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度娘

我想有一个幸福的家。家的里面，有一个，可以给我一点点爱的爸爸。
　　－－摘自青木日记
　　1.
　　这是一堂作文课，老师让大家分享发生在每个人身边最美好的事情。当轮到我的时候，我站起来吞吞吐吐，什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不愿意分享？还是——你的生命一直都如同白纸？”我身后的杨思凯突然说了这样一句，全班同学顿时起哄似的笑了起来。
　　“青木，是这样吗？我说你每天都像是得了面瘫，还不和别人说话。”同桌也狠狠地嘲讽我。
　　“我……我……”我抬起头向老师求助。只是，我没想到，老师也和他们一样，正看着我发笑。 一整个下午，同学们都在拿我开着不同的玩笑。在他们的眼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古怪的人，沉默、孤独、呆板，还有无趣。还好，我早已习惯了这些。不论别人会在我身上贴怎样的标签，我都不去在意。
　　傍晚放学，我 一个人回家。看着那些闪烁的霓虹灯，我开始胡思乱想。我想如果我的家也拥有霓虹灯一样的色彩，那该有多么美好。可是，事实却总是与想象相

我真正的家，哪里还称得上是家呢？ 我有一个如同魔鬼一般的父亲，他是我们家除我之外唯一的成员。我没有妈妈。听父亲说她在我两岁那年跟一个有钱的男人去了另一个国家，从此，我的生命里便丢了“妈妈”这个人。我不像别的没有母亲的孩子那样始终都心存期待，我最大的愿望仅仅是－－父亲可以对我好一点。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好。但是，我想这个渺小的梦也许早就变成了天方夜谭。
　　父亲是个小偷。他会用偷来的钱去买毒品。在他的眼里，那些毒品比食物更有营养。而我，与他的毒品相比，应该连那一缕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青蓝色烟雾也不如吧。毒品会让他舒服，我却是他生活的累赘。同学们口中的“ 木头人”，只是被生活环境改变的我而已。真实的我，也许早就死在了过去的某一刻。
　　我的童年影像里满是痛苦和难过的碎片。无人可知。当然，我也不讲出任何。
　　“嘿！天都黑了还站在这儿发什么呆?！”杨思凯的声音忽然从我耳旁传来。
　　我扭过头怔怔的看着他，然后说：“不想回家。”


“好！那陪哥们一起去喝酒如何？！”他打了个响指，重复着昨天的话。
　　“好。”这次，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有时候我真的会产生不想回家的念头。
　　那个所谓的家，它是一个可怕的大怪物。我每天生活在它黑漆漆的肚子里，等待着去承受下一秒的难过，从来也没有试着寻找任何光亮的出口。
　　它一直在吞噬我的幸福与快乐，囚禁着我的自由。直到最后，我也变成了别人眼中的那只怪物，自闭而且懦弱。
　　我不想回家。但我却爱着家。我一直，想回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2.
　　站在筒子楼底下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
　　我抬头看了眼三楼那个窗户。灯亮着，父亲应该还没有睡。我忽然不知所措起来。该怎么给他说？要说实话还是撒谎？可是，这两者的结局都是挨打。他是个魔鬼，所以永远也不可能变得仁慈。 我可以表现更好，他却不会对我好一点。
　　只是今天，我没想到，当我推开门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他的笑脸。我错愕的站定脚步，呆呆地看着他。这应该，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他笑。
　　“快进屋试试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合不合适？！”他抓住我的手将我拽进屋子。果然，桌子上有一套崭新的灰白色运动服。
　　这……这不可能！！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幻觉！一定是！！
　　我挣脱他的手，用拳头狠狠地擂了脑门一下。只是，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都未改变。他依旧在笑，新衣服也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原来……真的……是真的……
　　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滋味。是突如其来的感动，还是苦尽甘来的幸福？又或者，是瞬间的原谅。真的，我心中对他存积了多年的恨意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只因为，他终于对我好了。


