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的《紫色平原》,看05CN的时候就想起的小说
超级粽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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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124.226.61.* ---------嗯嗯,多有文化
2007年05月12日 11点05分 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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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完了?这么短。
2007年05月12日 11点05分 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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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哦,我没有往上翻,呵呵,不好意思。那我贴个不出名的人写的东西吧,我说了是宣传,BS我吧,哈哈
2007年05月12日 11点05分 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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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教育,没文化。
2007年05月12日 11点05分 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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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观众,不参予任何一场戏剧,但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在我身边兜来兜去,令我大饱眼福。---------------------这种疏离感贯穿了亦舒所有小说很难想像一个文字这么刻薄的人会善待自己fan了亦舒这么久还真不知道真实生活里面的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个老好女人只能说她分裂的太可怕了
2007年05月12日 12点05分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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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帖子居然被删了重来吧琉璃世界最后一段---------------- 我胸中阴霾一扫而空。 再没有比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更愉快了。 我把那只瓶于放回原处,再者有谁有缘来买它回去。 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志德与他的女朋友。 我伸个懒腰,阳光射在我身上,暖洋洋有说不出的舒服。 在这个小小的琉璃世界里,我看尽人生百态。我是一个观众,不参予任何一场戏剧,但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在我身边兜来兜去,令我大饱眼福。(完)
2007年05月12日 12点05分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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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作者:下午茶>转贴出处:晋江文学网引子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在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在喧闹的虚幻的困扰中,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面容。许多年过去了,暴风骤雨般的激变,驱散了往日的梦想,于是我忘记了你温柔的声音,还有你那精灵似的倩影。在穷乡僻壤,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我的岁月就在那样静静地消逝,没有倾心的人,没有诗的灵魂,没有眼泪,没有生命,也没有爱情。如今心灵已开始苏醒,这时在我的面前又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为了它,一切又重新苏醒,有了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俄 普希金)年轻的时候,我们不懂爱情。当我在学校空旷的浴室里,扯着嗓子唱“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样的故事,有一天也会发生在我身上。年少的我,以为爱情可以超越一切,那时我不明白,世上另有一种力量,叫做命运。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血肉横飞的场合。
2007年05月13日 12点05分 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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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话外音:何谓韩剧精神:1。一定要有一个惹人怜爱的女猪脚,虽然历尽苦难,即使整个世界都与她作对,依然貌美如花纯洁高贵。2。一定要有一个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辛辣型男1号。3。一定要有一个随传随到痴心不改的温柔型男2号。4。一定要有一个丽若春花心如蛇蝎枉费心机相思成空的女配角。5.男女猪脚一定会遇到机会率为十万分之一以上的倒霉事,好反衬两人爱情的崇高伟大。比如猪脚之一得绝症,比如猪脚之一遭人陷害……以上元素在此文中均可能出现,请诸位看官再次三思,您到底要不要往下看?!
