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给作者

插

高中毕业那年夏天，空气中弥漫着哈根达斯的味道。
市中心的转盘对面，一个巨大的显示器安静地在那里播放了3年，无论刮风下雨。
如往常一样，我乘坐的6路汽车无奈地绕转盘一圈，我打开窗口，将头探出去，看着远处的钟楼慢慢失神。
每到这个点，显示器总会播放各种广告，其中“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这句话，我听了3年。
我叫陈天冉，很奇怪的名字，每当我去往一个新的班级报名，老师总会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看我，是的，正是由于我名字的特别，很少有老师愿意点我起来回答问题。
我的老爸是一个自由艺术家，所谓自由就是------地下通道卖唱的流浪歌手以及公园里歪着头给别人绘自画像。
只有当我成绩稀烂到老师考虑喊家长时，我才想起我还有一个父亲。
我的记忆不是很好，不过有件事，我永远都忘不了。
小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布置的第一篇作文是我的母亲，傍晚，我在地下通道找到了正在整理吉他的老爸，他那稀疏的胡渣总是那么令人讨厌，我递给父亲小本子，上面写着4个字---我的母亲。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老爸将本子轻轻地放在一旁，拾起吉他又唱了起来，通常这个时候我是不能去打扰他的，至于他唱的什么，我记不太清楚了，依稀记得，他好像哭了。
这就是我的家庭背景。
哈格达斯嘛？我
捏
了捏干瘪的钱包，里面藏着一个女孩的照片，她犹如一只蝴蝶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悄然飞进我的心扉。
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在车上我的脑海不停地浮现这句话。
我不确定我是否爱她，但是，第二天，我真的带她去吃了哈根达斯，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整个房间，她开心地吃着哈根达斯，而我看得小心翼翼。
钟楼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我抬起头，远处，一群白鸽飞过。


时间回到2005年9月9号。
当列车驶进武昌站时，我睁开了眼睛。
老爸则在一旁擦拭着吉他，从侧面看去，他那包含风霜的脸显得那么的坚韧。
当列车停止时，我已经背起了画板。
我很少和老爸说话，因为，，他很多时间都在忙，不然，我们早晚会饿死街头。
出站不多久，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跑向老爸，然后扑进了他怀里。
别误会，这个女人，我认识，她是我姑姑，我爸爸的妹妹。
“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姑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些话，老爸却笑得很深邃。
许久，姑姑转过头看到了我，那个时候，我留着和老爸一样的长发。
于是我第一次被一个女性抱进怀里，“孩子，委屈你了”姑姑这番话并没有让我心里泛起任何波澜。
委屈么？我笑了笑，我看向老爸，老爸也看向我，我们一样，笑得很深邃。
我不认识什么名车，我只知道，能买的起车的总归是有钱人，所以姑姑应该算是有钱人了。
我站在车子前面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毕竟，我好几天没有换衣服了，弄脏了这么漂亮的跑车，多不好啊。
老爸很随意地坐到前座，而我，放下画板钻进了后座。


求顶

车子刚停下，不远处早就站了3个人，其中两个老人早已经热泪盈眶了。
老爸愣在那里，他最心爱的吉他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泪水顺着他高高的鼻梁慢慢滑落下来，我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艺术家也会哭嘛？一阵风吹来，吹起我深深的刘海，这让我看清楚了两个老人的样子。
老爸床头那泛白的照片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一切--------------艺术家回家了。
爷爷奶奶，那些只会出现在书本上的词语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就这样，我被两个老人抱来抱去，相对于他们，其实我更期待另一个词语出现，很可惜，直到我被带进了房间，那个我最期待的人，并没有出现。
我的失落写在了脸上，还好我头发够长能够挡住一些。
饭桌好长，好大，我被安排坐到吴禾的旁边。
“小禾，天冉哥哥就交给你照顾了”姑姑笑得很温柔。
小禾笑着点了点头，搬起椅子靠我更近了。
“天冉哥哥，你好帅”小禾凑到我耳边突然说着。
刚刚洗过澡，我的脸部不知道为什么，烧的刺痛。
“是嘛”我不习惯和一个陌生的女孩靠太近，慢慢移动了下位置。
“给你吃”小禾拼命往我碗里夹菜。
我也第一次给一个女孩子夹了菜，以前，老爸帮我夹菜我都会随即帮他夹，我们都是艺术家，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饭后，小禾乖巧地和姑姑收拾着饭桌，以前，这些都是我做的，突然看到有女性做着这些有点点不适应，小禾会偷偷地看看我，然后朝我做鬼脸，而我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
许久，我回到了安排给我的房间，晚上爷爷奶奶跟我说了许多话，我唯一记住了一句---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委屈么？
只是委屈么？
我笑了笑，深深的刘海遮住了我的眼睛。
老爸进来看了我一眼，抽动的嘴角让我竟产生了他想和我说话的错觉，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便退了出去。
我关掉台灯，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这么软的床，我睡不习惯。
单纯思维模式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从今天起，我的生活将与过去永远告别。
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被小禾带进了实验高中。
班主任是一个笑得很干净的男人，我对他的厌恶是从他要求我做自我介绍时开始萌发的。
我走到讲台上，台下的同学表情更多的是好奇。
“我叫陈天冉，是一个自由艺术家”说完我用一个我自以为很帅气的笑容作为结束。
当同学们还在使劲猜想着自由艺术家时，我已经回到了座位。


