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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奸不商?说得好!
他的确是视赚钱如命的奸商,唬人坑人最在行
但他这个危害人间的灾星也是有克星的
面对青悔竹马他就只能披着羊皮扮乖作傻
偏偏这丫头最爱辣手摧“草”,对他动手动脚
再不就演起“不良家少男遭良家少女调戏”的闹剧
害得他动心却要忍性,摆出有德有品的君子假象!
明知她个性古怪危险,既会毒又会蛊更会下咒
他家那群爱搅局的邻居还不怕死的向她献殷勤
搞得他“酿醋”功力大增,却也只能暗自捶心肝
去他的正人君子,鬼仁义道德!
把她拱手让人?他再也不干这种损己利人的蠢事!
反正他从头到尾就不是块善男信女的料
自私自利才是他的本性,无所不用其极才是他的作风
就算曼要偷拐抢骗贱招齐出,也要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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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那个脸面去拦她?”一来是毛利兰什么劝言都听不进耳,二来是因为,全村一整年加起来收徒弟所赚得的银两,都还没她一人单月所赚的来得多,看在钱的份上,对于负担着家计与全村生计的毛利兰,她们这些个不长进的长辈哪好意思去同她说一说?
遮蔽住天际的瘅气在风儿的吹拂下逐渐散去,扬首望着白云端露脸的丝丝日光,花家长辈们皆垂首丧气地皱着眉心,不得不在心底承认,既想依赖毛利兰又想维护颜面赶走毛利兰的她们,在辛勤赚钱的毛利兰的面前,她们实在是没那个立场可去阻止她。
“可再这么下去,咱们村里的招牌迟早会被拆下的。”已经来这说过很多回的村长,万般沉重地再叹了口气,“总之,今日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们,快些想个法子把她弄出村去吧,无论是什么手段都可以。”
“知道了……”已快被村人视为公害的花家长辈们,个个提不起劲地踱向她们都不太想进去的家门。
一张与她们浓妆艳抹相比,显得过于素净的容颜,在花九妨方踏进宅里的内厅时,以过近的距离悬在她的面前。花九娘任由眼前身为村人烦恼来源的毛利兰,一再地贴近面前细细端详,并放弃地在心底想着,这名由她们三姐妹一手带大的亲侄女,这回,大概也一样不会认得眼前所站之人是谁。
“请问……你是哪位?”眯着眼认人认了许久,最终还是对这张面容没啥记性的毛利兰,好声好气地问。
“你姨娘。”花九娘木然地应着,顺道指了指后头,“这两个也是。”
“怪不得我觉得你挺面熟的。”毛利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而后拉着她们几个往饭桌的方向走,“你们回来得正好,我刚烧好午饭,快些过来吃吧。”
日日有若梦魇般出现在她们面前,总让她们消受不起的满桌大餐,又再次烙印在她们三人的眼底,拚命想压抑下转身逃跑冲动的她们,虽是苦在心底怨在眼里,但在毛利兰的盛情邀请下,仍是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脚步踱向准备让她们受刑的饭桌。
与其他两人一样,坐在席间不敢冒然动筷的花十一娘,与身旁的花十娘一块喝了口搁在桌上的茶水后,有些怀疑地问。
“兰,这茶是……”怎么有股怪味?
“百足茶,养颜用的,对你们这年纪来说再适合不过。”专长之一就是养虫养蛊的毛利兰,落落大方地介绍。
闻言的两个女人,当下不给面子地偏过头将那加了额外佐料的茶水给吐掉。
无视于她们糟蹋她爱心的举动,早就对此景况习以为常的毛利兰,不疾不徐地自汤锅中舀来一碗热汤,关强迫性地搁在花九娘的面前。
“这汤是……”力持镇定的花九娘,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碗里看起来像乌龟的玩意到底有什么功效。
“天麻甲鱼汤,可为你们补补元气。”近来瞧她们一个个不是面有菜色,就是愁云惨雾精神不济,再不帮她们补一补,她怕这些明明都已年过四十却又不认老偏要充十八的女人,会在外人的面前破功,失了美色这一招牌。
当下只想夺家门而出的三个女人,无言以对地瞧着一桌又红又绿又紫的菜色,哪怕毛利兰是如何地用心良苦,迟迟就是无人敢勇于挑战地下箸。
“怎么全都不动筷?要趁热呀。”在一桌的好菜快凉了前,毛利兰轻推着左右只想遁地逃亡的姨娘们。
“兰,我方才忘了说,先前我已在隔壁用过午膳了。”率先抢下头香的花九娘,若无其事地朝她微微一笑。
“我、我今儿个肠胃不造!”紧接着跟进的花十娘,随即夺下第二席免食宝座。
至于反应稍嫌慢了点的花十一娘,在毛利兰将两眼定在她身上,而她又迟迟想不出个好理由可脱身时,欲哭无泪地看着身旁两名袖手旁观的亲姐。
“我……”为什么每次负责吃完一整桌,再辣到死去活来的都是她?
“多吃些吧,你的气色不是很好。”毛利兰瞧了瞧她苍白的面色,二话不说地把那碗汤给那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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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么巧,今儿个这么多人都在家啊。”从客栈后头爬墙进来的工藤新一,在来到营业用的大厅打算向东翁报告他回家时,颇感意外地瞧着那群看似难分难解的四人。
默然回首瞧了久寻不遇的祸首一眼后,身为苦主的某三人,不语地回过头,再齐力吧东翁的脖子掐紧一点。
“工藤小子。”迫于民怨不得不投降的东翁,只好如他们所愿地开口。
“嗯?”
“在你把捅下的篓子全都摆平钱,你被禁足了。”东翁朝一旁弹弹指,“鞑靼,把那只拎进去处罚一下。”算了,就由他去自生自灭吧。
“哈?”还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的工藤新一,下一刻即遭人高马大的鞑靼自身后捉起衣领,高高拎起直往本馆内送,全然不给一头雾水的他半点发问的时间。
“这下诸位都满意了吧?”送走了头号万恶渊薮后,东翁朝众位等不及去算账的房客摊摊两掌。
“慢着。”本想马上回去找人算账的斩擎天,似乎是在警觉了什么后,忽地朝其它人抬起一掌。
“盟主大人?”
“外头有贵客,不开门不行。”他边说边走向大门,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静据在他的脸上。
不明所以的众人,在斩擎天开启了客栈大门,并自外头挤着要进客栈来讨债的人群中迎进了一人,并再次关上大门后,人人皆一头雾水地瞧着那个身着一身黑衣,个头娇小、五官深邃好似外族人的女人。
沉默的大厅里,在来者以一双湖水似的碧绿眼眸扫视过厅内所有人后,仍是没有半点声响。东翁好奇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陌生客一语不发地来到了他的柜台前面,毫不介意地将脸近距离地凑至他的面前,而后微眯着眼睛,以一种好似迷茫又像是诱惑的眼神,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在经她那简直跟勾引没两样的目光一瞧,轰轰的心音直在东翁的耳畔有若擂鼓,他连忙一手按住因她而乱乱跳的心房,并用力咽了咽口水力持镇定。
“请问你是?”盯着人动也不动地瞧了老半天后,毛利兰在一室的静默中怀疑地开口。
“东翁,这间客栈的老板……”不敢再直视她眼眸的东翁,微偏过首,边答边以袖擦着额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大汗。
听得了他的答案后,毛利兰微微扬高了柳眉,随后一改前况地沉下了脸。
“我想找个人。”、
“哪位?”不知她为何变脸的东翁,总觉得那一双像是在诱人犯罪的媚眼,突然间,好像是掺杂了点……怨意?
“工藤新一。”
“若要讨债的话,麻烦请照规矩来,先到外头排队。”又一个要来找工藤小子算账的?已是叹到无气可叹的东翁,提不起劲地扬起一掌,直指向客栈大门。
然而站在原地不动的毛利兰,只是在一室人们好奇的目光下,不疾不徐地开口陈述。
“我与工藤新一的关系较为特殊。”
东翁不以为然地睨她一眼,“怎么个特殊法?”哪个上门来讨债的,不都说自己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因此与外头之人所讨的债务有所不同。
脱口而出的轻柔话语,很快地即消逝在安静的厅内。在听完了她的话后,厅内的众人以无声的眼神相互交换了几眼,随即不约而同地看向同样也是满面震惊的东翁,然而东翁只是先朝众人扬起手要他们缓缓,而后客客气气地问向眼前的小美人。
“打小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吃一锅饭,一同长大的那个青梅竹马?”
“嗯。”
听完她的话后,当下厅内所有人,皆下意识地赶紧撤离她三大步,以保自身安全。
“请容我再确定一下。”唯一没跑的东翁,从容地伸出一指向她求证,“年年都追在工藤小子的后头跑,与他很亲近的那个青梅竹马?”
她点点头,“应该就是指我吧。”
“那你……”东翁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过一回后,以怀疑的口气继续问:“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灾小难,或是遇上过什么天灾人祸?”基本上,只要与工藤新一相识,这几乎就是最标准的下场之一。
“没有。”
颇为讶异的斩擎天忙接口续问:“你曾不曾被人讨债追着跑,或是可曾有人在路上冲着你大喊还我钱来?”
“也不曾。”她微皱着柳眉,愈听愈觉得莫名其妙。
左刚也小心翼翼地求证,“那你的运气会不会时好时差,尤其是在遇上了某人后就一路背到极点?”
她再摇摇头,“完全不会。”这些人是怎啦?
