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村长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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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cezhou 楼主
作者:性感的猪蹄  咱村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戒条。骂村长没事,骂他祖宗八代也成,但不能用手指着村长的头颅骂,特别是不能操家伙在村长的脑袋上瞎比划,那样准倒大霉。  我爷爷说这个戒条的形成是日本鬼子进村的那一年。烈日当空,松井小队长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开进了村,一把光闪闪的东洋刀架在村长的脖子上,叽里呱啦地命令村长交剿匪粮;黑咕隆咚,国军许旅长身着长袍马褂脚踏滑杆悠悠晃晃溜进了村,一根文明棍在手中变戏法似的转了几圈,然后不偏不倚地敲在村长的脑门上,命令村长交国难粮;黎明破晓,八路军李大队长头裹毛巾肩挎褡裢神鬼不知钻进了村,一把系着红绸带儿的盒子枪顶在村长的头颅上,命令村长交抗日粮。每月逢十,村长敲着铜锣扯着嘶哑的嗓门,挨家挨户地叫唤:“老少爷们注意啦,国军的粮食送到村东,八路的粮食送到村西,皇军的嘛,大家再加把劲,不得有误。”到了傍晚,村子里各式各样的硬木轮车和独轮手推车载着装满粮食的口袋,来来往往阻塞了道路,煞是热闹。  国军是抗鬼子的,鬼子是剿八路的,八路也不是好惹的,三家自然少不了纠纷。深更半夜,许旅长与李大队长不期而遇,两人打躬作揖,寒暄良久。突然,许旅长面露愠色,喘着粗气控诉何时何地老李背后打他的黑枪,太不够意思了吧。李大队长不甘示弱,掰着手指痛斥姓许的不仁不义在先,如今却猪八戒倒打一耙。双方拍案而起,长短枪劈里啪啦纷纷亮出,火拼一触即发。老村长蹲在墙角咕嘟咕嘟地抽着水烟,鼻孔里徐徐喷出两股浓雾,然后耷拉着脑袋慢条斯理地说:“咱们别闹腾了,行不?”此话一出,气氛骤缓,当事人收起枪械,重露笑容,都说是一个祖先的后代,有什么好打的,彼此哈哈几声收场。八路最爱做的事情是撬鬼子的铁路,黑灯瞎火,领着全村的男女老幼把鬼子的铁路撬得支离破碎;鬼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艳阳高照,押着全村的精壮男儿把铁路修复得畅通无阻。一来一往,村民烦了,干脆晚上把铁轨搬进村子,白天再送回来,这样省事。村民们最盼望的事情是国军和鬼子大打出手。枪声一响,人仰马翻,血雨肉雹。枪声一停,村民们全跑出去了。干嘛呢?捡马呀。捞上个死马,能吃好几个月;逮到个活马,可发财了。东洋马体大膘肥,能耕地,能拉车,黑市上价钱高。村头的老光棍张二柱一次捡了五匹活马,换了好几百光洋,买了田娶了媳妇,日子渐渐红火起来。这是后话。  那一年,我爷爷十七岁,闯了大祸,以至于全村百姓提起我爷的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也让我爷的后人在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才缓过神来。秋后的晌午,我爷给他老娘送完葬,闲得发慌,想进城溜溜,于是穿过青纱帐摸到了鬼子的交通壕边。刚想翻过铁丝网,不料马路上传来了鬼子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队巡逻兵过来了,吓得我爷大气不出,把身子缩进帐子里。鬼子远去,脚步声渐渐消失,然而一个呜哩哇啦哼着小曲的声音传到了我爷的耳边,原来是一个满脸横肉酒气熏天的鬼子东倒西歪地过来了。醉鬼子赤裸上身,赘肉直晃,一把黑不溜秋的三八大盖斜靠在肩上,一只漂亮的金表挂在了裤腰带上。后来,我爷说,从来没见过这样铮亮的表,表面把日头光反射过来,耀得人眼都睁不开。那时候,我爷穷得叮当响,一天到晚就想发洋财。果不其然,他老人家见财起义,贼胆顿生,二话不说,操起地上的大卵石猛地扑了过去,把醉鬼子连人带枪一块儿扑到在马路对面的青纱帐里。说时迟,那时快,大卵石劈头盖脸砸在鬼子的头上,砸得鬼子血肉模糊面目狰狞,连脑浆都砰出来了。这鬼子真笨,好端端的金表不放在口袋里,偏要挂出来招摇,碰到我爷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能有好结果吗?我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扯下金表,拎起三八大盖,满心欢喜撒腿就跑。身后是一群鬼子气急败坏八格牙鲁地叫喊,四周是尖锐的子弹劈哩啪啦地肆意乱窜。活命要紧,此刻我爷唯一的信念就是跑,拼命跑,尥起蹶子狂奔。我爷跑得真快啊,七拐八弯,转眼就逃出鬼子的视线,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原本朝直线方向没错,然而岔路口的树梢上,一只黑糊糊的乌鸦冲着我爷嘎嘎地坏笑几声。这一笑糟了,害得我爷慌乱中改变了方向,朝另一条道路跑去;这一跑完了,改变了我们整个家族的命运,让我爷成了汉奸,也让我们后人成了历史反革命的狗崽子。历史就是这样的滑稽,直线方向是共产党的营地,乌鸦方向是国民党的地盘。他娘的乌鸦嘴啊!
