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
邪马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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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森林深处走出,重复日复一日的劳动,采集树上挂着的浆果,以填饱肚子。我毕竟不是猎人,射击技术极差,但是如果让我碰到一些小动物,他们的命运想必是十分悲惨的:我不会吝啬腰间插着的1942式手枪的子弹的,毕竟有多少天没有尝到肉的滋味了啊,我在森林里隐居的这么些日子里。 透过重重叠叠的林荫,隐约可以望见远方那个国家的白色金字塔塔顶,以及从塔基开始向上延伸,直至塔顶的兰色传送带的某一段。那真是一个富庶得不成话的国家,全部居民都定居在塔上;如果我父亲还在世的话,他是一定不会纠集一帮手下,向它发起进攻,以掠夺它的财富的。 父亲啊——一提到这个人,一股熟悉的酸楚味就浮上了我的心胸。为了摆脱这种不快的感觉,我开始踏着草丛飞快地奔跑,直到距离那个国家更近,整座建筑物都呈现在眼前时才刹住脚步。 稍等一下,我看到了什么?我相信我的视力;一辆载着人的摩托车一般的绿色物体,正在以传送带上部覆盖的顶棚为轨道,飞快的自极高处向极低处飞驰。不会是什么特技表演吧我想,呆呆地目视着它向激流一样一泻而下,在快要与地面相碰触的那一瞬间,车身整个弹起,很不可思议地飞上半空,直接掠过我与树木们的头顶,一下子就飞跃了过去;隔了许久,才听见林间空地上传来的沉闷的着陆声,一堆受惊的鸟儿忙不迭地扑逃进天空的怀抱。 真……真是太酷了,太神秘了,我一定要去看看这辆性能卓越的摩托机车,还有它的优秀的驾驶员!当我好不容易闭拢因惊讶过度而大张的嘴巴,这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念头当即就将我给攫取住了。我转过身子,就向它的着陆点飞奔而去。 经过一番磕磕撞撞,我总算赶到了那儿,首先,映入的不是‘眼帘’却是‘耳帘’。开阔地上交织着不算激烈的交谈声;出于职业习惯,我回身隐蔽到一棵腰围足够的大树身后,探出半边脸观察。 那辆创造了奇迹的摩托车以支架撑地,靠在它车身上的,我相信就是驾驶员本人,虽然戴着酷酷的纯黑色头盔看不着脸,但凭直觉我判断她一定是一位美人;从其身高来看,她的年龄应该只有十五六岁左右,此刻正抬头望着天空,双手随意地支在车座上面。蓝天与白云是那样的美丽,我猜测她的心情应当十分惬意才对。 在她身边的草丛中,无力地坐在地上的垂着头的男孩子背对着我,一时看不见他的脸,他背后有草屑沾上过的痕迹;应该是刚刚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经过方才的玩命急驰,相信普通人类都是无法忍受的。 “刚才的狂驰中我的墨镜丢掉了,你应当负起赔偿的责任。”男孩子喘息着说。 “那个当然。” 头盔里传来的果然是少女的美妙声音,听起来她似乎是在竭力压抑胸中的兴奋感。 “可是那种冲刺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呢,我很早就打算这样做了。” “你这个人——” “好啦好啦,”一个颇为中性的声音响起,但我找不到说话者。“大家没事就好,步曲,你的行李没有带出来吗?” “少明知故问,零。”叫做步曲的少年说,“只不过是些没用的被毯和碗碟,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此外,”他的视线似乎转向了少女:“谢谢你的帮助,少将阁下……不过,这一切多半是为了你自己吧。” 他毫不留情地问。 “当然,让那个人渣当我男友的原因,就是为了他这台飞天啊。” 少女怜爱地抚摸机车涂漆光滑的车身,侧脸看看少年迟疑不决的样子,很轻松地一仰头,简直就像是为了观察他的反应而故意做出的挑衅动作。而我则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情绪乱流当中。 原来她也是我的同类啊…… 但是在这种思维混乱的情况之下,我依然执着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本性使然吧。父亲就曾经说,你有非凡的才干,不继承我的事业就太可惜了。结果我与他…… 等等,我怎么又提起这个老头子了啊!真是不可原谅。
