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生命的存在〗
路边的旅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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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ugod 楼主
这个地方已经被人遗忘了。 那两条铁路是唯一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希望的存在,我却不得不承认,心中琐屑的向往仅仅是妄想。没有列车愿意在这里停留,这里没有月台,没有驿站,只有尚未开发的愚昧与无知。对于我们而言,列车上的一切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很无奈,我和小云都出生在这个地方,那时候的云非常浓郁,浓到即便把它们搁置到空旷的天空也没有办法化开。小云说云是有生命的,所以即使没有谁的指示,它们也能变幻出各种形状。云一直在努力告诉地上的人,自己是有生命的。 这个想法幼稚而愚蠢,我从来没有认同。 我们就蹲坐在铁轨旁的杂草堆中,等待火车轰隆隆地轧过地面。明明记不住那许多转瞬即逝的脸孔,却又忍不住让目光追随而去,总认为车窗内装满了故事。 没有生命的钢铁巨兽承载着无数疲惫的生命,邂逅着陌生的生命,前往它们渴望到达的另一片地面。 易拉罐,食品袋或是香烟盒,我们常为争夺这些火车上弃下的东西而争吵撕打,毫无顾及地在铁路边滚来滚去。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都是宝物,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仅仅是垃圾。 印象之中,只有连接这个被人遗忘的地方的供电线路能够通往那么遥远的地方,木制的电线杆表皮发黑,有雨水侵蚀过的痕迹,借助它们的支撑,纠缠不休的电线像谁乱发,陪同那铁路延伸到我们无法到达,甚至无法远望的另一片地面。 小云说等她长大了,就要沿着这条铁路,走到很远的地方。小云说这话的时候兴奋地在枕木上打滚,火车就毫无征兆地来了。我们居然都没能察觉到地面的震动,或是汽笛声,仿佛火车无声无息地突现在我们面前,尖锐无比的刹车声令人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来不及有任何想法,火车就已经风一般掠过我面前。 噗!小云的头颅像球一样滚在一旁,人的血肉之躯在强大的力量前不堪一击,原本连为一体的部分脆弱地被强行切断。她的躯体就躺在我不远处,死气沉沉地,好像失去了操纵的扯线木偶,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我跑了几步,然后呆在小云的头颅旁,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地面的碎石,染红了原本明朗的夏天。这不是小云,这也确实是小云,她的眼睛还是睁开着的,里面有尚未褪去的神采,那目光停留在湛蓝的天空,但天空中什么也没有。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靠近过铁路,那个被血色染红的夏天,也渐渐成为记忆,埋藏在我渴望忘却的内心深处,成为无法忘却的存在。 每一个寂静的夜晚,那庞大的幽灵依旧我行我素地在它固定的轨道上蠕动前行,撕心裂肺的汽笛声在远方响起,但那声音听起来离得那么近,我无法忽略,带着这样的梦魇,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童年。* 迫于现实,我需要外出谋生,在告别这个小镇之前,我去了铁路边,杂草丛生的岁月又重现在我眼前,我沿着铁路一直走,我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了,有义务去完成小云无法完成的事。 走在碎石路上,越发感到故乡的荒凉,有人默默活着,有人默默死了。我想起每年都会路经小镇化缘的一队僧侣,他们在两个地方都有栖身的庙宇,每年辗转于这两处地方,或许他们在进行必要的旅程,或许他们在变相地流浪,只要他们还未到达目的地,他们就是漂泊的。 还有这铁路,我不知道它的两端通向何方,它本身对我而言就是个神秘的存在,它用瘦小的身躯连接的两个未知的地域,并束缚着难以压制的庞然大物。 我很期待我能一直走下去,直至到达另一片地面,但前方出现一个隧道,我终于胆怯了,懦弱地停下了脚步,我害怕那黑暗中会有迎面扑来的巨大的东西,它会毫不怜悯生命地将一切夷为平地。 我失败了,双脚在没来由地颤抖,生命是脆弱的,却要去克服那些没有生命的存在。我办不到。 我离开了这个小镇,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这里没有属于我的,包括我卑劣的生命。* 另一个城市很陌生,我眼中的一切从来都是陌生的,能够欺骗我的,只有虚假的温暖。这个城市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它在极力表现出自己的生机,意识到这点我很悲哀,这里被世俗充斥,这个城市,早就死了。
2006年08月24日 10点08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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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ugod 楼主
每当夜幕降临,渴望解脱的人群都在黑暗中获得解放,贫穷的人也学会了执绔,他们的社交群错综复杂又不计后果。在夜晚,你能彻底看清人性的的另一面。 我在喧嚣的就酒吧邂逅了她。她说,给我钱,我会满足你的一切需要。我们在弥漫着怪味的狭小包房完成了那肮脏可耻的交易。 她像猫一样妩媚,用尽了所有方法耗费我的精力。她告诉我,她叫小云,小云是她的真名,她却已经舍弃原有的自己。 欲望得到满足后接踵迩来的只有空虚,我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了她,仓皇离开人群聚集的糜烂之地。 回到自己的小租屋我疲惫地倒下了。我难以自制地想起另一个小云,我极力往美好的方向想,比如,如果小云长大了,一定比现在这个小云漂亮。但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小云小小的头颅滚落铁轨,仰望天空的画面。 我用酒精麻醉自己,把空瓶子一个一个往楼下抛,支离破碎的声音也没能使我更加清醒,楼下传来谁的叫骂。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怀抱着空虚,我在无止境的晕眩中痛不欲生。* 我又去了酒吧,在形色男女中找到小云,把她带回我的住所,我们在被窝里疯狂地缠绵,然后沉沉入睡。醒来时她已穿好衣物,坐在床边用小镜子补妆,我转身面向她说:留在这里吧,别再到外面去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稍微挪动镜子,从倒影中看着我说:我需要钱。 我可以养你。 她嗤之以鼻:你太天真了。 我苦笑:是很天真。 你是穷人,我不想害了你。