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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要等我回来。天空是一片清澄的灰黑,她霍地生寒的掌紧紧压著玻璃桌的边沿,往纽约的航机低飞而过,轰轰声地,她的另一只手微微颤抖。带著不真实的笑腔,她说,你说甚麼啊?新一,许久不来联络,你的幽默感进步了。不要等我。他无情的再说一遍,她深吸气一下,据说这样能让沸腾的情绪平静一些。他们拿著冷硬的电话筒沉默很久,数著对方不合拍的呼吸,眼睛不约而同都有点热。为甚麼?打破寂静的是她,像打破薄弱的琉璃一样发出铿锵的破碎声。长长的棕发黑黑的眼,楕楕的脸尖白白的手,他想到她温柔活泼的音容笑貌,怔了一怔,她赶著问,是不是出了甚麼事?新一,你告诉我。他抿著嘴说,没有,兰,我只是不要你想太多。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普通的高中生,我是名闻日本的救世主。你的等待让我喘不过气,我不需要一个等我的女人。是这样啊…新一,这是你的真心话?她抖震的声音叫他急促跳动的心脏吃力地抽痛,他不答话,她又问,你爱我吗?新一。别想太多,兰。这是毛利兰最後一次听到工藤新一的声音,随著世界瓦解的嘈音,她听到电话筒冷漠的嘟嘟响。*她的情绪在柯南离开那一天崩溃。那个小小的戴著眼镜的老小子道别时不敢看著她,兰大笑,当著小五郎英理有希子小哀的脸纵情大笑。呐呐柯南君连你都不要我连你都离开我吗?连你都不想回头再看我一眼吗?呐…柯南君……为甚麼你和新一都…留下我一个?小哀的表情从怜悯闪到悲伤,不知道是为了柯南还是兰。她捧著脸,抽泣的声音使他肠断肝裂。有希子说兰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新一他其实……新一哥哥他其实是个神憎鬼厌的花心鬼,他不要你是因为别的女人。柯南说,兰姐姐太天真了,就算你哭死收场,新一哥哥还是不会回来,他无论如何不会回来。说的时候回过头,眼镜片下滑过两道长长的水痕。有希子低呼、小哀愕然、小五郎大叫、英理哽咽,都阻止不了柯南继续狠狠在兰千苍百孔的心多划几条伤口。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兰姐姐,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可是你不要难过,因为难过也不能改变甚麼。世事不是说你伤心哭泣就可以改变,日子依然是这样过的,倒不如过得快乐点……是吗?那小小的脸孔交织著伤感与坚毅、难舍与决绝,兰伸手抱他,笑得很淡很淡。你说的有道理,柯南君,再见了,跟你一起的这段日子,我很快乐。柯南抓著兰的臂膀,然後推开了她,除了两道水痕,他的脸上没有多馀的伤感的痕迹。再见,兰姐姐。*步美问:阿笠博士,为甚麼柯南君要走?光彦说:灰原,为甚麼你要跟柯南一起走?元太说:柯南、灰原,我请你们吃特大号鳗鱼饭,你们不要走。柯南揉了揉泪眼湿湿的步美的头发,说:「步美,别哭了,你这样我会走得很不安心。光彦,灰原也许很快会回来的。元太,对不起,恐怕我吃不到你的特大号鳗鱼饭,可是我很感激你的心意。」小哀脸色一沉,阿笠博士移开目光,不忍侵犯她低落的情绪。工藤新一是残酷的人。看著飞机在蓝天白云消失无踪,他想到小哀极力隐忍的悲痛。她是第一个获知真相的人,可能亦是最後一个收拾新一的烂摊子的人,无怨无悔,甚至没有眼泪。这是她爱人的方式, 泪乾血尽依然表现的一派云淡风轻。他知道她爱他,所以他告诉她,他要走,因为他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也许一天,也许十年,他不确定,唯一肯定的是他不要遗害身边的人。工藤新一应该是完美的存在,他不要让媒体和小兰看见他发落颜衰的病容。「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吗?」他请求,在陌生的异域裏,他不介意让她看到他褪去光环的样子。「你要遗害我吗?」微笑,脸色发白。小哀坐在他的床边,由生命显示器的跳动线看到柯南沉郁忧愁的大眼睛,带点玩笑意味的吐槽:「大侦探。」*张开眼睛的是柯南。