2007年05月13日 12点05分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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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第十章第二天他直接送我去学校。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车内一片静寂。我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对昨夜的事疑幻疑真。他发现我是第一次时,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并不见得是惊喜。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国内的追求者也算不少。刻意同他们保持着距离,不是拘谨,是因为我没有遇到值得浪漫放肆的对象。努力留下这一点,为某个心甘情愿的男人,可对方似乎并不领情。这一刻我居然笑出来,世上多的是这种滑稽的事。后视镜里看到的,依然是那张脸,他究竟看上了我什么?车子在校门口停下。“到了。”他说。我推开车门,他又叫住我,“等等。”我停下来看着他。“赵玫,有句话,我必须说清楚。”他没有看我,只是盯着前方的路面,“你愿意跟着我呢,我不会亏待你,可我不打算结婚,这辈子都不会。”我觉得自尊心被沉重打击,沉默许久后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不想你将来后悔。”他凑过来吻我的脸。我侧头避开,忍不住冷笑的欲望。要说为什么不早说?如今搞得跟良心发现似的,不就是怕被缠上吗?传说他们出来玩的,绝对不会碰处女,是担心将来甩不掉。这种事,郎有情妾有意,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事前半推半就,事后再哭哭啼啼要求男人负责任,四处哭诉上当受骗。这种受害者的姿态,打死我也做不来。我取出钱包,里面只剩下二十多美金和一把的零钱。“有句话我也要说清楚,”我把所有的纸币钢蹦儿都倒在他身上,“孙先生,是我乐意,你才能得逞,否则你门儿都没有。” 这回轮到他愣住,“你什么意思?”“香水钱。”我笑,“对不起就这些了,余下的,我改天给你。”我拍上车门扬长而去。进了教室坐下,我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一直在抖,怎么也止不住,也许抖的还有我的心。要到这个时候,神经末梢才感受到难过, 难怪我妈总说我反应迟钝,神经反射弧比别人都要长。我趴在课桌上,双眼发涩。上完课身上一个子儿都没了,只好饿着肚子步行回去。刚走出校门没多远,便听到有车子在我身后鸣号。我回头,还是那辆宝马六系列,孙嘉遇坐在里面。他的车子滑过来。“上车吧。”“谁告诉你我会上车?”我接着往前走。他只是笑,那喇叭声象足了军号,声声不息,半条街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我涨红面孔,不由地恼怒起来,拉开车门坐进去。“你想干什么?”他故作无辜地睁大双眼,“我想你了,不行吗?”我败下阵来,扭过脸不再说话。车子一起步,听到奇怪的哗哗声,回头寻找声源,却发现后窗被人砸了个窟窿,一大块塑料布堵在那儿挡风。“哎呀,怎么回事?”没来由地替他心疼,暂时忘了彼此间的龃龉。“包搁那儿让人偷了。你看看,车没时间修,只顾着惦记你了,怕你没钱回不了家。看它份上,甭和我较劲了,我错了成吗?”他伏在方向盘上,神色哀怨。我招架不住,自动举白旗投降。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男人发嗲。这人的确是武林高手,熟知对方的软肋,毫无疑问,这是他的杀手锏。女人都吃这一套,轻易就被破了功。忽然想哭,有沦陷谷底的感觉。我干吗要招惹这种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周末出来?”他问。我摇头,“周末要练琴。”这点自尊还有,不能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他诧异,“平时你干嘛去了?”“周末琴房半价。”半价一小时还要十五美金呢,简直是在抢钱。“刚才在教室后面看你,语言课还那么认真,真是好学生。”他讪笑。我不想出声。他不会明白,当年名落孙山,对我的打击有多大。接到成绩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从前走路,我一直是仰着头的。“这样吧,”他索性把车停在路边,一五一十同我开条件,“我和尼娜阿姨商量,每周两次,你去她那儿练琴,代价是周末陪我出去,这个交易如何?”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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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出来开门的是老钱,头脸缠满纱布,包裹得象个木乃伊,胳膊吊在胸前。我吓得倒退一步。他摸着自己的脸苦笑:“车祸,碎玻璃划的。玫玫,你是怎么回事?电话不接,人也不见踪影。”我没回答他的话,“我找孙嘉遇,他在吗?”他很惊奇:“你不知道?小孙还在留院观察。”我耳畔嗡嗡直响:“留院?为什么?”“车是他开的,我都这样了,他逃得过去?……”我扭头就走。老钱追在身后喊:“哎,哎,你知道是哪家医院?”我跑得汗流浃背,肺几乎要爆炸。在楼梯上抓住路过的护士问:“孙嘉遇,中国人,他的病房号?”她好奇看我一眼,“四楼,407室。”门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玻璃。孙嘉遇和那个孩子正坐在床上,头对头抢一盘草莓。那孩子两只小手沾满了草莓汁,呵呵笑着抹了他一脸,口口声声叫着“爸爸”。孩子妈妈蹲在床边,他逗孩子,“给妈妈一颗?”“给妈妈一颗。”孩子重复着,抓起一颗还是塞进他嘴里。我觉得心跳站不稳,靠墙慢慢蹲下。缓过几口气,才掏出钥匙,从门缝里塞进去。其实根本不必再自虐一次,现场参观别人的天伦之乐。说到底,我还是忍不住想见他。门却突然打开。我抬起头,正碰上那女子惊愕的双眼。我站起来,她回头叫:“孙……”孙嘉遇没动,冷冷地说:“大小姐,您终于舍得过来了?”我走过去把钥匙交在他手里。他掂了掂,讽刺地笑:“这什么意思?你厌倦了我?还是怕受连累?”我沉默着转身离开,没什么可说的。他下床攥住我的手臂,“你说清楚再走。”我拼命挣扎,用力推开他。他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撞在床沿。