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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大肩头一把,继续道:“放
心吧,有我牛老道在,什么事都不会
出,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妥妥的!”
从马老大的神情中看得出,他是
很相信牛老道的,不过还是嘴硬道:
“我怕个屌,大不了两腿一伸卵朝天
,我只是担心我手底下这群兄弟罢了
!”
牛老道嘿嘿一笑,又是拍了拍他
肩头,不再搭话。
2012年11月24日 04点1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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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箭一般的在省道中疾驶,发
动机传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
荡着。
这是一辆50匹的后推农用车,驾
驶室很狭小,却挤着我和马老大、牛
老道三人,我负责驾驶,其余人都与
那些残尸挤在后厢中。
我满腹怨气,想想也真倒霉。
这车主只将车子开到事故现场,
就死活也不愿再踏上驾驶室里。
这当口,也实在找不到别的司机
了,就在这群人无计可施的时候,那
中年人一个电话,竟让我们所长赶来
了,后面的事情,自然是让我这个刚
刚参加工作的愣头青担当起送尸上路
的重任来。
谁让那中年人与所长是老同学兼
老战友,而我,又只是个警龄都不足
一年的新兵蛋子呢?
我他妈的要是不会开车,这倒霉
差事怎么地也落不到我头上,我边握
着方向盘,心里边是忿恨的想着。
2012年11月25日 15点1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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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本地风俗,若是未成年人横祸
暴毙,家人是不能跟着送葬的,只能
是任由工兵处理,所以车上除了在驾
驶室里的我们三人,就还有车后厢上
马老大那三个兄弟。
这一路,车上一直没人说话,保
持着静默状态。
出了县城五公里处,我将车子拐
进一条破败不堪的山道中,这是去乱
葬岗的必经之道。
这山道年久失修,路况极差,再
加弯来绕去,颠簸得人都快似散了架
一般。
特别是黑夜之中,两旁的荒草枯
枝随风摇摆,就似一群群妖魔鬼魅,
在车灯一晃而过中张牙舞爪。
它们还不时扑到前窗,刮过车身
,发出让人心悸的噗嚓吱嘎声来,这
种情况下,我只能放缓车速,车子像
只喘着粗气的老牛,在不住盘旋往上
的山道中缓缓前行。
想起车后放置着四具残尸,虽然
待在后边跟车的还有三人,但还是让
我脊背发寒,浑身的不自在。
也不知为何,准备行到山顶的一
个弯道中,我突然感到神智有些恍惚
,车子立马像脱缰的野马,在众人的
惊呼声中,一下子撞到路边的一株大
树上。
所幸距离短,车速也不算快,在
经过短暂的惊愕后,人人都回过神来
,互相检查一番,竟是无人受伤,也
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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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车头被撞得完全变了形,两盏大灯全报了销,没
了灯光引路,这车子是不能再赶夜路
了。
我站在那大树前,望着下边的悬
崖,心里暗道侥幸,若是没这大树挡
道,估摸着现在全车人都得陪着这几
具残尸一块共赴黄泉死路了。
我背对着此时待在车旁的这群人
,不用眼看也知道他们定是个个心里
都在埋怨我,不过碍着我这身警服,
没人敢出声而已。
约过了几分钟后,才听得一人咂
舌道:“好端端的竟然出了事故,可
见这几个娃娃怨气不小啊,想拿我们
垫背呢!”
我听得也是心里一跳,回想刚才
那一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突
然走神了呢,该不会真像他说的这么
邪门吧?
这人话刚落,就听得马老大骂道
:“就你小子话多,老子命硬着呢,
几个娃娃能掀起多大风浪来,你瞧,
这不是没死成么?”听来他就像在反
驳,但话里的意思还是承认了这起事
故定是这些怨魂作怪所致。
没人再出声,我回过身来,看见
那牛老道围着车厢转了几圈,嘴里不
知唠叨着什么,嘴型开开合合,但却
无声发出。
2012年11月25日 15点1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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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停下身来,马老大问道:“
老家伙,看出什么了吗?”
