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科幻小说】-《跃入虚空》-亚历山大·别利亚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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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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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cat11am 楼主
亚历山大·别利亚耶夫1884年出生于俄国的斯摩棱斯克,当时它只是一个偏僻闭塞、死气沉沉的小城。生活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使人心灵能有生气的只有幻想。
  别利亚耶夫从小就喜欢幻想。
  他想飞,他相信人能飞上天去。
  于是,他有一天爬上了草棚顶,纵身跃入空中。这一跃反映出他的幻想、向往和勇气。
  但他没能飞上天空,而是狠狠地跌到地上,摔坏了,落下了隐患。
  他仍然喜欢幻想,他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尚未实现而已。
  别利亚耶夫在大学学的是法律,他对此并不满足,又进了音乐学院。他变换过许多工作,在剧院画过布景,当过图书管理员,写过文章,终日为糊口而奔忙。十月**后,他做过一段儿童工作,先是在人民教育委员会,后是在**局,还在幼儿园做过教育工作。做孩子的工作唤醒了他的想象力,童话又回到了他的头脑之中,别利亚耶夫开始成为一个狂热的幻想家。
  就在这时,一场灾难降临了,他儿时不成功的飞行在脊椎落下的隐患发作了。
  整整3年他被禁锢在床,除了思想,他什么也不能做。
  有一天,一只甲虫落到了卧病在床的别利亚耶夫脸上,在那里爬来爬去,而他竟然连举手赶开它的能力都没有(这一件事后来被写入他的第一部科幻小说里)。
  成了这样一个废人,他也许想到过自杀,但他从未对人说过,人们看到的是他在寻求出路。他读了很多医学和生物学的书籍,看了许多杂志。他在书中看到了复活死人器官的试验。他希望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这三年之中别利亚耶夫都想过什么呢?我们只知道他想得很多很多……
  3年后,他的疾病竟然好了,他开始了创作。
  于是,俄国的读者在一本名叫《全世界追踪者》的杂志上读到一部题材新颖、内容惊心动魄的科幻小说:《道尔教授的头颅》。这是1925年。
  书中的主人公是一位进行幻想性发明的教授,他致力于复活死人的器官,乃至起死回生的试验,他的试验成功了,而他的助手窃取了他的成果,教授成了助手的试验品,当他从死亡中又回到人世时,他只剩下了头颅,只有思想还在活着,继续着残缺不全的生活,继续进行科学探索。这和别利亚耶夫卧病在床时的情况几乎没什么区别,所以他的这部小说对头颅才有惊人逼真的描写。
  
2012年03月13日 07点03分 1
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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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cat11am 楼主
第二章 读者结识欣顿女士可敬的社交圈子,并确信聪明人就是在泰晤士河岸边也能淘到金沙
  “全都上了吗?给主教大人准备的本尼狄克丁蜜酒?给亨利先生准备的雪梨白兰地?白葡萄酒呢?干酪呢?蛋糕呢?还有蜂蜜呢?”欣顿女士一一问道。
  走进来的女仆是个红脸蛋的苏格兰姑娘,穿着灰连衣裙,戴着浆过的白围裙和白花边头饰,头饰下露出几络栗色的头发。玛丽的手上端着一个盛着蜂蜜的水晶小碟。
  “您怎么又忘了上蜂蜜,玛丽?”
  玛丽一声不吭地把小碟放到桌子上,又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欣顿目送她出去,又把目光移到侄女的苍白面孔上。
  “你怎么把头发剪短啦,埃伦?”
  姑娘抬起留着长长指甲、涂着鲜红指甲油的白皙纤指,摸了摸垂到颊边的整齐的灰色发卷,声音低哑地说道:
  “是亨利先生……”
  “那还用说嘛!”老夫人不悦地说道。“把‘圣餐布’递给我,再拿本书来。”
  欣顿夫人在“圣餐布”上已经用丝线和金线绣了5个月的花朵和天使,这是给尤·韦勒担任主教的那个教堂绣的,他是欣顿夫人的忏悔牧师,也是她的老朋友和顾问。
  “几点了?”
  “差5分5点。”
  “念吧,埃伦。”
  侄女信手打开一卷狄更斯的小说。
  “‘这时,他们只感到友谊所带来的幸福感,这友谊是最纯洁的、无可指责的幸福源泉……’”
  “海德公园里好象又有人开大会了,”欣顿夫人打断了朗读,侧耳细听起来。她摇了摇头,狠狠地叹了一大口气,她雪青丝衫下的**一晃荡,碰到了双下巴上。
  随后,欣顿夫人狠狠地把绣花针攮进天使的眼睛,开始沉思起来。
  这场仗她打了多少年啦,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跟时间的战争!一开始是跟肥胖身体上的每一磅分量作斗争,后来是跟脸上的每一道皱纹较量——她嫁过3个丈夫,毫不客气地敛来三份产业,当然不能不付出点儿代价;再后来是跟闯入政治、社会和私人生活的一切新事物斗争,其中也包括埃伦的“时髦短发和不成体统的装束”。
  欣顿夫人心目中的黄金时代是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老英吉利,夫人和女王长得有几分相象,所以处心积虑地处处模仿。
  欣顿夫人把自己在伦敦西区海德公园对面的老式住宅变成了一座堡垒——“我的家就是我的堡垒”,她想固守在里面抵御时间的攻击。20世纪应该在它的一开始就结束。所有这里的一切,从沉重的家具一直到古老的生活方式和礼仪,都还是祖父甚至曾祖父留下的那一套。
  欣顿夫人甚至连夏天也不打开那关得死死的双层窗户,甚至还叫人放下沉甸甸的窗帏,省得看到那些吵吵嚷嚷地走进海德公园的人群,海德公园是人们开会最喜欢来的地方。即便如此,那些说话声、唱歌声、吵闹声、有时还有脆生生的枪声,依旧能穿越厚厚的墙壁。
  她的几家罐头厂——第二个丈夫的遗产——的工人又**了,她又得跟那些管理人员进行一次又一次不愉快的谈话。在她喝下午茶时,令人讨厌的政治性话题本来是排除在外的。可是,就在这一本正经地喝着下午茶的人们之间,往往还是要展开热烈的政治讨论。
  时间又来了,时间稳打稳扎地对这座隐藏在铁栏之后,栗树、榆树绿荫下的住宅进行着包围。
  时间破门而入,带来了街上的喧嚣、令人不安的话题和叫人心惊肉跳的新闻。无论是老仆、厚墙,还是双层窗扇和窗帏,都抵挡不住时间的步步紧逼。
  欣顿夫人成了真正的被迫害狂。而这个迫害者、敌人、凶手就是时间……
  “念书吧,埃伦。”
  但书是念不下去了。大钟响了,声音暗哑得就像从遥远的钟楼传来的一样,它不紧不慢地敲了5下。
  门口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制服上缀着绦穗的老仆。老人用沙哑嗓音恭恭敬敬地通报道:
  “大夫特克尔先生到。”
  欣顿夫人皱起了眉头。每逢星期四——喝下午茶的日子——家庭医生应该4点45分到,以便在晚上的客人到来之前结束例行诊视。今天大夫整整迟到了15分钟。
  “叫他进来。”
  门后先探出一颗头发剪得短短的两鬓花白的脑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大夫的全身,他穿着一件扣子全系得紧紧的黑常礼服。
  他没穿传统的燕尾服而穿了件随随便便的常礼服!欣顿夫人对特克尔不顾礼节的穿着之所以能原谅,只不过因为他是个“圈外人”,同时还是个外国人,一个出色的医生,是“受时间迫害的牺牲品和难民”。他不能容忍那种在自己祖国已经取代了“真正传统精神”的“新时代精神”。

2012年03月13日 07点03分 5
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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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cat11am 楼主
  施尼雷尔已经不是在说话,而是在挥舞着干瘪的拳头在嗥叫了:
  “必须给科学把嚼子勒得更紧,停止革xin,阻止技术进步,扼杀发明,不然的话,文明的毁灭和我们自身的灭亡都是不可避免的……再来杯茶,如果允许的话,最好non**儿,”他突然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埃伦一言不发地给他斟上一杯,同时不着形迹地瞥了自己的未婚夫一眼。但那一位对甜酒更感兴趣,正起劲地给主教斟酒呢,主教的面孔已经被这人世间的享受滋润得放出光来。
  “尼尼……您您说得对,教授,”银行家开言道:“是得给技术戴上一副牢靠的嚼子。但威胁文明的不仅是机……机器。还有……”
  “CP人!”欣顿夫人叫道。
  这句话简直就像八月里吹来一阵十二月的强劲寒风。所有坐在桌子旁的人都摇晃了一下。他们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一下子全开了口。个个脸上都出现了刻骨仇恨和恐惧,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2012年03月13日 07点03分 7
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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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cat11am 楼主
  他们都受着同一种疾病的折mo,生活的欢乐被涂上了阴暗的色调,被duhai,他们的恶梦不断,注定要……
  每个人都急着想一吐为快,发xie一下久已bie在心中的积郁。话说出来虽是五花八门,但主题都围绕着一个:毁mie文hua、文ming和zong教的CP人。他们提到事情的有:3个国家发生了ge命,CP国际,qing销,破坏寺miao,饥饿……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8
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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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cat11am 楼主
 欣顿夫人家的社jiao中人,还从来没有这样齐xin,这样坦shuai地说出过他们的思xiang感情。在茶桌旁,在日益bi近的geming前xi,他们还从未这样协调地演奏过一仇hen和本neng恐惧的交响乐。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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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cat11am 楼主
……难道不是他们威xie要剥duo欣顿夫人的一切——头xian、权li、地wei和财富吗?
