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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韵天蓝吧，作者
水韵天蓝
与
水韵天蓝的私信

[FE]会笑的眼睛
>>>气球
在冷风的催促下越前终于穿上了厚重的大衣。这是他的第一个冬天，自从他的生活无故中断又得以继续以后。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的奇怪。越前依稀有感觉自己曾拥有一段颇为美好热闹的时光。在他把它丢掉之前，他一直都听得到周围的笑声谈话声吵嚷声，身边有形形色色的人影晃来晃去。现在走进单人的小公寓里除了自己便再无其他陪伴，连言语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总之，已经习惯寂寞了。
但是偶尔也会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其实是被一个有关年少时光的梦境从飘渺的云层上端扔了下来。但是努力去辨别清楚虚幻和现实并没有太大意义。一天傍晚走过某个公园，看到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分发彩色气球的人转，叽叽喳喳个不停，忽然涌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心绪来。
倒不是因为那股自己永远无法参与其中的氛围，越前后来回到家躺在床上仔细想着，而是他不小心看到被象征幸福的气球包围住的那张清秀的笑脸。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紫的粉的气球，一个栗色头发的人站在世界的最中间。
>>>记得
如果越前忘记了从某个点之前的所有事情的话，那只能算个意外。
他的记性不好，是事实，自己也发现了这个毛病。平常对于很多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到了要做的时候难免会一团糟。比如经常是一觉睡到近中午，然后到楼下的快餐店随便吃点东西，再然后就是绞尽脑汁地想如何打发时间。傍晚难得提前想到一件要做的事，他跑到前一天路过的那个公园。
分气球的人果然在那里。
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已经换了一拨，越前偏着脑袋看，那个栗色头发的人在一堆任性聒噪的小鬼中间仍然能够保持丝毫不愠恼的灿烂微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有可能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然后微微仰头望着铅灰色的天空。
小孩子们被父母拖回去以后越前才发现两个人刚好面对面，距离恰恰定格在够看清楚对方表情的位置。
有一点尴尬。
栗色头发的人双手已是空空。他说，你似乎一直在这里呢。语气就像在问候一个老朋友。
越前站起来，对着他说你好，把冻得发抖的双手塞进温暖的口袋里，转身回家去。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一路上，陆续亮起来的各色灯火仿佛坠落的星光。从此他渐渐习惯在这个连接白天和黑夜的奇妙时刻走过从公园到家的这一段路。一直很讨厌麻烦的自己竟然也会情愿多费那么多时间多吹那么久的风，他想，只因为那个栗色头发的人似乎让他记起了一些事情。
一些他感到很熟悉，却陌生得叫不出名字的事。

>>>梦境
有一天晚上越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双会笑的眼睛，眼眸的颜色是甚为好看的蓝。那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自己，眼睛的主人却如隐在雾中一般看不真切。周围有水样的气流在浮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温柔，仿佛是在播放一部陈年的黑白电影，历数回忆的感觉。
醒来以后他扶住脑袋，他总算弄清楚了近些天来一直萦绕在自己周围不散的究竟是什么。某一些被他弄丢的回忆的残片。
像走马灯，在眼前旋转不停。
又似乎是，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微笑
栗色头发的人会在每天傍晚出现在那个公园，一大串一大串彩色的气球总是分得一个不剩。越前通常就坐在长椅上看杂志或者只是发呆。他不止一次眯起眼睛去观察那人的笑脸。那人很温和，不论过来要气球的小孩有多么不懂事，都不会表现出一点点不耐烦。清秀的面容搭配春风般的微笑，难怪连过路的女孩子都会低下头窃窃私语一番。越前觉得他不像是专门以分气球作为工作的人，可是为什么要一直一直这样做呢？
他和他的接触实在不多。栗色头发的人收工，两人都准备回去时，偶尔才有一两句话好搭。唯一超过陌生人界线的东西，恐怕就是他的微笑。越前能感觉到，不同于普通交际用的笑，他的笑里透出一股别样的深意，仿佛凝住了许许多多他想说却没有说的话语。
