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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地方
楼主
说实话，我很少体会那种悲从中来的苍凉。或许那种苍凉的心态，只有中年以后才有，而我始终拒绝着中年。尽管年纪一天天接近于中年，但是我一再地将15-35定义为青年，35-45岁定义为青壮年，45-60定义为中年，60以后是老年，这样我还在青年人行列。 或许是近几年的安稳满足的日子，已经冲淡了我很多少时的记忆，那苍凉的感觉，恍惚之间，似曾有过。 苍凉是什么？ 季节中，与苍凉对应的是冬季，树的叶子都落光了，所有的树枝都拼命地伸向天空。 人的一生，擦肩而过者很多，可是真正能陪伴你经过寒冬的，有几个？此乃苍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捡了梅花，温了酒，煮了茶，客人，没有发帖子约，用心约的，因为那第一次的邂逅，就是这个日子，这个情形，可是客人久等不至，茶凉了，酒凉了，此乃苍凉。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衣锦还乡的孩子，每日觥筹交错地应酬，母亲在家亲手做的孩子爱吃的东西失去了新鲜的味道，母亲一面笑着，告诉邻人说孩子忙，一面用衣襟擦了泪。眼睛也花了，腿脚也不灵便了，只能在日影下做些简单的针线，补补几年前的棉衣，孩子给了钱，可是要拿它买衣服，也得到集镇上，不灵便的腿脚走到集镇上，不亚于是一次万里长征。盼儿归，两眼泪，此乃苍凉。 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 无论多大年纪，只要父母还在，总感觉自己还是孩子，感觉头上还顶着天呢。可是一旦父母撒手人寰，立刻就会有孤儿的感觉。这种孤儿的感觉，乃苍凉的感觉。 年幼时读《红楼梦》更多地是被宝黛之间的爱情所吸引，成年后再读，在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中游来游去，今番重读，细细体味唱《好了歌》的疯道人说的：“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 而甄士隐解到：“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鬃又成霜？昨日黄土垅头送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读罢掩卷，一股子苍凉感油然而生，此苍凉，无悲、无喜、无失落、无满足，只觉得一身的轻松和豁然。这苍凉，医治了所有的苍凉。 人生之苍凉，是种常态，不管你是否有感觉。反不如不顾这份苍凉，只顺着感觉行走，用温暖来对抗寒风，用努力来对抗打击，用坦然来对抗误解，用宽容去对抗狭隘，用微笑去迎接微笑，用勇敢去面对所有的苍凉。
2007年04月15日 04点0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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