2004年06月12日 17点06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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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cezhou 楼主
”地主婆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定睛一看,原来是从小就瞧不上眼的张姑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更大的嗓门还击道:“放你娘的屁,是你爹把我拖进被窝的,他才看不上你娘那个黄脸婆。”张姑娘面色煞白,朝众人喊别信她的,她就是嫌贫爱富。地主婆跑下台来,伸手捂张姑娘的嘴,张姑娘一个躲闪,没有捂上,手顺势扯住了张姑娘的头发。张姑娘先是呆若木鸡地低头站着,任其撕扯几下,突然缓过劲来,哇地一声哭了,然后不甘示弱地揪住对方的领口,几粒纽扣哗啦落地,露出里面的红肚兜。众人哄堂大笑。张姑娘仗着年轻,越战越勇,把地主婆一直推着倒退,几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大蛋忙不迭上前把两人拉开,各打五十大扳,先骂张姑娘搞破坏,后骂地主婆不老实交代,到底是钻的还是拖的,这是阶级立场问题,一定要说清楚。地主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呜哩哇啦地说着爹啊娘啊你们死得好早啊。农村妇女哭起来没完没了,批斗会被晾在一边,大蛋只好从坏分子中拉一个出来救场,拉上来的是投机倒把的李狗剩。狗剩胡子拉碴,站在那儿神情木讷,说话结巴,吭哧半晌不知说些什么。他的事迹众人皆知,冷饭炒三遍狗都不想吃。场面果然闹轰轰的,大蛋一气之下喊散会。  夜里,我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海里不时地涌现出地主婆提到的红烧肉,这种幻想让他痛苦不堪。“天啊!”他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黑暗中,他窸窸窣窣穿好衣服,漫无目的地走出家门。干什么去呢,他问自己,思考片刻,决定去弄点吃的。“孙大蛋是干部,总该有些吃的。”他是这样推理的。大蛋家的房门没有闩上,指尖一推,铰链清晰地发出一声悲鸣,惊得我爹浑身哆嗦。他屏住呼吸,控制心跳,踮脚走进屋里,尽量不弄出响声。四周是一团漆黑,厨房在哪儿呢,他苦恼而慌乱地摸索着。他摸到了一张凉床,然后是一只脚,脚上有五个趾头,趾间夹着干巴的泥团。我爹厌恶地甩了甩手,正要琢磨这脚是谁的,不料远处有人翻了个身,打断了他的思路。那人愉快地打起了鼾。鼾声起初平静而低沉,类似牛犊的嘶吼,后来是轰隆隆的,拖拉机来啦,再后来是嘘嘘的,仿佛在哄孩子撒尿。我爹急得六神无主,进退两难。突然,鼾声知趣地停了,只听见咂嘴的吧唧声,接下来是一句没有说完的梦话,声音有些悲观:“红烧肉……”--那是孙铁蛋的口音。这句梦话让我爹意识到他的肚子在咕咕作响。他对行动的缓慢感到厌烦,于是使劲地擤擤鼻子,希望能闻到某种菜味儿,以便迅速确定厨房的方位。然而,满屋子都是汗臭、脚臭、狐臭、乃至死耗子的腐臭,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呛得他胸口发闷,头晕目眩。这时,一阵穿堂风过来,带来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这种味道与众不同,在他的一路摸进中逐渐占据上风,最终把他引向了茅房。既然到了茅房,那么厨房就不远了。幸福的时刻终于来临:我爹摸到了灶台,灶台上有一块抹布,抹布旁边是一把砍刀,砍刀边上摆着几团软糊糊的东西。他掰下一块,用舌尖舔舔,是地瓜,味道不错。他突然激动起来,双手颤抖地捧起食物,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瓜很快被消灭干净,下一个目标该是什么呢,他把手又向前胡乱摸去。厨房被他盲目地探索了一遍,发现几乎空荡无物,仅仅是墙角躺着一个瓦罐和一个木瓢。瓦罐里藏了一些腌制的咸菜,一部分进了他的肚子,另一个部分挂在了他的裤腰带上;木瓢里的水被他喝光,因为咸菜有点咸。我爹打了一个嗝,喉管里溢出酸水,似乎吃得有些撑了,于是心满意足地原路返回。回去则遭遇了一点麻烦:一只干瘪的手垂落在床沿,像枚钉子挂住了他的裤腿。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传来,疲倦而苍老:“谁啊?”他下意识地回答道:“是我。”老婆婆哦了一声,咳嗽几下,便无下文。