只是，越前还无法理解那个编写在眼神中和唇角上的密码。
>>>定格
……会笑的眼睛。
是越前见过的唯一会魔法的东西。
自己以前应当是个相当迟钝的人了，在这蓝色温柔目光中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发现，或者说认识到什么比普普通通的生活要特别一点的事物。他第一次认真凝视那双眼睛，忘了是在哪里的一个房间。外面有人在打网球，有人背着书包打算回家，有人高声说笑着走过。而里面，除了他和眼睛的主人彼此交叠的呼吸声以外，空气沉默无声。
我、喜、欢、你……
轻柔地落下一阵气息——也许是吻。
墙上的挂钟停住了，尽管越前觉得足有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曾经听别人评价自己不懂浪漫不懂文艺的说辞，国文成绩不好就是一个最好的表现。的确，他以前不相信时间会定格，但这一刻他该如何解释？满眼满眼，全部都是那个人的样子。
眼睛的主人卖了个关子，为什么？明天你就会知道了吧。
第二天，越前记得，他发现挂钟的指针依旧没有动。
钟坏了。
仅此而已。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
这是一个玩笑，却创造出了具有转折作用的一个美到不行的定格。
>>>谎言
越前觉得栗色头发的人真的很像那双会笑的眼睛的主人，并不是没有根据。
能够一点点记起从前，也算是一种幸福吧。从前的幸福如梦，梦里有他触碰不到的东西。现实中他还不清楚幸福为何物，只知道自己喜欢和栗色头发的人待在同一个地方的那种安然，仿佛什么都能放下。
“你每天都来这。”
“你也一样嘛。”
“为什么呢？”
“公园里风景比较好。待在家里比坐在这儿更无聊。”
他没有说真话，他没有告诉那个栗色头发的人他在利用他，来寻找生活在自己早已经过去了的过去中，那个他唯一记得住的人。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每天都来分气球？”
“因为……我喜欢小孩子，看到他们开心我也会很开心呀。”
也不是真的。
越前的表情很淡漠，不是因为他没有感情，而是太久不和人接触，忘记了要如何表达。也可能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心里的思绪很多很复杂，却不知怎样表现出来。栗色头发的人看着他，最终笑得更深，然后改掉了自己给出的理由。
“只是在等一个人而已。”
在等一个人而已吗？
就像自己一样，等着那双会笑的眼睛的主人，能够从弥漫整片记忆里的浓雾中走出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越前也坦白了，说，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呢？”
“不知道。”
突然就有一股忧伤的情绪从两个人之间扩散了开来。

>>>相片
越前在门缝中发现一只信封，上面什么也没写。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墨绿色短发琥珀色眼眸，分明就是自己。那时候还年少。似乎是站在天台上，背景的天空蓝得生动可爱。像是在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抓拍到的，脸上的表情在现在他看来很傻很呆。
而这以后，他陆陆续续会收到这样的照片，主人公无一例外都是自己。各种各样的地点，在网球场手里拿着球拍，撑着雨伞走过时装店的玻璃橱窗前，寿司店里吃着东西，等等等等。
显然，是一个预谋好的恶作剧。
他觉得很惊讶，把照片一张张收好，不停地想，到底是谁？
他其实很讨厌外在的内在自己完全暴露在某双眼睛的视线里。
不过……会笑的眼睛。它们的主人就很喜欢拍照片。
会把相机镜头对准路边的野花野草，越前总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在意这么寒酸不值一提的东西。但更令他匪夷所思的就是照片一洗出来，效果却往往出奇得好。他告诉他，其实身边的每件东西都是很美的，只是我们有意无意忽略了罢了。
他拍得最多的还是他。越前嫌麻烦，往往不肯配合，他就趁他不注意偷拍。相机仿佛是他的第三只眼睛。他说要把全部的越前龙马都印到自己眼睛里脑子里心里，这样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么，越前现在所见的一张张照片，会是陈列在那双眼睛的主人面前的，他的样子吗？
>>>温柔
会笑的眼睛的主人很温柔。
越前是这么想的。
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天冷了找不到围巾和手套，方便面倒是塞了满满一柜子。他觉得如果他还在自己身边的话情况一定不会是这样。他总是会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然后把它们当作一些稀奇古怪的节日礼物；提醒自己方便面这种东西没营养不要多吃，亲自下厨房做好吃的甜点和晚饭然后看着自己一点点满足地吃掉。
