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L度娘

“妈妈，对于爱、金钱、健康三样东西，你会怎么选择？”
倚靠在窗台边的端木蓉放下手中的书本，没有适应光线的眼微眯着，看向房内电脑屏幕后戴着金属边框眼镜的精致少妇、她的妈妈——于蓝。
今天。 阳光很好，暖暖的。
风也很好，柔柔的，只是微微吹起白色西式洋楼窗台上的轻纱。
空气也很清新，轻吸一口，有开春青草的微香。
端木蓉走到阳台上的一个盆栽前，花盆是彩条纹的白底亮瓷，里面满满彩色的沙砾，一颗像蚕豆大小的褐色种子微微露出一点肚皮。
她用旁边的水壶浇上些水，细心照料着十年来从没有发过芽的种子。
“你呢，蓉儿？”于蓝关掉电脑，摘下眼镜，稍显疲累的神态难掩双眼透出的锐气。她一身端庄的黑色套装，向后靠在名贵的桧木椅背上。
“扑哧……”端木蓉笑了，眼睛晶亮晶亮。她浇完水，走进房间，齐齐的刘海、直直的柔发上跳动着调皮的太阳光斑，左边的嘴角露出浅浅可爱的梨窝。
端木蓉走到于蓝身后，轻柔地按摩着她的太阳穴。
“妈妈，不用对待女儿也像对待商场上的生意人那样迂回吧？”
于蓝舒服地轻叹，眉毛却微微皱起。
“健康！”她语气坚定地回答。
“呵呵，我问了十个人，十个人都和妈妈一个答案。他们都说，如果爱没有了，还有金钱；金钱没有了，还有健康；而健康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健康，我要蓉儿你健康！”命令式的语气是于蓝擅长的。
端木蓉弯下腰，嘟嘴亲了一下于蓝的脸颊，接着欢快地跑回阳台边，观赏着玻璃缸里又长大了一些的金鱼。
黑色的那条马上绕过绿色的水草朝她游过来，嘴巴贴着玻璃缸外端木蓉手指的位置，一张一合。
“可是我选择爱呢！”因为……因为健康……我已经没有了。
“蓉儿，你真不考虑跟妈妈去美国……”
“不去。”端木蓉丝毫不考虑地回答，拿起一旁的饵料撒进玻璃缸里。
一黑一红两条金鱼马上游拢过来，张开圆圆的嘴迅速地吞掉不断下沉的食物。
“那里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医生……”
“不去。”尾音没有任何地拖泥带水。
“呼——”于蓝深吸口气，有时候真拿她牛一样的倔脾气没辙！
“妈妈，蓉儿已经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端木蓉回头调皮地眨一眨右眼。
看着两条金鱼生命力旺盛地摆动着尾巴在水里悠闲地游弋，端木蓉的眼睛却突然失去了光彩，慢慢显露出灰色的晦涩。
“是为了那个男孩子吗？”她的蓉儿长大了，可是她的身体能承受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吗？于蓝忧心地想。
端木蓉淡笑不语，坐到于蓝身边，将脸靠在她的腿上，心跳变得安静而缓长。脑海里不自觉地钻出一张脸，冷漠自傲，嘴角常常勾起令人心痛的讽笑。 “蓉儿，你要知道，妈妈始终会在你的身边。”
于蓝放弃说服她离开，也许蓉儿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我会想念妈妈的。”
但是妈妈，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端木蓉闭上眼。
她在心底抚摸着记忆深处那张冷漠的脸，告诉自己：她要带着她的爱情朝他出发，就像永不停止的列车，一站一站地慢慢驶向他，直到永远，都不会放弃。

端木蓉站在三香里巷的巷口，手不时地抚摸冻红的脸颊，一双晶亮的眼睛弯成了半个月亮。
她不住地跳着脚，绯红的围巾随着身体左右晃动。
“左三圈，右三圈……笑眯眯，笑眯眯……加油，加油……呼呼……”
初春的早上，天刚亮，有着清冷的寒意。
抬头就能看见一排小鸟在电线上扑闪着翅膀，悦耳地啼叫。
端木蓉伸出脑袋，看着左边一栋已有些年代的中式阁楼。
