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9
外语太次郎
楼主
不少人或明或暗地表示过，喜欢不伦之恋，是因为悖德感，又或者更坦白地说，是背德带来的快感。但我作为一个道德相对主义（注1）的支持者，所谓悖德不悖德根本无法引起我的兴趣。我欣赏兄妹恋，完全是从审美的角度去看。什么叫审美的角度呢？就是把它作为一种类艺术品来欣赏。当然，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所接触到并将在下文讨论的兄妹恋，亦只是动漫游戏类的。 阿里士多德说，文艺的作用，在于情感净化。例如希腊悲剧中的普罗米修斯、伊底帕斯三步曲，都是沉重命运的悲剧。这种悲剧的价值何在？是让人认识命运和神的不可对抗不可侵犯吗？那希腊人为什么喜欢看？当然不是希腊人喜欢被压制，而是因为在这种悲剧之下，能令人性的光耀闪耀，突显人的尊严，令人的灵魂得以净化，感情得以排解。用我比较喜欢的伊底帕斯王为例，虽然在命运的驱使下他犯了不可原谅的罪，但他却没有就此倒下，自己承担起命运的责任，勇敢地背负着罪生存下去。这就是人类灵魂的光点，自由的尊严。就算命运令人无退路，灵魂依然是有选择的自由，而这自由，同时是人的尊严所在。每个存活着的人都在人性有这成份，只是在这极端的悲剧中，更昭然若揭而已。 兄妹恋中，相当明显地突显了这成份。用黑格尔的悲剧理论，更能解释这一点。兄妹恋为什么能突出人性尊严呢？因为，它涉及两种普遍力量的冲突。其中一方面，是社会规范(social norms)，亦即是说社会中大部份人公认的那些「应该」和「不应该」。或者有人会称之为道德，但我以为道德两字的涵盖性不够广，而社会规范则可以包括我这种道德非实在论的支持者。另一方，当然就是爱情。社会规范和爱情两种力量，又或化约为理性和情感两种力量，作用于个上身上，很难判别哪一方更强。又或换种说法，两者都没有压倒性优势。用句术语，就是对等地合理(equally justified)。于是，人不得不在两种力量的拉扯间苦苦挣扎。就在这挣扎和坚持中，人性灵魂中的坚毅成份，就如黑夜的烟火般闪亮。 也许有人说，这完全是我喜欢看人受虐。非也，在两种同等力量之间的挣扎，是一种灵魂的美。当然，我更喜欢借用尼采的概念，把这称为崇高悲壮感(sublime)。所以，我不得不用欣赏到近乎崇拜的眼光和沉重的心情去细细品味这种美。 兄妹恋的美在于同等力量之间的挣扎。那么，如果角色并没有陷入此等挣扎中，一面倒地服从于其中一方的支配，就完全没有上述的美感可言，也不是我所欣赏的兄妹恋了。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兄妹不能相爱的社会规范，例如在上古先于伦理的时代中，两人只是普通的男女而已，兄妹恋根本是不存在的。 除了上述情况外，有一种往往在成人向作品中出现的「兄妹关系」，又或者应该叫性关系，我并不视之为兄妹恋。这涉及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纯性论 (plain sex)。在该理论下，性行为和打网球是没有本质上分别的，性行为只是性行为，并不包涵其它任何意义。虽然这理论并不受东方社会普遍承认，但如果两人都是抱持同一想法，似乎外人也很难说什么。但这种单纯作为性伴侣的关系，和兄妹关系并不冲突，更当然和「兄妹恋」沾不上边。 于我的概念中，兄妹恋的要素就是挣扎中显示出来的人性尊严和崇高美感。要达成这点，我认为兄妹感是必要的。如果毫无兄妹感地，先爱上对方，后来才发现是兄妹，那只能说是命运的作弄而已，跟人性尊严没关系。只有当明知对方身份，双方都有强烈兄妹感和对社会规范有充份的认识下，依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无法自拔地爱上对方，才能表现出人性的光辉。人并非单纯的理性动物，也非单纯的情感动物，这种挣扎，深刻地揭视出人之为人的价值。同时，我以为现代人受到理性主义影响过深，对理性的认可远远高于情感，所以更特别看重情感的突围。也就是说，如果两人的兄妹感越浓，为了抗衡，爱情力的需要就越大；而两种对等力量越强，就越有崇高悲壮的美感了。 既然只是为了社会规范和爱情的冲突，那为什么非兄妹恋不可？原因很简单，因为兄妹恋比较单纯而完整地表达这种冲突。也许有人会评击我只是把兄妹恋当成手段，没有内在价值；但，我认为，如果兄妹恋是达至那目标的最有效手段，这本身已经是一种内在价值。以下简述一下其它表达手法的限制。
2007年03月15日 10点03分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