2007年05月12日 11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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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拾杯子,捧上一碟奶油烤鸡,笑看他又惊又喜的样子,道:「吃吃看啊。」「灰原…这个?」「奶油烤鸡,你说过很想吃的。」他在饭裏拌起一块甜洋葱,看看她一派自然的神态又看看碟子冒升的甜烟,熏得他的眼睛有点涩。新的碗碟、新的花瓶、新的花朵、新的口味,他最喜欢吃奶油烤鸡。那是很甜很甜的味道,甜得足够抚平内心不安的嫉妒。他一羹接一羹慢慢吃,小哀还在他的身旁,一边吃,一边读著昨天的报纸。柯南很後悔早上对她发脾气。天花板的灯盏闪了一闪,小哀关上灯,点著蜡烛摸出备用灯泡,把烛光留给读小说的柯南,自顾自爬上茶几踮高足尖换新灯。火光中的她身体摇逸,很薄弱很薄弱的样子。「灰原…我以为你走了。」「很抱歉叫你失望,我还在这裏。」「我死了後,你要做甚麼呢?」「这个嘛…」她爬下来,拍拍手上的尘埃,刚强的脸渗透别一般的柔情,像瓶子的淡白的花蕊,很微小,却缕香无穷。「大慨会看看书、去去旅行,过一点舒心优悠的日子,让耳根清净清净,远离福尔摩斯的涂毒。」俏脸的笑容没变,颜色蓦地暗了一暗,她的声音听似没有抖,可是青白的嘴唇却微微悸震…柯南想,也许是烛光使然。「又或许,挂念一下日本风味的床。」「你现在…也可以去过优悠的日子。我不会怪你。」「我不会把脾气暴躁的病人丢在异乡。」似有笑声,然而他知道她忌讳他的死期,她害怕,虽然她嘴上不说,可他就是明白,从她的眼神、从她的行为。在绝望恐惧的日子裏,是她柔软暖和的关心围裹著他,给他活下去的勇气。那笑声听著越觉虚伪,像综艺节目预先校录的假笑,哈哈哈哈,笑得人心中发毛,嘴角愉快地抽搐,眼下却两行清泪。「灰原……」「又怎麼了?」「今天的晚餐…很甜。」她转头把破灯泡丢进垃圾箱,发梢掩著玉腮,他望不到她的表情。「废话。」*他说,我想看雪。今年的雪景很漂亮,灰原,我想出门,我想照照阳光。不行,她头也不回眼也不抬,冷冷回一句话,准备针药的手背著他微微的震。你知道你的情况,能坐起来已经很感激上帝。你上次因为偷跑出去才染风寒的,大侦探,你病了,懂吗?你是长期病患。她替他打针,他的手臂瘦得不像少年男子该有的体格。小哀的脸不知不觉绞成青紫色。早上送牛奶的小哥跟你说今年的雪景百年难得一见对不对?她推著他的轮椅往房间方向走,挑眉问那又如何?「我没有一百年的寿命。」房间裏没有镜子,打从他的头发脱光以後,她就拆掉家中唯一一面镜子,理直气壮的告诉他,她向来不是那些神经兮兮动辄照镜的花痴。她明白这样做欲盖弥彰,可是至少柯南用不著看见他鹤发衰颜的模样,虽然他不说,但她知道他很爱美,以前记者拍照他往往要装模作样摆姿势。他跟她笑说过,灰原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曾经很俊俏的,很多女生为我疯狂。那个时候他的头发还算浓密,不过脸稍稍削下去而已。於是她扶著他伛偻的身子,说是的是的,大侦探当然又英俊又聪明,人气满分。「废话,有我才害怕。」小哀翻箱倒栊掏出一切可穿的衣物往柯南身上堆,他问做甚麼,她不答,待整理好药品才告诉他「我们看雪去。」她不叫他的名字,无论是工藤或是柯南都不叫,相处的这些年,她叫他大侦探。因为他很沮丧地说过他搞不清自己是谁。他快要死了,墓碑该上甚麼名字?工藤新一或是江户川柯南?消失一段日子的工藤新一突然以屍体的形式出现,未免太让人笑掉大牙,毕竟过往他是让无数含冤的屍体释怨解恨的罪案克星。灰原你说,我是谁?她说,你是大侦探。第六年了,昨天阿笠博士寄信来,说当天哭得最凶的步美找到男朋友了,对象是光彦,元太气得七孔生烟,脸都绿了。这样你和新一都可以安心了。只是还有小兰还有小兰……她嫁给基德的时候哭了。小哀,你说这算不算复仇?