牛老道淡然一笑,右手拇食二指
梳着他颔下那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
做出
2012年11月25日 15点1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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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也不答
话。
马老道面露不耐,骂道:“最烦
你们这些装腔作势的道公,遮遮掩掩
让人一头雾水,不管了,大伙儿齐心
合力,扛尸上山吧!”
一个工兵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吞
吞吐吐道:“老……老大,它们凶得很
,还要……还要贴身扛上去?”
马老大道:“瞧你那屌样,有什
么好怕的,咱们干这行又不是一天两
天了,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再说拿
了钱,就得把这事弄得妥妥的,不然
以后还有谁家愿意请咱们干活?”
那人让他说了一通,缩了缩肩,
与另外两人面面相觑片刻,不敢再回
话。
马老大见他们磨磨蹭蹭,就是不
愿意再上那车厢中,眼瞅着时辰不待
,怒道:“你们这群怂货,气死老子
了!”大步上前,已是翻身攀入车厢
中。
不多时,见得他声音在车厢内响
起道:“我背四块一个桶,老三四块
一个桶,猴子两块一个桶,狗蛋两块
一个桶,剩下的……”他从车厢顶上露
出头来,朝牛老道喊道:“老家伙,
劳烦你帮忙拿剩下的两桶如何?”
2012年11月25日 15点1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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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老道哼了一声,回话道:“老
身老骨头,又是瞎子,这黑灯瞎火的
,干不来,干不来!”两手连摆,拒
接之意很坚决。
马老大骂道:“要钱手快得很,
让
2012年11月25日 15点1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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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忙就装残疾,什么玩意?”
牛老道将眼镜取下,仰着头指着
自己左眼对他喊道:“没看见么,都
瞎毙了!”
马老道恨恨回了一声道:“球!
”眼望向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
说jing察同志,你看这……”
他话没说全,但我知道他意思,
就是想让我帮忙将剩下的两桶碎肉拎
到目的地去,我心头有些发寒,但还
是点了点头,只能咬牙同意了。
毕竟车子是我开出事的,要不然
也不用整出这麻烦事来,我不答应可
就说不过去了。
虽说桶口都被白布封盖着,但还
是渗出血印来,满鼻尽是血腥气。
我极力忍着满腹欲呕的不适感,
双手各拎着一个冰冷冷的铁桶,跟在
牛老道身后。
我这是故意的,手上提着两桶人
体碎肉都够让人惊栗的了,要还是跟
在那些肩上扛着残肢断腿的工兵身后
,视线躲都没处躲,岂不是将肚中的
存货都得吐了出来。
现在有牛老道帮我挡着,眼不见
为净,还能勉强承受得住。
这两桶碎肉怎么着也得有七八十
斤重,初时还好些,越是往上感觉越
重,双臂渐渐酸软无力,加之四处黑
漆麻乌,脚下磕磕碰碰,更是消耗体
力,我越走越慢,渐渐便与前边的人
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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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呼啸,如泣如吟,吹得草叶婆娑,那高低
不齐的声响,就似万鬼呼号一般,让
我孤身一人走在其中,更是心头惊秫
阵阵。
而前方一片黑沉,那些人脚步走
得飞快,肉眼瞧去,哪里还觅得半点
身影?到最后,连他们的脚步声都听
得不见了。
我心下暗暗焦急起来,想要加快
步伐追上去,可心越急,越容易出事
,正急赶间,脚下一绊,也不知踢到
什么东西上,身子往前一冲,已是连
人带桶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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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正是一团血肉模糊,让我心头
一紧。
我深深吸了口气,犹豫良久,还
是鼓起勇气朝它走去,不管怎么样,
这事总得有人来收拾,自己身为堂堂
人**察,岂能被几块碎肉吓倒?