灰色的沉木门边放着一瓶温热的康师傅绿茶，还有一条白色的毛巾。毛巾里面是散发着香气的两个茶叶蛋。 “怎么还没有出来？”好不容易捂热的茶都快冷了，蛋也快不香了，端木蓉嘴里不停地咕哝着，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和担忧。
“吱呀——”一声，门开了。端木蓉赶紧缩回脑袋，幸福地轻笑。
身后垂下来的爬山虎的蔓条跟着轻微耸动，发出簌簌的轻响。
盖聂推开门，黑幽的眼睛不意外地看到了门边还散发着热气的绿茶和茶叶蛋，凌厉的浓眉不自觉地微皱。又是新学校里暗恋自己的花痴女生做的吗？还真有毅力，这么早。
盖聂立体俊美的脸上，漆黑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嘲弄。他从屋内抱出一箱牛奶，放在脚踏车的后座，这是他每天早上的工作。他每天早上给扬帆小区送牛奶；然后去严大报社领报纸，做投递员；到下午放学，还得到一家叫Wait的咖啡店当服务员。
端木蓉偷偷地看着英气的盖聂：干净的白色T恤很贴身，有点暗沉的黑色外套微敞，淡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腿；一头黑亮的头发在风中轻扬，有着明显的空间感；可是，他的脸冷峻倔傲。
端木蓉片刻也舍不得眨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如果他笑一下该多好。
看着盖聂开始了他的忙碌，她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渐渐溢满了开心和甜蜜。
天空慢慢出现曙光，清晨暖橙色的太阳打在盖聂的身上，晕着的光得让端木蓉睁不开眼。
微微的风戏弄着端木蓉的长发，吹乱了她的呼吸。
端木蓉用无声的嘴型说着“喜欢你”……心就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盖聂跨上脚踏车，转身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太阳下的倒影。
藏在那里吗？盖聂无暇仔细去想，他只能不停地考虑怎么赚更多的钱。虽然自从有了神秘的赞助人赞助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后，他不用再整天烦恼房租、水电及庞大的学习费用，但是他必须得不停地工作，赚很多很多的钱是他的目标。
更重要的是……
盖聂拐过一个弯，风吹散他的刘海，吹开他眼里的冷漠，露出一抹晦涩。
他……不会再恋爱了。 ****************************************************************************
“沙沙……”笔和纸摩擦的声音。端木蓉拿着笔的右手顿了顿，左手支起一边的下颚，明亮的眼睛柔和地看着左前方离她三个座位的盖聂。
颀长的身体曲在课桌椅间，坚毅的侧脸，挺直的鼻梁，明明没有说话，浑身就散发着拒绝的冷漠气质。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很安静。
似乎待在属于他的世界里。
静谧得像一幅油画。
“大家请翻到108页，前面我们有学习到概率，接着我们学习统计中的抽样方法………”端木蓉微微回神，听话地翻着书。
教数学的张老师是一位很年轻的女人，一身严整的浅绿色套装穿在她很有福气的圆脸上，有着与气质不协调的严肃。对于课堂上不断的嘀咕声，张老师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而盖聂依旧很安静，偶尔翻动书本，也不抬头，似乎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
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照射进来，让他明亮的侧脸俊美得让人心跳不止。 只是……他这样脖子不累吗？
端木蓉一直望着盖聂，书本下压着的一张图纸，有着浅蓝色的波浪花纹。她不自觉地用素描笔挥动几下，是盖聂雕刻般令人窒息的侧脸、修长的背脊。她停不下笔的手将靳风的神情描绘得恰到好处，淡漠的、冷峻的、似乎还有一种……伤痛。