　尽管这份好来得莫名其妙。但我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只感觉到这么多年来他带给我的疼痛和悲伤突然间就变得不再那么刻骨铭心了。 他的笑容淡化了过往的所有。 所以，我原谅了他。
　　“谢……谢谢你爸……爸……”后面两个字叫得，并不那么干脆。
　　“快，快吃饭！”他摸着我的头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抹不安的光。
　　晚饭过后，我偷偷地溜出了家门。楼道里一片漆黑，我小心翼翼地摸着墙壁前行，往有滴水声的方向走去。筒子楼里，每一层的住户们都共用着一个水龙头。走到水龙头前，我轻轻地跺了一下脚。没想到，那盏破旧的感应灯居然很听话的亮了。
　　我慢慢地捋起衣袖，暗黄色的灯光便落在了我那可怕的胳膊上。打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去冲击我胳膊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那是几天前父亲用烟蒂烫的。每一次犯毒瘾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对我。以前那些伤疤疼的时候我只能徒劳的哭泣，可是后来，我发现只要用冷水去冲它们，疼痛便会缓解一些。


他走近我，然后伸手抬起我的胳膊。接着，他慢慢地将嘴凑近……我被他的这一举动吓傻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只能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他的手指冰凉的让我发抖。忽然，有种痒痒的感觉开始在我的胳膊上蔓延，紧接着，又是种淡淡的灼热的感觉……
　　终于，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胳膊。我睁开眼，却看见他离去的背影。
　　“你是谁？”我忽然这样大声喊，声音立刻便在空荡荡的楼道里飘荡开来。 前方一片死寂。他没有回答，只是不停脚步地离去，最终消失在灯光不及的黑暗里。
　　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抬起自己的手臂来看。那上面的伤疤，居然一个也没有了……


3.
　　天还未亮的时候我就到学校了。校园里很安静，凉爽的秋风轻轻地吹着。只有稀稀零零的几个人在晨读。
　　我一边上楼梯一边想着昨晚的经历。……那个诡怪的男孩到底是什么人？他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招术，会让我的伤疤和疼痛全部消失？又或者，这一切并不是真的，而是我还在梦境里，一个很漫长的梦……
　　忽然，有什么东西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稍稍扭头，眼角居然瞥见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手！！！
　　鸡皮疙瘩立即遍布我全身的皮肤。我的呼吸卡在了喉咙里。前所未有的恐惧让我的血液瞬间冷却。
　　“原来你胆子这么小啊！哈哈……”熟悉的声音，是杨思凯。我脑袋里紧绷的那一根弦立刻便松开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杨思凯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但是，我并不恨他，一点儿也不。因为和其他人相比，他是唯一一个会主动接近我的人了。尽管那样的接近只是为了捉弄我而已。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


他笑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刚才走在你旁边的那个男孩呢？”他突然这样问我。 “没有啊！”我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除了我俩之外，别无他人。
　　杨思凯的神情立刻就变得认真起来。他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层台阶说：“就那儿！当时他离你很近的。我以为是你偷偷交的一个朋友，我还挺纳闷儿的。你说就你这么呆板古怪的人，像个木乃伊一样，还想交朋——”
　　“他长什么样子？！”我连忙打断他。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它猛烈地跳动着，一下、两下、三下……
　　“个头和你差不多，其它的我也没看清楚，不过－－不过他皮肤特白！但白的挺不正常的……”杨思凯还在继续说着。我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消失了。我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呆呆的站着。 他刚刚在我旁边……可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跳动的心脏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个可怕的黑影来。它扭曲着变成各种各样诡异的形态，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原来他真的存在。这并不是梦。可是，他要干什么？我这样问自己。


4.
　　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杨思凯叫住了我。
　　“ 以后我们都一起回家吧！”他说，“就像好朋友一样。”
　　我错愕地看了他很久，然后使劲地点了点头。
　　终于，我不再那么孤单了。
　　一路上他都保持着沉默，只是手中却不停地把玩着一只仿真的橡胶手－－正是早晨吓到我的那一只。
　　我细地打量了它一番，那上面满布的猩红色血液，似乎是某种类似于鲜血的漆料。“真挺像的！”我决定打破死寂的局面。
　　杨思凯先是皱起了眉头，然后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我，他说：“我想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一个人，那个人正好有心脏病！”愤愤的语气，很认真，并非像是在开完笑。
　　我是真的被他吓到了，所以一时语塞，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却不在乎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这样一定会吓死他的。一定会！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样去感谢老天爷呢？”
　　听完他的话，我开始由吃惊变得摸不