才一抬步,脚下一滑,又是差点
摔倒,好不容易定住身形,忙是低头
一瞧,原来路上四处洒满了碎肉残片
,自己方才那一脚,不偏不倚,正好
踩在其中一片碎肉上。
这一下,让我再难忍受,后退几
步,已是奔到道旁,大呕特呕起来,
一直吐到苦胆水都出来为止。
想到脚底此时一定还沾着那些死
尸碎肉,这让我极不舒服,浑身冒起
鸡皮疙瘩。
我强忍浑身的不自在,回身定了
定神,看着那离我并不算远的铁桶,
心头激烈斗争起来。
是空手追上前边那些人,还是继
续找回两个桶,带着碎肉上山?
如果是选择空手,这好办,现在
就走,连头都不回,可上到山顶,被
那些人一问,我怎么回答,说我害怕
,将桶扔了,这岂不是将**的脸都丢
尽了?
可若是找回这些桶,那就意味着
我必须学那些工兵的样子,徒手收拾
起这些四处散落的碎肉残片来,这太
考验一个人的心理极限了。
我大感为难,一时没了主意。
凉风阵阵,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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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停在我后颈部吹气一般,让
我越来越胆怯紧张。
呆站片刻,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
办法,我头脑一发热,暗暗给自己鼓
劲道:“死就死了,怕个鸟啊,不就
一堆残尸碎片吗?”
想着间,便是快步奔到那铁桶前
,一把将它摆正,再想继续寻找那些
地面上的碎肉时,眼睛瞄到正前方一
个物体上,顿时让我浑身僵硬,冷汗
不知不觉间泌了出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竖在地中,
零星长发覆盖在脸庞上,可看得出它
的口鼻大张着,露出嘴里的牙齿以及
外突的舌头,那模样很是狰狞可怖。
特别是它那双眼,此时圆睁着,
正冷冷的盯着我。
冷不防之下与它近距离的面对面
,惊骇得我浑身毛骨悚然,愣了半响
后不觉脚一软,一屁股翻坐在地。
片刻后,我发现它竟然动了起来
,不是眼花,是实实在在的动了,向
上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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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我大脑轰地一下变得
空白,心脏几乎要蹦到嗓子眼了。
“我一路上眼皮直跳,预感要出
什么事,原来是小同志你把它弄出来
了!”一个听得耳熟的声音说话道。
我定眼一瞧,原来是马老大,他
一手拎着那头颅的长发,一手向我伸
来,想要将我扶起来。
原来刚才是马老大从黑暗中闪身出来,
将这头颅拾起,我心惊胆颤之下,竟
然没发现他,还误以为真是闹鬼了。
此时见得是他,我吐出一口气来
,心中稍定,想着他另一手上还拎着
个死人头,我哪里敢让他搀扶我,忙
是撑地站了起来。
他笑了笑,缩回手去也不再说话
,而是将这头颅塞进那铁桶中,然后
又在地上摸索一阵,将散落的碎肉一
一放回桶中。
“还有一只桶呢?”他站在路道
中,到处张望,嘴里问道。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也跟着他
寻找起来。
他边找边道:“这些冤魂怨鬼,
最恨骨肉分离,既然被车撞得四分五
裂也就算了,在咱们手中还给弄丢了
一部分,让它们不能入土为安,可就
罪过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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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跳,不敢吱声,找得更
卖力起来,心里不知为何,隐约中也
是信了他的话,想着要是真在自己手
中弄失了这一部分的身子,那些冤魂
会不会半夜来找我索命?
还在忐忑间,见得他从路旁的荒
草丛中已是捡出另外一只桶来,然后
一头钻进那草丛里,摸索寻找了一阵
,这才又转回路面上,吁出一口气道
:“算咱们命大,东西全在,走吧!