“举个例子，某校有高中生900人，高一年级300人，高二……从中抽取一个容量为45的样本，问每个人被抽取的概率及各年级应抽取的人数是多少？”张老师左手压住肚子上套装的下摆，踮着脚尖，右手开始在黑板上演算题目。
他喜欢上我的概率会是多少呢？
端木蓉拨弄着自己左边的头发，有点苦恼地想，手无意识地在纸上写着“喜欢盖聂，喜欢盖聂……”
“在干什么？”旁边的莫雪（雪女）凑过脑袋，推推鼻梁上下滑的哈利·波特式的圆形黑框眼镜。 “没！没！没……什么。”端木蓉吓了一跳，像被人抓住了秘密，脸都烧了起来，红到耳朵，手忙脚乱地将图纸往书桌内塞。
“这么紧张干吗？”莫雪奇怪地盯着豆月。
她白皙的脸上有圈红晕，一直延伸到脖颈，心虚的眼神四处乱瞟。
莫雪却似乎了然，用小叮当造型的笔头敲打书本，道：“喜欢盖聂？”
端木蓉瞪大眼，像只被抓到尾巴的兔子。
“是正常人都看得出来，何况班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花痴。”莫雪耸肩，靠近来，一头饱满的自然卷长发倾斜，散发着潘婷洗发水的清香。她小声地对端木蓉说：“盖聂，个人档案：今年18岁，转学生，本学期从立元高中转来圣德高中。转来的第一天，就以其帅气的外貌、冷漠的气质打败圣德高中的校草，更以全校年级第一的成绩俘获无数少女的芳心。但盖聂在美女人墙中毫不为所动，连我们班的班花上阵，都处之泰然，不屑一顾。可是……独独对一个人例外，那个人就是李莎莎。只要是李莎莎的要求，盖聂一定会答应。总结：你没任何希望！”
“你好直接哦！”端木蓉苦着脸。
“作为你的好朋友，没有直接打醒你，你该庆幸！”莫雪冷静地看向盖聂。
“我真的真的一点点机会都没有吗？”端木蓉满怀希冀地望着莫婷。 “你可以学习牛顿！”
“什么意思？”
“等待熟烂的苹果砸下来的机会啊！” 端木蓉开心地笑了起来，梨窝若隐若现：“那就代表不是零，还是有机会的喽！谢谢阿雪的鼓励！”
莫雪无力地叹气，自己的话那么有歧义？明明是劝她不要喜欢盖聂了，可是看着她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却说不出打击的话。
“好吧，好吧，你加油！”
端木蓉信心十足地转头，看向盖聂座位前面的李莎莎。她全身散发着青春时尚的气息，美艳的脸上眼神张扬，眸光流转间透着点欲望。 她……真的很漂亮，那样的美丽像带刺的蔷薇让人没办法忽视，直入旁人眼底。端木蓉不由得一阵失落，盖聂喜欢她吗？
可是，可是…… 窗外的阳光很明媚，一棵棵耸立的青松开始抽出嫩黄的新芽。
绿草如茵的操场上，一张张年轻的脸尽情地笑着，活力十足地跃动着青春的身姿。
可是，能不能就让她奢望一次呢？ 一次就好…… ****************************************************************************
“呼呼……”端木蓉跑回教室，有点急促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已经是放学时间的圣德高中，似乎已经安静地沉睡，傍晚的红霞给校园内一栋白色的建筑物铺上了一层鲜艳的绯色。
端木蓉冲到自己的课桌前，耐心地一遍一遍地翻找。
“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办？” 豆月开始慌了，着急地自语：“明明是放在课桌里了啊！” 回想那张画着盖聂的图纸：“难道掉出来了？天啊！不知道有没有被打扫的同学看见！”
端木蓉不停地猜测，被风吹走什么的都好，只要不被人发现，不然……后果，端木蓉不敢想象。
“或许，你在找这个？”
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把端木蓉吓了一跳，她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赞一个