空气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鼾声。我爹惊恐万状地逃出门外,沿着小道磕磕绊绊一路狂奔。他已经魂飞魄散,更倒霉的是一条突如其来的大狗追着他恶狠狠地一路狂吠。回到茅棚,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如释重负地卸下腰里的咸菜,头枕双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他首先想到的是张二柱,觉得这姓张的有田有地,有红烧肉吃,真他娘的没白活啊。地主的生活给他带来了美妙的遐想,同时也产生了肉体的难过:他似乎觉得自己又有些饿了,于是赶紧把思路转向地主婆:“到底是钻进去的还是拖进去的呢?”他对此也懒得多想,怎么进去的不关他事。第三个想到的是张姑娘:“假如现在把张姑娘拖上床来,她会不会反抗呢?”这一点让他困惑不解。根据张姑娘的脾气,此事相当难办。“要是她主动钻进来,那该有多好啊。”我爹这样想道。
2004年06月12日 17点06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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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cezhou 楼主
  1972年,我爹和张姑娘结婚。地主婆坚决反对,说不能看着张姑娘进火坑,两个黑五类结婚,子女永远不能翻身。张姑娘说,我不找他找谁,都是你们这些地主害的。我爹把一块金表送给地主婆,说娘啊,你成全我们吧。地主婆把表扔了出去。一年后,我出生了。在我的记事中,二姥姥落落寡欢,步履蹒跚,往日的风韵早已荡然无存。日暮降临,她会牵着我的手,在村边的小道上散步,用喑哑的嗓音,娓娓诉说着各式各样的童话。她说,从前有一个农夫,捡了人家的马,后来遭了殃,将来乖娃儿不捡人家的东西;她又说,从前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的头可怪啦,谁都不能碰,碰了会倒霉的,将来乖娃儿不碰老爷爷的头,谁的头都不碰。她的目光总是游离在我的视线之外,在苍茫的大地上飘来荡来,看光芒从浓密的树枝上滑落下来,也看风在空气中行走,尘埃冉冉升起,如烟般四处飘散。二姥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溘然长逝。那天,她醒来时感到一种异样的兴奋,甚至愉快地告诉我的母亲,说她终于看见二柱了,二柱老了好多。我的母亲泪流满面,喊了她一声娘。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无数的光芒穿过窗户向她奔涌而来,不禁露出了笑容。笑容像冰雪一样,在无声无息地消融,最后化作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徐徐落下。  后来的生活发生了变化,村子里出现了生机。我长大成人,粉墨登场了。高中毕业,我和李狗剩的儿子一起去了南方,把南方的东西运到北方来卖。不久,两人分道扬镳。狗剩的儿子留在南方,继续把他爹的特长发扬光大,而我则返乡务农。大蛋的儿子重操祖业,当上了屠夫,找我给他帮忙,我婉言谢绝。我是村子里见识最广学历最高的知名人士。一不留神,村长的头颅搬到了我的身上--我成了村长。  村长的头颅是碰不得的,如同老虎的尾巴。一开始,我媳妇对我的脑袋奉若神灵,小心翼翼地呵护,生怕有丝毫的不敬。时间长了,逐步放肆起来,点两下,拍三下,发现全然无事。再后来,一发脾气,锅碗瓢盆朝我的脑袋一通乱砸,吓得我抱头鼠窜。我也琢磨,莫非这戒条不灵了?有时我斜眼瞧媳妇,心想怎么着你也该出门跌个跟斗吃饭噎几回吧,谁知她越活越滋润,容光焕发,俨然一副村长
太太
的模样。渐渐地,我泄了气,觉得这时代变了,封建的东西确实该进棺材了。  我心里总惦记着一桩事儿。啥事呢?似乎又想不起来。一天,清理爹的遗物,在箱子的旮旯里发现了一块金表--那是鬼子的表。五十多年过去了,拂去灰尘的表在阳光下依然熠熠生辉。表像一面镜子,把人间的悲喜善恶沧桑坎坷清晰地映照出来;表又像一个符咒,把如烟的尘世嘲讽一圈,又轮回到最初的起点,令人啼笑皆非。这是历史的财产,不能独自占有,我把表捐给了县文化馆。了却这桩心愿,算是给我爷、我爹这些先辈们的历史作了一个交代。  生活总是平淡的,然而波澜也是常有的。一个大波澜到了我家,我成为当地名人。县里领导提着锦旗,带着恭喜,来到我家。敲锣打鼓,鞭炮震天,村子里呈现多年难遇的盛况。县长笑容满面地说,恭喜啊,你为世界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这是我们全县人民的光荣。诚惶诚恐中,我才知道,原来那块金表是十七世纪西方某国君主送给日本皇室的礼物,后来失散民间,现在终于物归原主了。