“这样啊。”大抵搞清楚之后,东翁直接朝刚从本馆走出来的鞑靼再次下令,“鞑靼,这只也顺道拎进去。”
“是。”
“他要拎我上哪去?”不知为何遭人挟持的毛利兰,在快被拖走之时,忙不迭地朝那一室神色不善的男人们讨个原由。
“还债。”相当团结的众人,将一模一样的答案送进她的耳朵。
“可是我是来讨债的!”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的她,在被拖进本馆内时连忙说清来意。
陆余愉快地向她颔首,“正巧,我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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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乐开怀地挑高两眉,“我说……工藤少,你这可算是久旱逢甘霖了,还是终于枯木逢春了?”啊哈!看到好东西,待会她就跟东翁报告去。
“不知内情的就少说两句,也不许说出去。”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继续卿卿我我了。”丹心识趣地背过身子来个非礼勿视勿听。“至于碗盘破损的部分,待会我再来向工藤少你呈报赔偿清单。”
“去去去。”工藤新一挥着手赶她去外头,以免她把一大堆不必外人知道的内情泄露给客栈内的一票人听。
趁着工藤新一对第三者分心的这当头,偷袭得逞的毛利兰,两手紧环住工藤新一的腰际,姿势再自然不过地窝靠在他的胸前,而后满足地闭上了眼。
工藤新一无奈地低下头,“都说过几百回了?别动不动就赖在我身上。”
“我都已半年没见到你了,赖一下也不成?”将脸蛋紧贴在他胸坎上的毛利兰,好不高兴地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熟悉的饥渴感与焦躁感,透过毛利兰的一举一动,再次徐徐缓缓地似把缓慢闷烧的火苗点燃了起来,已经很习惯于忍耐的他,无法克制地咽了咽口水,而后,两眼落向被她扔至一旁挂着的衣衫。
“可先让我把衣裳穿上吗?”整整回避她半年不见,一见她就又得再来个君子坐怀不乱之道……见鬼了,他究竟是哪点像个有德有品的正牌君子来着?
“再等一会儿。”还沉醉于他熟悉体温里的毛利兰,一点也不急着放开眼前这位全天下最了解她的人。
他头痛地一手扶着额,“兰,这里不是花村,若是被人瞧见的话,那误会可就大了。”完了,一男一女半裸地抱成这副德行,这叫那个丹心怎可能不会心存邪念不想歪?就算他跳完黄河再跳长江,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俩之间真的是清白干净。
“我又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毛利兰无所谓地耸耸肩,照样把软嫩的身子直往他身上靠,她那细滑似若无骨的十指,在伸至他的背后将他抱紧之余,还不断上下游移。
那等……好似轻拈细挑,缓缓给你个醉人的诱惑,却又从不给个尝尽满足的绮**念,无视于主人翁的理智,再次无声地占据了工藤新一的脑海,令紧咬着牙关的他,直忍住朝天翻白眼的冲动。
她是本就不在乎,但,他很在意她要是再继续这样磨蹭下去的话,他的身子将会有什么反应啊!
“好了,别黏着我。”自认定力和自制力已炼得炉火纯青的他,忍抑地将她子身上拉开,“你先到一旁坐着,我得把那堆碗盘洗完才行,至于要叙旧,等咱们回到我房里再说。”
被摆到一旁坐在小椅子上的毛利兰,不解地看着他在深喘几口气后,随即穿整好衣裳,蹲在桶边将碎了一地的破碗扫到一边,再自一旁取来完好无缺的碗盘继续清洗工程,
“为何你要蹲在这洗碗?”
工藤新一臭着一张脸,“还不是欠债被逮着了?”话说回来,怎么这回那么巧,他难道久久一次回家来,就被那三个含恨已久的房客给堵个正着?他们三个事前是去找过轩辕如相算过不成?
“我来帮你。”毛利兰挽起衣袖,就要蹲到他的身边。
“你就免了。”他一把将她推回原位坐着,“乖乖的坐着,别耍什么心眼也别再作乱。”
孤单单被晾在一旁,瞧他辛勤还债兼接受处罚的毛利兰,安分地瞧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再略微估算过他得花多少工夫才能洗完那些堆积如山的碗壁后,她默然走至门口找来自个儿的行李,并自一只小瓷瓶里倒出一颗粉色的小药丸。
“新一、新一。”她走至他的面前,含笑地对他招着手,“张嘴一下。”
因那张已半年不见,且又灿烂过度的笑脸,不自觉中暂时失去了理智的工藤新一,又再度忘了记取以往的教训,就这么毫不防备地朝她张开嘴后,毛利兰立即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他的嘴里并强迫闭上他的嘴,还顺手
捏
住他的鼻尖,确保他已将东西给咽下腹。
“兰……”慢了一步才神智回笼的他,一头冷汗地问:“你刚刚,塞进我嘴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新制成的毒药。”她微偏着脑袋想了想后,再开开心心地朝他咧笑。
“……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一会儿就知道了。”她微笑地摸摸他的脸庞,然后走到一边等着看他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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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我得去看门诊了,别再缠着我行吗?”不能再因她一人而不开门营业的蔺言站起身,低首朝着那位楚楚可人的边疆美女狠下心道。
一眼即可看空的恐慌,在兰言语落后随即据在毛利兰的眼底,当她二话不说地马上离开椅子退到墙边角落里时,蔺言讷讷地指着远处的毛利兰问。
“我说错了什么?”
工藤新一不疾不徐地赏她个白眼,“你是她心中的神,你说的话对她来说就是神谕,如果你心目中伟大的神仙要你别再缠着她,你说你会不会备受打击或是感到失望落寞?”
“你光看她的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他当他是她腹里的蛔虫不成?
“我们打小就认识,她在想什么我自然都知道。”工藤新一边说边踱至墙角,再蹲至毛利兰的身旁一手环紧她的肩,“兰,你的蔺言只是很忙,她没有半点嫌弃你的意思,待她不忙后,我再带你来陪她聊聊天好不好?”
朝觐天神完毕,心中却仍感动个没完没了的毛利兰,在听了工藤新一的话后,连忙拼命地向他点头。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工藤新一一把扶起她,再朝远处的兰言微微颔首。
看着毛利兰心底的落寞,与多来年难得一见的仰慕之情,种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令不自觉受到些许感动的蔺言,在他们就要走出义医馆大门时忍不住出声。
“工藤小子。”
挽着毛利兰的工藤新一,在毛利兰停下脚步时,不得已地,也随着她回过头。
蔺言一后抚着下颔,“她既会制毒药,那,她定也懂得药理了?”
“当然懂。”
“依我看,今儿个外头病人特多,可以请她留下来帮我的忙吗?”很会找台阶下的蔺言,在毛利兰漾着一双期待的眼眸看过来时,以实际上是挽留,却又不着痕迹的口吻问着。
闻言的毛利兰,那张精致粉嫩的面容上,登时像是吹渡了一池湖水般,漾开了柔美无比的笑靥涟漪,令工藤新一不禁屏息之余,也令再次开了眼界的蔺言忍不住想要揉揉眼。
“你老实告诉我。”忽然觉得有些头疼的兰言,直抚着两际,“到目前为止,有多少人因她那双勾魂的眼给勾了过去?”
“数之不尽。”一点也不想回顾惨烈往事的工藤新一,则是直接撇过头去。
前后试探下来,已知毛利兰对他重要性的蔺言,在上前接过毛利兰后,转身意喻深远地对工藤新一道。
“你就安心出门去做你的生意吧,有我看着,她不会出乱子的。”
工藤新一怔了怔,而后不怎么愿意承认地别过脸。
“那她就麻烦你了。”
原本仍紧紧纠缠着的十指,渐渐自工藤新一与毛利兰的手中分开了,兰言不语地盯着工藤新一那依依恋恋,像是不肯轻易放开毛利兰的五指,而后硬下心肠,强迫自以为心事不会有人发觉的工藤新一,伪装完美地转过身,踩着一步比一步还要拖顿的脚步,百般不舍地离开地字十号房的义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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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结束了三日的义医馆朝圣行程,总算是心满意足的毛利兰一回到地字六号客房里,倒头即睡,错过了两日夜里的明月,也错过了工藤新一那一双自她回到房里后,即一直陪伴在她身旁为她担忧的眼眸。
她大概是累了吧,连连看了三日的兰言,此刻的她,睡得和满足也很安心。羞涩的朝阳轻洒窗棂,映亮了工藤新一那张彻夜不眠的脸庞,也在纱帐摇曳忽明忽暗的光影下,暧昧朦胧地衬亮了毛利兰那张恬静的睡容。
寂静无声的客房里,伴随着吹掀起纱帐的南风,仅只留下了毛利兰平缓的睡息,与工藤新一始终都在忍隐的心音。
踌躇许久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落在睡在床榻上的毛利兰面上,像是深怕扰醒她的指触、轻缓地抚过她柳似的眉,再来的哦啊她那与中原人不同的深邃眼帘;自他指尖透过来的微微热意,无言地传抵至他的心湖里,只是那份热意所掀起的,不是什么难以克制的纵情,而是一道道在他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痕。
啊,究竟已是多少年了?