2007年05月12日 11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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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很漂亮,他说他要带她摘星去,他要给她新一不能赐予的,包括稳定的爱。可是时至今日,她还必须到精神科作定期覆诊。我不敢告诉新一,怕影响他的病情,是不是做错了?小兰她……用她的方式等待新一回来。她还在等。「为甚麼不往下念?」柯南笑问,小哀耸耸肩,说:「没有了,博士的信有够无聊,可是真意想不到步美跟光彦会走在一起。」她把信笺塞进大衣,既然知道他绝对无法承受这麼伤人的消息,她乾脆隐暪。「很多事都是意想不到的。」他招手叫她过来,两人在公园的小山丘欣赏漫天细雪,黄昏的金光扫亮大地的纯白,深靛的天际穿插艳目的紫红。他们并肩看著,然後他说:「哀.」「甚麼?」她脱下颈巾围在柯南的脸上,茶色的发随风摆晃。「不……没甚麼。」他尝试抓住她的手,那双又冷又小的柔荑,有点粗躁的主妇感觉,有希子说,女孩子做不得家务,否则手粗了不能见人。他握著她的,却觉这一双因为他变粗的手比世上任何白皙的十指纤纤都来得矜贵。她由得他,没挣脱没回握,只是本来很白的脸刹时血色全无,像传说中孤单美丽的雪娘。「回去吧。」她推著车,突然发现他的呼吸变得很浊重。「哀…我好难过。」*她早知道他终归是要死的,只是很自欺欺人的盼望……再久一点、再长一些,直至她的头发也脱光了,他才去世也不迟。因为世上还有太多太多好玩的东西、太美太美的风光名胜……太爱太爱,而永远爱不完的爱人。柯南躺在纯白的病床上,枕边挌著一滩触目惊心的红,她不觉害怕,因为那是他吐出来的血。他的头秃了、他的脸灰了、他的眼淡了、他的嗓子哑了,他不再是万人景仰的警视厅救世主工藤新一,只是个垂死的病人,多活一秒是一秒,多看一眼是一眼。小哀在他缈疾的呼吸品味爱情,猛然领悟这是所谓的天长地久,一生一世,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了。这个事实无法改变,任谁来都夺不走这一刻的他。他伸手,她握著他,水蓝色的眼冷漠依旧。他们第一次十指紧扣竟在这种地方。她嗤笑,很不浪漫呢,大侦探。他看著她幼小的脸貌,说哀你今年贵庚?真实年龄二十三岁,大侦探。这样啊……不知不觉,你跟我来纽约已经六年,谢谢你。你可以带我回去吗?我想回家…日本。没差,遗愿总该要达成的,还有别的吗?请你在这裏陪我。六年。小哀微笑著看他奄奄一息的倦容,那抹笑容是钉在脸上的假面具,拆不下来,没有温度,也缺乏实感。掌心的手掌越来越冷了,他盯著天花板,说:「哀…我看不见天使。」「也许那是从地狱冒出来的魔鬼?」他的眼光缓缓由天花板转到她青白的脸上,道:「你不要哭,魔鬼也不错。」小哀擦了擦脸,乾的。「你做过坏事,死後一定会下地狱。」他的笑很淡泊很温柔,很有与世无争的优悠态度,那道从鼻梁流到襟枕的水痕,她看著也不觉得苦。他喜欢吃甜,他的眼泪,也许像奶油烤鸡一样甜滋滋的。「我先等你…在地狱裏,没关系,我是大侦探,不怕苦。」「别说了。」我不要跟你团聚,谁希罕你啊?你是天使,死了以後,应该跟兰小姐再续前缘。我这种人,死了以後大庙不收、小庙不要,当一抹游魂野鬼逍遥自在,犯不著你多此一举惹人讨厌。不要这麼幼稚,其实人死了以後,不过是一坨蛋白质罢了。魂魄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我不要你陪我。他笑著,看著她泪眼迷蒙的水眸,轻轻一叹「哀…我是爱你的。」话毕,天地俱裂。她等这句话等了六年,盼来了春盼来了冬也盼不来他的爱。终於有一天盼著了,他又匆匆离开,不留给她片刻的时间,说一声我也爱你,吝啬的大侦探。掌心间的五指垂下,他閤上眼睛,死了。她反应不过来,直到他连著床连著遗体被推到太平间,她才明白江户川柯南永远的走了,以後也不会嚷著要她在麦片加糖、要她在夜半三更哼摇篮曲、要她在寒气彻骨的严冬一起看百年难见的雪景。