一个人帅气地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张课桌上，面对端木蓉。他冷漠的眼神略带嘲弄，唇角向右微微勾起，右手上拿着一张画纸。
虽然隔着不短的距离，但端木蓉还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眼神的犀利，似乎要把她看穿的犀利！
“盖……盖聂！”端木蓉看清那人的面孔，惊慌地睁大眼，感觉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开始往脑袋上冲。完了，完了，情况是最坏最坏的一种，打扫的人就是画中人！
端木蓉鼓起勇气，支使自己的脚向盖聂走过去。不管怎样，先把画拿回来。
“谢……谢，我最近学画画，画画！找人体模特，呵呵……”
端木蓉尴尬地笑了笑，心脏紧张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根本不敢再看靳风的眼睛。端木蓉伸出手，快速地接过惹事的图纸。
“或许……”盖聂淡笑，笑声低沉而悦耳。
说话声让端木蓉狼狈转身的脚步停了下来。
“最近也有学练字？” 端木蓉紧张得心跳都快停止，心底有个声音在无力呻吟：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在图纸上写“喜欢盖聂”啊！端木蓉窘迫地微微一笑，转身面对盖聂，大声说：“啊，你不觉得语文课的《核舟记》写的很好吗，那句盖大苏泛赤壁云我很喜欢，看过风云吗？里面不是也有叫聂风我很喜欢，所以很欢欢喜喜啊……我写的是‘聂盖欢喜’啊！”
唉，她这是在你不觉得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脑袋已经混乱成一团，干脆找个地洞钻进去吧！
空气里散发着一种叫压抑的因子。 让人感觉只有时间在静静流淌。
盖聂打量着眼前这个紧张的女生。她慌张笑起来有着浅浅的梨窝，
明亮的眼睛在齐眉的刘海下，显得更加地黑亮。
盖聂帅气的笑容扩大，眼神却更冷。 “或许，你就是早上的‘茶花’女孩？” “？”端木蓉被突来的话题愣住，觉得眼前的男孩笑容很诡异，同时也很危险。
“送绿茶、茶叶蛋的花痴女生！”盖聂帅气地跳下课桌，一步一步地靠近端木蓉，迫人的身高让端木蓉很有压力。
他知道了，知道了！可是他的样子……不是很高兴。端木蓉略微低头，小心地揣摩盖聂的表情。既然这样，要不要干脆直接告白？！
盖聂靠近因他而更加不安的端木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淡漠的拒绝眼神把豆月盯得脸似乎要烧起来。
她绯红的围巾搭在米白色的外套上，下面是苏格兰格子的裙子，左手正紧张地攥着裙子的一角，单纯而温暖的眼睛低垂着，不敢看他。呵！有钱人家的女孩，不就是喜欢没事做，找人玩恋爱游戏吗？
盖聂心一沉，笑容凝滞，可笑的是，自己不也正在为成为有钱人而努力？
端木蓉感觉呼吸困难，
捏
紧拳头，倔强地把头一抬，闭着眼睛，大声道： “我喜欢你！
端木蓉微翘的睫毛紧张地扑闪，粉红的嘴唇轻抿，胸膛毫无节奏地起伏。她都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 为什么感觉起风了呢？
为什么感觉这句话藏了好久好久？ 为什么感觉这句话不能足够表达我的喜欢呢？ ……
盖聂浓眉轻挑，眼里暗光一闪。
渐渐……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讽笑，越来越深。
他的笑容俊美得*而不真实。
这时，西边绯色的天空渐渐黯淡，透着玫瑰色的暗红。
昏暗的教室里，这一刻却似乎因为盖聂的笑容涌进了大量的光亮，一切如画面定格了一般。
盖聂凝视着端木蓉紧张而期待的面容，专注而深刻。
良久……
他举步上前，微微前倾，凑近端木蓉的耳边，闻到了清爽的爽身粉的香味。
他的几缕刘海垂下来，薄薄的嘴唇微启： “以后不要送了，因为……”
