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道路上，记忆如新 －－ 弗拉基米尔 作者：暗红色宝石

第三章 　　农奴，父亲总是极力反对我用这样的字眼形容她，尽管那就是真实的事。我在心里冷笑，自欺欺人的人究竟是谁呢？我们到底是父子，连这一点都是那么的相似。可是对不起，父亲，除了这样，我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遏止我已经失去方向的感情。　　安排她到彼得堡试唱，是父亲一生中最大的心愿之一。父亲精心培育的美丽小鸟，终于要在万人瞩目下一展歌喉了。我知道，当神秘的面纱揭开的一刻，她的曝光会令一些男人痴狂，而那不是我想见到的。我先一步到了假面舞会上，试图与最美丽的女士共渡这段会令我心烦意乱的时光。　　奥尔加，宫廷里最美的女官，她的风情在整个宫廷舞会上显得非常耀眼。她成了我的目标，而在与她共舞的那一刻，我确实忘掉了那个顽固存在的影子——这也是我近年来一贯的转移方式，可是，我还是犯下了几乎致命的错误。头昏脑热之下，我居然向王位继承人提出决斗，而不论胜负，我或许都逃不出死亡的阴影。　　我苦笑，那个女人，果然是扰乱我心的魔鬼，因为她，我失常、易怒，屡屡犯错，恍惚中我竟然没有认出王储，结果导致我的生命危如累卵。而她，因为完美的演唱，成为了舞会上的焦点。她是一枝清新的野生玫瑰，有着宫廷的奢华鲜见的恬静与纯净，粉红色的裙裾就像娇嫩带露的花冠，人们惊叹于它的柔媚与朴素——这个令我难忘的夜晚，她是彼得堡璀璨光环上难得的一道风景。　　人人争着邀她跳舞，而有幸和她共舞的，是我最好的朋友——米沙。这会是一个怎样的开始？而想到这个开始可能导致的结果我就烦躁不安。米沙，我看得出，他被她迷住了；是的，那样的她绝对可以迷惑住无数男人，在她身上看不到农奴屈辱的枷锁，她的双目闪耀着亮如星辰的光芒，我有时候甚至会产生错觉——她不是什么农奴，她是个真正的贵族女子——即使外表可以以华丽来包装，但是她的气质怎么可能伪装得这么完美？！我在迷雾中穿梭，在美好的虚幻和残酷的现实中挣扎，但是，还是沦陷在要命的妒意之中。 　　米沙为了她神魂颠倒：她在眼前的时候，他是那么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看不到她的时候心不在焉时想着她，言语间也总是提到她。对于“痛恨”她的我来说，这是种煎熬；不只一次，我冷冷地对米沙说那个女人会毁了你，可是，我的力量敌不过爱情的伟大，它就在我绝对不希望靠近的两个人之间，迸出了刺眼的火花。　　她甜美的笑容属于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和米沙的眼中都填满真正恋爱中的男女所拥有的神采。她喜欢米沙，总是对他展露笑容，那么自在，又那么羞怯，这样少有的一面，却惟独对我吝啬。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是我自己造就了这样的局面，可我却违心地怨到她的身上。我的心被这过于突然的爱情狠狠扭了一下，结果渗出了嫉妒的苦涩汁液。如果我的眼神能变成利刃，我会用它割断他们的痴缠，可我现在，只能紧紧地攥住双手，阻止自己这不明智的冲动。现在我还能去想什么，一场荒唐的决斗还在前方等待着我。　　决斗俨然是场虚虚实实的梦，手臂上的疼痛却让我回到现实。决斗——男人们维护尊严的手段之一，头一次接触，我就觉得它是如此的愚蠢。曾经将我折腾得晕头转向后悔不迭的决斗终于划下了休止符，结果是我们都还活着，死神原谅了我们无知可笑的举动，却不能为我们免去牢狱之灾。对陪伴身边的好友我心怀内疚与歉意，但被血封闭的伤口没有让我失去理智，耳边又听到了米沙略带遗憾的叹吁，随着他爱的另一份牵挂，我的思绪，又再次浮现她的身影。不要再想她了，米沙！她不会属于你！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意识深处却因米沙因她而流露深情的目光，泛起些微隐痛。　　我们被判了死刑，一只脚本已踏入了鬼门关，但是王储在枪口下抢救了我们。我们开启香槟庆祝着死里逃生。品味着嘴里的清冽甘甜，我陷入深思，原来我并不惧怕死亡，但在面对黑深枪口的那一刻，我是那么强烈的想再见到她，我害怕的只是与她的生死相隔，也许，她听闻我的死讯，还会流下美丽的泪水。　　我笑了，带着点自我嘲讽，我在幻想什么？如果我这么轻易地就推翻了冷漠的一切，那我的那些痛苦又算什么？爱在挣扎着，想要挣脱我牢固的控制，而我就是这么爱自欺欺人，明明那么渴望，却还是要在自我折磨中否定一切。

