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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黑沉沉的一片,压抑得让人感到窒息。忘川市即将进入漫长的雨季。谢盈雨边跑边在心里祈祷,希望不要下雨。就在她即将跑到学校的时候,“哗啦”一声,豆大的雨点打在谢盈雨的身上。虽然离学校不远,但是雨势之大足以让谢盈雨浑身上下滴着水走进教室。于是,她决定跑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屋檐下避雨。谢盈雨扫了扫头上的水珠,环视四周,才发现,原来屋檐下还站着一个人。她有些好奇地微微侧头打量旁边的人。是个男生,虽然只是侧面,但谢盈雨还是觉得他的脸很好看。他的五官轮廓很深,皮肤虽然不是特别的白,但感觉上,好象是个混血儿。男生戴着耳机,谢盈雨时不时能听到里面传来周杰伦的歌声。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男生表情冷漠地偏过头看了谢盈雨一眼。这使谢盈雨有些不好意思,她微红着脸,向男生点了点头。两人几乎是同时将头转开。然后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站着。谢盈雨没有焦距地看着屋檐外的风景。她不喜欢下雨,一如她讨厌红色。她无法阻止它们的出现,但至少,她可以逃避。过了一会儿,雨小了。谢盈雨微微向男生点头,用书包挡着头,跑向学校。男生望着她的背影,将耳机的音量调大了点。 当谢盈雨走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快到上课时间。她坐下不久,便传来班主任特有的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班主任之后走进来一个男生,戴着耳机,从上到下的名牌,表情冷漠。谢盈雨认出他是屋檐下的男生。她尽量不让心中的惊讶表现在脸上。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还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男生无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把视线落在谢盈雨的身上。不,正确来说,是落在她旁边的位置上。他径直走到谢盈雨旁边,然后在那个座位坐下。班主任的脸色微微变黑,但却什么都没说,开始上课。易风?奇怪的男孩子。谢盈雨心里这样想。 一个月下来,谢盈雨发现,易风从来没有认真听过一节课。而且头上的耳机也从未摘下来过。连体育课也不例外。不过,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老师会去干涉他。唯一的一次,是新来的数学老师以抽查为由,让易风解答一条具有相当难度的题目。但两分钟过后,数学老师目瞪口呆。自此之后,数学老师再没有提问过易风。忘川高中的体育课,是男生和女生是分开上的。当男生们在兴高采烈地打篮球的时候,女生们大多都是坐在旁边观看。“小雨!我有一条大新闻要告诉你哦!”小诺扑到坐在草地上的谢盈雨身上。“什么事?”谢盈雨的目光落在依旧戴着耳机的易风身上。“我们的冰山王子易风其实是理事长的儿子!”小诺一脸的诡异。“什么?”谢盈雨转过头看着小诺。篮球场上,易风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引来男生们的哨声和女生们的尖叫声。“听说他还是个智商很高的天才少年哦!母亲是个标准的法国美人,不过在不久之前去世了。所以才会从国外回来。他现在还是一个人住呢!”他是一个人吗?谢盈雨看着前方发呆,至于小诺接下来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惹得小诺扑上摇她,两人笑闹成一团。正在休息的易风遥遥地看着谢盈雨,音乐又调大了点。 已经进入了雨季。谢盈雨在窗口挂了个自制的晴天娃娃。她讨厌下雨。家里也没有红色的东西。虽然她是在雨天出生,而且父母也给她取了“盈雨”这个名字,但她依然对下雨天没什么好感。因为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在下雨天发生。在上学之前,她都会擦干净父母的照片,向他们祷告完,才安心出门。在路上,她碰到了易风。缘分是一样很奇妙的东西。易风住的地方和谢盈雨的家相隔不到一条街,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碰到。虽然回答很简短,但唯一和易风说过话的,也只有谢盈雨一个。 在学校,谢盈雨很受人欢迎。不仅因为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也因为她难得的好脾气。
2007年05月13日 10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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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女孩子总少不了追求者,但是在她委婉的拒绝之下,大部分人也都懂得知难而退——除了展灏。展灏是校董的儿子,条件不是不好,对谢盈雨的追求非常明目张胆。可是谢盈雨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送红色的玫瑰给她。而对于盈雨的婉拒,他并不死心。某日,放学时分,展灏再一次出现在谢盈雨的教室。他拿出一束谢盈雨最讨厌的红玫瑰,递给她,“小雨,请你和我交往吧!”“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因为、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谢盈雨一时情急,说了个谎话,打算让展灏知难而退。“你有喜欢的人?是谁?告诉我,他是谁!”展灏四处张望。“呃,他是,他是......”谢盈雨用眼神向同班的男生求救。但是没有一个男生敢上前帮谢盈雨。“小雨,你不用骗我了。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你还是和我交往吧!”展灏一步一步走进谢盈雨。忽然有人将谢盈雨拉开。谢盈雨顺势跌入那个人的怀抱。“她是我的女朋友。所以,请你离开。”怀抱的主人说话。周围的人不禁惊呼——说话的人是易风。那是谢盈雨第一次听到易风说那么多话。“你是小雨的男朋友?我不相信!”展灏摇头。“那这样,你相信了吧。”易风说完,俯下身,双手托住谢盈雨的脸,吻了下去。谢盈雨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易风。