着头脑了。但我什么也没问。每个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接下来的那段路程，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我在想杨思凯为什么会说出那样莫名其妙的话来。而杨思凯，我猜他一定是在计划着，该如何去吓死那个人……
　　直到分开的时候，他忽然叫住我，“青木，别告诉其他人我说的话好吗？”
　　我点了点头。
　　推开家门的时候父亲正在打电话。看见是我，他先是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不过立即就被笑容替换了。
　　很做作的笑容……他似乎正在遮掩着什么……


但这几日里，他真的对我很好，买了很多以前我从未奢望过的东西给我，并且态度也由残暴冷酷变得平易可亲。
　　他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有魔鬼的任何。让我以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虽然至今我也不明白他突然之间改变的原因。但我真的觉得很满足了。我想，如果明天老师再次让大家分享身边美好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冷场。
　　“ 爸爸接个电话。饭在桌子上，快去吃，别凉了。”他说完便转身走进了里屋。
　　“我说杨老板，就多给五十万！就多五十万！咱俩就成交！”
　　“……”
　　“我已经都忍痛割爱了！我他妈连良心都让狗吃了！你就大方点！多给五十万，凑个整的！咱就算合作愉快成不？”
　　“……”
　　“好！就这么说定了！钱到货到！！”
　　父亲的声音很大。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生意。可是，他以往不都以偷窃为主业吗？今天怎么在和人谈生意？难道，难道是在贩卖毒品？
　　忽然，我感觉到，背后的光线正在慢慢地变暗……我连忙转过身去。眼前的一幕让我张大了嘴巴。


5.
　　这些天发生的很多事情让我的大脑越来越混乱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它们，或者说它们本来就不留任何解释的余地给我——它们除了让我感到惊奇和恐惧之外。就是，完全都脱离了现实的轨道。
　　我也越发怀疑，自己是否还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
　　那个神秘的男孩，我想我已经不再害怕他了。与之前对他接连带给我的莫大的恐惧相比，现在我反倒更期待见到他。我很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不是认识？
　　因为我隐隐觉得，我和他之间，也许有什么瓜葛。他似乎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并且，他一直都在帮助我。
　　我又想起昨晚他在窗户的玻璃上写字给我的场景。为什么当我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父亲？他来我房间做什么？而那个男孩，他底要告诉我什么？是，和父亲有关的吗？
　　我心里忽然对父亲产生了好多疑问：那天他为什么会将手藏在背后？他的手中拿着什么？还有，他的眼里闪过一道让我捉摸不透的光。那种光，冰冷而且陌生……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道，父亲又要变得和从前一样了吗？我忽然开始害怕起来。


“杨思凯，你说假如一个人一开始对你很不好，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对你好了，那会不会是装出来的？”课间操的时候我这样问杨思凯。他看着我的神情有点吃惊，然后，他说：“青木，有的事情你不要过多的思考，因为你不知道，你的思考，只会让它变得离危险更近。”他的回答听的我稀里胡涂，我僵硬地笑笑，然后去消化这句话的内容。
　　我用了一个中午的时间，终于把杨思凯的话变为一个可以说服自的真理。我是这样理解的：思考本身是另一种想象。但想象力有可能会把好事幻想成坏事，所以请不要把一件事情想象出太多的样子。它也许本身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所以，我决定，不再去多想任何事情。父亲他是真的对我好。而那个神秘男孩，不论他有多么让我不可思议，我也不再去绞尽脑汁地猜想他是谁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了。
　　人要活的简单。我想我也应该是。


6.
　　“青木，今天你们组卫生打扫的特别差！由其是窗子，窗子外面还是很脏！”班长拦住了正要走出教室的我，此时正是放学时间。
　　“ 可是窗子外面……”
　　“你不应该因为我们在五楼就不擦窗！！再说了，你整天像个木头人似的，这种事情做起来不正是可以锻炼锻炼你么？”班长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接着说：“这点儿小事你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因为你们组其他人要和我打篮球，所以你看着办吧！不论用什么方法，明天早上让我看到干净无垢的窗子就行！”站在他旁边的我的小组的成员们都用嘲笑的眼光看着我。他们洋洋得意地大笑。
　　面对那一张张欺侮的笑脸，我感到孤独而又无助。
　　“ 蠢木头啊蠢木头，别以为这些天杨思凯罩着你！咱们走着瞧！！”人群里突然有人这样对我说。我才想起今天杨思凯没有来学校。
　　“他没有罩我！我们只是朋友！！”我生平第一次这般大声对他们说话，吓到了他们，也吓到了我。他们愣愣地看着我，用不可思议的目光。
　　许久，才听到有人说：“木头人发威了，我们还是走吧！”