  他们的宣传诱pian基du的羊羔,威胁要关闭上di的教tang,饿死主jiao。
  而哲学家施尼雷尔除了无比chou恨,他还能对“技术的bi护者、工业化的幻想家”抱有什么感情!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10
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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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cat11am 楼主
  “说得对,是在以太大洋的波涛上,”亨利一本正经地答道。
  “这种念头只有亨利才能想得出!”可敬的夫人用他听起来毫不入耳的声调叫道。
  “我这个人东西最少的地方就是脑子里,姑妈。我承认我对技术懂得很少。可是诸位,你们还不知道,我在最近期间一直和我的朋友、工程师、星际航行的大理论家和天才的设计师莱奥·灿德尔共同致力于同温层飞行。我刚从他那里来……要是你们了解他的工作,了解他的成就的话……”
  “可这不过是妄想!”
  “幻想!”
  “我们到那儿怎么呼吸?”
  “吃什么活着?就吃以太吗?”
  “我们会被无边无际的寒冷冻僵,它很快就会像共产主义那样,非要了我们的命不可。”
  “他这是想提前把我们打发到天堂去呢!”
  “您自己飞不飞?”
  一片感慨、打趣和嘲弄声。
  “女士们,先生们,”亨利并未屈服,“你们的问题和插科打诨只说明你们——说得客气点儿——是对我所说的一窍不通而已。我认为,如果你们……”
  但已经没人听他的了。神经紧张已经得到了缓解。大家都很开心。甚至连施尼雷尔也摆脱了自己那死气沉沉的苦思,并且发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酽茶和可怕的机器之外,还有一种盛在精巧瓶子里的令人极为愉快的液体;而主教的脸也比平时更红,笑得更响,简直都有些不大符合他的身分了。
  欣顿夫人也非常满意,她现在看亨利的眼神已经颇为慈善,而且还有意无意地给他打起圆场来。
  “先生们,我们别再想那些叫人发愁的事啦,”她说道。“上帝是仁慈的,我们的人民是理智的,政权掌握在可靠的人手中,我希望我们还不至于非得求助于飞船,或是诸如此类的逃亡办法。您为什么不尝尝这种甜酒呢,男爵?”
  亨利为他的星际航行宣传失败而极其懊丧。
  他本指望再弄到几张支票好让灿德尔继续他的试验。
  欣顿夫人觉得自己就像个经验丰富的船长,已经成功地把航船引出了险恶的暴风雨带,可是,没想到又遇上了新的险情:整个晚上一直一声没吭的斯特罗迈耶突然用雷鸣般的嗓音说起话来。
  “可我向您保证,先生,”他对布洛顿说道,“在南方的海洋中还能找到不止10个没被人发现的岛屿。我对太平洋非常了解。在它的东南海域远离航线的地方还可以找到隐蔽的避难所——在任何一份地图上也没有标出的岛屿。但是……我是个商业家,是个务实的人,不会轻易就惊慌失措,歇斯底里大发作。可是,闭上眼睛不正视现实是愚蠢的。我们正生活在火山口上。对。我们正在以疯狂的速度……”欣顿夫人浑身一激灵。“……坠入深渊之中。我就不一一列举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了,所有的人都清楚。应该做应付最坏局面的准备啦。对。”他每说一个“对”,就像打了声雷。“我说的并不是斯多噶学派式的装腔作势。男爵是对的。应该在进行斗争的同时准备退路,趁着我们现在还能活动,手里还有资本。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12
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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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cat11am 楼主
第三章 说说赤道的好处
  汉斯·芬格尔站在驾驶舱的窗口旁边。他的金色卷发和面孔被太阳照得通红。他嘴里吹着一首快活的进行曲,手舞足蹈地打着拍子。芬格尔正在享受头一次坐同温层飞机的所带来的喜悦。
  “生活——就是一部极其有趣的电影,时光和事件就像这架同温层飞机一样飞驰而过……”汉斯的进行曲的节奏吹得越来越快。
  要是生活的影片能放得再快点儿才棒呢!像鞭打快马一样让时间疾驰起来——让时针转得比秒针还快,让日历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片片飞落,让太阳像流星一样划过苍穹……
  汉斯突然摇晃了一下,后脑勺撞到了舱壁上,疼得叫了一声。是不是他也像幻想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获得了创造奇迹的能力?……太阳就像个足球一样,在天空划了道弧线,消失到舷窗口之外去了。
  汉斯揉了操后脑勺,坐到软乎乎的沙发椅上,裂着嘴笑起来。
  “这当然是同温层飞机来了个急转弯。是啊,速度该加到第三档啦,得坐稳点儿喽。”
  汉斯沉吟起来。
  选举、**、街头示威……事事汉斯都赶着去参加:他从屋顶上撒非法传单,把它们夹到电话亭里的电话号码本里,像他的几百个同志一样,就在“莫希干人”的鼻子底下把标语写到墙壁和过往车辆的车厢上,为地下报纸搜集新闻,用儿童玩的气球散发宣传品,夜里在教堂的尖顶上插上红旗,在卖戏院节目单时夹上传单,想出了几十种的宣传办法,逃避追捕,躲藏,换打扮,甚至还得化装,想出能把敌人气得脸色发青的点子,让工人们开怀大笑,让统治者暴跳如雷……
  温克勒尔的召唤。帮助灿德尔逃亡。“符合英国人身分”的讲究服装。软席包厢。抵达瑞士国境——是坐汽车到的。国境线。夜晚,暴风雨……寻找温克勒尔给他们捎来信的同志。迷路……过河。警报。对射……
  瑞士。Wewe①郊区的山峰。云杉、落叶松和阿尔卑斯雪松间的不大的小房子——山地小屋。积雪。充满松针气息的清爽寒冷的空气。作坊里的工作。按照图纸制作星际飞船的模型。学习。和微积分进行斗争。空闲时间——滑雪、漫游群山。
①Wewe,沃韦,瑞士日内瓦湖畔的疗养地。
  ……布洛顿带着重大新闻来了。订造一艘巨大的载客星际飞船。布洛顿走了。灿德尔和温克勒尔去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斯特罗迈耶城……
  汉斯接受了新的任务:到欧美的各个城市采购验收高质量的钢材。终日奔波。这挺有意思的。可是……“采购商”这样的工作不合汉斯的口味。他给温克勒尔发出一封封充满绝望无奈的信件。最后,这些信件把温克勒尔弄得提心吊胆,他飞到了欧洲,带着汉斯亲自采购一些材料。
  现在,他们正飞往那个神秘的斯特罗迈耶城。同机飞去的还有布洛顿。他将要乘坐单座火箭第一个飞上同温层。这个荣誉他可不想让给任何另外一个人。
  汉斯向舷窗外望去。在这个高度上天空是暗黑的。太阳白得刺目。
  下方变成了什么样呢?大洋像一面深蓝色的拱形盾牌。它上面有一个耀眼的圆盘,这是太阳的倒影。
  多么壮丽神奇的飞行!多么辉煌的一跃!从欧洲西海岸冲向西南,一下子就飞越大西洋到了南美。同温层飞机从亚马逊河流域上空跨越了它的整个大陆,飞过安第斯山脉,沿太平洋海岸转了一个巨大的半圆,现在又从西南飞回安第斯山脉。瞧,地平线上的锯齿形山峰已经遥遥在望……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14
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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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cat11am 楼主
  “在重量上有什么区别吗?”