2007年03月22日 11点03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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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交涉仍在继续。 “请把‘那个东西’交出来吧,少将阁下。” “你所说的就是这个吧,中尉先生。” 她的手掌摊开,一枚黑色的小圆球就已经出现在那儿了,宛如魔术。“拿去啊,不用收钱的。” “姐姐你真是好人。”叫做‘零’的声音再次响起;由于少年转了一下方向,我从而可以看见并大致断定,零就是别在他右胸口的一枚金色圆形徽章。 但是少年并没有伸手去接,虽然他一直盯着它看。 “当然,因为‘尼伯龙根’是无价的呢。对于你身后的组织而言。” 然后她声音及其低沉细小地吐出了两个魔咒般的音符;我偏偏距离太远。可惜看不到她的唇,否则我可是会根据她的唇部动作来洞悉她说出的究竟是哪两个字的。 ‘步曲’变了脸色,缓缓抽出腰间佩戴的六至七发单管左轮枪,几乎是以慢放动作将它举至少女面前。 “你竟然知道它的名字,这也许不值得奇怪;可你知道组织的名字,还有我早晨初来的时候你给我的名衔牌上写有中尉两字,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啊。” “姐姐你不知道吗?他的军衔就是中尉哩。”零毫不留情的出卖它的主人。 “你是谁?为什么你的声音、动作乃至‘名衔’,都与那个人一模一样?你为什么不肯摘下面罩?你究竟是谁?” “我只是历史的一部分。而你也是一样。”面对枪口她居然毫不畏惧,声音冰冷而平静,就像——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要求我说出什么呢?你所期待的真相?如果‘没有那种东西’的话,你又会怎么样?向我开枪吗?” 她所说的话深奥难懂,有如暗语;同时也自有一番吸引人的魅力所在。至于无意中得悉有关‘尼伯龙根’及其他相关秘密的我,不停地在小本子上记录着。 少年持枪的手臂慢慢垂下;“你赢了。”他无力地说道。 “希望中尉先生不要忘记,入境的时候,你答应过‘有机会会报答我’的。” “是这样。” “那么,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旅行好不好?” 现在少女的语气又重新变得温和起来,与刚才判若两人,但我奇妙地感受到,前后两种性格必然在她身体内部产生了一种平衡、和谐与统一;那也许就是她的真正魅力所在。 “好啊好啊,我举双手赞同!” 据我的观察,零几乎要从少年的衣服上面跳了起来,兴奋地叫着,但少年紧紧地眯紧了眼睛。 “事先说一句,我不会允许你说不同意哦。” “这件事稍后再说。” “在那边……” 他一直握着的枪突然向我的方向扬起,子弹随即纷纷撞击在我藏身的那棵树身上,我记得枪声一共响了六声。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许没有看见我,也许那枪声只是他用来转移少女的注意力,以便转身逃跑的伎俩;但在当时,由于我确信他的转轮弹匣中已经没有子弹存在,同时也由于父亲遗传于我体内的愚蠢的血液,令我头脑发热,整了一下大毡帽边缘的竖起的神气羽毛,义无返顾地跳了出去,口中大吼一声以指望吓呆他们。唉,当时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打劫!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这样喊着的我,挥舞着手枪一头冲了出去。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那两个人并没有表示出害怕的动作;他们甚至于没有举起武器,少年的手开始时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又僵硬地缩了回去,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少女的反应。我顿感事情有些不妙。 这两个人未免也太镇定了吧。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不得不以骑虎难下之式硬着头皮冲锋的时候,突然,一种反方向而来的力与我迎头相撞,一下子就渗进了我的身体。这股力是柔和的,但同时又是无比强大的;我的某条神经线被它一把攥住,只是几微秒的事情。我的大脑丧失了对于我身体的控制权,任由它在下一秒钟随着惯性作用猛地扑倒在地,枪把脱离了我的手指掌握,唰地摔出去老远。