现下的他,在她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又再次搅乱了他所有的思绪后,他怎么也没法再记得那么清楚。
他只记得,随着岁月流水逝去的,那一场已是无法挽回的青春,以及当年在他心头,所留下的那一道永难抹灭的鲜红伤痕。
在他仅存的印象里,他记得,也是在这么个临近端午的炎热夏日里,方失去双亲的他,孤零零地来到花村投靠父亲生前的友人。那时,在那几乎可算女人村的花村里,唯一一个打一照面就敞开心胸接受他的,几时小他一岁的毛利兰,同时,也是日后一路伴着他占到的青梅竹马。
只是他怎么也忘不了,当他九岁那年,他随着抚养他长大的花家姨娘到邻村做生意数月再次返家时,面对着他日思夜念的毛利兰,他所得到的,不是他回忆中的甜美笑靥,而是她那一双戒慎恐惧的眼眸,与自她口中说出的那具刺耳言语--
“你是谁?”
在那日之前,他虽是曾听说过毛利兰天生在视觉与记忆上的坏毛病,但他从不知,毛利兰的记性与认人的能力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在那当下,但他看着毛利兰眼底再害怕不过的眸光,以及她不再与他亲婉和爱的举动后,没来由的打击与死亡那个,蛮横地占据了他的心头,硬生生地将他打入黑暗的谷底,哪管他在如何心急如焚地向她解释,可在她的眼底,他所摸索到的,就只是一派的陌生与排拒,全然没有半点属于他俩所独有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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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那日,他才恍然明白,他若是不努力地将他的身影据留在她的眼底,她便会将他遗忘,一如她对其它人般;他若是不努力做出些她总会惦记在心上的事,她永远也不会记得他的面容或是背影,她永远都不会似他一般,时时刻刻想着她、惦着她。因为,她就像是一面湖水,纵使风儿曾在湖面上吹出片刻的波澜或是涟漪,待得风波止定,就又将是波纹不兴,似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不只她的记忆里,就连她的心里,他都不曾真正地存在过。
哪怕是他再珍惜她、他在如何保护她、他在怎么……
恋慕她。
自她敞开双臂接受他的那一日起,对于她,他不想只当那一圈圈,只能泛在她眼中,却转眼即逝的涟漪,他从来都不想的。
因为他们之间,不该,只是这样的……
咻咻的鸟鸣在窗外声声地繁唱,然而此时此刻的工藤新一什么都听不进,他只听见了,那类似当年,遭她记忆抛弃时的相同心音。
坐在床畔的他,轻抚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低首向她探问。
“你能永远的记住我吗?”他在她唇上一字字地问:“你能不能,就这么将我摆在你的心底,永志不忘?”
陷入沉睡中的毛利兰,一如以往地,没有给他任何答案;而他,也从不敢想象就连自家姨娘长相都能忘了的她,能够邀请他进入她的记忆之海里,让他小小的占有一席之地。
哪怕是一个小角落也好,她都想要住进去。
只是,就算住进去了又如何?总有一日,只要时间久了,她就又会一如以往,再次地忘记曾经介入她生命中的他,也不管他究竟为她付出了什么代价?
不是吗?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悬在窗外的日儿越攀越高,将毛利兰的轮廓再次仔细地收藏至脑海里的工藤新一,离开床畔,细心地为她放下阻挡日光的帘帐,而后退出客房来到隔屋的主厅里。顺手取来毛利兰为他准备的零食后,呆坐在椅里的他,就只是一口一口吃着她带来的零嘴,而他那一双每回自见着了她后,即总是在无意识时会变得无所定更的目光,着直直落在外头呼应着夏日繁盛绽放的满园花草里。
顶着天上烈日,特地登门来此的丹心,在来到主厅找着了所要找的正主儿后,她边抹去额上的汗水边向他通报。
“工藤少,侯爷大人有请。”
工藤新一只是懒洋洋地瘫坐在椅里,一手捧着一只金碗,喀兹喀兹地吃着毛利兰专程自故乡为他带来的七毒辣味炸虫茧。眼下的他,除了睡在他房里的毛利兰,对于其他人的人与事,他除了丝毫提不起劲外,更压根就不想离开这间他一年也住不到几日的地字六号房。
“何事?”那位小人宗师该不会又想把他给捆了,再把他扔到王公大臣的家里,卯起劲来替他大赚不义之财吧?
深谙人性兵法的丹心,徐徐给了他一个大热天出门的动力。
“分赃。”据东翁的说法,一号房那个不出门的祸害,加上六号房到处跑的瘟神,所等于的,即时这间客栈狼狈为奸坑钱二人组。
“我这就去。”在丹心的鼓励下,见钱眼开的工藤新一随即振作起精神,抱着金碗大步往自家大门走去。
当离开家门的工藤新一,吹着口哨,步伐快捷地绕过一条又一条巷弄时,而以差不多速度追在他后头的丹心,在他俩来到了天字一号房里时,她即时叫住他欲进入书房的脚步。
“工藤少,我有几个小问题,不知工藤少能否为我解解惑?”已经困扰了数日的她,紧敛着眉心,面上写满了难得一见的苦恼。
“说。”这个被封为客栈内办事能力一流的多是小管家,居然也会遇上难题?
打从收到地字六号房开出来的新菜单的那一日起,即满腹苦水无处诉的丹心,登时抬起脸来,将怨慧司务目光直刺进工藤新一的眼底,再一手指向他手中金碗里的东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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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青云的下巴朝一旁的小桌努了努,“摆在那边桌上的,是你上一回为朝中大人们绘像的报酬。”
“我就知道德高望重的后叶大人您,绝对不会在暗地里吞了我那一份的。”两眼当下灿灿生光的工藤新一,当下一改前态,将那一箱的收获毫不客气地搂在怀里,还不忘对那位同赚的邻居来个佞臣式的鞠躬又哈腰。
步青云不屑地扬高下颚,“本侯尚不把那点小钱给放在眼底。”
“那就谢了,下回若还有做生意的机会的话,还望后叶大人记得再怕人来捆我啊。”满抱收获在怀,一刻也不想多留的工藤新一,说着说着,就挪动两脚想先一步逃离随时都可能变成虎口的这间天字一号房。
“慢。”特意召他来此的步青云,可没都酸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还有事?”
步青云刻意瞄他一眼,“我听说……那个姓花的,这回追到客栈里来了?”以往他都只听东翁说,有个姓花的小姑娘家,总是在外头四处追寻着工藤新一的踪迹,怎么,这回那个毅力多年不减的女人,终于打算直捣黄龙了?
就是不想让他提及这事的工藤新一,当下顿住了脚步,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不想回头面对那个开口就如同照妖镜般的千里侯大人。
对这事冷眼旁观许久的步青云,好整以暇地摊开手中的纸扇轻摇。
“撇开你那戒不掉的换工作瘾头不说,告诉我,你究竟还要让那个姓花的年年追着你追到什么时候?”就他来看,这根本只是一场小朋友式的猫捉老鼠,亏他还逃得那么卖力!
压根就不想把底给抖出来的工藤新一,语气颇为僵硬的问。
“我就不能不从实招来?”他明明就隐瞒得很好,为啥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爷大人会知情?究竟是哪个内鬼与他串通的?
步青云冷冷了哼,“你以为凭你的道行能瞒本侯多久?”
深明步青云的个性,也知若是他今日不交代个清楚就别想脱身的工藤新一,在挣扎了学究后,总算是拖出他从不告诉外人的事实。
“她有未婚夫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就只想当个单纯的青梅竹马?”步青云不客气地拆穿他的原形,“哪时起你的脑子里,也装得下所谓的仁义道德了?”
“我没得选。”
若是可以的话,他也很想晚个一年出生,早在出生之前就认识了毛利兰,并与她的人生有了怎么也拆解不开的缘分婚约。可是,老天就是不肯让他成为那一个幸运儿呀,任凭他再怨再无奈,他还是得接受那个对他来说太过沉重的青梅竹马的棚锁,而后,再紧咬着牙关,在漫漫似是毫无止境的岁月里,以似亲情似友情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然后,亲手将他的感情蒙上了眼,关进一只密不透风的铁箱里,再沉入河底,永不见天日。
哪怕是……他曾经如何在里头用力敲打求生。
其实以他的个性来说,他大可以像对他人他事一般,同样也来个不负责任、不讲是非公理道德,就照旧地把心一横,不去看那些太过无谓的名义上阻碍,只要去得到他想要得到的就行。可,无论他再如何硬起心肠,再怎么想自私一点,他就是无法抛开那三个自他三岁起即辛苦抚养他长大,并毫不吝啬地给了他这世上再男报答恩情与亲情的姨娘。
从头到尾只觉得他是在与自个儿过不去的步青云,在看清楚他眉宇间清清楚楚的不甘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同为小人一族,却只因个障碍而裹足不前外还不战而败,他也太不争气了吧?
难得提及身世的工藤新一,扬首看着远方,以淡然到不能再平淡的语气说着,而那徘徊在一室里的语调,像是在平抚他已麻痹的心,又像是想让他人也能够明白他所咽下的究竟是什么苦。
“我与兰是吃同一锅饭长大的,我还是她的姨娘们亲手拉拔长大的,而她的未婚夫,则是她花家恩同再造的重要恩人。”
他永远都记得,三位姨娘对他说过,倘若没了那号未婚夫,那么整个花村的经济命脉,将可能因此而倾,而花家所欠那位未婚夫的,则是这辈子再怎么,弥补也还不清的深渊。
“因此你不能恩将仇报?”步青云不以为然地挑高两眉,打心底不认同他那等因所谓的恩情,而必须苦苦压抑自己的心态。
工藤新一根本不直望他能明白,“你不是局内人,自然可以说得很轻松。”
“工藤小子,你究竟知不知道,正人君子这一职,此生是注定与你无缘的?”早看透他本性的步青云,总觉得他如此勉强自己,非但不是个良策,反倒还会让他错失最重要的。
在步青云那一双过于清澈的眼眸下,清楚瞧见丑陋自己的工藤新一,只是背过身子,将无言的沉默当成了唯一的回答。就在步轻盈以为他会就此走人,继续对自己的心情来个置之不理时,工藤新一却以一种压抑的口吻徐缓地开口。
“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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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他异样的步青云,只是合上了手中的纸扇,不语地瞧着他看似很想要坚强的背影,以及,实际上却在身后拖着长长一道名唤心酸的影子。
“你觉得,忘了人比较痛苦,还是被人忘了比较痛苦?”