床边的盘子滑下来,摔得粉碎。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那女子原想去扶他,只好又回头哄孩子。护士进来大声斥责,场面一度混乱不堪,我趁机脱身。坐在中心花园的石凳上,我掩着脸。正午的阳光很好,我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忽然有人在我身边说:“冬天总算要过去了,你还没有见过春天的奥德萨吧?”我放下手,安德烈站在旁边,递给我一杯热咖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见到了你美丽的室友,”他眨眨眼。安德烈很少穿便衣,今日他穿了一件黑色高领衫和牛仔裤,普普通通的衣服,翻开标签估计都是made in China,可穿在他身上却是无比的熨帖。阳光下他的瞳孔是透明的,一直可以看到眼睛深处。广场上有人拉起手风琴,六七十年前的旧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红莓花儿开,人人耳熟能详,一首接一首,周围人群渐渐聚拢,有人牵起手跳舞。我收回目光,“安德烈,我们只能是朋友。”不想给他虚假的希望,这样耽误一个大好青年,至为不道德。“朋友就朋友,”他按住我的手,“只要你不避着我。”“安德烈……”我异常不安,欠下别人的巨额情债,将来让我拿什么去还?“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爱我,可是不能阻止我爱你。”“你个傻子。”他转过头笑。我渐渐复原,终于可以完整地吃下一顿饭。但我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在一个下午找上门来。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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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这两人生就的八字不合,而且孙嘉遇的为人忒不厚道。我为维维辩解:“她第一个男友太无耻,所以她心理有阴影。” “我还有阴影呢,怎么不见你为我说话?”“你?”我不屑,“你整个就是阴暗面,扔煤堆里都不用保护色。”但我没想到彭维维的反应如此强烈。“你贱不贱啊?男人说几句甜言蜜语,你屁颠屁颠就信了,你有点出息成吗?就你这样的,被人卖了再帮人数钱,也是活该!”她连珠炮似的说出一大篇。“维维,有些事是你误会了。”我不相信,一个对自闭症孩子如此耐心的人,就算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得,我早看明白了,你和他就是一丘之貉,你怎么搭上他的,打量我不知道?以前同学说你这人特阴,我还不信,算我瞎了眼看错人。”我目瞪口呆,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音来。五六年的交情,她居然说出这种话!“趁早滚蛋,别让我看着恶心。”她摔上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彭维维,你该去看心理医生。”我大力拍着门。我于当夜搬了出去。就算犯贱也是我自己的事,用得着不相干的人欺到脸前羞辱?我对她仅有的一丝歉意荡然无存。心情极差,还要强颜做笑,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婚前要同居试婚。每个衣着光鲜的男人背后,几乎都有一个疲惫的女人,没结婚时是他妈,结了婚的是他妻子。单看外表,你猜不出孙嘉遇是个多么别扭的人,很难服侍,难为他妈如何养了他三十年。他的嘴非常刁,盐略微多放一点就借题发挥。衬衣每天一换,都是含点丝麻的材质,光熨烫就已经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做起事来喜欢摊一桌子材料,又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口头禅是:“你一动我就找不着东西。”偶尔闲下来却又信口点评:“家里怎么这么乱?你天天在做什么?”我屡次有掐死他的冲动。两个星期下来我几乎崩溃。每天早晨六点半就要起床,锻炼回来做早餐,伺候孙大少爷吃完,再把午餐准备好才去上课;下午做功课、去市场、拖地、准备晚餐,然后周而复始地刷碗、收拾厨房,每天能坐下来喘口气,铁定在九点之后。而他每晚十一点,还要加顿夜宵。贤妻真不是人做的!如果这就是婚后真实的生活,我一辈子不再打算结婚。我纳闷:“以前你怎么过的?”“你又不是没见过?要不娶媳妇干嘛?”他象是很享受这种状态,没有一点同情心。我想辞职,可看到他拖着伤腿走来走去的艰难样,心就软得一塌糊涂。算了,我跟自己说,你爱他不?爱他就请忍耐他,何况只是非常时期。现在老钱也天天回家蹭饭。隔三差五购买三人量的食物,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手里的钱流水一样花出去,眼看就要见底。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谈这件事,因为不想让人误解,我也是那种欲沾男人便宜的女人。然后有一天我在书包里发现一沓现金,为数甚巨。终于也走到了这一步。我叹口气想了很久,决定不提这件事。 我这人不太会应付尴尬的场面,他用这种方式,免得我们两人都别扭,况且我需要这笔钱。但我开始记账。他的钱有没有吸引力?我得说,有钱真好!可真正拉下脸肉帛相见,我没那个勇气。想起在北京时一个女友说过:想把一个男人吃得死脱,就要拼命花他的钱,花到他觉得扔掉你是件亏本的事,则大功告成。一桌人当场笑翻。现在看,会花男人的钱,也是一种天份。我苦笑,我真不是那种人才。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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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橡胶很快燃烧起来,散发出刺鼻的臭味,滚滚浓烟顺着风势扶摇直上。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车轮可以引火取暖,更重要的是烟火能够成为求救信号,吸引到什么人的注意。但是从日出到日落,我们没有等到任何救援,雪地始终一片寂静。太阳落下去,温度骤降,我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不知道自己能否扛得过这一夜。胃里空无一物,先前那种尖锐的刺痛,好像被牙齿反复啮咬的感觉逐渐消失,被似有似无的钝痛代替。随着阳光的一线线消失,心脏也一点点被掏空,也许这是今生看到的最后一次落日。我想起了爸妈,鼻子发酸,眼前浮起一片水雾。