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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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老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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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祥今年七十多岁了,身板子还硬朗,每天早晨公园里喝茶,下午书场听评弹,晚上不可少的小酒,日子过得也滋润。夜晚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有时候想,我这辈子也没亏了自己,也吃过,也玩过,就这个命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一辈子有时候感觉很糊涂,年纪大了感觉自己醒悟了许多。有时候感觉更糊涂了。
1962年黄家祥响应号召支援外地,直到1980年才回到了苏州,因为没有任何技术,年龄又大了,分配在一家厂子传达室值班,几年来一直是晚上值班,白天休息,因此白天也就养鸟种花,曾经养过“解铃子,”也就是很小很小的蟋蟀,弄一个小玻璃盒子,里面搁一小块南瓜,冬天藏在贴身胸口,晚上放在被窝里,小玩意怕冷,不下心就冻死了。黄家祥常常泡一杯茶,坐在阳台藤椅上闭上眼睛聆听解铃子“莎莎”的叫声,生活显得宁静而平淡。
传达室工作轻松但是有责任,黄家祥在外懒散惯了,负责任的事情还真不习惯,厂子没有夜班,每天晚上都显得安静又觉得寂寞,有时候就早早的睡觉了,值班允许睡觉,又叫“困班”。时间长了渐渐有住在附近的人来玩耍闲聊,有时候几个人想进厂子里面去,黄家祥不让,几个人合计丢给黄家祥几合烟套个近乎就进去了。每次出来时几个人互相打着哈哈,还有人丢几支烟给黄家祥。时间长了,厂领导据车间主任反映,车间的材料明明白天还在,第二天就没有了,有被偷的现象。领导们开会计算后损失不大也就没有报官,但是必须立即制止,总经理在全厂大会上宣布,“不管是谁,晚上一律不得进厂。”会后又叮咛黄家祥一遍;“晚上什么人都不让进”,黄家祥说记住了。
晚上没人敢来了,黄家祥感觉无聊也就早早的睡觉了,忽然听见有不断的汽车喇叭声,透过窗户,灯光照的贼亮亮的,有人喊“老黄,开门”。黄家祥睡眼朦胧的打开侧门,见小汽车里科长摇下窗玻璃:“老黄,开一下门,我和张总经理到办公室去商量点事”,
“那天张总不是在大会上宣布,晚上任何人不能进厂吗?”
“老黄啊,我确实是宣布晚上不能进厂也是为了安全,现在我和*科长到办公室商量点事情”秃头张总经理一边说一边递给黄家祥一支烟。
“不行,烟我也不抽,我要遵守规定,你们回去吧”黄家祥扭身回到了传达室,把侧门上了锁,睡觉了。
只听得屋外汽车倒车的轰鸣声,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里。过后有人说黄家祥看了《列宁和士兵》的小说中毒了,不让总经理进厂岂不是找死?黄家祥说;我遵守厂规,没有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