步青云一点就通,“这就是你这些年来刻意到处跑的原因?”
那种总是会遭人彻底遗忘,怎么也难以抚平的痛楚,令工藤新一在回想之余,不得不抱紧了手中的银箱,试图想要抵挡那等怎么也难于遗忘的疼痛。
“因为,不让她追,不让她惦念,她永远也记不住我呀……”
悬在檐上的风铃,在风儿徐来时,适时地代替了工藤新一曾经碎了一地的心音,这让彻底听在耳里的步青云,在无能为力之余,也只能叹息地闭上眼,以期不要再将他心伤的背影,看得那么清楚。
“看样子,是你不叫痛苦。”
狠狠大睡一场两日过后,拜完神的毛利兰,天未亮就走进了有间客栈的第二座厨房里忙碌。而奉她之命得将上宾给请来厨房里的工藤新一,则在她尚未完成手边的工作之前,已依约为她带来了人,且堵战在厨房门口处,以免待会可能会有恩不吠面子的逃亡。
百忙中硬是被请来这的左刚与丹心,在厨房里的小桌开始端上一道道他们从未看过的非中原料理时,原本还不明所以的他俩,登时有了性命危机的自觉。
“工藤新一,这是……”一脚踏入地狱边缘的丹心,面上失了向来从容的神色,以怀疑又恐惧的目光看向拉铃找他来此的元凶。
将身子靠在门边柱上的工藤新一,懒懒地给了误入虎穴的他们,今日为啥会那么倒霉的原因。
“兰说,她要感谢你们,所以她决定办一桌好料慎重地感谢你们的恩情,而我答应她,我必定会将你们给找来入席。”
望着那一整桌丰盛又恐怖到极点的菜色,即使已近午膳时分,但食欲全无的两人,均忍不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为何……要感谢我们?”已经开始悔恨今儿个为啥不早点出门去一扇门办公的左刚,边问边看向那个明明看起来似是无害,可一进了厨房就彻底变了个人的新贵客。
“兰她家的礼数一向很周到,可说是标准的有恩必谢,而你们在我住的这客栈期间又很照顾我,因此她说什么都得谢上你们一谢。”对于她这方面的习性,工藤新一是半点意见也没。
满头大汗抹不完的左刚,急急忙忙地拉过他问。
“那在她的必谢名单中,怎么会漏了东翁与兰言这二人?”关他这个无辜的捕头什么事啊?他没找工藤小子算账就很好了,他哪时照顾过这小子了?
“首先,蔺言以医务繁忙拒绝了她外,还指名找你顶替。”工藤新一直接抖出他们被迫来此赴鸿门宴的内幕,“而东翁,则完全不在兰的感谢名单上。”
“为什么东翁就没这福分?”丹心在听得绿了一张脸之余,觉得这回的闷亏实在是吃的太不公平了。
工藤新一才不管那么多,“我哪知道?要问就去问她?”
“臭小子,那是啥?”光看那一盘黄黄又绿绿的肥虫躺在盘里,倒尽了胃口的左刚,完全不敢想象他在吃了后将会有什么后果。
“苗疆特产金树虫,据说有滋肾润肺的功效。”
“这一盆呢?”丹心直指向那只能用大盆才能装得下的黑色汤品,怎么也想不出,那里头究竟是添了什么食材才能变成这种色泽。
“五毒春鸡盅。”几乎可说是美食行家的工藤新一,一五一十地详尽介绍,“除了可美颜回春外,味道更是好得只有天上有,要好好惜福啊。”
当在厨房里忙着的毛利兰,将最后一盘美味给端上桌时,左刚与丹心当下不约而同地缩躲到工藤新一的后头去避难。
“这……这盘呢?”
“活虫生吃。”工藤新一边说边指向一旁的小碗,“不过它的味道淡得就像水煮鸡,所以最好沾点旁边的酱料才有味道。”
生平头一回看到蓝色酱料的某两人,不禁瞪直了眼,结结实实地发起呆来,眼前一片黑暗的他们,只觉得今儿个的日头落得……
好早。
工藤新一还以满心羡慕的口吻对他们说着:“这些可都是兰珍藏着,从不轻易亮出来的拿手好菜,就连我都没那运气能吃上几回呢。”
饱受惊吓的左刚,害怕地频频往后退,含在他眼中的男儿泪,眼看就快四处乱弹。
“我、我受之有愧呀……”他家的蔺言也未免太不顾夫妻间的情义了,她该不会是事先就知道会有什么菜端上桌,所以才故意派他来这代她受死吧?
“工藤少……”丹心也一脸惨白得可以出门吓人,“我……我何德何能啊?”要是知道这事会不算在东翁头上,反而全部推给她的话,她早早就痛快一点下定决心告老还乡了。
“你们就甭客气了。”事前就料到他们会有何反应的工藤新一,适时地伸出两掌一手拉住一个,就是不让他俩临阵逃脱。
打死不肯就范的左刚,在隐忍许久后头一个发难。
“我突然想起一扇门还有公事待办,往后这十天都不回来了!”不成不成,要是吃下了那桌,哪怕是蔺言的医术再好,他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了,恕不奉陪!
“我好像也听到房客需要我的铃声了,我去去就来!”巴不得脚底抹油的丹心,才转身没走两步,就见工藤新一已退至厨房大门前堵住他们的去路,超他们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你们该不会是想辜负兰一片单纯的感谢之心吧?”想走?门都没有。
“呃……”这么没天良?就不能稍微让他们得逞一下,放他们这些苦情的邻居一马?
工藤新一微微侧首,万般邪恶地朝小管家一笑,头一个就拿她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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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方才那两位宾客的反应,很有自知之明的毛利兰,淡淡地问。
“其实他们并不喜欢我做的饭菜是不?”姑且不说这些根本就不敢吃也吃不惯的中原人了,就连她家的姨娘们,也没有一个像他一样肯对她做的菜赏面过,因此在这事上头,她很明白的。
“错,是我舍不得你把拿手好菜给那些不相关的人吃。”工藤新一笑眯眯地搬过那盆没人敢动的春鸡盅,“放心吧,我会代他们把你感谢的心意全都吃光光的。”
不想戳破工藤新一善意谎言的她,没什么食欲地以筷拨了拨碗里的好菜一阵后,毛利兰环首看向这一间大得就像一幢房子的厨房,再看向好似已彻底融入这边生活的工藤新一。
“新一。”
“嗯?”吃得正过瘾的他,漫不经心地应着。
“你打算在这儿住多久?”他都以遵照祖训在外头做生意那么多年了,也算是对他家的祖宗有交代了吧?那他总可以回到花村了是不?
岂料工藤新一的回答,却令满心盼望的她,面上登时风云变色。
“倘若没什么意外的话,我大概会一辈子都赖在这吧。”他又不是呆了,才不会轻易放弃他家祖先为他挣来的福利呢。
“一辈子?”瞪大明眸的毛利兰,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后,才有办法压抑下语气里的抖颤的音调。
“我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我不继续住在这的理由。”想赚钱时有人介绍门路,捅了篓子有人收,想分赃不怕没有机会,他哪可能放弃这么完美又大发利市的居住地?
毛利兰垂下了眼睫,十指紧握得就快泛白。
“可我们曾约定......”难道他.....全都忘了吗?
工藤新一茫然地瞥她一眼,“什么约定?”
以往只能在工藤新一面上找着的失落表情,毛利兰相信,在这一刻,定也深深地印刻在她的面上。以往她始终不明白,他那份总是因她而生的失望,究竟是令人难过到什么地步;但在今日,她才明白,那一份痛楚,并不是在给了你一个伤口后,只要待得日后就能结痂的刺痛而已,而是彻底空白后,这才明白,原来一切从头开始,就什么都没有留住过的遗憾。
她常让他这么痛苦吗?
又或者该说,这是在她长
年下
来总是伤害他后,所迟来向她光临的报应?
“你怎看,脸色怎这么难看?”眼看她神情有些不对,工藤新一不禁放下碗筷,抚着她的脸细瞧。
“我......”
“工藤少,东翁有请!”再也不敢进去里头,只敢远远站在厨房外,拉大了嗓门尽忠职守地向里头传讯。
工藤新一想也不想地应着,“这就来!”
这些年来,只要他回乡,就可听他说上一大堆东翁事迹的毛利兰,在他难得意外地肯抛下她,急着去见那个叫东翁之人时,一道已是沉淀在她心中多年的疑问,在他起身欲走时,终于忍不住浮出水面迫她开口。
她拉住他的衣袖,语带犹豫地问:“新一,你......很喜欢那个叫东翁的人吗?”
“我爱死那位大叔了。”因为就算是打着灯笼,他相信全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像东翁这般愿意任他坑的冤大头了。
虽是早就预料到有这种可能性了,但在听他亲口说出时,毛利兰的身子仍是微微瑟缩了一下,同时觉得自己的喉际,更是因此哽涩得几乎不知该如何将接下来的话给问出口。
“你就是因为他而不愿意离开这间客栈?”
