放鞭炮,是父亲的最开心。不成曲调地拉胡琴,是父亲晚年的消遣。喝酒,是父亲的最爱。
父亲晚年身体不好,我也不愿意他再干活,但父亲的口头禅还是,“如果我身体好,会有很多人请我去做磅,能赚钞票…”,那一刻,父亲眼神里会闪过一丝光亮,一种担当的自豪和对往事的回望。
清明将至,谨以此文献给天堂的父亲。
2012年11月27日 18点1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