孙嘉遇的胃痉挛再次发作,疼到难以忍受的时候,甚至有瞬间的晕厥。我手忙脚乱在包里翻药,手指却完全不听使唤,怎么也撕不破那药片的包装。我把手放到嘴边,想用嘴里的热气把冻僵的手指暖热,那微弱的气体哈出的瞬间就被寒风吹散。我完全崩溃下来,一边哭一边抱住他:“你别这样,我替你!我替你成吗?”他凝神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丝罕见的温柔和难过,“傻……哭什么?教你多少……遍,哭能解决嘛问题?”是,哭有什么用?眼泪救不了命。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让亲人为此而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原是世上最残酷的事。我抹掉眼泪。必须活下去,无论面对的是什么,都要想办法活下去。我还不想变成雪下的一具无名僵尸,春暖花开的时候才能被人发现。矿泉水早已结成了冰块,我打着摆子放在怀里暖着,终于化开了一点。药物送下去,二十分钟后开始发挥作用,孙嘉遇的脸色渐渐复原。“多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除了根?”我问他。他靠在椅背上苦笑,“我爸去世那年开始的,查过无数遍,没有任何器质病变,心因性的。” 他提到一个听上去颇为耳熟的名字,我愣住,完全没想到,这是他的父亲。我听说过这个人,是因为他曾负责文教口,后来受到XXX贪污案的影响,晚节不保。他父亲生前的官职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在行业内多少也算有点影响。我呆呆地盯着他:“一点儿不象。”孙嘉遇平日看上去虽然嚣张,却没有一般高干子弟的跋扈。他的神色极为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案发的时候,我还在匈牙利。其实在那个案子里,我爸只是个小喽罗,别人吃肉给他一口骨头渣,连汤都轮不上。为了退赔几乎要卖掉姥姥姥爷的老宅子。他进了医院,家里一天三个电话催我回去,我为等笔钱带回去,在匈牙利耽搁了三天,等赶回北京,我爸已咽了气。 他临走前一直问,嘉遇怎么还不回来,我有话要叮嘱他。至今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和我说什么?”他低下头,手指遮着眼睛,半天没有动。我无从劝起,只能任他去。每个人都有过去的故事,他说出来不见得是为了听同情的话。随身带着一把军刀,此刻派上用场。我吃力地割破座椅,取出其中的海绵,一片片塞进他的衣服里。他按着我的手:“留一半给自己。”“不。”我异常执拗。他无奈:“傻妞儿,再教你一件事,遇到危机,先自救再想别人,否则你会连累旁人,懂不懂?”我宁可不懂。他搂过我,脸埋在我的发丝间,还是说:“你个傻妞儿。”我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头一次理解了什么是相依为命。人类的生存能力,有时坚韧得超乎想象。再次看到太阳的时候,我几乎要跪下来感谢上苍。我们面临一个选择,留在原地等待救援,还是离开这里寻找人烟?我咬咬牙:“走。”如果我们没有迷路,如果地图的标示正确,一直朝着西北方向,十几公里外有一个村落。离开尚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留在这里只有等死。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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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第十九章最后一只轮胎燃烧后的残迹,还在冒着缕缕不绝的青烟。孙嘉遇仰着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看了很久。他戴着一个硕大的雪镜,几乎遮掉半张脸,看不清镜片后是什么表情。我安静地等着,明白他心里的忐忑。又实在担心雪地上刺眼的阳光,会让他患上雪盲症。“我真怕这是个错的选择。”他终于回头,雪镜已经摘下,嘴角绷得紧紧的,一脸的犹豫和彷徨。这不是我认识的孙嘉遇,他一直都掩饰得不错。在别人眼里,他永远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我等他说下去。“我们只能假设地图是对的,靠它往前走,”他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指南针,“三四个小时内,或者碰到人,或者走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其他的,只好听天由命。”人类在雪地里,最多也就坚持三个小时,体温低过极限,这人差不多就完了。脸上的肌肉几乎冻僵,我努力笑笑:“无所谓,我宁可栽在路上,起码心里还有点希望。”他走过来,戴着手套的手在我脸上蹭了蹭,“我这人是个祸害,死不足惜。我怕害了你。”这种时候听到死字格外刺心。昨晚的经历,再不想重复第二次。他失去知觉的几十秒,我觉得自己也跟着死了一回。我紧紧抱住他,贴着他的脸。“我要你好好的。”我反复说着,心疼得揪成一团,“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乎。”爱不爱我都不在乎,只要他好好的。他搂着我没有说话,胸口却在不规则的起伏。最终他长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我,“把火灭了,我们走。”视野中是平展展的无边无际的白色,雪把一切沟壑渠坎都已掩埋,显不出任何凸凹的痕迹。孙嘉遇走在前面探路,不时回头招呼我:“踩着我的脚印,别走神儿,当心摔到沟里去。”没有在雪地中跋涉过的人,很难想象走路也是一件苦刑,大腿肌肉绷得几乎要噼啪断掉,方能从雪中拔出小腿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确认脚下是坚实的土地,才敢把重量压上去,接着迈第二步。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身体如此的沉重,沉重到双腿无法负担自身的重量。被热汗浸透的内衣紧贴在身上,象一层冰冷的铠甲。饥饿和疲倦让我呼吸急促,每迈出一步都象是被压榨出最后一点体力。但我不敢停下来,只有不停地活动,才能产生一点热量,抗拒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寒冷。渐渐地,双腿仿佛离开了身体,再不受大脑控制,所有的动作,都变作机械的重复。勉强再走了十几步,我双膝一软跪下去。虽然穿着滑雪裤,但雪实在太深了,积雪顺着裤缝钻进去,冰冷的感觉在缓缓向上蔓延,膝盖以下已完全失去知觉,膝盖却象刀剜一样疼痛。孙嘉遇深一脚浅一脚趟回来,伸手到腋下想搀我起来。