“没错。”
她深吸了口气再问:“除了他外,别人......就不可以吗?”
“根本就不行。”放眼整个吞月城,还有谁能够拥有东翁那般广的人脉与财源?只要是能赚钱,他说啥都要死死赖着东翁不让他跳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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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她看得见的那个工藤新一,或是他人所见的那个工藤新一,在她的心底,都只是同一个工藤新一,她一点都不在乎他的行业是善是恶,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昧着良心在工作,她只是希望他工作愉快。
他只要还是她的工藤新一就好。
“不合胃口吗?”在她怔怔出神而忘了咀嚼嘴里的食物时,工藤新一颇担心地停下手中之筷。
“不,很好吃。”毛利兰摇摇头,在准备张嘴再吃下另一口时,她顿了顿,接着侧首看向不远处的大门。
“我看,这顿午饭得暂停一会儿了。”也察觉门外有人的工藤新一,一手按着她示意她别动。
“我想也是。”觉得来者们的脚步沉重也不懂得隐瞒气息,应当是没啥武功,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的她,也就任由工藤新一前去开门应客。
派出各路神探,这才打听到工藤新一最近的落脚处,只带着几名家丁就一路由蚀日城追到此地的郭家员外,在小屋的门一打开时,立即满面欣喜地迎了上去。
“工藤少爷……”
工藤新一面无表情地伸出一掌,将他拒在一定的距离外。
“我说过,一年内我只做同一种工作一回,你明年请早吧。”啧,这名自朝中告老还乡的老头,跟踪他的毅力,简直可以与那个不肯死心的黄刀佑比拼,他都大老远跑来这了,这家伙居然还是追上来。
“只要您能再画那位少女图一幅,无论您开价多少都不成问题!”被艳日晒出满头大汗的郭员外,忙自袖中取出数张数目庞大的银票。
工藤新一不感兴趣地掏掏耳,“我没那闲工夫。”他的规矩,事前不都再三说明过了?在那么多客户中,就属这位员外最是不尊重他的话。
“工藤少爷……”
“在我的心情变得更糟之前,你最好快滚,不然就算明年你再花上万金,也休想我再为你画上一回,不送。”工藤新一冷瞥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就将门给关上。
将他们所谈之话全都听进耳里后,毛利兰在工藤新一臭着一张脸走回来时,有些好奇的问。
“你画了什么女人让他如此念念不忘?”追着他讨债之人她见多了,可就没像今日见过这款与众不同的主顾。
“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压根就不信,“生得什么样?”普通?若真是普通的话,那位员外还会这般千里迢迢追着他跑?
工藤新一默然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二话不说地带着她来到他所提的那桶水前,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揽着她的腰,要她低首看着水面。
他修长的指尖抚过她的脸蛋,“咯,她有双和你很像的眉,一双与你一般又大又水灵的眼。”
“我看不清楚我自个儿。”水面本就不若铜镜镜面,加上她的眼里又不好,使得她不得不眯着眼,边说边想再将身子弯下去一点。
“没关系,我只是举例给你听。”自得其乐的工藤新一却拉回她,指尖再抚过她的唇,“咯,她的嘴,总是红润润的,就像你的这般。”
她垂下了眼,“……是吗?”她是曾听姨娘们说过,她生得不错,那么,他所画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也……
“她的肤色很白,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和一张娇悄的脸蛋。”他兀自陶醉地说着,再拉来她的细腕,“还有,她的十指纤长--”
低首看着自己因制毒而被材料染黑的十指,毛利兰不语地挣开了他,蹲下身子将十指浸在水中用力搓洗,而后静看着原本清澈,却因她而染黑得什么也没法看清的水面。
“兰?”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以巾帕拭净两手后,她蹲在地上望着他那张只要一拉开距离她就瞧不清的脸庞。
拉她站起身的工藤新一,在她忽然伸长了两手环抱住他,并闭上了眼靠在他的胸前时,轻摇着她的身子问。
“不是说想睡了吗?”
“嗯。”她闷声应着。
他皱着眉,“就这么睡?”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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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马儿,站着睡?工藤新一没好气地拖着她缓缓向睡房移动,在他们就快抵达床铺之前,他忽然听见埋在他怀中的她问。
“新一,你常说,我的记性很不好是不?”
“那是事实。”自小到大,甚至是到老,她恐怕都是这样。
“可你的也很不好不是吗?”
“我?”他止住了脚步。“我的记性可是一等一的。”
贝耳紧贴着他的胸坎,聆听着他就算是说谎,也不会因此变快或变乱的心跳声,不想泄漏任何情绪的毛利兰,无奈地再将他环紧一点。
“你真的很适合做坑人这一行。”
“为什么?”
“因你的确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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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我家邻居,盟主大人。”
“他的脸好像快绿掉了。”将脸往前凑近探看了一会儿后,毛利兰在缩回工藤新一身旁时,诚实地说出她的观察心得。
“正常的。”习以为常的工藤新一一脸不在意,“每回见着我,他就是这德行。”啧,他长得有那么像魑魅魍魉吗?
南域域主重新遴选大会当日,天未亮就已来到会场外头,赶在其他摊贩与赶来参赛的各路高手抵达前,就已占好最佳摆摊位置的某对青梅竹马,在大发利市热卖了一早后,就在接近正午快到正式比赛的时间前,在他们的小摊前,忽地刮来了一阵旋风,而后,一道类似小山的巨大身影即笼罩住了他们这座小摊,大大地妨碍了他们做生意不说,来者还直以怨恨到极点的火目直瞪着他俩。
收到情报,特地赶来场外阻止某摊商恶行的斩擎天,在瞧见工藤新一那张每回只要他想办任何大会,就一定会出现在场外的脸庞时,当下即勾起了他去年在盟主山上所发生的惨事回忆,只觉得噩梦重临的他,忍抑地紧握着双拳,咬牙切齿地问向这个专捅娄子的人形瘟疫。
“你这小子来这做啥?”客栈里的内奸究竟是谁?是谁对这小子通风报讯的?
工藤新一还是千篇一律的老台词,“当然是做生意呀。”真是,怎么每回他就只会问这句?
“做什么生意?又是卖武功秘籍吗?”满心不安的斩擎天,紧张地低首查看起摆在摊上的东西。
“不,今儿个改卖暗器与毒药。”他才没蠢得在武林大会卖同样的东西两回呢,他可不想被上一回遭他坑了的冤大头给找到。
额上青筋直跳的斩擎天,边对没良心的他破口大骂之余,边快手收拾着小摊上琳琅满目,还五花八门什么造型都有的各式暗器。
“今儿个开的又不是什么暗杀大会,这是光明磊落的武林大会!”这小子又想搞砸这回的武林大会吗?
工藤新一朝他坏坏一笑,“不见得喔。”
“什么意思?”
“总会有人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嘛。”工藤新一扬手朝他身后那些正排着队等着买主一指,“不然你以为,我的生意怎会这么兴隆?”有人愿买就有人要卖,这种两厢情愿的事,怎可能勉强得来呢?
斩擎天纳闷地回首看去,做梦也没想到,这座武林中想要走后门的小人,为数竟多得令他一眼望去却怎么也数不完。
遭到某种程度打击的他,不禁把所有的沮丧都化为怒气,一股脑地发泄在工藤某人的身上。
他抄起摊上的一瓶毒药,“你这毒是哪来的?”
“她提供的。”工藤新一一点都不介意向他介绍身旁的共犯。
“暗器呢?”斩擎天再指向那些自他行走江湖以来,有的连看都没看过的独特暗器。
工藤新一再抖出另一个参与者,“蔺言介绍我去哪买的。”话说回来,蔺言与这位正义派的武林盟主不对盘,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加上同为小人一族,蔺言当然是偏心站在他这边啦。
就连蔺言都……斩擎天震惊地倒退了两步,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每当这小子想要做坏事时,在他身后永远都不会缺了个帮凶?
“你是被他强迫的吧?”尚对人性保有些许期待的斩擎天,在早就不指望工藤新一后,连忙将两眼瞄向一旁看似无辜的毛利兰。
然而毛利兰却再正经不过地对他摇首,顿时浇熄了他对人性的最后一丝希望。
“不,我自愿下海的。”只要能早点让工藤新一做完生意,他们就能早点回家,因此她当然是义不容辞。
妖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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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斩擎天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所以这辈子才会与这死没天良的小子当邻居?
“你们这对狼狈为奸四处为恶的不肖男女!”斩擎天气得只查没掀桌,然而碍于在人前必须得顾及颜面不能发作,他也只能怒气冲冲地收拾起一摊子的商品。
工藤新一还有心情修正他的措词,“错,我们只是脚踏实地赚钱的小老百姓而已。”他家祖宗是这么说的:职业不分贵贱,只要是能赚钱的,就行。
“统统给我滚
下山
去!”绝对不能再让他待在这儿了,趁他还没搞砸这回的武林大会之前,最佳上策就是先一步将他给撵下山。
还没赚饱荷包的工藤新一,两手环着胸,不屑地将下巴抬与天齐。
“这地头又没标明是盟主大人你的,凭什么要我走?”毛利兰都为他制毒制得那么辛苦了,他怎能辜负她的好意不捞一票?
