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7
尽管懂得变换着花样照料他的饮食,但仍然会有任性的要求。 有一次,他答应陪她去看电影。是黎明和张曼玉主演的《甜蜜蜜》,她想看了很久。终于上印了,票却很紧张,价格炒到很高。 那是她唯一一次要求他为她花一次大钱。五百一张的票价对月收入不过刚到三位数的他来说已经相当奢侈。 可是他皱了皱眉,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承诺找人弄票,晚上下班后回家来接她。 那一天她特别高兴。一个下午,在家把仅有的几套衣服试了又试。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他和她的第一个约会。 当时间无情的画了一个半圆时,期望已经变成了失望。 她穿着自己觉得最好看的一套衣服,一直坐在p(^o^)q上等他。凌晨两点,终于有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 他推开门,喝得大醉。 看见她坐在p(^o^)q上,便扑过去要跟她亲热。她推开他,质问他为什么爽约。 他才恍然大悟,他对她的承诺原来早在朋友的生日宴会上忘得一干二净。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仿佛是一种希望的幻灭,委屈得难以自己。 他没有给她任何名分,甚至向家人隐瞒她的存在,因此他没有任何理由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他第一次陪她去流产的时候,她才十九岁。 十九岁的女孩,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洗得很旧的T恤牛仔裤,埋着头,红着脸走进手术室。 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听见她在里面凄烈的尖叫,像一把利刀划碎了他心里所有关于美好爱情的期待。 当她被护士搀扶出来时,脸上苍白得几乎失去了生命的痕迹。像一团被揉碎了的花瓣,一阵风袭来,便会随风而散。 他突然怕她失去知觉,很想紧紧的抱住她,让她疼痛,让她无法离开。 护士悄悄地把他拉到旁边,用僵硬的几乎已经程式化了的声音对他说,由于手术过程中一度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所以手术并不是很成功,也许会留下后患,也就是说她可能会失去生育功能。 这对他来说也许是意料当中的。当他把她送到这来的时候,医生就劝告过,说胎儿已超过三个月,拿掉的话对母体伤害很大。 可是他固执的要求手术。 他转过头望着她,发现她也正盯着他看。她的眼睛已不再明亮,笑得一脸沉默。 她的话少了很多,只会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口。 每次跟他做完爱,她都会幽幽的问他,他是不是还爱她。 他开始的时候会回答说是,问得多了,烦了,便以沉默当作回答。或者干脆转过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发现她开始经常重复同一个简单的动作。不停地做,眼神很盲目。 有一次,他看见她用一把水果刀不停地削苹果,已经削到核了却仍然没有停手的迹象。他突然觉得很惊恐,冲了过去从她手上把刀抢了过来狠狠的摔到地上。 她发了疯一样的哭起来,那是她在他眼前最后一次流泪。 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里,他通过朋友的引荐到了一个口碑很好的外资公司。事业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待遇也与以前形成了天壤之别。 他们的房子搬到了价格不菲的花园公寓,他不再吃她做的营养早餐,他的自行车换成了“宝马”。 他待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有时甚至三五天不见踪影。 她开始在他的名牌衬衫上发现口红印记。 她开始在他的身上闻到不同的香水芬芳。 她悲伤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践踏自己的感情。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她是他养着的,他有权做让自己高兴的事。 她很多次离家出走,流落街头。他从来没有去找过她,他相信她一定会回来。他只记得她是依靠他的力量在这个城市里立足生存,却忘了当初她是因为爱他,才会放弃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除了他也许就什么都没有了,无助、恐惧、悲哀,让这个女孩一次又一次放弃尊严回到他的身边。 他很得意,认为她离开了他根本无法生存,但他不知道,她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除了物质上的因素,更多的是因为她依然爱他。
2006年08月10日 12点0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