但他显然也精疲力竭,摇晃了一下倒在我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倒在雪地上。“你走吧。”我摘下雪镜,喘着气说,“我留这儿等你。”话音未落我的脸上便挨了一掌,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麻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孙嘉遇发怒,眼睛里象着了火,他开口骂:“你他妈的有点儿出息行不行?”我不想再起来,一心想放弃。寒气正沿着衣物的每一道缝隙,肆无忌惮地往里深入。寒冷使全身的皮肤绷紧僵硬,变得极其敏感,我觉得自己象裹在一个巨大的针毡里,浑身都疼。他揪着我的衣袖拖我起来:“站起来!”我哀求:“你一个人走,找到人再回来,不然咱们两个都要死在这儿。”他看我一会儿,叹口气,目光软下来,摘下手套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块东西剥开,递在我嘴边:“都吃了,听话,起来接着走。”这是我们最后半块巧克力,危急关头可以用来救命。我闭着嘴摇头。他伸手拨开我额前的乱发,“赵玫,替你爸妈想想,他们只有你一个女儿。” 他脸上的苍白和疲倦让我不忍多看,我能够想象出自己的模样,雪汗交加,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想起爸妈在北京机场送行的情景,我心酸难抑。终于张嘴把巧克力嚼碎咽下去,然后把手伸给他,竭力站起来。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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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第二十章回到奥德萨,我躲在家里一个月不敢见人。冻伤的皮肤,又在雪地里受到曝晒,开始大片大片蜕皮。我甚至不敢照镜子,怕被自己的模样吓倒,从此给心里留下阴影。“应该涂防晒霜了。”我唉声叹气。“女人。”孙嘉遇耸耸肩,表示无法理解。我把生了冻疮的手伸到他眼前宣布:“我不能做饭,也不洗碗。”“成,我批准。”他

住我的手指调笑,“你身上长得最好最漂亮的,就是这双手,如今也不能看了。我气不过,用力掐着他左臂受伤的地方:“我将来要靠着双手吃饭的,以前天天为你做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那是我故意的。”他吸着凉气还嘴硬,“我正倒着霉,你却跟那个警察花前月下,还要我心疼?呸,想什么好事?”花前月下四个字被他咬得字正腔圆,我朝他翻个白眼,无话可说。这件事被他翻来覆去嚼了无数遍,这人要是有了受虐倾向,正常人是无法和他以正常逻辑沟通的。但他吃醋时的样子,总让我想起家里那只猫。它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在布艺沙发上反复磨它的小爪子。每当被人拎着脖子强行制止,它把脑袋搁在前爪上,欲要不得的凄凉表情,简直和孙嘉遇神似。我背过身,忍笑忍得浑身发抖。朋友介绍了一位阿姨,每天下午来收拾房子兼做一顿晚饭。这位阿姨是四川人,平日和丈夫在十公里市场卖盒饭。 虽然佐料不全,可她做出来的菜,在这个地方已经算是珍馐了。为了这顿晚饭,孙嘉遇开始按时回家,很少再出去混饭局。偶尔闲下来,他换上牛仔裤和运动鞋,和我去逛步行街和博物馆。这种地方以前来过无数遍,但身边跟着男友,感觉是不一样的。天是渐渐暖和了,阿卡迪亚海滨大道的两侧,野玫瑰馥郁蓬勃的香气让人绮惑,爬满断崖的山楂树开出粉白晶润的花朵,偶有随风飘落的花瓣飘落肩头,暗香袭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山楂花,那一树一树细碎的冰片把我惊呆了 。孙嘉遇说,秋天的时候,白桦树金黄的落叶,簇拥着满树小红灯笼似的红果,景色更加宜人。 他站在山楂树下,海风扬起他的头发,我想起那首歌:两个青年等我在山楂树两旁. 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太阳照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电车从车轨上咣当咣当经过。我在午后的阳光下有点恍惚,觉得日子美好得不象真的。但是孙嘉遇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硬着头皮和我去歌剧院,在座椅上扭来扭去,如坐针毡,感觉度日如年。在普希金的雕像下,我们遇到一个吉普赛女人。她正用一副破旧的纸牌给人占卜。我好奇心发作,非要上前算上一命。孙嘉遇不以为然:“这和瞎子胡扯有什么区别?”那女人蓦然抬起头,满脸的皱纹,象只风干的核桃,只有一双眼睛,碧绿深邃得接近妖异。她盯着我,那双眼睛让我遍体生凉。我吓得倒退一步。她翕动着干瘪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你的身体在一处,心却在另一处。在神的驱逐下,永不停息地流浪。”孙嘉遇反而笑了,他问:“那我呢?”那女人上下端详他,咧开嘴微笑,凑近他轻轻说了两句话。我俄语仍然不是太好,没有听太明白。孙嘉遇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钞票放在她手里,拉着我转身离开。我急着问:“她说什么?”他说:“江湖骗子,她居然给我念诗,普希金的。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他仰起头笑,“这说的是你吗? ”我却没有笑,那女人的声音一直追在我身后,如同古老的魔咒,我打了个哆嗦。孙嘉遇二十九岁生日这天,大队人马要给他做寿,他带我出去吃饭。“你小子太过分了,自己上岸就不管兄弟们死活。”饭桌上他变成众人攻击的目标,人人都责备他重色轻友,他被骂得几乎钻到桌子下面去。邱伟,就是借吉普车给孙嘉遇的那位朋友,只有他看不过去上前解围,“得了吧你们,有他在,小姑娘的眼睛都粘他身上了,还有你们什么戏?”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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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他放下手中的面包,因意外而震惊:“你发烧啊你?一大早说胡话。” 停一停他仿佛反应过来,笑得有点讽刺,“好吧,就算我告诉你,你又能帮我做什么?清关还是押车,啊?”他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伤心和失望把我的心填得满满的,我失去自控能力。我大声嚷:“孙嘉遇你到底是人不是?你还有心吗你?彭维维说我贱,我真是贱,除了贱,我还是一彻头彻尾的傻x!”眼前渐渐模糊,我站起身想离开。