“你这臭小子又想再来坏我的好事?”斩擎天没好气地扯过他的衣领,决定这一回他说什么都不退让。
“我不过是想用力赚钱而已。”工藤新一以两指隔开他的手,“而钱这一字,在我眼中可从没分过是黑或是白。”
“你、你……”那个无情无义的东翁在赶这小子出门时,为啥不顺便附上个囚车,一路将这小子押到苗疆去,反倒让他四处乱跑危害他这悲情盟主?
排在后头等了很久的某位参赛者,在前头的斩擎天始终如杆般站在那儿碍路又什么都不买后,眼看大会就快开始了,没耐心的他忍不住挤走前头碍事之人。
“这位仁兄麻烦让让。”他喜滋滋地抬首看向工藤新一,“那个,我要买……”
“你想在这买什么?”已是忍到极点的斩擎天,在工藤新一又开始做生意之前,凶猛地回过头,一掌拍在摊位上大声喝问。
“盟主大人?”他愣了愣,而后忙问向摊主,“你是工藤新一没错吧?那个据说与盟主大人同居一屋檐下,还交情匪浅的邻居工藤新一?”外头人人都说,那个叫工藤新一的生意之所以会这么兴隆,全都是有个盟主邻居挂保证,可怎么……
工藤新一大大地点了个头,“正是在下。”
“不不不,我完全不认识他!”气急败坏的斩擎天,未免更多人误入歧途,急忙与眼前的这位恶邻撇清关系。
“可是……”奇怪,场内那些买了暗器的人,全都是这么说的呀。
“总之,你不许买这摊的东西就是。”斩擎天一把转过他的肩,同时努力地驱赶着其他排队欲买的买家,“待会大会就要开始了,你们不快去勤加准备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是……”一堆来得迟的买主,也只能暗自扼腕,怪自个儿脚步太慢没能早点过来买好货。
眼看一大票金主就这么慑于武林盟主威名,不过多久就在他们的摊位前散得干干净净,东西还没卖完的毛利兰,挨在工藤新一的身边小声地问。
“他常这般坏你生意?”只要这尊门神一直站在这边,恐怕他们今儿个就得提早收工下山了。
“谁教他的良心天生就出产过剩?”面对这号老是从中作梗的邻居,没赚饱钱的工藤新一,可是累积着一肚子的不满。
“那怎么办?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做生意?”她是无所谓啦,反正什么武林大会本就与她无关,只是这会关乎到工藤新一的心情就是了。
“这个嘛……”
本还满脑子在想着该怎么突破斩擎天这座难关的工藤新一,不意往远处一看,在瞥见了那一大票眼熟的人群时,记忆力甚佳的他,随即忆起那些冤大头是他哪一回的主顾。不动声色的他,只是默然地将斩擎天替他打包好的商品偷偷拎来,再快手快脚地收拾好可以拿走的行李。
自认以盟主威严吓跑众高手的斩擎天,满意地看着那票迷途知返的小羊离去后,得意洋洋地转过身,一手插着腰,一手指向工藤新一的鼻尖,准备给他来上一篇改邪归正的硬邦邦正气歌。
“姓工藤的小子,我告诉你--”
但工藤新一却在这时手捧着毛利兰的脸蛋,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态,好不焦急地问着。
“兰,你饿了是吧?”
“啊?”处于状况外的毛利兰,只是呆呆地瞪大了眼。
“既是饿了怎不早说呢?我这就带你去吃饭。”马上抢过话的工藤新一,以颇为责备自己的语气再对她说着。
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何事,“可是我--”
“盟主大人,麻烦帮我看着摊子一下。”工藤新一迅速转过头,一脸抱歉地将站在摊外的斩擎天给拉进摊子里来。“你不知道,她这人就是这样,只要饿了就心情不好脸色差,所以我得先去喂喂她。”
“什么?”斩擎天嫌恶地皱着眉,压根就不想被人误认这摊子是他这个武林盟主所摆的。
也知他会有这反应的工藤新一,只是一手指着两眼水汪汪的毛利兰。
“怎么,伟大的盟主大人您,就这么舍得饿她这个可怜又无辜的小小老百姓?”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位盟主大人,除了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正义感外,出产得其次多的,就是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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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款款地扬起两袖朝毛利兰一拱手,“敝姓盛,盛守业。”
“你花了大把银子,就是要我来这一解轩辕家之符?”该说他是看得起她呢,还是该说他实在是聪明,懂得在浪费气力和时间之前就先来找她?
“姑娘果然是个中高手。”
毛利兰淡淡地说着,“轩辕家的令符属于法符,常人无法解、术士无法解,非得施咒者或轩辕家的正统继承人才有法解。”
“除轩辕家外,尚有咒师能解。”盛守业胸有成竹地抬起头,眼中漾着精明的目光,“而我对你有着十成十的信心。”
遭他俩给晾在一旁的工藤新一,在那位宅邸的主人从头至尾都没同他打过声招呼、完全当他不存在,甚至两眼也不看他一眼许久后,满心不痛快地拉过毛利兰的手腕。
“兰,咱们走。”待客之道这么差,工作内容又与登天无异,就算是会坏了毛利兰在这一行的名声,这单生意还是不做也罢。
盛守业不疾不徐地扬起了邀请的一掌,“毛利兰姑娘若不介意的话,还请借一步说话。”
“你到别的地方去走走,我有正事要谈。”每回做起生意,就一反撒娇常态的毛利兰,板着一张脸,边说边推着工藤新一。
“可是---”
毛利兰一把拉过工藤新一的衣领,没得商量地开口,“我自认这一路上以来,从没碍着做生意过,所以今日你也别来碍着我的,可以吧?”
在她威胁的目光下,即使满怀的不情愿,但也知道她认真起来性格就与他差不多的工藤新一,并不想与她因个外人而杠上,因此只能默默领命滚远一点。
当远去的脚步声消失在主屋外头的草原上时,毛利兰即大步走上前,直至她能够看清这位盛公子的距离才停下。
“你想说什么?”
“你习惯靠人这么近说话?”唇边始终带着谦和笑意的盛守业,并不似他人一般,在她这等眼神的凝视下,会遭她那双充满魅惑的水眸给迷倒,他反倒是往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而这点,正好与毛利兰事前所料想的完全不谋而合。
“放心,我真要咒你的话,我就连你的长相也都不需记得。”为了他眼底的防备,她不以为然地哼了哼,再上下打量着表里不一的他,“更何况,这座宅邸外头有众多不成气候的术士所下的封印,里头还有着技高一筹的轩辕家法符,因此我不认你与我会是什么敌人。”
“姑娘真是快人快语。”既然都被看穿了,在她面前再演下去的话,那就真的太虚伪了点。
“那咱们别浪费时间了。”她三两下就做好决定,“说实话,我并不想去挑战轩辕家的令符,那除了吃力不讨好外,必要时还得冒上性命的风险,至于我姨娘所收的钱,我会在日后还你。”
“若我很坚持呢?”
她想了想,而后意喻深远地朝他一笑,“那你得找个理由努力打动我了。”
满欣赏她爽快性子的盛守业,缓缓踱至她的她的身边,与她一同看向远处草原上,工藤新一那闲得无聊又担心得慌的身影,而后,他暧昧地在她耳边轻问:“这种看到也摸得着,却始终无法牢牢握在掌心里的感觉,很糟是不?”要理由他会缺吗?自她家的姨娘身上,他可是打听到不少的小道消息。
她怔了怔,“你说什么?”
“他。”盛守业大方地将手往工藤新一那儿一指。
“你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毛利兰不悦地敛着眉心,在扬袖要走时,却遭他一把屋住腕间。
“倘若你能完成我的心愿,那么除了已摆在你家的十万重金外,我还会顺道实现你一个心愿。”
她爱理不理的,“我有什么心愿?”
盛守业弯下修长的身子,在她耳畔低喃了几句后,毛利兰从容的脸色随即如他所愿地变了。“
“你有那能耐?”要是真能那样的话,别说轩辕家的法符了,就算是要她不收酬劳也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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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胜券在握的盛守业,给了她就连她都已死心的梦想,“我甚至能让他主动地换掉那颗食古不化的脑袋,并激发出他以往从未有过的斗志。”
“我凭何信你?”
“我这人向来就不喜欢赌,我奉行的是说到做到。”他掬起她的一束花丝,凑至唇边轻吻着,“我保证在他离开这座宅子前,他对你的态度将会彻底的改头换面。”
微侧过首看向远处急忙朝她跑来的工藤新一,再看着身边盛守业刻意的举动,已尝过败绩的毛利兰不得不向他提醒。
“这一招已经有许多人用过了。”在客栈的那段日子里,东翁不也天天闹?就连其它房客也都凑合着下海一块玩了,结果呢?没用的一样都不管用。
“那是你还没遇着功力高竿的。”这可不是他这人太不谦虚。
“是吗?”很乐意接受挑战的毛利兰,在工藤新一已快冲过来时,笑着问:“我能不能先验验货?”
“当然可以,就让我先为你奉上一些订金吧。”盛守业也一点就通,松开了手中的长发后,迅速揽住她的腰际,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首瞄准了她的唇。
只差一点点……就险些没赶上的的浩,十万火急地将毛利兰自他的怀中强拉出来后,在发现盛守业仍是紧握着毛利兰的一手不放时,额间青筋直跳地向他警告。
“放开她。”
全然不以为意的盛守业,仍旧是没理会他,只是笑意可掬地将毛利兰给拉过来一些。
“毛利兰姑娘,这位是?”嗯,醋意程度深重,看样子这事应该很容易办成这才是。
“我的青梅竹马。”被东翁训练得很会配合情境的她,适时地抛出一个工藤新一总爱挂在口头上的称呼。
盛守业瞄了瞄工藤新一半晌,刻意拉长了语调,“喔……?”