端木蓉听得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她小心地睁开眼，突然来到眼前的黑影，让她不自觉地向后仰，微微的潮湿感留在耳边。

她的耳朵麻麻的，脸早已红透了，一呼吸，鼻间满是冬天松柏的香味 。
“因为……我讨厌你！”盖聂简单地说完，欣赏着女孩瞬间僵硬的表情，嘲弄的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一双冷漠黑亮的眼睛，更加深幽得看不清情绪。
端木蓉感觉体内的血液结了冰，冒着一阵阵寒气，而耳边的灼热感还在。她仿佛听不到自己声音地问：“为……为什么？”
她的声音里透着脆弱的颤音，仿佛是一碰就会碎掉的泡沫。
盖聂仿若没有听到地侧身，向门口走去。
端木蓉忍住一阵阵汹涌而来的刀刺般的难受。
不能，她不能哭！端木蓉倔强转身，眼睛潮湿黑亮，隐隐有一抹伤痛。
她竭力地大喊：“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盖聂的脚步终于停在门边，但他没有回头，逆着光，暗红的霞彩笼罩着他柔顺的头发，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残忍冷漠的声音传来：
“你不需要知道！”
一颗盘旋在眼眶里的晶莹的泪终于无声地落下，端木蓉的脸苍白如雪。
她……不需要知道！
还是……
他喜欢……
那个脸庞明艳眼神张扬的女孩呢？ 眼前，光亮似乎一下被抽空了，绝望的夜色铺天盖地地淹来。
窗外的青松变成了狞狰可怕的巨人，嘲弄而怜悯地看着她。
呼……呼…… 胸口好痛……
呼吸变得好轻…… ****************************************************************************
凌晨的夜里，屋外漆黑一片。
似乎下起了大雨，叮叮咚咚打着窗户上的玻璃。
树被风吹得摇曳得厉害，透过窗户的玻璃在房内的地上投下可怖的晃动的阴影。
“喂？” “妈妈，是我，蓉儿。”
端木蓉坐在床上，环抱着膝盖，手指用力抓着话筒，似乎全身的力气就集中在这一点上，仿佛话筒就是她的救生圈。
床边一盏橙色的台灯，照出她眼睛里的潮湿。
她的话带着模糊不清的鼻音和没有节奏的呼吸声。
“有什么事吗，蓉儿？”于蓝担心地问，赶忙在电话那边吩咐道，“等等，张秘书，能把会议延迟一下吗？蓉儿，丽姨有好好照顾你吗？”
“嗯，”听到妈妈关切的话语，端木蓉心暖地点点头。
“蓉儿，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于蓝心里隐隐不安。
“没有……妈妈。只是有点想你和……爸爸。”
小的时候爸爸经常喜欢单手抱起她，在她惊恐的时候，爽朗地笑着说：“不要怕，蓉儿。”
“你爸爸……他肯定也很想你。”于蓝声音轻柔。
“其实……其实，今天被扎了一根刺，好痛好痛！想哭。”
对，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心里，碰它，有恶魔般的回声，说着“我讨厌你，讨厌你！” 钻心地疼痛……
“傻孩子，还说会好好照顾自己，找丽姨帮你把它挑出来啊。”于蓝放下心。
“嗯，妈妈。”端木蓉笑起来，笑容虚弱得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妈妈，你不知道，刺扎得那么深，那么深，挑不出来。
“妈妈知道，蓉儿是很坚强的孩子。好了，妈妈要去开会了。”
“好的，妈妈，蓉儿会很坚强！”端木蓉放下电话，把自己深深地埋进被窝，用力蜷缩成一团。
耳边有爸爸爽朗的笑声：“不要怕，蓉儿！不要怕！”
端木蓉的心奇异地安静下来，嘈杂的雨声似乎也一下子隐去。
感觉夜那么深，那么静谧。
……
我会坚强的，因为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你！
喜欢你！
……
纵使心痛地睡着，不再醒来……
……

现代文吗？

嗯嗯。。现代文。。

总有一种怒火
压抑在心中