他拉住我,“玫玫……”我的脚步僵住,他第一次叫我玫玫。他说得很慢,仿佛在艰难地挑选着词句:“我喜欢看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高高兴兴坐在钢琴前。看到你无忧无虑地弹琴唱歌,我就觉得赚钱多少还有点意义。那些烦心事,我不愿让你知道,那是我的事。男人沦落到要女人分担压力,还算是男人吗?宝贝儿,我是疼你,一定要逼我说到这份儿上,你才明白?”我站了一会儿,蹲下来伏在他的腿上,眼泪浸湿了他的膝盖。“你干吗不早说?” 我呜咽。不是被逼到死角,他不会放软了声音,说出他认为肉麻的话。我头回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你自己长着眼睛不会看?做什么你不认账,非得说点甜言蜜语才算数。” 他哭笑不得,拉起我的手按在他手臂上,“你摸摸,一身鸡皮疙瘩,这得死多少细胞?我亏大了。”我挂着一脸泪珠笑出来,“忙完了去医院,你以为那药是糖豆可以随便乱吃?” “行行行行行……”他不耐烦地催我离开,“洗洗脸上课去。别瞎操心,凡事有我呢,没我迈不过去的坎儿。”但这道坎,他终究没有跨过去。几天后下课回家,我意外地看到老钱和邱伟坐在家里,客厅里烟雾弥漫。“今儿回来得挺早啊。”我一面打招呼,一面忙着开窗换气。这两人却都没有说话,我的笑容凝住。“什么事?”我的心开始狂跳,有不祥的预感。邱伟看看老钱,老钱点点头,他才开口说:“几处仓库都让人端了,嘉遇被扣在警察局。”我的脑子乱糟糟地混沌一片,居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说:“so what?”他妈的语法逻辑全乱成了一锅粥。老钱说:“眼下还不要紧,警局最多扣留48小时,可这些货麻烦了,三四十万美金的损失,又是坐实的走私证据!”邱伟纳闷地问:“我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知道仓库的位置?”老钱摇摇头,“海关也连续被扣了几单货。这来势不对啊,出手就要致人死地,整个就是砸场子来了。”这些我不关心,我担心他的人。我跌坐在沙发上,眼前金星直冒,五脏六腑象乾坤大挪移。老钱和邱伟忙着找熟人找律师,我呆在家里等着,几乎掐着秒数捱日子。两天后他回家,脸色灰败,眼睛深陷下去,整个人都脱了形。进门一声不响,直接上楼进了浴室。注意到他走路都在打晃,我放心不下,追上去敲门,“你自己行吗?”门内没有反应,我提高声音:“嘉遇……”有东西嘭地砸在门上,他在里面喊:“你让我安静会儿成吗?”邱伟在身后碰碰我,“让他自个儿呆着。那帮孙子疲劳轰炸了整两天。”他小声说。我坐在一边等着。浴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砰地一声大响,是重物坠地的声音。我的心几乎一下子跳出来,不假思索拧开门锁就冲了进去。然后我一眼看到他倒在地上,额角血流如注,已经失去了意识。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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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相熟的医生赶到时,孙嘉遇依然昏迷不醒。还是胃痉挛引发的晕厥,昏倒时额头撞在浴缸上,幸亏伤口不深,无需缝合。医生处理完外伤,正准备注射破伤风针。老钱胡乱煮了一锅面端上来,三个人食不下咽,谁也没心思吃东西。心口如梗着块石头,沉甸甸地坠着。我忍着恶心把面条往胃里填,事情已经糟到不能再糟,我更不能倒下来添乱。吃完身上多少暖和了点,我的灵魂开始逐渐归位。“谁的手这么黑?”我问。邱伟看着窗外,皱起眉头说:“我也奇怪,象是专门冲着他来的。”老钱转过脸,眼神有点奇怪,他说:“玫玫,仓库的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你和其他人讲过?比如……那个警察?”我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怀疑是我泄漏了消息。可再笨这点分寸我还有,安德烈也从没有问过这种问题,虽然他知道我和孙嘉遇的关系。“跟谁我也没提过。”我说。但是我脑子里忽然火花一闪,彭维维,因为瓦列里娅失魂落魄的那段日子,我和她提起过消防队的仓库。她说:让姓孙的小心点儿,有一天他会跪着求我!我坐着,一口一口把杯中的咖啡喝尽,然后站起来。“你上哪儿去?” 老钱拦住我,“我找她去,我问问她,怎么着她才肯罢手。”我很镇静。“你疯了!” 老钱变色,死死扣住我的手腕,“这丫头背后撑腰的是谁你知道吗?找死呢这不是!”我拼命挣扎,浑身都在发抖,“你放手!大不了我和她一起死!” 这一刻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在冲动之下杀人。如果害他的人在眼前,如果手里有刀,我会毫不犹豫砍过去。不计任何后果。邱伟也上前握住我的肩膀,连声说:“赵玫,你别做傻事啊,咱们也只是猜测。”这时卧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说:“他醒了。”孙嘉遇靠在床上,见到我进来,向我伸出手。他的脸和身后的墙几乎一个颜色,手腕上有铐过的痕迹。我不敢想象他在警察局如何度过的48小时,一时间心痛如绞。“算了,”他反复说着,只是两个字,“玫玫,算了。”我咬着嘴唇不出声,生怕忍不住会哭出来。他倚在我身上,声音象梦呓一样:“等这事完了,我跟你一起去欧洲读书。我去英国读法律,周末到奥地利看你,放假咱们去南欧,希腊意大利西班牙,这些年总是计划,一直没有成行。我喜欢海边的城市,选择了奥德萨,可是这儿太冷……”他用力握着我的手,手心又湿又冷。我注意到他看人时双眼根本没有焦点。我望向医生,医生轻声说:“是镇静剂。给他加床毯子。”我点点头,问他:“头疼得厉害吗?”他没有回答我,接着说下去:“刚才睡着了做梦,梦见小时候的事,我和大孩子去果园偷樱桃,后面有狗狂追,大孩子都跑了,只留下我拼命逃,从墙上栽下来摔得头破血流,是我爸背着我,一路跑到医院。三岁时得了白喉,喘不上气,难受得胡闹,他整夜整夜抱着我在屋里走。”他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越攒越多,“一直以为他恨我,七年了他第一次肯见我。”这不是我认识的孙嘉遇。在雪地里几乎丢掉半条性命,我没有见到他崩溃。一针镇静剂,却让他放弃了伪装,露出隐藏的真面目。我想起初识时他极其卡通地挑起两根眉毛,说我爸是时传祥时的样子,心碎了一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医生离开前交待我们盯着,一旦出现恶心呕吐或者幻觉,马上送医院。书房的电话不停地响,我咒骂一声,飞扑过去接听。是个女人的声音:“让孙嘉遇接电话。”我说:“他在睡觉,您留下电话和姓名,他醒了我一定转告。”她的态度强硬而刁蛮:“你叫他起来。”我生气,提高一点声音,“他已经48小时没睡觉了。”