  “处在赤道的物体要比处在极地时轻二百分之一。”
  “才这么点儿呀?”布洛顿大失所望地说道。
  “对,就这么点儿。由于离心力的作用和地球在赤道的‘突出’,物体在这里要比在两极轻百分之零点五。但是对于火箭来说,就是减少这么一点点重量也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明显地节约燃料。所以百分之零点五对于我们的企业并不是个小数目。”
  “好吧,就赤道吧。我同意。但为什么偏偏是赤道上的这一点呢?”
  “为了解答这一问题,我们就得谈到另一个障碍——大气层的问题了。对于高速运动的物体来说,我们的肉眼所看不到的空气几乎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运动速度越高,阻力也就越大。对于以非常高的速度运动的物体来说,空气的阻力大得惊人,空气好象变成了固体,成了一道钢铁般的障碍。这并不仅仅只是一种形象的比喻。流星——也就是天上落下的石头——以宇宙速度楔入大气层后,流星的体积开始变小,先是白热化,接着是蒸发,最后落下来化为最细小的尘埃。这也就是我们在飞行中将要克服的困难。
  儒勒·凡尔纳小说里的主人公们坐在炮弹里飞出了炮筒,而实际上在开炮的第一个瞬间他们就会在炮弹底部变成肉饼。为了避免这种悲惨命运,我们的火箭是逐步加速的。
  我们应该在地球上选一个大气层障碍厚度最小的地点。空气的相对密度取决于压力、温度和湿度,而所有这一切又取决于它在海平面上的高度。离海平面越高,大气障碍的厚度就越小,穿过它也就越容易,耗费的燃料也就越少。在6公里的高度,空气的密度就比海平面上减小了二分之一。现在,我希望您已经明白,星际飞船越是从高的地方起飞就越有利了吧?最好是在哪一座山上起飞。
  这样一来我们所需要的是什么呢?是赤道和它的最高点。您拿地球仪来把它转一下,您就会发现哪些山脉跨越赤道。有苏门答腊群岛、婆罗洲群岛和南美的科迪勒拉——安第斯山脉。群岛上的山很多,有的高度超过4000米。苏门答腊和婆罗洲也跟安第斯山一样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星际航班的机场。但是在这些岛上……人烟过于密集:石油、煤、热带香料和水果以及其他诱人的东西把资本和人都吸引去了,这些岛屿成了几大强国的殖民地。此外,苏门答腊和婆罗洲相对来说离生产火箭部件的工厂较远。运费太贵。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安第斯山了。
  这里所有我们——说得更准确一点儿是你们——所需要的条件都具备:赤道、高山、人迹罕至、没有道路、荒原、僻野。而且地形完全适合。发射的方向为偏东12度,也就是和地球旋转的方向一样。这是为了利用地球旋转‘免费’提供的加速度。
  您看到了吧,如果设想巧妙,连地球的旋转都能成为我们的盟友。
  在安第斯山脉和落基山脉之间有一条峡谷。在那个安第斯山中断的地点,非常适合修建一个火箭发射场。加速之后,火箭冲出所日离开地球。好啦,现在所有的‘为什么’都解决了吧?”
  布洛顿点点头。
  “谢谢您,全都明白了。别埋怨我太笨:我以前没机会学习这么高深的学问。”
  “我们聊了这么久,差点儿耽搁了着陆,”温克勒尔说道。“已经能看见斯特罗迈耶城——我们的目的地啦。为了以防万一,请大家用皮带把自己系在椅子上。这个同温层飞机机场还没彻底完工呢。”
  芬格尔一言不发地接受了这一忠告,而布洛顿则一边系皮带,一边像个老手那样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么小心完全多余!”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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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怎么把许多东西塞到一个不大的家伙里
  今天是最后一天……
  埃伦采来的玫瑰掉了几朵在地上,而她自己对此浑然不觉。
  姑妈吩咐准备上路。“你可以带上一公担①东西,一克也不能再多,”她说道。“这足够拿上你所喜欢和你认为需要的一切东西啦。”
①1公担=100公斤。
  沿着宽宽的白石阶,埃伦从花园那一边走进姑妈的这座位于郊区的城堡。
  门上的族徽和门口用灰色石头雕刻的石狮,已经在这里经历了4个世纪的风风雨雨。400年来,石狮子毗着獠牙的大嘴一直在护卫着城堡的安宁。现在只能把这些丢下,听任命运的摆布,只要能救自己一命就行啦……
  冬天的温室花园。大理石水池里喷泉潺潺。鸟儿啁啾。棕榈树和形状千奇百怪、品种应有尽有的仙人掌。极其珍贵的兰花,这还是她的祖父当初在养兰花成为英国时尚的年代用金子换来的珍希品种呢。
  其中几株来自异域的奇花各有其一段掌故。为了采到它们,勇敢的觅花人奔赴中非和南美蛮荒林莽,跟野人厮杀,和野兽拼命,因疟疾致死,缘毒蛇而毙命。还有的被食人生番在篝火上烤熟下了肚,或是中了毒箭身亡。当这些浸透鲜血的非凡植物像从外星运来一般运到大不列颠的首都之后,新的一轮争夺又开始了——首都附庸风雅的贵族绅士们不惜以任何代价“藏娇金屋”,你争我抢,猎取最为别致美丽的鲜花。她的祖父搜集的都是极品,从世界各国都有人来一睹他藏品的风采。为了建造这个冬季花园,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金钱哪!
  花园的后面是一个藏画馆,入口和出口都有威风凛凛的骑士拱卫,当然,只是剩下些明光锃亮的外壳而已。他们已经举不起沉重的宝剑保卫城堡,也无法端起矛枪为捍卫自己的心上人的名誉而战了……
  摆满画架画的大厅。有鲁斯达尔和罗塞蒂①的作品,有佛拉芒画派的作品,还有荷兰画家、西班牙画家和意大利画家们的大作。从这间大厅里什么拿不出来呢?要一张画面静谧的荷兰风景画吗?……请吧,绝不可能没有!
①鲁斯达尔,荷兰著名风景画家,名作有《磨坊》等;罗塞蒂,英国画家,拉斐尔前派创始人之一。
  饭厅。一橱子一橱子的古磁器,水晶的和威尼斯彩雕玻璃的器皿,难道能把这些易碎的宝贝带到火箭里去?