“你有意见吗?”工藤新一打心底觉得那个[喔]字听得很刺耳,老大不爽快地瞪着盛守业面上轻屑的神情。
“就只是……”盛守业顿了顿,“青梅竹马而已?”
“你少对她动手动脚的。”不想在这闹得难看的工藤新一,使劲拉着不知为何在原地生根的她,“兰,过来。”
岂料出乎意料的巨大力道,立即在下一刻拉走了毛利兰,在工藤新一想上前拉回她时,盛守业已拦在他的面前,并将脸静悬在他的之前,压低了嗓音有些看不起地开口,“既同为一丘之貉,那就少摆着副正义凛然的嘴脸,很难看的。”
什么?这家伙来阴的?
不待工藤新一有机会发作,盛守业旋即转过身,朝那个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院里的管家弹弹指,“来人,去请裁缝来府里帮毛利兰姑娘制些衣裳,顺道再去请几个退休的御厨为毛利兰姑娘弄些补品。”
吃了一记暗亏的工藤新一,面无表情地扳扳颈项。
“你这是什么意思?”才头一回见面,就划下道儿来了?
“因为……”盛守业的目光不客气地扫他全身上下一会儿,“太寒酸了。”
……寒酸?
“我打听过了,你就是那个恶名远播的工藤新一。”盛守业兀自乘胜追击,“长时间随着你这位青梅竹马劳碌奔波在外,想必毛利兰姑娘一路上定是倦极也累极了,因此我希望她待在我府里这段期间,尽可能吃好穿好,过得……享受些。”
“用不着你来多事。”隐忍着不发作的工藤新一,说着说着就要绕过他想带走毛利兰。
“我这是惜花呀。”盛守业一手轻抚着毛利兰的脸庞,不胜怜惜地低叹,“本是朵该珍养着的娇贵奇花,却落在粗人手上备受糟蹋,你说,本公子怎能不心疼?”
打从刚才起就只能愣在原地,看着盛守业大展深藏不露功力的毛利兰,在工藤新一铁青着一张脸将她拉回身旁后,有些难以相信地瞧着工藤新一那副额上布满青筋,就像是再也无法忍抑的怪模样。
功力果然果真有差……
与眼前这位盛公子相较后,毛利兰这才晚了一步发现,原来客栈里那位东翁哥哥这么不中用!改天她要叫那个同她结盟的东翁过来拜练一练,所谓的激将之法,就是要这么针对弱处打才管用嘛!
“这桩买卖,不知你意下如何?”已经给了一点订金的盛守业,神情笃定地扬首看向毛利兰。
“成交!”
2012年05月06日 11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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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他之所不愿回花村,是因为随着毛利兰的成长,从小就立定志向要开门立派的她,开始接下她父亲生前的职业做生意的缘故。
而后,随着毛利兰的名号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多人远赴花村找上她请她施法下咒,并因她的美貌而惊艳得不愿离开花村后,他无法阻止自己那股想将她关锁在以往那片小天地里的冲动,因在他胸坎里,那颗遭妒嫉啃蚀着的心,无一日不痛,也无一日能够有法子令它感到麻痹。
倘若时光能倒流的话,他希望就回到毛利兰十岁的那年。
那一看,当她的爹娘在外因仇人的暗杀双双魂断中原时。
他还记得,当他陪着她的姨娘们去将她父母的遗骨给迎回花村,在他回到家里时,守在灵前等待的毛利兰已是数日不寝不食,就只是抱着牌位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直至他来到她的面前,拉开了她捧抱牌位的双手,并掬起了她的脸庞,而后在她那一双茫然的水眸里,这才终于有了丝丝悲伤的光彩,直到他紧紧拥住她要她大声哭出来时,她才紧抱她,放纵自己的情绪开始嚎啕大哭。
在漫长的守丧期间,小他一岁的毛利兰,整日黏在他身旁不让任何人靠近好他,就像是一刻也不能没有了他般,而在那段日子里,他是只属于她一人的,而她,也是只属于他一人的。
直至今日,他仍是无法忘怀那种独占她一人的心情。
他常在想,如果能像那时那样,一直把她关在他的世界里就好了,让她只认得他、只依靠他、只依赖他,一辈子,只牢牢的记得他,那该有多好?
这等心态,或许是这世上最卑劣的一种自私,可当他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且已身陷于爱与妒嫉所罗织的风暴中后,他才明白,世上远比自私二字还要来得痛苦的,名唤为爱情。想较之下,以自私为名所带来的苦楚,根本就只是心坎上一道无关痛痒的刮痕而已。
柔媚似水的月儿,逐渐往星海中挪移,在来到了天顶后,将一身的光华投映在水井里。在工藤新一所处的水井里,波光怜怜的井水虽是清凉,却无法平息他胸口那份似用无奈的妒火所烧成的伤痕,工藤新一低首看着水面上那一轮像是她一样,明明看似触可手及,却永远都构不着的月亮。
他伸手掬起井水,也一并掬起水中的月亮,而后黯然地瞧着那轮在他掌心中,变得支离破碎的月儿。
明知自己的心愿永远无法成真,却又忍不住抱着一丝期待想追寻,这般虐待自个儿这么多年后,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耗费了近一日的时光,也动用了生平所知咒法与本身的能力,甚至不惜危险地以他法加强咒术之后,总算是解去轩辕家法符的毛利兰,摇摇晃晃地推开房门。
解完法符后,如遭烈焰灼身的她,即使站在院中任由清凉的夜风再如何吹拂着身子,亦是得不到半点缓解。有些挨不住的她,顶着一身的大汗走向院中的水井,打算在解热之后就赶紧回到房中救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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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在他耳畔的低吟,那份全钱没有抗拒过他半分温柔,令他不禁一手托着她的后颈,另一手放肆地在她身上抚遍所有像是只在月光下才属于他的领地。
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他从不曾说过,他喜欢她自得其乐时微笑的姿态、她发呆时的样子、她记不起人时一脸茫然瞅着人看的模样、她看不清楚时微眯着眼似是在引诱人的娇态,只要是她,无论是喜欢或是落寞,也不管她所爱之人究竟是谁,她的自私、她的贪心,他都喜欢。
还有,他一点都不愿意,与任何人分离只属于他的这些。
不熟悉的脸庞,从未嗅过的古怪药味……刚张开眼的花书,一脸不解的看着双眼所及的东西。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记得,前一刻她还衣衫不整的靠在工藤新一的怀里,她并没有忘记他那微烫的指尖和那双火热的唇,可她去不记得,接下来她怎会像是刚大睡过一场般躺在这儿。
悬在她面前的那张脸庞,低首靠至了她双眼能够看清的距离,她微皱着眉,想也不想就问。
“你是谁?”
蔺言愣了愣,直觉地以为她是睡糊涂了,或是身上的毒性还没全解,对自己解毒功力还满有自信的蔺言,连忙再次诊起她的脉象。半晌,百思不得其解的蔺言,想不通地放开了她的腕间。
“我是蔺言。”板着一张冷脸的蔺言,语气冰冷地向她解释,“你中了毒,工藤新一找我来的。”
望着那一张看似暗自生气,又像是在想责备她的脸庞,知道自己没办法在她医术下说谎的毛利兰,虽然全身上下仍无一处不痛,但她还是选择识时务地先过蔺言这一关。
“你知道了什么?”普天之下,能够知道她动了手脚的人,大概也只有这个蔺言吧。
蔺言迅即将冷目扫向她,“轩辕家的法符不是常人能解的,为了解符,你不惜对你自己下毒以提高解符的巫力?”明明就身怀那么多种技能,还以为她的脑袋清楚呢,没想到她竟蠢得如此无可救药,居然妄想去解那个算命的令符?就算死她也不需挑这款。
也知定会遭她骂的毛利兰,在蔺言撇过脸,懒得再同她废话一句时,她仅是淡淡地说着。
“我不能让施符者察觉,因此也只有下一步险棋。”在盛守业的条件里,她必须解开令符又得让施符者以为令符并未遭破,所以除了这么做外,她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
“你就不怕你会被自个儿毒死?”她以为她下的毒只是那等江湖里暗杀用的小角色吗?她用的是可以毒死整村人的剧毒啊。
毛利兰叹了口气,“我以为我有时间解毒的。”
曾经看过她所制的毒药与毒蛊蔺言一怔,并不想不明不白冤枉人的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后,也觉得依毛利兰的能力,应当不可能不留给自己一条生路才是。
“是什么事令你耽搁了?”难道是有人搅局或是外力介入?
“订金之一。”月光下那曾在两人之间所有过的灼热,令毛利兰满足地合上了双眼。
“下回别指望我会再大老远的来这救你!”不接受这理由的蔺言,起身收拾搁在小桌上的药箱,打算待会就走人不再理会她的死活。
“不会再有下回了……”毛利兰勉强地撑起身子,万般内疚地对着她的背影致歉,“蔺言,我真的很抱歉,能不能请你原谅我?”