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是谁?”我看看话筒,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我回答:“关你屁事。”啪地扣下话筒,回去看顾孙嘉遇。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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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个垮下来,连续几天高烧不退。陆陆续续有朋友来探望。那个女人进来的时候,凭着直觉,我知道她就是电话里那个蛮横的女人。她的身材高大丰满,皮肤白得耀眼,五官是中国女人里少见的极具侵略性的张扬美艳,看不出任何年纪。我不喜欢她,从第一眼就不喜欢她。她看人时的目光象两枚钉子,让人浑身不自在。邱伟和老钱对她的态度,恭谨而巴结,忙着递水点烟。他们叫她“罗姐”。罗茜,在奥德萨几乎等同教母的女人,三教九流都要买她的帐。她是第一批到达奥德萨的中国商人,其他人来来去去,早已物是人非,只有她在这里买了房子定居下来。那是一座堪称豪宅的别墅,后院有船坞直通黑海。我知道自己闯了祸,倔强地绷紧嘴唇。她从烟雾后面斜瞟着我:“是你挂了我电话?”我说:“对不起。”老钱忙着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您甭和她一般见识。”我看到她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下弯了一下。她说:“这就是嘉遇的小女朋友?我以为是天仙下凡呢,也不过so so。”我把脸转到一边。她追问事情经过,听到老钱说起彭维维,她皱起眉头:“你们几个大男人,也忒天真了!一个小毛丫头,能掀起多大的浪头?你们也不想想,谁会脑子进水,调动这么大场面,就为了红颜一怒?”邱伟陪笑:“我们也只是猜嘛!”老钱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您是说……?”罗茜哂笑,“人家盯的,恐怕是这摊生意。好嘛,这手真够毒的,整一个釜底抽薪,以后还有谁敢上门?”邱伟和老钱面面相觑。她按熄香烟站起来,“行了,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警察局那边,不过是钱的问题,你们自个儿搞定。我见见嘉遇就走。”孙嘉遇看到她,挣扎着要起来,罗茜把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别动。”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由她做来,却是旖旎万千,荡气回肠。我躲出去,心里咕嘟咕嘟往外冒酸水儿。邱伟自己还有生意照顾,他和我告别。我说:“这几天麻烦你了。”他苦笑:“嘉遇和我是十几年的兄弟,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我先走,有事打电话。”“邱哥,”我叫住他,“你告诉我,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他踌躇一下回答:“可能会按照乌克兰的法律量刑。”我脸色发白,觉得站不稳,抱头坐在楼梯上。他急忙又解释:“你甭害怕,还到不了这一步。罗茜不是已经答应帮忙了吗?”我咽口唾沫,艰难地问:“罗茜和他……是好朋友?”我说得很隐晦。邱伟笑了,拍拍我的肩,“你想哪儿去了?罗茜是嘉遇的师姐,他们俩一个学校出来的。”我送他出去。门前的台阶上,一只羽色斑斓的小鸟正踱着方步,待人走近了,它呀地一声展开双翼,以一种轻灵的姿态飞走,掠过远处的蓝天和绿树。我惊觉,原来奥德萨的春天,已经过去了。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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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我吓得手脚发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什么人……”孙嘉遇伸手握住我的脚踝用力一拉,我立刻摔在地上,被他迅速压在身下。一时间我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已有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贴着耳边呼啸而过,在地板上激出一溜儿火花。随后是通通通几声闷响,好像爆竹的声音被棉被闷住一样。卧室梳妆台的镜子被击中,令人心悸的脆响中,碎片四处迸溅。压在上面的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他妈的!”他低声骂:“居然加了消声器。”“嘉遇……”我恐惧万分。他立刻捂住我的嘴低喝:“别说话!”声线压得极低,却异常镇定。我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听话地闭上嘴。他拖着我一点点挪到衣橱后的死角处,这才凑在耳边说:“他们在试探虚实,不会轻易进来。”果然,从隔壁房间又传来几声异响,跟着是瓷器破碎的声音,之后完全归于沉寂。不用他解释,我已经明白,来的肯定不是警察。窗外汽车引擎的声音也消失了,四周是一片瘆人的寂静,只有远处哗哗的海浪声清晰可闻。我的背紧贴在墙上,浑身瑟瑟发抖,耳朵里灌满了自己的心跳和彼此的喘息声。我想去握他的手,触到的却是一块冰凉的金属。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我看到他侧过头。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也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的眼睛。我的手和眼睛都象被火烫了一下,竟有片刻明显的痛感。那是一支枪!所有的侥幸都在一瞬间退去,我缩回手,感觉指端粘湿一片。我把手伸到眼前,用力睁大眼睛也辨别不出什么,但鼻端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恍如梦中一脚踏空,心顿时直沉下去。我的声音和身体都在剧烈地抖动:“你中弹了?”他没有回答。我颤抖着去摸他的手臂,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轻嘘一声:“是碎玻璃碴,你别乱动行不行?”我尚未吐出一口长气,室外传来轻而急促的说话声,中间夹着金属物品冰冷的碰撞。有人轻轻敲击着防盗窗的护栏,声音虽小却怦然惊心。