”拎着两只桶,当先大步而去。
我赶紧跟在他身后,此时天上突
然划过一道闪电,将天地照如白昼,紧接着一声闷
雷在头顶炸响。
马老大停下身子望了望天,自言
自语道:“糟糕!看样子要下大雨了
!”说着又是快步往前赶去。
做苦力的人身子板就是好,他都
五十来岁的人,手上拎着七八十斤重
的物件,竟然还是健步如飞,让我这
个刚从警校毕业出来的年轻人看得汗
颜,实在是自叹弗如。
跟在他身后拼力追赶,不知不觉
间便是到了目的地,此时天上犹如利
剑般的闪电一道比一道凌厉,闷雷不
时轰然炸响,将我炸得有些心慌意乱
。
牛老道死死盯着我看,看得我心
里发毛,这家伙自打从一开始,就不
敢拿正眼瞧我,此时却这么大胆,这
很反常,我忍不住出声问道:“你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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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老道别开目光,却不回答我的
话,转到马老大身侧,低声与马老大
交谈着。
他们声音很低,但有些话我还是
听得清楚,他是在问马老大我刚才在
下边遇到什么事,马老大据实回答了
。
牛老道又转了回来,走到我身边
,右手猛一拍我后颈一把,力道很足
,将我拍得跳了起来,正要出声问他
,却听得他对着我身后喝道:“都要
上路了,还留恋阳世凡尘做什么?到
了那边好吃好喝的待着,再等来世为
人吧!”这话明显不是与我说的,话意清
楚明了,他是在与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对话,顿时骇得我头皮发麻,心头急
跳起来,根本没有敢转身看上一眼的
勇气。
牛老道话声一了,又是叹了一声
,转到我面前,低声道:“小同志,
你命不太硬啊,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我们这里
有种风俗,就是孩子刚出世,家人就
得找巫婆算个命,量一量孩子的生辰
八字,看你命重还是命轻。
一般来说,低于四两命的人,就
注定一生多波折,容易生事端或是被
某些不干净的玩意沾上,俗称命软之
人。
而高于四两命的人,特别是达到
六两以上的,那就算命重人硬了,一
生不说大福大贵,至少也是平安无忧
,俗称的贵人多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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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
世界里,百无禁忌,群魔绕行。
这种根据很难分辨孰真孰假,但
既然是远古祖辈就流传下来的说法,
不管真假,早就深入人心。
我出生时,母亲的确也找人算过
命,只有二两命,够轻的,但一路走
来,没甚风险,活蹦乱跳活到如今,
我根本不信命数这一套。
但现在听牛老道这么一说,我竟
然信了,信得很彻底,连半句反驳都
没有。
兴许是被半道上那人头给吓着了
,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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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主见。
牛老道看着我愕然的神情,又问
道:“小同志,能和我说说你的生辰
八字么?”
我想也没想,就把出生年月日全
盘脱口而出。
他掐指一算,皱着眉头又问我道
:“小同志,时辰呢?”
我想了想,答道:“听我妈说,
应该是夜里零时左右吧?”跟着立即
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敢肯定,毕竟连我妈也说不准
,她只说应该是零时左右把我生下的
。
牛老道面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
正常,轻轻拍我肩头一把,笑道:“
没事,就问问而已!”很快又转到马
老大那边,不再向我看来一眼。
此时马老大那伙人已经挖开了一
个大坑,他们每人腰间都带着便携工
具,那装备,都赶上部队了,随时随
地都能成为挖地鼠,这水准,相当专
业。
那些尸块放在坑旁一处较为平整
的空地上,白布覆盖,山风吹来,让
布片不时飘晃,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似成堆成团的尸块会动弹一般。
天上闪电闷雷不断,地上又是黑
漆麻乌的,看着这场景,我愈加恐慌
,总觉得身后站着什么东西似的?背
部寒森森阴凉凉的让心理极不舒服,
可又不敢回头查看一番,索性走到马
老大那伙人的近前,蹲在坑旁假意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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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坑。
牛老道这时又跟了过来,也蹲了
下来,望着我道:“小同志,你命太
轻,该找个贵人冲冲邪才行!”
我还没接话,就见马老大站起冲
着牛老道粗声粗气的问道:“我说你
这老家伙,别光顾着胡吹大气了,现
在什么时辰了,怎么没见你摆什么法
事?”
牛老道嘿嘿一笑,应道:“放心
,没事,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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