当越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一直是孤单一个人的时候，当他发现原来有那么好的一个人曾经天天在自己身边，倔强的他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也不想要寂寞。
比较让人头疼的是他开始想念那种温柔。
它差一点就让他相信这样的平凡可以持续到永远。
有一个词叫细水长流，越前一直不明白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凭直觉觉得应该和那个人所能带来的东西差不多。大概是很美的东西，不知道他是否能够体会得到。
>>>摩天轮
栗色头发的人还是每天每天发着气球，越前每天每天看着他周围围了一大群小孩子的场景都开始觉得无趣。不知道为什么会认为他不应该被那么多人注意，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么，那笑啊温和的话语啊什么的，只说给一个人听就足够了，不用那么大方地分享给全世界。
天色半黑时栗色头发的人完成了任务。他走到长椅旁问是否能坐一下，越前就往一边挪了挪位置。
他发现那真是一张非常好看的侧脸。
这又是一个和会笑的眼睛的主人的共同点。
“你坐在这里发呆，都会想些什么？”
“想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
可能不仅仅是朋友。“就是，我说过长得很像你的那个人。”
“哦，很重要的人吧。”
越前没有回答。
“我也经常会想起一个人……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回到我身边呢。”
夕阳渐渐沉下去了，在他们的视野中，游乐园高大的摩天轮在一片不是很高的建筑群里冒出了大半，缓缓转动着。
栗色头发的人的微笑抹上了一层别样的心情。越前神经质地觉得那好刺目，慌忙移开目光去看摩天轮，猝不及防地想起会笑的眼睛的主人在摩天轮的顶端对他说过，一句似乎非常要紧的话。
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和爱人接吻，会得到上天赐予的幸福。
身边栗色头发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没有人能证明这种说法，不过是有些人太喜欢浪漫。
越前不喜欢浪漫，所以他不会当真。他很现实地认为，世界上不存在如此美丽的童话。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过憧憬。
“你说过你在这里等人。”
“是的。”
“是‘他’么？”
“对。”
“那这么长时间了，你等到了吗？”
“怎么说呢，要一直到他能明白我在这里等他，才算吧。”
转过头来的时候，越前诧异地发现，对方眼睛的颜色也是一样的宝石蓝。

>>>等待
他开始和栗色头发的人一起发气球。当然做不到像他一样时时刻刻保持那迷人的笑脸，可好歹越前觉得自己快要冻结的面部皮肤总算是柔软了一些，不再那么硬邦邦的了。
小孩子看到花花绿绿的气球会很兴奋地跑过来向他们伸手要，个别难缠的就赖着不走想和两个长得很帅的大哥哥一起玩。仍旧是不能很好理解，等人的话还可以坐着安安静静清清闲闲地看书，为什么要选择那么费力气的事情做？
“噢，因为这样比较引人注意。”
这算是什么理由。
越前忍不住想，拼命想拼命想，想到头脑发胀，却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想搞明白什么了。
栗色头发的人在等着一个人。
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去找他，非要等到他过来不可？
有一个可能，就是他等的那个人已经忘记了。
是这样……吗。
开小差的越前被一只在自己眼前晃着的手拉回现实。对方说：“小孩子有时候真是非常的可爱。”然后递给他一罐饮料，看到他的表情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就和你现在的表情一样。”
越前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饮料罐，栗色头发的人好听的声线还在耳边：“如果热咖啡没有卖完就好了，现在喝葡萄味PONTA虽然有点冷，但我想你应该喜欢这个味道吧。”
他非常非常地想问，你到底等谁？为什么要在这里那么一天天等下去？要到什么样子你才会满意？你希望能有什么样的结果？……一连串的问号堵在喉咙口，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让这个栗色头发的人付出如此之多的话，那想必是他十分珍惜的人了。那个人很幸运，有这么好的人记挂着他念着他；他也很自私，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报些什么。
心脏的位置突然疼痛起来，眼睛前都是那栗色头发的人的笑脸晃来晃去。像一种窒息，越前赶紧找借口逃跑。手中的饮料罐一点都不冷，那上面充满了栗色头发的人手心的温暖。
回去的时候他记起一句话，是会笑的眼睛的主人说的。
我不会计较我失去了多少又拿回来多少，只要你快乐。
只要是你想要的，全部都给你。
>>>翅膀
越前依旧不断收到有人塞在他门缝底下的照片，已经积了厚厚一叠。
“……越前，我喜欢你……”