“小雨,原来你真的有男朋友了,那我、我祝你们幸福!”展灏说完,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谢盈雨的教室。看热闹的人也很快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谢盈雨和易风两个人。“对不起,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易风向谢盈雨道歉,但表情依然冷漠。“嗯。不,应该是我向你说谢谢才对。你帮了我的忙。”谢盈雨摇头。“不过,你……”易风的目光扫过谢盈雨。谢盈雨的脸开始发烫,心跳也无故加速。“我,先走了!”谢盈雨拿起书包便冲出了教室。易风用指腹碰了碰嘴唇,嘴角微微上扬。 就是因为那件事,易风和谢盈雨成了公认的一对。也因为他们上学放学也是同路,所以这个观点更加被学校里的人肯定。托这个的福,展灏也没有再缠着谢盈雨。只是,谢盈雨一看见易风,都会不自觉地脸红。除此之外,一切如旧。忘川市的雨季特别长,所以谢盈雨每天都会做一个晴天娃娃,祈求明天会是晴天。天气预报说,在连日的雨天之后,会出现短暂的晴天。看见久违的阳光,谢盈雨一时兴奋,没有把雨伞带上便出门了。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谢盈雨比平时迟了离开学校。当她走下楼以后,才发现天空正下着她最讨厌的雨。果然是短暂的晴天。没有带伞,所以只好等。“你没有伞?”身后传来易风的声音。“啊!嗯。”谢盈雨吓了小小的一跳。“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易风打开伞。“呃,谢谢。”谢盈雨犹豫了一阵子,还是走到了易风的旁边。两个人默默地走在伞下。因为靠得近,谢盈雨能够听到易风耳机里正在播放周杰伦的《晴天》。“你讨厌下雨?”易风忽然问道。“嗯。”谢盈雨简短地回答。然后两人又没有说话。“啊!”谢盈雨脚下打滑,身体开始向前倾。易风一手拉住她。易风的手很温暖。谢盈雨一时沉浸在那温暖里,难以自拔。“没事吧。”易风问。谢盈雨回过神,红着脸,低声说了句谢谢。易风没反应。估计是听不到。“我到了。”谢盈雨跑到自家的屋檐下。易风往回走。“易风,谢谢你!”谢盈雨尽可能地大声说。易风没有回头。谢盈雨看着刚才被易风拉住的手,第一次觉得,或许,雨天并不是那么讨厌。 又是雨天。谢盈雨看着父母的照片发呆。照片里的父母很年轻,笑得也很幸福。可惜,谢盈雨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雨停了。谢盈雨走出去想散散心。竟然和易风在附近的小公园前偶遇。两个人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你知道‘忘川’是什么地方吗?”谢盈雨问易风。
2007年05月13日 10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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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没有回答。“喝了忘川水的人,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开心的,或者是,不开心的。所以说,‘忘川’就是奈何桥。”谢盈雨看着如血一般的夕阳。过去的片断记忆碎片一样迸裂着反复。 ——天下着雨。年幼的谢盈雨撑着伞,站在学校门口等父母的到来。 “如果,人可以很容易地忘掉一些痛苦的回忆,那该有多好。”谢盈雨将头靠着秋千的吊链。 ——谢盈雨隔着马路向父母挥手。母亲露出亲切的笑容,挽着父亲的手。夫妻二人准备过马路。 “为什么在这个‘忘川’里,没有忘川水?”谢盈雨的声音渗透着绝望。 ——一辆货车正急速从转弯角出现。司机在兴高采烈地谈电话,看见正在过马路的人,连忙踩刹车。很大的刹车声。可惜天湿路滑,货车还是向前滑行了好十几米。 “我好想他们......”头发挡住了谢盈雨的眼睛。 ——一阵大风吹过。谢盈雨的小雨伞从她的手上飘走,落在鲜红的雨水上。 “有些事情,如果忘记了,会后悔一辈子。”易风开口。 ——在外地工作和读书的兄长们漏夜赶了回来。看见抱着腿,坐在太平间门口的谢盈雨。头发还在滴着水。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泪水的痕迹。 “……有些人,即使他们已经不在了,他们还会活在这里。”易风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谢盈雨拒绝了兄长们的好意,一个人留在了忘川市。这个她长大,他们离去的城市。 谢盈雨看着易风那张依然没有表情的脸。她忽然向前跑。离易风有一定距离后,她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易风,双手作喇叭状。“易-风!我-喜-欢-你——”世界好象停止了转动。谢盈雨在话说出口后马上后悔。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可以轻易说出口的话语。易风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对了,他刚刚说完话就把耳机戴了回去,所以根本听不到。她安心地笑笑。对易风挥挥手,向自己家的方向跑去。易风调整了一下MP3,耳机里面传来稍稍刺耳且短暂的“啪”声。 第二天,一切照常。谢盈雨还是最迟离开的一个,她收拾书包的时候,发现易风站在门口。“你还没走?”谢盈雨问。“去见我老爸。”易风尽可能缩短说话的秒数。“是吗。”两个人又恢复到一片沉默中。在谢盈雨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有向前倾的趋势。易风捉住她的手,把她拉住。谢盈雨顺势跌入易风的怀抱里。“谢……谢谢……”谢盈雨脸红着道谢。易风没有松手,就这样抱着她。“昨天,有人向我告白了。在一个公园里。”谢盈雨大惊。“啊——”尖叫了一声之后,谢盈雨推开易风。她忘记她所身处的是楼梯,又差点掉下去。易风再一次将她拉了回来。易风微笑。谢盈雨一时沉浸在易风的笑容里,难以自拔。当她回过神,想挣脱。易风再次将她抱住。“你不是没有听到吗?”谢盈雨结巴着问。“MP3没电了。所以,听得很清楚。”易风回答。外面忽然下起雨来。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忘川市的雨季,就快结束了。
2007年05月13日 10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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