第七章 　　我鼓足勇气敲了门，当然不会奢望她会应答；于是手心冒着微汗，我踏出了这需要十二分动力的一步。推开这扇门并难不到我，让我为难的是我将如何面对她。　　我轻轻地走进房间。光线很暗；其实外面已经泛天光了，我想是她拒绝让光线照进来。她的心还处在阴暗中，而是我，是我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想到这里，我突然地一阵软弱无力，对这次的拜访没有丝毫把握，也觉得爱情的道路对我展满艰辛。　　她在茫然与冷漠中察觉我的到来，看了我生硬的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在黑暗中，我只看得清她显得最为明亮的双眸，蕴含着无法形容的距离和戒备。　　安娜！我唤着她的名字，话一出口，自己都惊骇自己嗓子的沙哑。我差点就想掩住自己的嘴，可是我告诉自己不行。一定要道歉！哪怕……她现在不会接受！她再看我一眼 ，然后站了起来。感觉她现在的气势像极了张开满身防御的刺猬，我不觉有些紧张起来。想想，多可笑，之前的我那么嚣张，现在却要低声下气，我的报应吧！得罪了爱神，我的前进之路必定是充满磨难的……　　你来我的房间干什么？又要折磨我吗？还是要赶我出去，是的，我是农奴，不配住这样的房间，我很明白的……她的怨怼显然淤积了很久，一发泄起来就像爆发的山洪般不可收拾，我拦都拦不住，本想说什么打断她，可是对上她闪着水光的眼睛，我就什么都咽下肚里去了。来吧，有什么苦楚都冲我来吧！这是我应得的，就由我把它们统统咽下去，只要她的心能因此开怀一点。可是，她开始扔东西了，从衣服，到父亲送她的珍贵的礼物，她统统扔给了我。我手足无措着，从没见她这样，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猫一样，平日的优雅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了，张扬着自己锋利的爪保护自己，吓退敌人。她此时已经彻底摘掉了伪装自己、保护自己的面具，恢复她人性有血有肉激情的一面。　　我开始觉得我有必要阻止她了，不然这样相持下去，根本没有可能有机会好好说上一句话。于是我试图靠近她，然后抓住她舞动的双手，但是用力过猛使我们往一个方向倒下去了，着陆的地方是她身后的床。那柔软的震荡令我几乎就吻上了她近在咫尺的鼻尖，而我还未从那种诱惑的香气中清醒过来，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她的小手打在脸上其实并不疼，但是疼的是我的心，我的自尊。　　我很快就松开她退到了一边，从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和充满愤怒的眼神里，我知道她是怎么想我的。她把我定性了——一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折辱了她的人格，现在又要来污辱她的清白……我捂着脸苦笑，可是，现在不适宜解释什么，我只得轻轻地对她说，等她冷静了，我会给予她一个清楚的解释。　　是的，我会不遗余力地得到她的原谅，因为，她是我的爱，我的生命，我永世不移的选择。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感到心里在严重地失着血。脸上挨的那一下已经麻木了，可是我最柔弱的地方还是疼得教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安娜……安娜！