我是一个不良少年，所以，我很自觉地坐到了最后一排，在那里，至少我不会影响别人，别人，也不会影响我。
看着书桌上崭新的书本，我自嘲地笑了笑，自由艺术家，是不会被书本束缚的。
我打开语文课本，一张字条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
“天冉哥哥，屉子里面有我给你买好的所有文具和参考书，中午和我一起吃饭哦”我抬起头，拂起刘海，正前方45°小禾笑得很干净。
我将字条塞进口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顺着班主任的意思，我翻着书，听着课。
终于熬到了下课，我却留在了座位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望向小禾，这个时候她也已经出了教室。
我环顾四周，大部分同学在认真准备下节课的预习，少部分同学在睡觉，更少部分同学在看我。
是的，在看我。
这些看我的同学中，包括我前面坐着的两个女生。
我很好奇，为什么女生坐到倒数第二排，而且，身高又不高。
我是一个艺术家，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看我。
我低着头，深深的刘海遮挡了她们的目光。
“喂，自由艺术家”，正前方的女孩转过头来拍打着我的书本。
“干嘛”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她很漂亮，甚至比小禾还要漂亮，水汪汪的眼睛，雪白的皮肤，长长的头发。
一瞬间，我有点想邀请她当我的模特，当然，只是画画的模板。
“噗嗤”女孩见我一脸好奇竟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我的内心出现一丝慌乱，很快又平静了。
这些年，我，不正是被很多人这样无理的取笑么？
我低下了头不再看她。
“哎呀，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自由艺术家啊”女孩再次拍打着我的书。
我看了看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说，这时她同桌的女孩开口了“你看起来很忧郁”。
她的话让我忍不住打量了下她，她虽不如刚刚的女孩美丽但是眉宇间那股清纯的气质却更加吸引人。
“可能是我头发太长挡住眼睛了吧”我拨弄了下深深的刘海，慢慢说着。
“喂，你很奇怪耶，自由艺术家”正前方的女孩见我没有理她有点不满。
“奇怪嘛，没有吧”我笑了笑，打开抽屉，里面除了纸条上所说的东西以外，还有很多喝的。
可惜没有啤酒，我摇了摇头，拿起一罐可乐，噗，开心地喝了起来。
前面的两个女孩望着我咕噜咕噜地喝着并没有理她们的意思，于是很生气地转过头去了。
从这以后，整个上午，她们都没有再转过头来打扰我。
是的，打扰我，艺术家不希望被打扰。
小禾在临近下课的时候朝我这边望了望。
我很快就读懂了她的意思，这倒不是因为纸条上清楚地写着中午我和她一起吃饭，真正的原因是，我的肚子早就饿了。
我点了点头，小禾笑得很开心。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在笑吧，笑得多了，自然就好看了。
铃声响起，我收拾着书本，眼角看到小禾朝我这么走来。
“喂，自由艺术家，你知不知道食堂在哪里啊，要不要我带你去啊”正前方的女孩眨着好看的大眼睛看着我。
“不，不用了，我有。。”我尴尬地说着，小禾已经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了我身旁。
女孩张大嘴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就拉着同桌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空空的。
这样的感觉，不应该出现在我心里的，毕竟，很小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只给我留下一个背影就走了。
小禾笑嘻嘻地看着我整理完了桌子，“你很爱整洁啊”
“恩”我点了点头，笑了笑。
两个艺术家生活在一起，穷确实是很穷，但是唯一的能让我满意的应该就是我们都喜欢整洁吧。
懒懒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校园。
男生女生成群结队地涌向食堂。
我和小禾站在食堂外面看着疯狂的同学们。
小禾笑着摇了摇头“看吧，这就是我们学校食堂的写照”
然后我站在远处，默然看着这个娇弱的女孩用力地挤进人群。
良久，我和小禾一人拿着一个干瘪的馒头坐到了草地上。