雨后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滴着残余的雨水的草丛堆里，还有着尖细的虫鸣。
学校似乎很喜欢种青松，连外围都绕上了一排。
树干沧桑而挺直，经过一夜春雨的洗刷，更显出树叶里藏着的那抹嫩黄。
圣德高中上午的课间休息时间，人潮一反平常地稀拉，大批的同学聚拢在宣传栏前。
端木蓉一早睡过头，急忙赶来学校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呼呼——”今天是什么节日吗？端木蓉的喘息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心中暗想。
“你看，就是她，（三）班的……”一旁两个女生不住地低语窃笑。
“真的是太有勇气了……”又有一堆女生掩嘴讨论，不时地瞥她一眼。
“她？”一个男生不敢置信地指着她。 ……
端木蓉摸不着头脑地往人潮多的地方走去，想看个究竟。
迟到而已，这么大的批判影响力啊！
她疑惑地来到宣传栏前。
脸在看到几张照片的时候，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煞白煞白！
“端木蓉！”莫雪终于等到端木蓉，心焦地挤到她身边，想拉她离开。
可是端木蓉心里却震惊地响起一道雷，炸得她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耳朵里，耳鸣似的轰轰作响。
那是……
昨晚她向盖聂告白时的照片，照片里还能清晰地看到她紧张的眼神。
“端木蓉，我们走，回教室，别理他们这些无聊的人。”
莫雪气愤地扫视周围七嘴八舌的人。
端木蓉咬着下唇，直到感觉到疼痛，才看向莫雪，眼神迷茫而令人心痛。
听觉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敏锐起来。 “告白被拒绝了，真是笑死人了……”
“盖聂怎么会喜欢她……”
……
感觉唯一支持她勇敢生活下去的秘密被揭开了……
唯一让她幸福微笑的秘密成为了别人嘲讽奚落的话题……
端木蓉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双晶莹的眼睛颓丧地失去了光彩，粉淡的下唇有一排泛白的牙印。
但脊背仍倔强地挺得老直。
莫雪掰开端木蓉紧握的拳头，温暖的手包围住端木蓉冰冷的手，拉着她冲向教室！
“没事，向老师澄清就是，一定是哪个可恶的人在搞鬼！”莫雪担心地一直安慰着豆月。
班上同学看到端木蓉出现，原本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诡异地安静下来。大家都神色各异地盯着她。
端木蓉看向左前方离她三个座位远的位置，眼睛亮光一闪，又随即黯淡下去。
盖聂趴睡在座位上，脊背微微曲起，修长的腿伸直在课桌下。
教室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啪！”莫雪猛拍一下桌子，气愤地看着事不关己的盖聂，然后环顾四周。
周围似乎被莫雪的气势镇住，停止了议论。
“怎么，都做了还不允许别人说？” 一道尖锐的声音如此清晰地挑衅，是李莎莎！
她眼底闪出一抹厌恶的光芒，端木蓉凭什么来抢她的东西？昨晚的照片是她拍的，她绝不允许有人抢她看中的东西。
端木蓉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透着一丝脆弱和倔强。
跟随着李莎莎的音落，大家又哄笑起来。
“是啊，都闹了那么‘惊天动地’的事，大家开心地聊一聊嘛……”短发的麦琪耸耸肩膀，眼神戏谑地看向端木蓉，“我能不能采访一下我们的女勇士，告白被拒绝是什么样的感受。” “切，用脚指头想盖聂也不可能喜欢她……”一向温婉的侯琴琴不齿地轻笑。
李莎莎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到豆月的视线，她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更大的讽笑，眼神张扬地挑衅，然后轻蔑地拨弄涂着蓝色指甲油的指甲，偏头的时候，露出左耳上的三颗水钻，光芒冰冷而刺目。