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我思绪纷乱地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摆好纸笔，起草起她的自由证书来。可是当我清醒过来，我又罢笔踟躇起来。我，真的能放她走吗？自己也说过了，她是我的生命我的灵魂，失去了她，我的人生还会有意义吗？我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笔尖的墨汁滴落纸上，化开一大片昏暗。　　我将纸飞快地揉掉，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揪了起来。公爵夫人早就盯上了父亲的庄园，现在父亲被人残酷地毒死了，我的周围都是恶劣的东西，那些毒蛇般的家伙纠缠住了我，我，自身都难保了，还将她栓在身边做什么？她都那样恨我了，何不放她走，给她自由，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好让我的内疚感和负罪感，得以落个轻松……　　笔尖在纸面上刷出沙沙的轻响，而我的心，因为下了对自己和她都可谓是非常重大的决定，也显得轻松起来。自由证书很快就拟好了，现在只需要让格利高里往城里跑一趟，她就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下达了命令后，我的心情既矛盾又复杂，郁闷的房间里呆不住，便到厅里去转悠。　　在楼梯口，我看到二楼她绰约的倩影缓缓踱下楼来，而看到楼梯尽头的我，她也微微定了下身子，才又迈出脚步。我们就像是在一条道路上的两个点，似乎在保持着距离，但又想变换速度追赶。我痴痴地仰头看她越来越近的身影，尽管知道心的距离很远，可是，我控制不住注视她的渴望。她也看着我，不再像前一刻那么激动，宁静的蓝眸里波澜不惊，伴着优雅高贵的容颜；她是那么美，肃穆的黑色让她的气质显得端正无比，淡金色的秀发就像这黑暗的屋子里唯一的阳光。　　我想好好看着她，哪怕把眼望穿，因为，她就要自由了，而我，要为这份决定付出失心的代价，她就要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也许她会去追寻她挚爱的梦想，也许她会走向米沙的怀抱，不管她做何种选择，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我而去。所以，我要贪婪地将她的美尽收眼底，然后，在心里刻上不灭的烙印。　　你在等我吗？她毫无畏惧地对上我的眼，眼底闪过一丝犹疑，我明白，你在为我眼中此刻的温柔而疑惑，是吗？我强伯自己平静，然后有些迟疑地对她道，我已经决定将她卖给米沙的舅舅——盖斯季潘诺维奇先生。我这么做，只是想探试她一下，看她的尖刺是否已尽收了回去。她眉宇瞬间地蹙起令我稍有紧张，但是又气又怒的表情仅仅是一掠而过。　　这样很好……很适合我……谢谢你，肯放过我……她又回复了一汪无波的潭水，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就平静下来，但我听出了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她的语气，虽然还带着冷冰，但是，已透出了少许温和。也许她明白我是为了她好，何况，她并不知道我真正要给她的是什么。　　这一刻，我们的心似乎靠近了，虽然只有片刻，但我们彼此能互相理解。安娜，我说过我会向你致以最真诚的歉意，如今我艰难却又坚强地做出了这个决定，既为了你，也为了我。不知尽头的磨难也许会让我心如死灰，可是，也给了我重生的勇气和力量。如果，我可以度过难关，而你，还没有做出人生爱情的选择，那么，我们就回到新的起点，我会重新开始，追逐我的爱情。　　安娜，我爱你！