梦心…你最近不当愤青去推销言情了么…汗…
这是某z…我回来你也不招呼下…

增加活跃

“都怪我，让你也没有吃到饭”我抱歉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小禾。
若不是我不习惯这样和别人去争抢，或许，她能买到饭的。
“你以前一直都是这么与世无争么？”小禾打开随身背着的小包包。
在我目瞪口呆下，草地上多了许多零食。
“快吃吧，早就知道中午吃不到饭了”小禾打开一包薯片递给我。
我突然联想到了课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原来她是去买零食了。
想到了这里我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干净的笑容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不喜欢吃么”小禾见我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摇了摇头，撕开了另外一包递给小禾，或许是我的举动在她眼里有些奇怪。
这不怪她，因为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毕竟我和一个自由艺术家生活了15年，受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吃过东西后，我拿起袋子收拾着草地，小禾摸着小肚子在一旁看着。
待我扔掉垃圾回到原处时，小禾已经躺在那儿睡着了。
初秋的武汉，还是很炎热的。
我绕着草地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几片大一点的叶子，我将它们叠在一起，轻轻地扇了扇。
还不错，很凉爽的感觉。
我慢慢扇动叶子，小禾的头发便随着凉风有节奏地跳了起来。
突然，小禾皱了皱眉头，我竟被吓得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确定她真的睡着后，我才慢慢扇动了起来。
小禾的睡姿真的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只可惜，画板没有带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将头埋进双膝，也睡着了，对于我来说，能这么安静地睡在阳光下，这在以前简直就是一种奢侈。
遥想从前，每个午后，我都会跑返于各个街坊，是的，我的工作是送外卖，这份工作至少可以管我和老爸中午的饭。
想到每天都能吃的很饱，我干劲十足。
不过能让我坚持国中3年一直送外卖的原因却是一个女孩，这个女孩便是老板的女儿---陈曦。
我很享受她每天在我踏上单车后暖暖的提醒，虽然只是4个字-----路上小心。
那时候，我整天的心情都由她决定。


嗯哼，今天就这么多了

顶啊

没了？

楼主更啊，无聊中。新人求罩。

她热爱音乐，喜欢摇滚，痴迷五月天，所以我留了长发，深厚了歌喉，好让自己和她喜欢的那个人接近一点点。
我开始和老爸学吉他，每天晚上，一遍又一遍的练习那首歌-----拥抱。
那年的那天是小曦的生日，我掏光了所有的积蓄买来两张五月天的演唱会门票，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我站在门口望着笑得一脸温柔的小曦，以及，以及她身旁高高帅帅的男孩。
我低下头看着前几天买来的纯白帆布鞋，不知不觉，它已经很脏了。
回到家里，看着越洗越脏的鞋子，我默然失声，有些人有些物件，当它来到这个世上时已经注定了它不配拥有纯白。
过了几天，我放弃了外卖这份工作，踏上单车，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蓦然回首，犹如初见时灿烂的笑容让我恍然大悟，我在或不在，她的笑都在那里，不增不减。
这便是我愿意跟随老爸离开小曦所在城市的原因。

身后，厚重的喘气声将我惊醒。
我睁开双眼转过头去，一条流浪狗歪着头在我背后呼着气。
黑漆漆的双眼是那么的深邃。
看着它我仿佛看到了自己。
“它叫黑仔，经常在食堂草地上面转悠”不远处传来小禾的声音。
“不过，它比较怕人，很少看到它主动靠近人的”小禾一边说着一边扔给黑仔一些薯片。
黑仔闻了闻地上的薯片，片刻后盯着我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虽然是艺术家但是，但我听不懂狗语。
黑仔的毛发摸起来很舒服，见我主动去摸它小禾大声喊了出来“别摸啊，它很脏的。”
脏嘛？谁在乎。
“明天见，黑仔，我们要去上课了”许久，我站起身来，黑仔好像能听懂我的意思，摇着尾巴慢慢地走了，没走几步却悄然回头。
“我能领养它嘛？”我脱口而出。
“不行，它很脏”小禾固执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