遭她一句话留在原地的蔺言,回想起在义医馆的那三日里,她是以多么崇敬的目光望着她心中的神明,又是如何不喊饿不嫌累的从早到晚帮忙制药,总觉得似在暗地里亏欠一份人情的蔺言,没好气地拎着药箱走回她的身边。
“你知道就好。”再有下例,她就毒死她自己好了。
也不管心急如焚的工藤新一仍在屋外苦苦等候,蔺言坐在床畔拉来毛利兰的双掌,打算在解完她的毒后,接着就来治治也不知她是怎么施咒才会弄得都是烫伤的两掌,可在这时,毛利兰却握紧了双掌,只是静看着眼前这一张即使她已经彻底瞧过了三日,却终究还是没有留在她心底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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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
她勉强地笑问:“新一可曾对你说过,我这人,天生就是不会记人也不会认人,无论任何一个脸庞摆在我面前再长再久,我就是记不住?”
“……没有。”头一回听说的蔺言,这才明白方才她在初醒来时怎会突然问那句话。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我啊,大概上辈子喝太多忘川水了,所以这辈子才会生了颗无用的脑袋。”已经很习惯这种无能无力感觉的她,无可奈何地一手指着自己的额际。
低首看着她面上那看似痛苦的笑意,以及她眼底隐约泛着的泪光,蔺言沉默了许久,完全无法想象,记忆里尽是一无所有的空洞,那将会是种多么难熬的人生。
“什么人都记不住的感觉……是怎样?”
“很寂寞。”头一回在人前承认的毛利兰,很努力地要把喉际的哽咽给咽下去,“寂寞到……我会时时刻刻地想起那一张只记得住的脸庞,然后,怎么也无法忘记它……”
那头躲藏在黑暗中的寂寞野兽,究竟吞噬了她几回?说真的,她已经数不清了。即使自小她就明白她有这方面的缺陷,即使她再怎么努力想要将她生命中重要的人们给记在心坎里,可她就是留不住他们,她留不住啊。
哪怕是养育她长大的姨娘们,或是她视若神明的蔺言,在她人生里,他们都只是短暂的过客,就像是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他们从来都不能在她的心中留下一点痕迹,只能让她隐约的记得轮廓,因此她只好逼自己必须把他们所说过的话、所做过的每一件大小事都记住,以期能够留下一点点他们曾经走过她生命中的足迹。
如果说,窗外那轮美丽绝艳的月儿,能够照亮每一张她所想要留住的面容的话,那么在她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月亮。
一直以来,她所能拥有的,就是无止无尽掩盖她伤心的乌云。
以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后,顿有所悟的蔺言,这才总算明白,为何她总是看人看得那么专注,为何她会注意人们的每一个小细节。就像头一回她们相见的那日,为了要留住那一闪即逝的记忆,眼前的这个毛利兰,她甚至连说话的时间都丝毫不愿浪费,就只是一径地瞧着她心目中的神明。
因为她想将蔺言这个人留在她的心中,哪怕只是一下子也好。
“我听东翁说,这些年来你一直都追在工藤新一的后头跑,为何你要如此?”以此推论的蔺言,在今夜总算是有点明白她与工藤新一这么多看来追逐与逃避的心情了。
“因为……”毛利兰以两手掩着眼帘,试图阻止自己所有欲脱眶的泪。“我只记得他呀,这世上,我就只牢牢记得他一个人而已……”
“兰……”
她的语调里泛满令人疼惜的呜咽,“若是不追着他,我就连这人世间唯一的牵挂,也都没有了……”
朦朦胧胧的世界,朦朦胧胧的脸,白纸般的回忆、不知道该怎么去想念的想念……
那些总让人挫折又备感不甘的苦楚,自小就占据了她的每一日。虽然每个人都说,这不是她的过错,这只是上天恶意的捉弄,所以从来就没有人怪罪过她。
可是,每当她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也什么人都记不住时,她都忍不住要想,倘若她是尾水里的鱼儿就好了,那么在她流泪时,也不会有人看见她的泪水。
她还记得,那晚她对工藤新一说过,他很重要,但她想,他绝无法想象他的存在性,对她来说究竟重要到什么地步。她总认为,只要她能够多看工藤新一一眼,那么在她的脚下就能够多一点可以站立的人生据点,就好像她曾走过的时光不会只是一片空白;只要有了工藤新一,她就可以明白什么是想念、什么是爱、什么是求之不得的无奈,而不是只能在失望后反复告诉自己,什么也没法记得、什么也没法拥有,就这么一个人孤单单的活着,也是可以的。
他就像一本书,曾经清楚详细地记载了她所知的半部人生,可他却抛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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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颗好似永远都在流浪的流星,总是一走再走,还越走越远。他从来都不知道,每每他这一走,就带走了她的整个世界,她所有的黎明,还有她那颗本就残缺不堪的心。
究竟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够永久的留住他?到底要用什么,才能够交换一个短暂的梦?
这一点,工藤新一从来都没有给过她答案。
而她,则是多么想告诉他,只要能留住他,不要说什么代价,就算是要她拿生命来交换,她都愿意。
因没这方面的经验,故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的蔺言,在她的泪水都溢出掌心时,只能默然取来锦帕,再强行拉开她的双手拭净她面上的泪珠,并在试净了她的掌心后,再自药箱里取来伤药与纱巾。
“别哭了,静下心来听我说。”蔺言边包裹着她的伤掌,边不在自的安抚着,“在记性这方面,回栈后,我会找找医书帮你想点法子。”虽然这是她行医以来头一回遇着的新病症,不过,既然一号房的千里侯都能因她而赖活到现在了,她很有心想再挑战看看。
毛利兰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但我不能保证药效。”不想给她太多信心的蔺言,不改本性地还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谢谢你……”
“睡会吧,你的毒才刚解。”将她的双手包扎好后,知道现下的她无处不疼,因此蔺言自腕间抽出一枚银针,慷慨地在她临睡前给她插上一针。
随着那一针落后,毛利兰的眼帘沉沉地垂下。蔺言不语地拭净她留在颊上的泪,静看着这一张令她既想多责备一声,又让她觉得深深自责的睡脸,因在毛利兰说出口之前,她就已自行将罪名强行挂在毛利兰的头上。
虽说她只是个不明所以的外个,尚还可谅解,但那个熟知内情的工藤新一呢?他知不知道,毛利兰为了能够与他拉近距离,想将他给留在身边一会儿,她付出了什么代价?他知不知道多年来这样一直苦苦追寻一个人的背影,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小子不会以为,所谓的受害者,就只有他一人吗?亏她以往还那么同情他。
守在客房外头一整日的工藤新一,在蔺言总算打开客房大门时,随即心急如焚的迎了上去。
“她怎么样?没事吧?”
蔺言瞧了瞧他急如锅上的蚂蚁的模样,再想想毛利兰的泪后,半晌,也不知究竟该同情谁的她,头疼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有事的是你。”这对小两口究竟在搞什么啊?为什么他们的心思就不能像她家那头大熊那么简简单单?
“你可知是谁对她下毒的?”心头一直悬着这个疑问的工藤新一,从蔺言的神情上大抵探知毛利兰已无碍后,头一个问的就是这个。
“不知道。”岂料有心守密的蔺言,却将脸偏过去来个难得装傻。
“什么?就连你也查不出来?”急着想找出凶手的工藤新一,失望之余,难以相信她居然也有不神通广大的一日。
她直接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神医吗?”她最恨那票无聊房客这么叫她了。
“那兰知情吗?”
蔺言双眼一耸,另一个谎言又是轻轻松松脱口而出,“我问过了,她说她也不知。”
无法接受这个答案的工藤新一,才想转身去找那个嫌疑最大的盛守业再问清楚时,蔺言已一把将他给扯回原地。
“好了,你也不必急着去找是谁下的手。”她不客气地以一掌朝他的头顶上招呼过去。“总之,你得先去感谢那位姓盛的公子保住了兰一命才是。”直至今日,她总算明白那阵子东翁干嘛联合了所有住在家里的房客,日日勤跑地字六号房去找他查了,因为,她现在也有种很想努力泼酸醋的冲动。
一想到那夜毛利兰突然昏厥在他的怀里,就在他急忙抱着她想出门找大夫时,那个盛守业却忽地自暗地里冒了出来,以他不懂的诡异法术先镇住了毛利兰的巫术,再命人以他的名义写了封信,派送信鸽速至有间客栈求援。而就在蔺言飞快赶来的七日内,不惜花下重金的盛守业,不但找来了十来个德高望重的大夫试图解毒,在仍旧解不了毒时,还找来了一票来路不明的人士,在偌大的禅堂里画下了某种奇怪的阵法,再将毛利兰置在其中日夜诵咒。
而他呢,他却只能无能无力地被撇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毛利兰在蔺言赶来之前,徘徊在生死关头日复一日地煎熬着。
蔺言痛快地再给他一击,“若是无那位盛公子,你的兰,今日恐怕就不在世上人。”
不愿承认这点的工藤新一,倔强地撇过脸,怎么也不肯直视这些日子来,他是如何只能处在一个袖手旁观的地位。
“对了,兰错过了解毒的时间,因此在痊愈之前,可能会有些麻烦。”觉得打击够了后,蔺言也不忘似东翁他们一般给他留条后路。
他惶然地抬起头,“那……”
“我会写几贴药方给你,在这段期间,你得好好照料她。”就当她在还一心一意想撮合他们的左刚,那日代她吃了苗疆奇辣的报酬吧。
“嗯。”
举步走向书斋的蔺言,在廊上走了几步后,忽地回首看向呆站在原地,不似先前直想冲进客房里看情况的工藤新一。
她决定再推他一把。“工藤小子,你既自认那么了解兰,那你可曾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要的是什么?”
不再多言的蔺言朝他摆摆手,反而选在这时刻意在他心头留下了一道不平静的涟漪。
“想知道的话,那就自个儿去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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