  图书馆。她恨书。去它们的吧!……
  埃伦沿着黑暗狭窄的走廊来到储衣间。这里弥漫着一股子樟脑味儿。
  一个个衣橱里保藏的衣服简直就是一部服装史。埃伦打开一扇扇柜门向里望去。绫罗绸缎应有尽有,金丝珠贝琳琅满目……这些衣服的尺码怎么这么大呀!好象它们是给一个灭绝了的巨人种族穿的。埃伦走到了她自己的衣橱前,那里藏着最好的裁缝为她精工细做的衣服。也许带上这件灰丝连衣裙?还是拿上这套黑色的休闲装?这套铁灰色的舞会服装呢?拿它干什么?还参加晚上的招待会、上剧院?……所有的这一切“那儿”都用不着了……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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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这间房子里转悠了好几个钟头。拿起一件东西,转眼就不知随手扔到哪儿去了,然后又接着转。
  最后终于弄清楚了:她什么都不喜欢,没有一样东西是舍不得的。埃伦没有任何心爱的或是宝贵的东西。
  可当初她为什么会那样渴望继承遗产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她闷闷不乐地走到欣顿夫人的房间里。姑妈正坐在一个红木制作的斜面高帐桌前,像个放高利贷的在收人家的黄金作抵押一样,用一架药房用的天平在称珠宝。
  对于埃伦来说,今天是个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日子。她见到姑妈干这种事,突然感到自己对她的仇恨与鄙视。这些情感早就隐藏在她心中,现在要爆发出来了。
  “挑好啦?”欣顿夫人问道。
  “我什么也没挑,”姑娘说完就在姑妈身后的壁炉旁坐下了。
  “为什么?”
  “因为不知道挑什么。”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埃伦非常不客气地答道。“没有一样东西能叫我感兴趣,能值得我注意。”
  “那你就跟我这样挑吧。当一切的疯狂过后,我们还要回到地球上来的,我坚信这一点。不过,我们留在这里的东西恐怕就该丢失了。当然啦,我已经叫人藏起了一些珍宝。在城堡的地窖里有几个谁也想不到的密室。有能把东西藏得稳稳当当的仓库。有的东西能埋到花园里,有的能扔到水井里。可是,难道能让仆人们去干这种事吗?所以要好好算计一下我们能带走什么。要是你会挑,一公担也就不少了。应该拿那些最小最轻,然而又是最贵的东西。你看看我是怎么做的吧。”说完,欣顿夫人用一只胖手指指她面前桌子上的一堆珠宝。
  “我没有您的这种才干!”埃伦讥刺道。
  “学呀。你至少挑了几套外衣内衣吧?”
  “亨利说这只是一些多余的负担。斯特罗迈耶城已经准备了专门的坐火箭穿的衣服。火箭上很暖和,穿上多余的衣服反而不符合卫生要求。”
  “好一群卫生学家!你去告诉亨利,如果他们在那儿穿得不成体统,我就不坐飞船。带上几件衣服,再多带点儿内衣、帽子、套鞋、雨伞。”
  “这套鞋、雨伞有什么用?”
  “他们不是打算把我们送到一颗什么慧星上去吗……”
  “是行星,姑妈。”
  “别打岔!万一那里下雨,道上有泥呢?”
  “冬天的衣物亨利倒是劝过我带。也许我们得在一个气候寒冷的行星上降落呢。”
  “就算不在那样的星星上降落也得带上暖和点儿的衣服,我禁不住冻。”
  “今天还要讨论这个问题呢!”
  “你提醒了我啦。给客人们把房间预备好了吗?一共要来多少人?”
  “20来位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午饭呢?”
  “一切都准备好啦,姑妈。”
  眼下本不是待客的时间。然而这不是一般的应酬。到欣顿夫人这座郊区别墅来集会的,都是一些要参加这一次飞行的人,他们来是为了讨论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至今还没有最后确定要把这一船“方舟”的乘客送到哪个行星上去呢。来参加这次会议的有几位著名的天文学家。为了让他们保密,已经付给他们一笔可观的顾问费。除了参加飞行人员的至亲,谁也不应该知道这艘“方舟”的存在。
  是什么事情如此十万火急地需要天文学呢?天文学的时间以亿万年计,从地球的视角看,一切都按部就班。恒星还在沿着自己的轨道永恒地运动着,慧星也没有偏离轨道,继续周期性地出现……是一颗哈雷彗星那样的稀客在等待着天文学家们?还是一次日全蚀?不,不是慧星和日蚀占用了他们的时间。
  他们的的确确是非常忙。天文学——一门关于遥远天空的科学——原来和地上的事件有如此紧密的联系。最好的数学家,飞行器专家,都被动员起来从事超级大炮和超级飞机的研究。资本主义的“最后的莫希干人”狂热备战,给敌人准备诸如火箭弹、同温层战斗机、超远程大炮等等“意外礼物”。而科学家们则狂热地完成交给他们的这种特别的科学任务……
  但是,在替那些彻头彻尾像野兽般凶残、渴望着厮杀和毁灭的人工作的同时,科学家们也不能拒绝为那些想逃避大搏杀的人效最后一次力。经过讨价还价,他们接受了颇为有利可图的聘请。
  就在欣顿夫人忙着称量她的祖传珍宝之际,哲学家施尼雷尔也在自己的书房里称东西,不过他的东西不是以克拉计,而是以几十公斤计。
  他桌子上摆的是一大堆哲学书籍。他的藏书可远远不止一公担。这些书的分量是那么沉重!他决定只挑些最好的带上。古典哲学之中,柏拉图的——无疑要带,亚里士多德的——等等再说。现代哲学之中——康德、叔本华、施本格勒和柏格森的无疑要带。怎么康德这老头儿的书这么沉?要不就别带它们了?不行,到了“那里”用得上它们。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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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韦勒主教也在做上路的准备。他也要飞往那颗人所不知的行星。一想到此事他就坐立不安,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是一个周六,他心平气和地待在自己已经住了整整20年的舒适住宅里,埋头准备星期日的布道词。这时管家进来通报说,有个人想见他。他还以为是有人请自己去做圣礼,就吩咐请来客进来。
  进来的人是个手忙脚乱的小个子。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亨利·平奇。‘挪亚方舟’股份公司的代表,公司董事长塞缨尔·斯特罗迈耶先生的私人秘书。”
  “这像个慈善机构呀?”主教问道。他早已把在欣顿夫人沙龙里的那次谈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完全是,”平奇回答道,他已经坐到了安乐椅上,但还是老实不下来。“尽管从某些方面来说可以把它叫成慈善机构。我们从可怕的死亡中拯救人的性命——这难道不是慈善事业吗?您得飞走,主教先生,赶紧飞走。”
  “往哪儿飞?”韦勒问。
  “往天上。”
  主教不由往椅子背上一仰。这叫什么?是愚蠢的玩笑,还是疯子的胡言乱语?
  “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我还以为您对听到这个建议早已有所准备呢,”平奇答道,一边继续在椅子上乱动。“欣顿夫人说……”
  主教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怎么,难道这竟然是真的?……
  “我不打算飞到天上去!根本就没那个打算!”主教说话的声调好象是有人出主意让他去死。“我干吗要飞?这跟我的身分根本沾不上边儿。”
  平奇把肩膀一耸。
  “我认为这根本无损于您身分的尊严。先例多得是……比如先知伊利亚就飞到天上去了。当时叫先知,依我看也就等于今天的主教大人。”
  “对,可……那是上帝的召唤哪……”
  “而这是欣顿夫人的召唤。”
  “我非常尊重欣顿夫人。这是我羊群中最好的羔羊。但我的羔羊不只她一个呀。我不能抛下我的羊群任饿狼吞吃。”
  “可要是羊群抛下您呢?……”
  主教叹了口气。
  “您这话我同意。来教堂的人越来越少啦。可是,正如《圣经》中所言,‘即使一两个人为我而聚合,我也在他们中间。’”
  “在‘方舟’里有20个人。而当我们在某一颗行星,或是火星或是金星上降落之后,您就是向火星人传播基督教义或是给金星送去福音的天使。想一想吧,您将是把基督教的教义送往太阳系其他行星上的第一人!也许就是上帝亲自遴选您完成这一使命呢。”
  “全能的主哇,如果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完全可以换个方式嘛。不过我们不再讨论这个如此重大的宗教问题啦,”主教答道。
  “好吧,”平奇接着说道,“我们来假设您不参加这次飞行,尽管欣顿夫人一再坚持,离了您她是根本不会飞的。‘灵魂的医生,’她说,‘和肉体的医生一样,都是必不可少的。谁能给我忠告,给我指出从善之路呢?谁来主持埃伦小姐和亨利·布洛顿勋爵的婚礼呢?谁来给出生的婴儿施洗,我死了又是谁给我主持葬礼?也许会是个痛苦的死亡呢……’”
  “我准备接受这受难者的荆冠了,”主教抬起眼睛望着天空说道。“不过,但愿我能躲过这一灾,”他小声自语道。
  “留在地球上,尤其是像您这种有教职的人,”平奇乘胜追击,“是最最危险的啦。国内的局势多紧张啊。已经处在**的前夕啦,我们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平奇从椅子边儿上滑了下来,用推心置腹的腔调继续说道:“欣顿夫人从上层得到最可靠的消息说,政权的崩溃已经指日可待。我们无力抗争了,得赶紧走。”
  主教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大汗涔涔,宽宽的后背上冒出一股凉气。
  “我豁出去啦,”他说。
  平奇鞠了一躬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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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进行传教活动的想法占据了主教的整个头脑。他不相信有什么火星人存在,但到了新的行星上,他是地球移民中的真正神父——基督的全权代言人。若是没有了基督教,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宗教支持的社会制度能优待他和像欣顿夫人那样的‘羔羊’们吗?