她转过身来让我看她手臂上的针孔,那一个个红点像瘟疫般散布在她静脉周围。 把它戒了,我们一起生活。 她摇头:我已经离不开它了,这东西一旦上瘾,就像与生命一样将人牢牢套住。 对我而言,它只是死物而已。 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说:你真是个傻子。 我揣测着她脸上的妆有多浓,浓到足以遮掩她真实的表情,浓到让人觉得她已经麻木地丧失了对于生存的希望,就像带上了没有生命的面具。* 在这个城市,必须学会另一种生存方式,谁都想往高处爬,所以总会有人过得好有人过得不好,可高处又有什么呢?面对种种无法改变的现实,很容易失去保留本性的勇气。 我是个懦夫,为了生存,曾经伤害过多少人,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总是这样说服自己。 父亲的病故给了我很大的打击,萎靡不振,想起很多过去的事,父亲骑自行车带我去兜风,父亲冒雨背我去看病,父亲苦口婆心地教导我要好好读书长大了才有出息…… 我崩溃了,在小云怀中痛哭失声。小云面无表情地拿出装在胶管里的白色粉末,说:稀释在生理盐水里注射……你可以先从吸食开始,它会让你忘了一切,悲伤,或是痛苦。 我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然后愤怒地推开她。 在我有意的躲避下,我们失去了联络,她打电话给我我也狠下心不接。为了能够彻底地和她决裂,我换了住所,直到我的心情逐渐平息,决定重新开始时,才突然惦记起她。 心里有了一丝愧疚,于是主动打电话给她,但她的号码却过期了,无奈之下到那家久未光顾的酒吧,流连了几个晚上,也没发现她的踪影。 你就这样消失了吗?我叹息着将手中的冰镇啤酒喝完,打算离开,无意间竟看到一个熟面孔,我向他询问小云。 没有任何婉转,他的回答很直接:小云死了。 死了?我惊讶地说。 是啊。不久前才说要戒毒,也不干那些勾当了,难得重新做人,可惜…… 如惊雷灌耳,品位低级的音乐与喧嚣逐渐远去。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还在寂静中扭动肢体,曾经有个人在他们中间活过,但现在她也死了,和他们一起死了。 死亡已成事实,无所谓死因。漂泊者客死异乡,不知由谁人送葬。 蜷缩在自己的小房间,头脑一片空白,只是不断想着,这世界完了,这世界完了。恍惚间我看见了小云,系着围裙在我房里简陋的灶台上料理饭菜,俨然一个家庭主妇模样。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从未笑得那么自然,我回味着,她却消逝了。 是幻觉。我想我是累了,我想我该回家了。是的,回家,一事无成地回去。* 冬天里下起雪来,大地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或许天知道,总该有一种美丽而虚幻的东西来掩盖真实了。 镇上的居民成立了义务扫雪队,在铁路上清除路障。母亲告诉我:镇上建立了信号站,火车会在镇边停靠了,而居民们会去向乘客兜售小商品,这为小镇带来了一笔财富。 不知不觉间,故乡已经被那没有生命的铁路侵蚀了;不知不觉间,身边的一切都已经陷入了它的诅咒。 我说:我要到铁路附近走走。 母亲灰白的发丝在冷风中飘舞,她似乎沉湎于往事之中,一阵子才回应说:已经多久了呢,自从小云死后,你就再没去过那边。 我平淡地笑了:过去的东西,都已经死了。* 踏着皑皑白雪,我想,假如小云是在冬天死去的话,被鲜血染红后的白雪应该会非常美吧。 黑色的纽带在大地上蜿蜒,远处,火车喷着水汽的浪在靠近。我抬头看了眼阴霾的天,那时的小云看见了什么,我好想知道。 停下啊!停下啊! 对着没有思考能力的钢铁巨兽我高声呐喊,声音却被淹没在钢铁啃食钢铁的咀嚼声中,喊着喊着,禁不住热泪盈眶。 火车不会停下来的,它在我们到不了的地方飞翔。
2006年08月24日 10点08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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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社交群错综复杂又不计后果。在夜晚,你能彻底看清人性的的另一面。”这句话不错~`小云后来的假象干嘛不把她穿衣服的情景写出来啊……很想看的……听说以前还有人把计算机那玩意也说成是巨大的东西哦。不了解一样东西我们就会感到害怕吗。我倒是不能控制一样东西才会有不安感。有些废话,少了些情节。气氛还是OK的,背景音乐就用Elvis Presley的《It`s now or never》吧
2006年08月24日 14点08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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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ugod 楼主
假想中……虽然穿着围裙,其实是没穿衣服的确实喜欢很多废话
2006年08月24日 15点08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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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ugod 楼主
川端和荠川的东西看多了
2006年08月24日 15点08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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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看川端的啊```
2006年08月25日 14点08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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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ugod 楼主
去年……一些短篇和中篇还有荠川龙之介,一个比川端更早自杀的神仙~据说村上快得诺贝尔了……不知道得了之后会不会也自杀那就太吊了~
2006年08月26日 04点08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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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 村上死~~倒没什么大不了~~`川端死`~真的看不出来~` 不过村上不会那样~~`~虽然他真的要寻死了~`倒有点天经地义的感觉~~`
2006年08月26日 14点08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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