县长还神采奕奕地当众宣布,日本人民邀请村长前去访问,村长将作为友谊的天使,展开翅膀,送去中国人民最诚挚的问候。我一身冷汗,东渡扶桑,任重道远啊。  乡下人一辈子没坐过飞机,没想到头一次坐飞机竟是跨出国门。飞机在成田机场降落了,三个矮胖的日本官员前来迎接我和县长一行数人。胖官员对着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让我受宠若惊,突然觉得自己身价百倍,禁不住把肚子也挺了起来。在日本的这些天里,县长的感叹像只蝗虫,不时地在我的耳边嗡嗡响起。日本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比咱们的县城繁华了许多,县长郁闷地长叹一声:“我们落后啦。”日本的农村山清水秀,艺伎如花,县长的舌头啧啧几下,不由自主地再叹一声:“山美,水美,人更美。”白天,我们去农场参观。青砖碧瓦的房舍里躺着屁股肥大的猪,一条传送带把食物自动送到了它们的跟前。县长说,先进啊。后面是宽敞无比的鸡圈,毛色油润的鸡拍拍翅膀,伸伸脖子,叽叽喳喳地四处闲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县长又说,幸福啊。农场主道,日本的家禽催肥过快,不如中国的好吃。县长问,你去过中国?农场主解释说,他没去过中国,但他爷爷年轻时去过,对中国的猪呀鸡呀印象颇深,至死难忘。县长称赞老爷爷有眼光。晚上,县长似乎忙碌的很,深更半夜才回来,面色潮红,神采飞扬,意犹未尽,偶而会透露一两句银座的奥妙,让人觉得神秘兮兮的。
2004年06月12日 17点06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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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cezhou 楼主
以上为转贴,作者如果发现请声明。
2004年06月12日 17点06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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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
2004年06月13日 04点06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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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
2004年06月13日 11点06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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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2004年06月15日 16点06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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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真事情吗?
2005年11月08日 07点11分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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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挖不了了
2008年09月28日 16点09分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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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8月31日 16点08分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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