  不仅仅是那个“崇高的天使使命”使他下决心参加飞行。主教对迅速发展的事变的恐惧程度一点儿不亚于施尼雷尔之流。如果**一旦胜利,由于他有教职,肯定要大倒其霉。况且……也许这些布道词用不着再讲了……而他撰写的那篇祈祷共产主义早日灭亡的祷文怎么办?据说这篇东西还要加上几篇评论刊登到报纸上去呢……
  不行,跑吧,跑吧……于是,他起劲地从自己那相当丰富的藏书中挑起神学书来。他已经把好几大本摆到了桌子上,这时,电话铃响起来。
  “对不起,打扰一下。喂!对!还是我,平奇。我忘了提醒您一声啦,如果您已经决定要飞了,那就赶紧收拾东西吧,带上最需要的物品,但要记住,总重量不得超过100公斤。我们的总工程师就是这样要求的。‘方舟’不能超重,多1克都不行。”
  主教遗憾地挂上了听筒。
  不得超过1公担。这一下可把问题搞得复杂啦!因为除了书之外还得带好多东西呢。他想到了自己的习惯。尤·韦勒喜欢美食。到了“方舟”上给什么吃的呢?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得带点儿吃的。主教还非常喜欢和看重优质葡萄酒和贵重的甜酒。酒是非带不可的。有时候他的胃和他最好的“羔羊”欣顿夫人一样,都调理不好,他得采取点儿小措施,主要是求助于矿泉水。怎么也得带上一箱。
  主教沮丧地看着放在桌子上和摆在书架上的书。光它们就得有一公担重。只好挑几本最需要的啦。
  主教叫来女管家,让她到地窖里把酒、罐头、饼干、油罐和炼乳统统拿来,然后自己看着一一过秤。
  女管家哭了起来:难道主教把她当贼了不成?可她内心深处却非常高兴:她偷听到这个家伙已经决定飞走,把一切都扔下任凭命运摆布啦,即使出什么差错恐怕他也顾不上了。
  主教桌子上的书籍冰山一点点消融了。他先把《圣经》注解一类推到一边,然后认为不要世界基督教代表会议的史料也可以。几样可口的东西和一件绒衣又把几位神父的大作挤回书架上。
  当主教收拾完毕,已经是后半夜了。一口大箱子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最上面放的是本袖珍本的《圣经》和一小本圣礼书。
  其实圣徒们不要这些也行……
  “救援股份公司”机灵的代理人们拉到了一个又一个慷慨解囊的顾客,黄金像流水一样滚滚流进借救援之名大捞一把的实业家口袋里。
  准备起程的工作在世界各地进行。
  ……天天如此,直到临近拂晓,城市才把它瞪了一天的眼睛慢慢阖上。橱窗和咖啡馆大窗户里的灯火熄灭了,玻璃上只有街灯的反光。外面的汽车也没了踪影。
  就在这个时刻,一辆车身狭长、明光闪闪的高级轿车以最高的时速在城里奔驰。汽车向中央银行的大楼开去,所有最大的资本家的金银财宝都在那里保管。
  轿车里倚在靠背上坐着的是马歇·德特朗,他的双手紧紧搂着一个黄色的皮箱。
  这个金融大王显然是专挑银行不营业的时候来的。悄无声息的汽车刚在银行大楼前停稳,银行的旁门就打开了。马歇
  德特朗钻出汽车,几乎是一溜小跑到了门口,一闪身进了前厅。一位仪表堂堂、秃头上只剩下几绺卷发、长着个鹰钩鼻子的大胖子正在恭候银行家,他悄悄说道:
  “请跟我来。”
  一个持枪的守卫陪着他俩走过长长的走廊。
  他们下到了地下。走进一座人类有史以来所建造的最大的堡垒。从来还没有一个法老想到在金字塔的深处再建造一个像银行金库这样坚不可摧的墓室,地下金库的穹顶上处处都是明亮的磨砂灯泡。
  他们坐上电梯,又下了两层,这才来到一扇巨大的钢门前。这样的钢铁大门在银行方面看来只能算保护秘密财宝的一般措施。只能算是堡垒的门槛而已。门后是一条不长的隧道。隧道的另一头有一座钢铁炮塔,它把隧道堵得死死的。地下室的第三层的穹顶是4米半厚的钢筋水泥。
  “这个炮塔重14吨,”带路的人解释说,“是用专用的电气机器操纵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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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把夜间来客载到最下面的一层。从这儿开始就是一座由无数大厅、通道、墙壁里的暗箱和伪装得十分巧妙的秘密金库组成的迷宫。
  走路的脚步在一间间空空荡荡的大厅里激起接连不断的回声。其中一间保藏着黄金、宝石和有价证券——多年搜刮积累的财物全极为稳妥地藏在这些保险箱里。
  它们的上方有一个地下暗湖。一旦有必要,湖水可以立即淹没这个地下金库。
  这个世界上最为坚不可摧的堡垒不是修建的,它整个就是在城市地基下的花岗石里掘出来的。光对付石头就用了足足5年。就是把世界上所有的窃贼都找来挖,恐怕他们用一辈子的时间也没指望摸到这个堡垒的边儿。当然,除了防贼,还有对付其他非常情况的措施,比如敌人占据城市之后,自然会竭尽全力寻找黄金,可他们就是采用最现代化的爆破方法,也得干上好几个月才成①。
①这里对银行的描述并非出自作者的想象。比如
巴黎
就有这样的银行(法国国家银行)。——作者原注
  根据银行行长助理的指示,卫兵打开一扇钢门,门里是一个钢筋水泥的小房间,靠墙放着几个保险箱。马歇·德特朗走近其中一个,转动了密码盘上的号码,然后用自己的钥匙把它打开。
  陪同的人表现得十分怕羞,好象银行家是位正要入浴的少女:他的手刚一碰到自己的箱子,他们就慌忙退到门外,在那儿一直等到银行家把箱子里的宝贝拿出来又放到保险柜里。那是些珠宝和几块大得甚至连欣顿夫人都没见过的金锭。成色全是十足赤金。
  做完这件事后,银行家关上保险柜,向陪伴自己的人道了谢,就离开了银行。
  不过他的事还没有办完。他虽然也要离开地球,但对于留在地球上的东西,比那些要携带的非同寻常的行李更为关心。
  银行家甚至对这座超级堡垒也不放心。它能不能防贼?不错。它能不能挡住敌人的进攻?也不错。但它能不能抵挡得了**呢?……比较起来,银行家并不像担心**和丧失财富那样担心敌人进攻。一旦**爆发,任何墙壁和地窖都没法保住银行家们的财宝。所以他要把自己最值钱的财产分两处保藏。
  他还得出趟门会见一个人,他认为可以像信赖自己一样信赖这位名叫里勃的朋友,他住在和西班牙接壤的安道尔,一个小小的共和国。这个共和国的面积只有425平方公里,有6个小小的居民点。它四面环山,全是无法翻越的崇山峻岭,只有一条好道通往西班牙边境,马歇·德特朗老早就喜欢上欧洲的这个偏僻一隅了。还在几年之前,他就在比利牛斯山脉山脚下杳无人烟的地方买下了一块荒弃的土地。在这儿的一道狭谷里秘密埋藏着马歇·德特朗财产的一大部分。几个大铁箱散埋在各个不同的地点,上面都压上了石头。
  哪怕只要保存下一口这样的箱子,银行家回到地球之后就能重打锣鼓再开张。要知道到了那时——根据男爵的看法——**已经被镇压下去啦。
  马歇·德特朗花了不少钱贿赂银行职员,这样,银行家神不知鬼不觉地提走大笔财物的事在他飞走之前就不会在帐面上反映出来,也就根本不会被人察觉。
  马歇·德特朗可以放宽心飞了。
  准备上路工作搞得最为忙乱的就是塞缪尔·斯特罗迈耶。
  不过,在说此事之前我们还得先提提他是怎么成了“挪亚方舟”的一个新的拥护者,而且很快就掌握了“股份公司”的所有头绪,并被推举到董事长职位上。就是他首先提出要建造一批“方舟”来搭救其他国家资本家的倡议。
  塞缪尔·斯特罗迈耶曾经是最大的富翁之一,是85家股份公司的股东,是60家五花八门公司的董事长。人们都说他“坎肩口袋里装着半个欧洲”。斯特罗迈耶的势力真称得上是“国中之国”。在世界各国,总共有1500万人给斯特罗迈耶的公司提供天然气、电力和煤炭。几百万个小股东的生死荣辱全都操在他一个人手心里。