“……如果周末有空一起去看日出吧……”
“……放心啦里面没有放芥末酱，虽然我觉得放了芥末酱才会比较好吃……”
“……大冬天的还买这种冷冰冰的碳酸饮料喝？我的热咖啡给你吧……呵呵，其实咖啡不苦的，你尝的时候慢一点，仔细一点，甜味就出来了……”
“……越前，你吃东西的样子真是十分可爱，要是我现在有相机就好了……”
“……今年情人节想要什么礼物？”
“……嗯？这个当然是昨天在七夕祭上玩游戏得到的奖品啊……你感冒在家去不成，所以我才特地去那边的……如果什么都没有拿到你一定会觉得很遗憾的，这个就送给你了。我还录下了昨晚的花火呢，等会儿就我们两个人一起看……”
……
“一切的一切，无条件为你。”
会笑的眼睛的主人站在广场上，一群群洁白的鸽子从他身边起飞，羽毛散落了一地。他好像是风里的天使。能够带给人幸福的天使。这种幸福完完全全地属于越前一个人。
越前终于看清楚他的样子，沙哑的嗓音却没能念出他的名字。

>>>巧合
有这么巧的巧合么？
两个人，他们拥有一样颜色的眼睛，微笑起来的时候连唇角的弧度也一模一样。他们都一样那么温柔。区别只是，一个存在于梦境，一个存在于现实。
越前就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
脑子里混乱得什么都理不清楚。
现在唯一要做的，他想，也许只需要确认一件事情，那么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都能够连接起来了。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你同我说过很多次。”
“那个人的眼睛会笑。”
“是么？他的眼睛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越前偏头打量着夕阳里栗色头发的人的面孔，沉默了很久。暖橙色的光洒了一地，冬日里少有这样温馨的夕阳。对方的呼吸扫到自己面前，变成了空气的微微颤动。
“就像你这样。”
是的，没错，像你这样。
他确定他没有看错。即使自始至终，他都没能用合适而形象的语言来形容他见到过的一双蓝眼睛的笑容。
栗色头发的人笑而不答，说，一起去吃晚饭再走吧？
他们并排走在一起，越前才注意到圣诞节的装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街边的商店。
“跟我说说你等的那个人吧。”
“怎么，你很有兴趣吗？”
“嗯。”
“……巧的是，他长得也很像你。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会瞪人。”
餐馆里放着圣诞歌，越前转过头去看大块透明的窗玻璃，那上面有两张浅浅的面孔。
分别的时候栗色头发的人说：“越前，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落寞。越前第一次发现他流露出落寞的神色。他一直隐藏得很好，他把全部他想说的，都藏在了眼睛的微笑里。越前张了张嘴，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原来他一直都没有问他的名字，也一直没有想起他的名字，以至于现在，连想说句保证的话都没法开头。
>>>重叠
会笑的眼睛的主人又寄来了照片。
照片上那个地方越前再熟悉不过，就是他每天傍晚一定会去的公园。长椅，绿树，只不过路中央没有站着一个会给小孩子分发彩色气球的年轻人。
照片上的主角变成了两个。
一个是越前龙马。
另一个是那个栗色头发的人。
他们站得很近，像一对恋人。
怪不得越前总觉得熟悉，原来他一直都和那个有着一双会笑的眼睛的人在一起。
他终于想明白，其实他不曾从他的梦境里离开过，也确实没有脱离现实。只不过，这两者因为同一个人而恰巧重叠在了一起。
>>>礼物
“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分气球吗？”
“怎么，你不愿意陪我了？”
“不是啊，你说你其实是为了等人而打发一下时间——”
“所以呢？”
“所以，你等的人来了。”
栗色头发的人有一双会笑的眼睛。越前不自觉地也跟着微笑起来。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好久他都觉得自己只剩一副空空的壳，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城市之中，可是现在，越前龙马终于成为了越前龙马，因为他找到了他丢掉的那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不二周助。”
彩灯陆续亮了起来，把冬天的夜晚装饰得五彩缤纷。洋溢着欢快心情的歌声飘荡在空气里一遍遍旋转。远处的摩天轮缓缓转动，仿佛是慢慢起程的幸福。
“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栗色头发的人最后说道：“越前，你忘了吗，只要是你想要的，全部都给你。”
如果是我想要的。
全世界，不二周助一人就足够。
完
HAPPY BIRTHDAY TO ECHIZEN RY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