大家便一哄而散。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空寂的教室里。原来不知何时，我已经把杨思凯当成了生命里，唯一的朋友。
　　窗子的外面，天空已被夕阳染得深邃通红，云层安静地躲在那一片生动的暮色里，默默的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教室里的光线更暗了。透过窗子，我看见了外面相继亮起的霓虹灯。父亲会担心我吗？他会不会来学校接我……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拿起抹布，壮了壮胆，我爬上了窗台。外面的高度让我闭上了眼睛，我甚至已经开始发抖，心脏砰砰地跳动着。但我还是硬着头皮睁开了眼睛，然后，我打开了窗子。
　　扑面而来的冷风让我打了个激灵，我用双手紧紧地抱住墙壁，然后颤抖着把一条腿伸出窗外，将脚踏在外面的窗台上。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把外面的窗子擦干净。
　　我知道这是在五楼，如果不小心掉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但我真的不想再让同学们那么嘲笑和欺侮我了。
　　你已经十五岁了！你是个男子汉！要变得勇敢！我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咔！”有个声音从上方六楼的位置落下来，我被吓了一跳。


我仰起头去看的时候，有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发生了什么。我以为有人跳楼自杀了。直到，有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是一只……冰凉的手！！我猛地睁开眼睛。
　　寒戾的目光，苍白的皮肤。正是他，那个神秘的男孩。这一次，我并没有感到害怕。相反，我的心里是一种狂烈的惊喜。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还没有说完，我就被他从窗台上推了下去。
　　这是五楼，我死定了！！！下落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居然安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有什么动西从我腰间飞速撤离，细细的，如同一根风筝线……
　　然后，我机械地仰起头。一张纸从暗色的空中飘下，落到了我的脚边。
　　一阵风吹来，它又要飞走。我连忙蹲下身将它捡起。
　　“小黑。”
　　整张纸片上，就只有这样两个歪扭的字。
　　“小……黑……”我轻轻地念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字眼。


　7.
　　我从门缝里偷偷看着父亲将针头刺进手臂的静脉，然后，针管里的液体便缓缓流入了他的血管。不久，他拔出针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那么痛苦了，而是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享受。
　　几分钟前，他毒瘾又犯了。这样的情景，我早已习惯。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几次他毒瘾发作的时候，我并未因此遭殃。换作是以前，他除了会对我拳脚相待之外，还会将我绑起来，用烟头在我的身体上疯狂地烫出一个又一个丑陋的伤疤。他会时而狂笑，时而大哭，活脱脱一个可怕的疯子，吓得我魂飞魄散，连疼痛和哭喊几乎都会忘掉。直至后来，我完全变得麻木。当他再用烟头烫我的时候，我只是咬紧牙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当然，这样对我残酷的折磨只发生在他没有毒品缓解痛苦的时候。平时他打我，原因仅仅一个，那就是，他没有偷到令他满意的东西。剩余的那些时间里，我将是和平的。但和平的条件是，我在他眼里，如同一阵空气。
　　父亲已有两年的吸毒史了。在这两年里，他与我都经历了不同的痛苦与折磨。以前他只做小偷的时候，生活虽然艰苦，但他并不会承受这般痛苦和煎熬

他刚刚接受毒品的时候，我还在小学。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毒品。只是每天放学回到家里，我都会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找到他。然后我便会看见，父亲正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嘴里咬着烟，不断地埋头吸食着手指间纸片上的白粉。我叫他，他不应。小学五年级，我便见到了真正的毒品。
　　我的父亲，他可怜的生命，正被毒品无情地吞噬着。而他，也在无情地吞噬着仅存的、可怜的亲情。
　　毒品是很昂贵的。父亲只是个小偷而已，那么，他一直买毒品的钱从哪里来？是不是与他这些天做的生意有关？可是，他已经吸毒两年了。他的生意也会是两年前开始就做的吗？究竟会是什么生意呢？
　　我又一次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死ZB我不敢睡觉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