  “最难的事就是达到头一个100万,”通常斯特罗迈耶是这样对记者述说他的发家史的,“以后来钱就易如反掌喽。”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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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易如反掌的诀窍就是发行股票。
  但经济危机把他这座大厦给推倒了。
  印刷机不断印出一批批新的股票,可就是军火定单也救不了他和他的那些同僚,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彻底完蛋。
  于是斯特罗迈耶认定,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藏匿一大笔巨款,然后自己就往“天上”一飞,也躲起来。
  他突然对……古代希腊罗马的世界产生了兴趣,便经由巴黎跑到雅典去研究起希腊的古代艺术来。
  斯特罗迈耶和他的一个兄弟的逃亡在国内激起轩然大波。政府要求希腊把斯特罗迈耶交出来。于是,他被捕入狱了,被关在一间布置得比贵族旅馆里最好的沙龙还要豪华的单人牢房里。
  然而第二天一早,当斯特罗迈耶还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的时候,典狱长和一位雅典律师走进他的牢房,脸上挂着一副最诚挚的表情,就所发生的误会向他致歉,并宣布他已经获得自由。这件事斯特罗迈耶得感谢一位投资他企业的希腊百万富翁。
  但斯特罗迈耶没有忘记这一教训。他抓住了“挪亚方舟”这根稻草。他的嗅觉告诉他,这又是一个生财之道。难道就他斯特罗迈耶一个人走投无路?于是,他又像以往那样精力充沛地开始了“挪亚方舟”事业,而且一下子就把摊子铺得很大,同时还积极着手彻底消除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那些事件的后果。
  使他想到要离开地球的,不仅仅是**日益迫近的危险。**使他恐惧。他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行贿、弄虚作假和一些更为恶劣的勾当,眼看着就要彻底暴露,到时候就算是最好的情况,斯特罗迈耶也得落个破产的下场。可是,如果他的生命已受到直接威胁,破产又算得了什么呢?离开地球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一条出路。
  斯特罗迈耶决定在离开地球之前把自己的豪华住宅烧掉,制造一个自焚身亡的假象。这样可以消灭许多对他不利的文件,而他这一“死”,事情也就全部了结。现在所做的一切全是为此进行的准备。
  为了达到这一个目的,他无论如何得保持着表面的繁荣,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天。所以,他不能像马歇·德特朗那样,把自己的大部分黄金储备从周转中抽走。但他依然备下了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他可不想把它留在地球上。自从**的危险变得实实在在之后,他就不再认为地球是个可靠的地方。
  于是他问灿德尔,能否用他的黄金制造火箭的外壳,哪怕就一部分也好。
  灿德尔对他解释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黄金甚至比白银还软。它在摄氏1062度就开始熔化,而铁得到1500度才熔化呢。火箭的外壳在穿越大气层时会产生高热。
  “我们的黄金火箭发射后不是被烧掉,就是熔化掉。制造火箭外壳的必须是既坚牢又耐熔的特种钢材。”
  斯特罗迈耶大失所望,甚至有些气恼。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说金不如铁。
  “那用在火箭里头的零件上行不行?”
  “这倒可以,尽管不大适用;黄金过于沉重,会增加毫无必要的负担。如果您坚持的话,输气管和水管可以用这种金属制造。”
  “用来做下水道行不行?”斯特罗迈耶局促地问道,他也为让“金牛犊”司此下贱之事感到不好意思。
  “就是做厕所也行,”灿德尔无所谓地答道。“反正到了天上也没有什么黄金牌价。”
  这以后就决定:“挪亚方舟”的管道和某些设备的部件用黄金制造。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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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任何一幅地图上都没有标出,而且同任何其他城市都毫无共同之处的一个市镇
  同温层飞机开始下滑。在一刹那间,芬格尔看到了群山中的一片平川和它上面的斯特罗迈耶城。
  这个城市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奇特。在城市中央的广场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U”形铁塔,铁塔的半圆部分固定在地上。世界上没有一座教堂和一栋摩天大楼的高度能和它相比。
  在“U”形铁塔的周围,还有许多形状古怪一点儿不亚于它的装置。球状的建筑物,或是平躺、或是直立的巨大圆柱体。有一个球体是玻璃的,芬格尔觉得它仿佛是在旋转。而另一个则是黑的。平躺在地上的那个圆柱体挺像一个大“贮油罐”,它的表面一半也是黑的,而另一半则像白银一样,打磨得锃光瓦亮。一些奇怪的转盘、小天桥和铁轨一闪而过。
  芬格尔抻着脖子往下看。
  “在欣赏游乐园吗?”温克勒尔微笑着问道。
  飞机又稍稍下滑了一些,于是汉斯看到了几间松木小屋,松木小屋之后是一些看上去完全一模一样的长长的简易双层宿舍,再远些是一片帐篷。城市的边儿上可以看到工厂的厂房和冒着浓烟的烟囱。城里到处是纵横交错的窄轨铁路。卡车穿梭往来。路基上干活的人多得像一片黑压压的蚂蚁。沿路基两旁有好多台挖土机,不停地挥舞着它们像大象鼻子一样的抓斗。
  “难道这里要修建一个游乐园吗?”芬格尔真想问一声,可没来得及开口。同温层飞机就突然开始着陆,落到地面后又跳了一下,滑行一段路后就猛然停下。
  “到了,”汉斯说道。
  旅客们迅速穿好皮大衣,戴上帽子。同温层飞机的门打开了。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
  一个穿着皮袄的胖子颠儿颠儿地跑到同温层飞机前。这是副经理何林斯。
  “你们早到了10分钟,”他打招呼道。“我听到了同温层飞机发动机惊天动地的噼啪声就急忙跑来了。怎么,您受伤了,先生?您的脑门上有血呀。”
  “小事一桩,”布洛顿回答道。“根本用不着瞧医生。不过是在门上磕了一下。如果您能给我搞一份呱呱叫的煎牛排吃,那我可就太感谢您了。我饿得就像几天几夜没吃饭似的,可实际上就在起飞前还结结实实吃了顿早餐呢。”
  “相对论说得没错,运动速度越快,时间就过得越慢嘛,”柯林斯笑道。
  “我想此刻亨利·布洛顿先生还顾不上相对论,他宁可要热格罗格酒和煎牛排,”温克勒尔说道。
  “灿德尔先生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啊?”布洛顿问。
  “他被召到欣顿夫人那儿开会去了。很快就该回来了,”柯林斯回答。
  布洛顿和柯林斯朝前走去,温克勒尔和芬格尔拉开一段距离跟在他们身后。
  “我领你看看我们的宿舍吧,”温克勒尔说。“我想,你跟我住邻居对你来说可能是最合适了。”
  “那是自然,”芬格尔答道。
  他俩挽着臂膀沿斯特罗迈耶城的一条街道走去。这个城市现在还顾不上搞市政建设。没有人行道,地上的雪也结成了一层冰壳,行人经常跌跤。