2007年03月22日 11点03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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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能够告诉我,我快要死了吗?我躺在地上,尽管还能呼吸,但却无法运动,连睁开眼帘也变得几乎不可能,它像座山一样沉重地压在眼皮之上,所以我不再尝试再度睁开它了。 眼前一片黑暗,一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很不可思议地,在那既短又长的时刻,我竟全面地回顾了我的整个人生。 我出生自一个强盗世家,既然是世家,又从事这种行当,肯定有人会奇怪,为什么我的家族至今也没有富裕起来。 那是因为自先祖到后代,我们家族都遵循着‘盗亦有道’的原则,不打劫穷人;至于对富人及过路的商人采取的办法,小时候我也看到过一回。 先由一群同伴围上去虚张声势地呐喊:“抢劫!”一类的恐吓的话,但并不立即进攻,只是远远地发射弓箭与燧石枪。与他们僵持上一段时间,尽可能地消耗他们的干粮、水还有耐心与勇气。等对方实在支撑不住了,精神濒临崩溃,再由另外的同伴假装的军队登场‘解救’行旅,收取高额的解救费用。 当然,也可以采取更简单的方法,明目张胆地抢劫就是了,不过父亲作为总头目,从来不允许这么做。似乎是由于附近的国家们都拥有强大的军队,担心过于张扬会将他们招来围剿的缘故。 但即使是骗术,也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施展,受害者们不会总是充当傻瓜的角色;也就是说,我们家族并不经常出去抢劫,只要可以维持最低的生活水准就足够了——当然,这是父亲一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别人都赞同。我的兄弟们厌倦了每天、每天从小溪里捕鱼做晚餐,树林里狩猎动物做午餐,早晨饿肚皮的生活,我也一样;但是我与每天都在想着过上所谓真正的盗贼生活的弟弟们却是格格不入。我的想法也显得与众不同:虽然它只是作为一种朦朦胧胧的意识存在于我的心中,无法清晰地加以表达。 其实我并不想做什么强盗,当我将这一点私下里告诉父亲时,他静静地望着我,望着我说:“你是我的长子,按照规矩来说,应该由你来接替我的位子。但你竟然这样说!” “你不知道规矩吗?一切敢于脱离我们祖传行当的人,都会被视为背叛者处死。” 可我固执己见,这个位子我坐不稳当,即使勉强坐了上去,也绝对会被心怀不轨的弟弟们杀掉。“结果都是一样啊父亲。个人有个人的才能,我的才能不适合这一行当。” 听我这么一说,父亲也沉默了,而我也没有赌上生命从此处逃离的勇气,所以只好等待,同时也变得极为消极悲观,什么事情都不去做也不想去做,平日里被弟弟们冠之以懦夫的称号;他们怎么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呢?他们只会本能地到处去追女友,梦想手握刀枪大肆抢劫杀戮,就是这么一群低俗的人们。 终于熬到了父亲要死去的那一天,他衰弱的身体静静地躺在洞穴深处的虎皮毯子上,只允许我一个人在身边。 虽然病痛折磨着他,老人依然保持着有尊严的清醒。他对我说:“想活下去吗?那就杀了我吧。” “父亲,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本想这样说的我,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看来您是被疼痛折磨得快不行了,才要求我来动手帮助您解脱痛苦啊。” 他没有辩驳,只是安详地望着毯子边缘处的那支弹匣前置式手枪,应该是所谓的1942式吧,我想。 “哼,胆怯的小子,没有逃离的勇气,现在就连扣动扳机的勇气也没有吗?” “你的弟弟们是一群信奉力强者胜为至理的愚蠢家伙,只要你杀了我,就等于向他们展现了你的冷酷与凶残,他们就会敬畏你,奉你为尊长而不敢对你动手的。” “可是我说过,我不想继承您的位子。” “无所谓。反正你到时候可以选择抛弃他们不告而别,怎么样,很划算吧,我这一副老骨头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他的诱惑诱惑着我的心,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其实谁都不知道,我并非你的亲生父亲。” 小时候,父亲常常会带上我一起骑马,在树林里飞驰,幼小的我在他胸前尽情地欢笑、大叫,伸出双手,仿佛连自由的风都在我的掌心当中一样。不知何故,这一幕又浮上了我的心头。
2007年03月22日 11点03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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