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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杯苦茗
楼主
多年以前，有人在灿烂的星空下和我许下永远的誓言，那时我们年少，那时我们的古城——沧兰富饶昌盛，被誉为戈壁之星，那时环绕着沧兰的大河奔流万里，养育着这块土地上的质朴勤劳的人民，那时我热爱着一切，戈壁上的一株小草都能让我崇敬，那时我的家乡就是我的天堂，那时我望进那人的眼中，我以为那里的深邃沉静能够永远为我停留，直到永远。 多年以后，雄伟的沧兰城墙在我面前轰然倒下，百年风雨不动的巨大青石断裂成沫，那时，我恍惚着看见百年之前我的祖先率领族人建邦立国的豪迈和气势，看见百年之后我的王气宇轩昂的在城墙上祭天祈祷神灵永护我族国泰民安，看见我的王走到十四岁的我的面前，钦点我为王廷第一女学士，看见王走到我所爱慕的那人面前，钦点他为龙腾将军……漫天的血雨腥风笼罩了沧兰时，我没有绝望，因为我们的生命之河依然呼啸流淌，我们的王依然镇定自若团结着民心，可是，当那人的剑，王钦点的龙腾将军地剑刺穿了王的心脏时，当那人对我说他是敌国的太子时，他的眼睛依然深邃沉静，我却再也看不到永远，那不仅仅是绝望。 我热爱我的家乡，热爱这块广阔雄壮的戈壁，我以为我已经是戈壁的女儿，我已经拥有了那份豁达和洒脱，战火使这片戈壁悲壮，使我成长，奔走于妻离子散的哀号之中，奔走于尸横遍野的苍凉之间，我的胸中依然充满热情，我记得那人对我说过他的梦想：国富民强，守土开疆。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星空一样的光芒，只可惜他守卫的对象并不是沧兰。 多少旗帜倒下，多少旗帜竖起，多少生命随风俱去，多少生命随风而来，奔涌的母亲之河不再流淌，车水马龙的城市渐渐掩于风沙之下，当那人以不朽的功绩登上王位，我看到了多年以前的少年，手执长枪，披着夕阳，倚着门框，满脸笑颜。 我坐在囚车里，看着沿途的百姓在城破无家之时，奔去新朝，烈日炙烤着大地，寸草不生的戈壁深处，是谁的城池的遗址，是谁的心死之地，是谁要信誓旦旦守卫的家乡，几只青鸟飞过天空，我看着它们飞走的地方，不知道那里是不是自由的方向。 若水边上，我看见了宏伟的城池，比沧兰更加雄壮，过于刚毅让人畏惧，我终于看见了新朝最伟大的建筑——水坝，使沧兰成为废墟的水坝，多少年前开始修建，是把那人派来卧底的时候吧，我冷笑，又想起了那人的坚韧，竟能积蓄如此之久，久的我至今无法相信。 在宜昌空旷的大殿上，我看见高高在上的他，眼睛依然是深邃沉静，我恍然明白，这就是王者阿，但是，我很想问问他，你不寂寞吗？我直直的望进他的眼中，一如继往，只是没有了以往的希冀而是无比的平静，该来的总是要来，我在朝臣的叫嚣中挺身而立，绝对不跪，他突然走下殿来，我仿佛看到多年以前我的王就是这样走下殿来钦点我为宫廷第一女学士，他站在我面前，他说要么入朝为官，要么入宫为妃，我想起了星空下的誓言，想起了他的梦想，我笑了，一如十岁初见时的笑容，然后静静的说，我选择第三个，我要我的灵魂守卫我的祖国——沧兰，他的眼中起了波澜，他说，青羽，不要封闭自己，你看清你的灵魂了吗？ 没有意义的固执只会使你陷入迷途，我看着他的背影说，我一直就是这样，你知道的。 那晚，我们在露台上喝酒，明月，星空，就像多年以前，我们静静的喝着，我知道我的酒杯里是慢性毒药，我等待着生命的流逝，战火烽烟，凄惨的呼喊，王临死前的眼神，甚至是眼前的他的欺骗，都不会再是我的噩梦，我就快回到我的家乡，就快回到难忘的美好的少年时光……我要求他把我的骨灰撒在沧兰的遗址上，我想在那里追寻永远，他点头答应，他问，我背叛了你吗？我回答，没有，因为从来就不是融合的，只是欺骗，他说，他是新朝的王，他要对他的臣民负责，他不会为他的欺骗内疚，后悔，只是，他顿了顿，望向我的眼睛，说，有些东西，有些重要的话我没有欺骗，你用你的灵魂去守护你的家乡追寻永远，我用一生的孤寂守护我的国家以及你的永远。我渐渐模糊的意识有一丝的清醒，那个男人眼中，有泪滑过。这时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向了露台，是这个原因吗？陷入死神的黑暗之前我感到了瞬间的温暖。
2006年07月17日 14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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