潜伏在周围的隐隐杀机令我头皮发麻,我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干嘛?他们要干嘛?”即使是在黑暗里,我也能感觉到他翘起了嘴角。他说:“进来取命。这房子的防盗系统够他们忙活一阵的。”脊背上有一波一波地寒战滚过,我绝望而慌乱地在身上乱摸,“手机呢?报警啊!为什么不报警?”“报警?”他按住我的手低声嘲笑,“嗨,宝贝儿,你忘了我的身份?”我立刻象被施了定身法,血液全部涌上头顶。手顿时僵在半空。他放开我,异常熟练地把弹匣插进手枪的弹舱口,打开保险,哗啦一声拉上枪栓。我怔怔地盯着他模糊的五官,这一串动作连贯流畅,绝不是一个初次持枪的新手。一个念头渐渐在脑海中浮现,我问:“这些人,是我带来的?”他平端起双手试着瞄准,慢慢说:“你不来,邱伟也会来送我,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这笔账,总要有个了断。”我不说话。这个人,我究竟认识他多少?他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想起第一次见面,他适时地出现在那个血腥的场合,恐怕并不是偶然路过。隔一会儿他又说:“我想见你。”四个字说得艰涩凄凉。 所以他犯了大错。“我一直想让你脱开,最后还是把你卷进来。”他说,“对不起。”他的眼睛在一线微光里闪闪发亮。这一刻无论有多少前情旧怨,所有的身外之物,包括天长地久的祈愿,都不再可靠,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和身边这个人。我抬手去摸索他的脸,喃喃说:“我宁可在雪地里永远走不出来。”那是无比纯净的时光,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他把脸埋进我的掌心,依然说:“对不起。”耳边听得扑地一声轻响,我受惊,抬起头却看不到任何异样。“电源被切断,防盗系统大概瘫了。”他贴近我的耳朵解释,“太他妈颓了,我还以为能撑到天亮他们撤退。”客厅方向传来毛骨悚然的轧轧声,静夜里令人心惊肉跳。我握紧他的手,想汲取足够的勇气抗拒心中的恐惧。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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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粽凉 楼主
“你呆着别动,我去看看。”他想挣脱我的手。我还是紧紧握着,让那只手在我的掌心再多停留片刻,然后缓缓放开。他手脚并用,猫着腰匍匐穿过床前的空地,消失在卧室的门口。轧轧声仍旧在继续,我听出点门道,象是防盗窗被撬动的声音。这些人势在必得,一定会在天亮前进入室内。我忽然微笑,想起以前看过的港台剧,那里面的黑社会。似乎从来没有这般礼貌谨慎过。想象中他们应该一梭子打烂门锁,很酷地踹开大门,然后不分男女老幼一通扫射,枪口下鲜血四处飞溅。可见编剧们是多么地不负责任,简直是误人子弟。孙嘉遇很快回来,把一个东西塞进我手里。“听着,玫玫。”他的声音恢复冷静,“落他们手里生不如死。如果他们真的进来,往厨房去,我已经割断了煤气管道。”他放在我手里的,是一只打火机。我浑身如浸在冰水中,拼命攥紧了那只小巧的火机,真没想到,我年轻的生命只能这样结束,人生还有太多的乐趣没有来得及体验,幸好还有他在身边。幸好。我静下来,点点头说:“行,我跟他们说,Game Over!”声音镇定得令自己吃惊。他愣了片刻笑出来,只笑了半声又停住,他问:“你不怕?”“怕,怕得要命。我不想死,我还没有结婚生子,我想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老老实实回答,此刻再没有说谎的必要。他在黑暗里看我很久,然后伸出手紧紧搂住我的肩头。我尚未作出反应,一块湿手帕盖在我的脸上。我只挣扎了一下,便很快失去知觉,陷入一片黑暗。昏睡中眼前似乎飘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我伸手去抓,它们却轻盈地飞离。耳边有细细地碎语,仔细去捕捉,却又消失了,我苦恼地辗转,想寻觅一个清静的地方藏身。那声音在耳边一直徘徊不去,好象是俄语。忽然间我清醒过来,用力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宁静柔和的白色。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心中充满了诧异。但是我很快恢复了记忆,一切担忧恐惧瞬时纷至沓来。窗前站着一个人,因为逆光,我只看到一个清晰的轮廓。我坐起身叫:“嘉遇?”那人迅速转身,急步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是狂喜:“你醒了?”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安德烈。我瞠目看他很久,挣扎着要下床,“孙嘉遇呢?我要见他。”安德烈俯低身体凝视着我,他的眼珠仿佛变作一种不透明的蓝紫色,沉重得让人不安。“发生什么事?”我已有预感,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孙报了警。警方赶至现场,对峙一小时后击毙三人。他无恙,但被捕,需要面对绑架和杀人未遂的指控。”安德烈的语气平淡简洁,如同向上司汇报工作。报警?我不明白。“我呢?我怎么会在这儿?”他扶着我的肩,“你吸入过量麻醉剂。我们在衣橱里找到了你,担心你受过其他的伤害,所以送你来医院。”我彻底清醒过来。他报了警,居然报了警!他不知道自己是警方通缉的嫌疑人?“为什么?”我大声嚷。“Sincerity .”安德烈说。“Sincerity?”“是,他说,这么多年他手里能掌握的,只有这一点真实,他不想亲手毁了她。他还说,不想再让混乱场面刺激你,所以用了麻醉剂,请你原谅他。”我不置信地看着他,眼前金星乱冒,说不清是喜是悲。但有一点我清楚,至少他还活着。过很久我问安德烈:“会判多少年?”“我无法回答你,玫。”他的声音出奇地温柔,“我只是一个警察,职责是抓捕犯罪嫌疑人归案。”我埋下头,说不出一句话。“会有同事给你录口供,记着,和你无关的,不要多说。”我被感动,他一直爱护我,无论我有多么不堪。他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谁会忍心伤害你?我忘不了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那样细腻光滑的皮肤,象丝绸一样,黑色的圆眼睛象小鹿……”我忍不住笑,眼泪却无声无息流下来。我说:“安德烈,你不仅是个傻子,视力也有问题。”
2007年05月13日 13点05分 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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