  这是一个全部活动只为实现一个宏伟目标的城市。寒冷的山地空气里充满了隆隆声、喧闹声、喊叫声和汽笛声……挖土机震耳欲聋地轰鸣着;小电瓶车刺耳地响个不休,在窄轨铁道上来来往往,到了转弯处,所有的车厢都一齐叫唤起来。空中索道车投在地面上的影子慢慢爬着。不时有一声霹雳震得空气发抖,这是在开山炸石。电锯声始终不停。松脂味儿、汽油燃烧味儿扑鼻而来。不知打哪儿又传来风钻的吼叫声。
  “用人干活在这里显然要比用机器要便宜,”芬格尔仔细打量过工人们之后,想道。
  在这里有哪国人看不到!既有黄面皮的中国人,也有黑人,还有巧克力色皮肤的马来人和古铜色的印度人。
  这里也能看到白人,他们大都是工头。
  别看城里的街上处处是雪,又刮着寒冷刺骨的山风,可工人们穿得都非常少。许多人的衣服还破得露出肉来。
  “简直就是一个真正的国际啦!”芬格尔说道。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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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个贫穷国际,”温克勒尔答道。“他们全是公司的代理人用不多几个钱招募来的,而且合同一定就是好几年。这些人为了不致饿死和失业,什么条件都答应,可没想到在这儿比奴隶还不如。到了这儿就没了退路。这四周围除了雪山、雪暴,就是无底深渊和没有人烟的光秃秃的荒漠,它们比任何卫兵都更能看牢这些饥饿的人。他们之中是有不多一些想逃跑,结果几乎全送了命。**在这里是要遭到无情镇压的,可也一直也没断过。”
  芬格尔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温克勒尔望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我看出你又上来宣传鼓动的瘾啦。是啊,这里的土壤很适合,只要稍微做做工作,这个蒸汽坟墓就会整个飞上天去。可是,”他意味深长地接着说道:“还是忍一忍吧,汉斯,耐心和勇气对于一个**者来说同样重要。要等待时机。我们的住处到啦。”
  他们走进一栋用没有刮掉树皮的山松树干搭成的小屋。
  房间的墙壁已经被温克勒尔钉上了胶合板。屋角有一个铁炉子。房间里有两张桌子,一张是饭桌,一张是有一个台灯和一部电话的工作桌,还有两把椅子、一张床,再加上一个洗脸池和小柜子,这就是屋子里所有的家具和设备了。至于装饰更简单,床头一块彩色壁毯,地上一张熊皮。
  “好啦。你累不累?”
  “不,不累,”芬格尔一边脱衣服一边答道。“我只想尽快了解一下城里的情况,并且……”
  “打听一下新闻?”
  温克勒尔从小柜子里拿出一个电炉、几听罐头、面包和几个盘子,就开始做饭。
  “那你就听着吧。现在斯特罗迈耶城正在组装第一艘可以乘坐20个人的大飞船。然后还要继续组装其他的。而为了使那些半信半疑、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的富翁们放心,已经造好了一枚只能乘坐一个人的‘短笛式’小火箭。布洛顿要当着‘股东们’的面进行试飞——他不想把这个荣誉让给任何人。他就是为这事才飞到这里来。勋爵无法拒绝那种资产阶级运动员想破纪录的诱惑,格外胆大,也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啦。火箭只进行一次短短的飞行,到同温层为止——可一顶打破纪录的新桂冠就戴到勋爵的头上了,然后就落回太平洋表面,我们在那儿再把它打捞起来。好多事情都要取决于这第一次飞行能否成功。如果布洛顿飞行回来还活着,能完整无缺地出现在那些金融大王面前的话,滚滚而来的黄金洪流的势头就更不知道要大多少了。”
  “那你自己相信用这种不寻常的方法能救得了那些资产阶级上层人物吗?”
  “让他们飞吧。”
  “那……你要促成这件事?”
  “光我促成还不够,我还要把你拉下水,‘共同犯下这件***罪行’。对,对。你不仅得为制造飞船工作,还得陪着我一起跟你如此仇恨的那些爵士们同船起飞呢——当然喽,这得它能飞起来才成。汉斯,你不要着急。慢慢听我说。我很清楚你想要说什么。
  把这场好戏给它搅黄了,对我们来说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可以号召起义,还可以在起飞之前把火箭炸掉。可这么做,我们又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呢?
  这种设想我们是毁灭不了的。在这以后,离了我们飞行照样可以在其他地点进行。那就糟糕得多啦。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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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际飞船是个危险的玩意儿。它不仅可以用于这种丢人现眼的逃亡,还能用在进攻上呢。说到底,我们还不知道干这件事的那些头头脑脑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要是他们想在最后决战的紧急关头利用飞船扔炸弹怎么办?这事是完全有可能的。像这样不择手段的事在殖民地正在发生——在战争和镇压起义时无所不用其极。不,如果我和你在火箭上,那就会安全和有用得多。在必要时刻我们总能把什么人好好收拾一下的。”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我们是能干一些比侍候那些想溜之大吉的资本家更为有意义的重要工作,那……”
  “的确是一项有意义的任务吧?”温克勒尔打断了芬格尔的话头。“但是工作,你的工作多得是。要知道所有的这些星际飞船……就让他们造吧……世界**成功以后,它们就全属于我们了,是不是如此?那我们干吗现在要毁掉火箭呢?不,我们要造好它们,为我们自己制造它们。超高速的交通工具具有极其巨大而广泛的意义。我们首先需要的是同温层飞机,而以后就是星际飞船。瞧,饭都做好啦。我再给猪肉火腿里加个鸡蛋。吃吧,多吃点儿,好好长点儿力气。”
  汉斯年轻力壮,又饿透了,胃口大开,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又是填火腿鸡蛋,又是茄汁豌豆。温克勒尔看着他慈爱地笑了。
  “灿德尔知道不知道他现在为之效力的人的真正目的?”芬格尔压住了头一阵饥火后问道。
  “怎么说呢!只要‘挪亚方舟’不用于军事目的,天真的和平主义者灿德尔工程师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对股东们的其他所有事务,他一向很少关心。公司为他提供了条件和无数的物质手段,在这样大的规模之中开展工作,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对他来说,这就是最主要的事情。而他所能做到的事也的确非常之多。灿德尔是个天才的理论家,一个出色的设计师,也是一个非常谦逊的人。‘我只不过是我的伟大导师齐奥尔科夫斯基的一个学生。他点起了火,而我不过在人类理想没有实现之前往火中添柴而已。’他是这样评价自己的。可以说,灿德尔尽管现在‘不问政治’,但他可能属于科技界能和我们合作得不错的那一部分人中的一个,这些人在东方表现得很合作。这也就是当初我和你帮助灿德尔逃跑的原因。怎么样,吃饱了?走,我领你去看看游乐园。”
  “我可真没想到斯特罗迈耶城连游乐场都有!也许,还有电影院、酒吧间、小酒馆和那个……‘红灯区’吧?”