2007年05月12日 11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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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楼空,她开了一瓶1836年份酿制的法国红酒,倒进两个杯子裏,像血一样红。大侦探,月是故乡圆这句俚语是没错的。今晚的月光好美,你看得见吗?又银又大,比纽约的好看得多,难怪你要回来。这瓶红酒好喝吗?我从毛利大叔家摸来的,难得良辰美景,没有酒太扫兴了。你放心,兰小姐虽然伤心,可是总有一天会复原。你放心…上组织的教育课时,琴酒教她随时随地多藏一颗子弹,万一被敌人擒获而折磨得抵受不住的时候,乘他不觉了结自己,总胜过背叛组织苟且偷生,当杂种狗不如的下三滥贱女人。她不无唏嘘地摸著那柄手鎗,鎗口刻著“Sherry”,是琴酒送给她的毕业礼。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久得让她狐疑到底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梦裏有提心吊胆的生活、有鼓噪吵闹的同伴、有离奇古怪的经历……有刻骨铭心的爱情。鎗声只是一刹间,很快又被无垠的黑暗吞食了去。月是一样明。深夜,十二时零一分,大厅的古钟当当作响。 今天是灰原哀的十四岁生日。阿笠博士打开门的时候,红酒打泻一地,那抹红像她喷溅出来的血,依然触目惊心-----《End》白如白牙 热情被吞噬 香槟早挥发得彻底白如白蛾 潜回红尘俗世 俯瞰过灵位但是爱骤变芥蒂後 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沉默 带笑玫瑰 带刺回礼 只信任防卫怎麼冷酷却仍然美丽 得不到的 从来矜贵身处劣势 如何不攻心计 流露敬畏试探你的法规即使恶梦却仍然绮丽 甘心垫底 衬你的高贵一撮玫瑰 无疑心的丧礼 前事作废当爱已经流逝 下一世白如白忙 莫名被摧毁 得到的竟已非那位白如白糖 误投红尘俗世 消耗里亡逝但是爱骤变芥蒂後 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沉默 带笑玫瑰 带刺回礼 只信任防卫即使恶梦却仍然绮丽 甘心垫底 衬你的高贵给我玫瑰 前来参加丧礼 前事作废当我已经流逝 又一世补贴Eascon的<白玫瑰>,我是一边听一边打的^^很美的歌呢~~~这大慨是我写得最惨的小说了,两位主人公都死掉了。有谁看明白最後小哀殉情去呢~~~~柯哀迷不要打我,但我总是觉得,柯哀是很难有好结果的>///<至於小兰…我想不到除了基德她还能嫁谁(我承认本来有想过白鸟警官,可是基德好像浪漫点~~谁教他和新一长得那麼像呢?)精神科那段我很喜欢呢~一直想写写看…为情不堪打击,导致精神有点分裂,在很多小说里都想用,就是有点不合情节,结果挌置很久,今次终於派上用场了当然不是说她疯了小说内的兰都很正常^^只是太想念新一,又很痛恨提出分手的他。最後,谢谢各位观看~~~
2007年05月12日 11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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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1
这篇比五月雪还悲,哭了不下20次了!LZ,我控诉你欺诈我眼泪!~文写的真是细腻,小哀对兰说的那句话最感人..哭得我..不行,去买餐巾纸了..泪奔..
2008年07月10日 05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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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4
一直很喜欢LZ的文细腻 感人P.S:我看明白了哀殉情……5555
2008年07月10日 09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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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6
的确比五月雪还悲啊...哭出来是正常的....支持啊~
2008年07月14日 07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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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0
这是唯一的一篇让我哭出来的文,简直是催泪弹。好喜欢,谢谢楼主,文笔真好。
2008年07月16日 03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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