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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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上的余震始终没有来。操场上几百号人默默地坐着,像一群渴望雨水的青蛙望着夜空。
之后,跳海蛙就再没来求过我在班级日志上放他一马,虽然他仍是迟到。我有心要记他一次以示公平和公正,一旦落笔,却每每记起地震当夜的44级台阶。而且,每次上楼梯的时候,总要将台阶挨个数一遍,心里奇怪为什么以前从来不知道。真的,人们看不见的,总是他们每日所见的东西。
日子仍在流逝,校服在身上渐渐热得穿不住,暑假转眼就要来临了。期末大考,我没有再递条子,也没有用笔去捅前面那人的背。我忽然认为他是不喜欢人家作弊的,虽然我本人对作弊一直没什么恶感。可那次他也破天荒地没有早交卷,我一厢情愿地把这当成一种期待。答完题目,我就咬着笔尖看前面的背影。夏天来临之后,他有些清瘦了,白T恤松松垮垮地贴在身上,两片后肩胛骨帅气地凸着,腰杆挺得笔直。他头发剃的有些短,露出白白的耳根,耳垂那部分如果映着光看的话,会有透明的感觉。在夏日海风整日的吹拂下,他仍是班上难得的白男孩。我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头像,忽然又觉得迷惑:我几乎从来没仔细看过他的正脸,我想不起来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我几乎压根儿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2012年07月26日 01点0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