  “会做生意的离了这些东西还行?这些把工人工资再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的地方可会做生意呢。不过这里的游乐园是特殊的……不但娱乐方式跟别的游乐园不同,甚至还是免费的。它在本地居民中名声很好。而且的确配得上有个好名声。非常有意思,非常有教育意义。我不再跟你故弄悬虚啦。这个游乐园不是什么引人入胜的游乐场所,而是一座庞大的真正实验室。在这实验室里有人工模拟星际飞行情况——从一开始到结束——的设备。在这儿可以研究星际飞行中各种条件所产生的影响:像加速和减速、重力增加和失重等等。遗憾的是我太忙,不能陪你去啦。不过你自己一样能把一切弄明白。给你这张游乐园的‘入场券’。有了这张通行证,他们什么都会让你看,还给你讲解清楚。”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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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尊敬的同事吉尔伯教授一会儿会有机会阐述他的理论,”金布罗眼镜片的反光朝持不同意见的人那边问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只强调一点:根据最新的科学资料,金星的大气中没有发现一点儿氧气的踪影。谁敢登上金星,等待着他的就是待在被抽净空气玻璃罐里的老鼠的同样命运。”
  “这个比方打得不对。即使金星上没有氧气,空气总还是有的,”吉尔伯又忍不住了。
  “但这两种情况造成的结果却是一样——都是窒息而死,”金布罗反驳道。
  欣顿夫人把茶杯一推。
  “我也绝不会飞到金星上去。”
  “既然如此,还有别的行星呢?”斯特罗迈耶问道。
  “它们连提都不用提。到了水星上你们会被烤死,而其他星球则相反,非常寒冷,它们离开太阳这个热源太远。”
  “总而言之,我们是没有地方可以着陆啦?”斯特罗迈耶问道。
  “是的。在整个太阳系里,甚至在整个宇宙之中,只有一个地球适于人类生存。”
  “完全符合《圣经》上讲的!”主教感慨道。“《圣经》里讲,上帝创造了地球让人居住,又造出日月星辰来给地球照亮。我不能想象生命会存在于其他星球并发展成智慧生物。这会把我们的宗教信仰搞得一塌糊涂。难道上帝造的不只一个亚当,而是在好多行星上成千上万个地造不成?是只有地球上的亚当堕落,还是所有行星上的亚当都堕落?圣子也必须到好多星球上去,为了赎原罪而一次次地死亡,一次次地复活不成?荒谬绝伦,胡说八道!就算我们到了另一个星球也能生存,难道我们有权力离开地球吗?《圣经》上说得好:‘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是归于地球而不是到什么火星上去!我们的遗骸就应该安息在我们的地球上!”
  “我永远不会飞走!”欣顿夫人声称道。
  斯特罗迈耶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主教的这一番话可能对公司的业务产生不良影响。而金布罗的发言则把事情弄得更糟。谁能料到这个家伙说了这么一通废话呢?白给他钱啦!再加上主教这篇不合时宜的布道……
  “您讲完了,金布罗教授?现在请吉尔伯教授发言!”
  吉尔伯低着头,脸始终朝着桌子站了起来。这是个头发花白的大鼻子老头,留着两撇长长的胡须,他的一双眼睛显得精力充沛,此刻正含着嘲弄的笑意。天文学家吉尔伯开口讲话,他的嗓音竟出人意料的尖细。
  “像只金丝雀在叫!”阿米莉亚心想。
  “柏拉图是我的朋友,可真理重于一切!”吉尔伯用一句希腊谚语作了开场白。“尽管我对我的同行金布罗教授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我还得指出,他是错的。而且犯了双料错误。他谈到了应该谨慎,应该负责任。我们科学家只应对一件事负责,就是对真理负责。谨慎和大胆是一对永远水火不容的姊妹。但需要这位严厉的母亲却能使她们和睦相处。金布罗教授是不是认为,现在地球上的气候非常有益于在座的夫人和绅士们的健康与长寿呢?他是否发现地球上的大气比金星大气优越呢?可敬的在座诸位究竟在哪里会更快地受到窒息呢?显而易见,到了必要时刻,谨慎自身就会变成大胆,逼着人们去冒险。
  “然而那样做的危险性果真是那么大吗?金布罗教授过于夸大其辞了。我不会斗胆同主教大人争论。他说的对,如果其他世界也有居民,是会给上帝添很多麻烦。但我们自己的麻烦就够多的了,所以我们暂时还是先说说这些麻烦吧。”
  斯特罗迈耶出了一口长气。
  “是的,我再强调一下,金布罗先生是在夸大其辞,违背了真理。我的可敬同行漏掉了非常重要的一点——行星大气的密度。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28
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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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不一样,”灿德尔答道。如果我们飞往金星,火箭飞行的最低初速应该是每秒11.4公里;如果飞往火星——就应该是11.6公里。飞往火星至少需要192昼夜的时间,而飞往金星只需97个昼夜。所有的数据都要因此而改变。”
  “但我还没有说到第三种可能呢,”吉尔伯说道,“这种可能……就是在哪儿也不着陆。如果你们真的能制成可敬的莱奥·灿德尔对我提过的那种物质循环系统,那你们就可以利用它在几乎是无限长的期限内获得食物,而这就是最好的出路。待在火箭里,你们可以人工制出像里维埃拉海岸疗养地那样的气候,另外还可以根据每个舱房的主人的意愿和爱好在各个舱房设置不同的气候。你们可以试着在一个行星上着陆,如果它的气候不适宜,那就再飞走。总之,你们将成为环境的主人,再不依靠什么天地的自然条件。”
  显然,这是一个人人喜欢的主意。
  灿德尔微微一笑,请求发言。斯特罗迈耶正颜厉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郑重其事地宣布道:
  “现在请灿德尔工程师发言。”
  “刚才所进行的讨论,”工程师开口道,“在我看来是过时了。你们打算在不久的将来起飞,对我百般催促,催我尽快结束工作。但是,假如我设计的火箭只适合飞往火星,而你们却给我提出飞往金星或是进行不着陆飞行的任务,那又会怎么样?对火箭进行改造是不可能的,必须再造一艘新飞船。”
  “可您不是有好几类火箭的设计图纸吗?”
  “从图纸到工程结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做完的。现在造好,或是说基本造好的只有一条飞船。如果你们现在想飞,就只能坐它走。”
  斯特罗迈耶的脸涨得通红。
  “换句话说,”他说,“就是您没经过我们的同意,自己就决定了飞行路线并制造出相应的火箭?”
  “要不然我怎么办?难道你们以为我能从这个会议上得到什么对我来说是新鲜的东西吗?还是在设计头一张图纸之前,我就对所有有关问题进行了深入透彻的研究。我研究过所有最新的天文学文献和成果。而诸位的任务只是介绍金星。”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请我们到这儿来了,”金布罗相当尖刻地说道。
  “就算是给即将参加飞行的人上上天文学课吧,”灿德尔微笑着说道。“还不止如此。我一个人难以承担全部责任。不管我们多么有预见,采取了多少预防措施,我们的旅行毕竟是一次冒险。”
  斯特罗迈耶气呼呼地用手指敲着桌子。这个灿德尔怎么是这么个不懂策略的人呢!幸亏股份公司其他股东没听到这番话,否则会把他们都吓跑了。
  听到“冒险”两字,欣顿夫人和埃伦不由浑身一颤。灿德尔发现了这一点,马上开始安慰女士们。
  “要知道就是坐火车旅行也会有风险,”他说。“但我并不认为坐火箭的风险会更大。只不过在行星上着陆之后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等着我们罢了。所以我非常感谢金布罗教授,他提前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有关行星上不便之处的材料。在天文学问题上您是权威,人们自然比相信我更相信您。”
  “您他妈的到底要把我们送到哪儿去呀?对不起,各位女士,一着急就走了嘴啦,”斯特罗迈耶说道。
  人人都紧张地等待着灿德尔开口。
  “没地方可送。我认为对我们来说最合适、最安全的方案,就是不在任何一个行星上着陆。”
  “跃……跃入虚空?”马歇·德特朗含着苦涩的讽刺问道,可没人能理解他讥讽之意。

2012年03月13日 08点03分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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