“不是的！”莫雪的声音极有气势，她推推眼镜，一字一顿地说，“昨晚，我一直和端木蓉在一起，根本就没有照片上的事。一定是谁看端木蓉不顺眼，才做出这种无聊的事。”

我觉得蓉姐不会在乎别人看法。蓉姐好像很委屈求全的感觉。我很心痛

莫雪转头看向端木蓉，用眼神示意她配合。
端木蓉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莫雪，她要附和吗？
全班的人都看向她，期待着她对这一句话的回答。端木蓉不知不觉又看向盖聂趴睡的修长身影。
也许，只要回应莫雪的话，她就能平息所有的谣言，她的秘密将再次成为秘密，她还能单纯地维护她的小幸福，可是…… 可是……
“呵呵，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谁又会相信呢？”李莎莎抓住端木蓉态度不明的这一刻，想要再一次引起同学们的议论。
“我愿意相信！”
全班的人都安静下来。
“班主任！太好了，端木蓉。”莫雪看见班主任出现在教室，并且出声支持，放心地坐下。
李莎莎不甘地瞪了莫雪一眼，无奈地转回身。
一身银灰色长衣长裤的班主任秦老师微笑着走上讲台。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短发，额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目光严肃认真地看着豆月。 不知道怎么，端木蓉却感受到了十足的压力。
“端木蓉，你上台来解释一下，好吗？老师相信你，只要你说一句‘你昨天确实和莫雪在一起’，那么老师愿意帮你澄清一切！” 班主任话语亲切，可是透着一股无形的魄力，这……似乎更像一句命令。
“说出来，就没事了！”莫雪鼓励地拍了一下端木蓉的手臂。
端木蓉缓缓起身，心中的不安扩大，脚步沉重。
走到左前方第三个座位远的位置，豆月顿了一下。墨黑色的头发的主人把脸埋在了臂弯里，柔柔的发质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为什么为什么……
她感觉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呢……
还是他根本就不屑理会她……
端木蓉似乎还能看到他桌子下嘴唇弯到恰到好处的讽笑，令人心痛而受伤……
端木蓉捏紧拳头，骄傲地抬头从李莎莎的课桌旁走过，倔强地挺直背脊站在同学们面前。
班主任把手搭在端木蓉肩膀上，可亲而温和地看着端木蓉。端木蓉是一个乖巧的学生，况且她妈妈又给过学校很大的资金帮助，所以她决定先稳住班上学生，然后与端木蓉长谈，告诉她早恋对学校的校风还有自己的学业都是很不利的。
“你自己向大家解释一下！”
端木蓉环顾四周，全班的人都期待着她的回答。莫雪举起拳头，无声地喊着“加油！”李莎莎看好戏地环抱着胳膊看着她。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视线，冷漠而嘲讽，有趣地打量着自己。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端木蓉胸口不断地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侧在腿旁的两只手的指甲嵌肉，生生疼痛！ 他……那是什么眼神？！！ 盖聂在李莎莎发言的时候就醒了。他一开始是很不愿意卷入无聊的是非之中，即使主角之一是他；而现在，情况似乎变得有趣多了。
他墨黑如玉的眼睛闪着有趣的光芒，定定地看着端木蓉，似乎在欣赏一出好笑的闹剧，轻松惬意地仰靠在椅背上。
这个昨晚紧张而羞涩地向他告白的女孩，口口声声坚定地说喜欢他的女孩，穿着苏格兰格子裙、眼神纯真温暖的女孩，现在还会像昨晚那样执著吗？