第九章 　　米沙毫不客气地一脚，将我从充满她倩影的甜梦中闹醒。我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了刚蒙蒙亮的天空；营地里的篝火熄灭了，从梦境重回人间的我立刻感到了冰冷的寒意。　　米沙质问我为什么不把他叫醒，我想既然挨了这预料之中的一脚，当然得有些回报。爱情，曾蒙蔽了我的理智，如今，也给予我赢回爱情的勇气，哪怕那过程或许会令人有些不齿。可是为了得回她的爱，我将不遗余力，哪怕我要卑劣地尝试某些小动作。　　那个黑发的茨冈女孩，我看出她对米沙的痴缠与迷恋，而这个显而易见的温柔乡，对米沙来说却是个陷阱，也是我展开行动的有利武器。我尽显我“恶人”的本色，尽管这对友情的背叛让我充满负罪感，可是，我更加不能没有爱情——早在初见她的那一刻，我就将爱情烙入了我的生命！而那颗种子，则在阻难中，终于艰难地茁壮成长起来。　　米沙和茨冈女孩的关系，在她看来，有些暧昧。她笑得有些勉强，尤其在她从我的口中得知米沙并未履行自己守夜的诺言之后——尽管那是因为我存心的介入。　　米沙并未跟我计较什么，因为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调查当地的首席贵族——扎巴鲁耶夫的可疑之处，而且不死心的前任管家再度来到了茨冈营地，长期呆在这里并不是办法，而且万一有人经不住管家的金钱诱惑，会把我们都出卖。　　我们三人终于离开了营地，不过出发后的首站不是我那已经易主的庄园，而是首席贵族的庄园。在她令人刮目相看的机智与帮助下，我们顺利地打昏了看守，然后进入了那个所谓的贵族之家，结果我们看到了巨大的谎言——荒凉的花园，满是灰尘与蜘蛛网的别墅——这无疑告诉了我们谁是嫌疑最大的罪犯，就算不是毒杀我父亲的凶手，也是个让人怀疑的大骗子。　　锁定了目标，我们就要开始反击的行动，结果我不得不暂时和他们分开，而因为我的缘故，她和米沙之间似乎出现了阴影。她不开心，深蓝的眸子里写满心事。我忽然想到，即使我现在没有介入，她和米沙的爱，也原本就存在着芥蒂，那一次连我都后悔到战栗的真相剖白，并不能轻易地就抹去痕迹。当然那也得怨我，可是当时被嫉恨纠缠的我，又能怎么做呢？我现在只能用我满怀爱的行动来补偿我对她所做的一切伤害，可是当我再次回到她身边的时候，我还能成功地介入他们之间吗？　　而我的做法，对米沙来说，又会是另一次的伤害吗？我苦笑，我疑惑，我矛盾着，心里拥挤着莫名的痛苦与折磨。在爱情和友情的权衡中，我失去了方向，而心的天平，却早就开始倾向其中的一方。　　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只能对米沙说，对不起。我不够坚强，也不够义气，这唯一的一次，我将愧对你我的友情，因为，我软弱地任凭爱情腐蚀了我的身体，我的心…… 　　分道扬镳之后，我立刻觉得心也跟着她离开了我的身体。　　所谓的梦萦魂牵，就是这种感觉吗？在情场无往不利的我，终于尝到了煎熬的滋味。我成了第三者。　　可痛苦归痛苦，寂寞归寂寞，父亲的死我不能放任不管，他的在天之灵还在庇佑我的人生。终于，我觉察到公爵夫人存在着可疑之处，而当我赶到庄园时，她正准备着销毁证据。公爵夫人果然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我当然不容许她就那么清理掉证据，杀人犯就应该绳之以法。但是，她的疯狂却令我始料不及，她拿出了枪，对准了我。　　我们就那样僵持着，而越来越激动的公爵夫人已经到了克制自己的极限，正当我以为自己会命毙枪口之下时，安娜的突然闯入引开了她的注意力。为了不让她也伤害安娜，我不顾一切地夺下了公爵夫人的枪。　　事情就这样趋于平静了。庄园再度回到我手中，然而，发生过的那一切都仿佛是场不真实的梦。我们经历了无数甘苦，而她，在无意中挽救了我岌岌可危的生命，这是否是命运呢？此刻的我对她充满无尽的爱与感激，却不知道我还能否走入她的心里。　　和她一同步入那熟悉的房间，过世的父亲就时常在这里看书。那温暖的气氛触动着我们彼此的心弦，我们就仿佛多年的知心好友，坐下来侃侃而谈。我向她倾诉了我最真诚的谢意，感谢她给予我新的生命；我和她一起缅怀有关父亲的一切，听着她的诉说，然后沉浸在放下一切负担之后的轻松意境里。

所有里最好的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