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9
Chapter 1 电话(上)
“喂,悠太。”
“是我。”
他们说奇迹,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一个不靠谱的词,从来都是罕见的可怜。然而又不得不承认,它每一天都在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以不同的方式,于地球的各个角落,持续着,等着震撼你或是任何一个人被生活这个词磨得几乎再也绷不紧的神经。
然而,为了某个奇迹所做过的一切努力,却往往掩映在那灼目的光芒之后。
高三时候以摞计算的试卷,写满了笔记和修正答案的练习册,晚自习时一片安静的教室,以及夜班K书时长时间照射而让人眼睛发酸的晕黄灯光,现在来想却都是遥远得几乎只能够得到边角的记忆了。
曾经被偶遇的应考生以几乎要失声啜泣的口吻描述的日子用它应有的姿态汹涌袭来,蘧然间落至肩头的压力,若说是始料未及倒也的确不妥,然而那种喘不过气的无力感却是真切的。
现在的话,悠太偶尔会想要眯起眼睛回忆一下,高三开始时候,大家是什么样子的呢。然而下一刻就会看到脑袋里那些朦胧了边角的繁忙回忆,那些可以称得上轰轰烈烈的向着一个目标冲刺,堪比战争的日子。
从拿着大学图鉴翻阅被佑希撞到,到看到两人共用的书桌上叠放的漫画被换做了各科的练习册,所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某天看到佑希趴在下铺的床上,却不是在看漫画,而是对着一道电磁学物理压轴题绞尽脑汁。悠太诧异之后凑上去,几笔勾出了粒子应有的运动轨迹。
“悠太已经决定好要去哪所大学了吗?”
佑希的话音漫不经心,手里的铅笔还在试卷的空白处进行着演算。这是被要批评过不少次的习惯,因为这样会让试卷变得一片狼藉,然而佑希却从没有改掉的想法。
“大概吧,有了几所备选的,会在考试过后视情况而定。”
佑希没有再接话,笔尖在纸面上刷刷地划着,不一会将正式的步骤挪到了试卷上面积明显减少的答题空白处。答案很简练,思路也足够清晰,悠太有点怀疑自己的回答是不是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过这样也好吧,还不想这么早讨论这样的话题。
“我会努力的。”
起身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句回答。悠太回转身体,佑希仍在对付试卷,于是他弯下腰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我知道,加油。”
加油,这种话说出来就像空头合约,很少能有什么实际意义可言,往往只是在某种时刻用来赚人热情和感动的说辞罢了。然而却不得不说,这个词是支撑着所有人的极重要的东西,至少它让人明白——瞧,你的努力我看得见。
悠太认真地说着,对佑希,也是对自己。
午餐时候的聚会在某次集体会议后正式取消,小春红着眼眶说了句“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在天台聚餐了”之后,几个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千鹤叫嚷着“喂喂这么消沉可不行啊少年们”的时候,要起身:“我先走了,今天下午有考试。”
那时候正是各大高校提前录取优秀应考生的时段,几个人都没有做声,然后看着要收好饭盒从楼梯间的门离开。
“要加油啊要君!”小春终于出声。
“知道,”要没有转身,右手搭在门把手上,“你们也是啦,尤其是那两只不长进的家伙。”
“千鹤小春要再努力些。”佑希咬着面包抬头。
“说的就是你啊!还有死猴子!”
吐槽之后就是离开的脚步声,从门后隐隐约约的传过来,再也听不真切。都是知道的吧,那将是迈向崭新的,和他们完全不同未来的步伐。如果是要的话。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谁都没有出声。
那天之后,水深火热的应考生必修人生课似乎就这么到来了。上学路上小春会捧着小号单词本一路碎碎念,千鹤和要会选择“啊啊绝望了对数学绝望了”“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应该对于全科都绝望吧”之类的对话开启早课前模式,而佑希则无数次重复着哈欠,不是以前单纯懒洋洋的那种,是真的够累了。
2011年11月26日 19点1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