那样的眼神像刀，把端木蓉的心狠狠地划伤了，她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觉得有趣的时候，用看戏的眼神敷衍几下吗？ 端木蓉眼里倔强地疼痛，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微闭眼不去看那张让她心痛得难以呼吸的脸，一股气堵在胸腔里。
半晌。
“昨天照片的事……” 端木蓉再次睁开眼睛，看见莫雪紧张期待的关心眼神，心里一暖，于是猛地深吸一口气。
“昨天照片的事，是真的！我向盖聂告白了，因为……”
“够了！”班主任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端木蓉，手失去力道地往旁一推。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真是她做的……”

为什么都要这样看她？
一切一切如潮水般淹过来。
呼呼……
呼吸好轻……
额上不断地有汗冒出来……
心好像被撕裂般地疼痛……
她听不见，听不见，她要离开这里……
端木蓉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终于瘫倒在地。
模糊中有莫雪心急的叫唤声，乱成一团的脚步声……
然后她被一个坚实的胸膛抱在了怀里，怀里有着令人安心的冬天松柏的清香……
感觉有阳光温柔地抚触她的脸，有风绕进她无力的手指中，还有耳边能听到一个有力的心跳声……
她是不是……
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呢？
是不是神也在怜悯她，想带她走呢？
……
〖第一部分完〗

呵呵

　　"其实她说得很对，你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一道在夜里分外冷漠的声音传来。
端木蓉一怔，一转身就看到盖聂站在她身后。
即使是在黑色的世界里，她仍能用心完整地描绘出他的轮廓。那样轻微的讽笑，那样迫人的身高，让端木蓉的心渐渐加速跳动起来。
"对不起！"端木蓉深深鞠躬，声音急促而紧张。
空气顿时停滞下来。
盖聂看着眼前略微低头的女孩，从咖啡店射出的灯光打在她的右侧，刘海下的睫毛紧张地颤抖，在她脸上投下跳跃的阴影。
"对不起，今天的事造成了你的困扰。"端木蓉的话短促而真挚。
"端木蓉！"莫雪气急地喊着，你真是一个傻瓜！傻瓜！你知道吗？
"呵呵……"盖聂喉间溢出低沉悦耳的笑声，"有什么困扰的？校长不是已经申明此事纯属虚构吗？"
下午校长出面，给此事做了很好的解释。班主任还找他谈话，说端木蓉就留在原班，盖聂如果有意见，可以自己转班。
这就是有钱人的办事效率吗？盖聂弯起唇角，是在讽笑别人还是自己呢？自己不是也在努力变成有钱人吗？
清寒的夜风吹起，他的笑声像把锋利的冰刃！
端木蓉听出他笑声中的嘲讽，脸色愈加苍白，身体微微摇晃。
"你笑什么笑？"莫雪气愤地对盖聂沟，拉住端木蓉的手臂："端木蓉，你道歉道完了，现在告诉他，以后你不会再喜欢他。"
"莫雪……"端木蓉瞪大眼，不知如何接话，慌乱地看着莫雪。
"你知道吗？我讨厌你喜欢盖聂，讨厌你因为喜欢他而弄得这么狼狈！所以，现在你就做一个选择。你是选择我和你之间的友情，还是盖聂永远不会喜欢你的爱情？你说！"莫雪松开拉着豆月的手，推推眼镜。她在生气，生气端木蓉喜欢这么无情这么坏的人。
端木蓉无助地看着一脸看好戏表情的靳风，又看看明显在生气的莫雪。
心在撕咬，这要她怎么选择？
莫雪的话像把大刀，无论怎么选择，都似乎要把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生生切断。
夜风很凉，沉默在三个人之间弥漫开来。
此刻，咖啡店里正放着《梁祝》，旋律悠扬凄美。
慢慢，节奏越来越缓，曲调也越来越让人哀痛欲绝。　　……
曲终。
"你们慢慢选择，我就不奉陪了。"盖聂嘴角笑意很深，他知道他是在笑自己，笑自己怎么也傻了，陪他们玩毫无意义的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