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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序言]
那片褪去色彩的流萤之光。
是他所能记住的唯一的风景。
一生中唯一的风景。
[一]
四更天。
厉旭蓦地从梦中惊醒,愣愣地看了房梁好一会儿,终于晃过神来,额上布满冷汗,亵衣也被汗水浸湿,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初秋的深夜已有少许凉意,一阵风从未关的窗户吹进屋中,厉旭不禁打了个哆嗦
习惯性地向后靠去,却没有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在等着他。
失神片刻,终于想起晟敏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或者说,是三天没有出过宗祠的大门了,今日便是他——独剑宗少宗主李晟敏——正式继任宗主的日子了,怕是又得忙上一天了。
想起前不久晟敏为他作的解释:“独剑宗的人向来视儿女私情为天下间最可惜之物,于他们而言,伴侣只是为传宗接代而生的人罢了,哪能寄予真感情,独剑宗的弟子,一把剑独身闯天下就足矣了”说到此处他豪气万丈,为自己是独剑宗之人感到自豪。
“不过,”晟敏点了点厉旭的鼻尖“你说我堂堂独剑宗少宗主怎么就被你小子给勾去了呢,也亏我是少宗主,不然宗内弟子早就把我赶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厉旭却早从晟敏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宠溺,他把头深深埋入晟敏的怀中,“晟敏,能遇见你,真好。”
晟敏了然,搂着怀中人的双臂更紧了些。
2011年07月08日 10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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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厉旭一样,一直牢牢记着相遇的那天,被师父派下上山去执行任务的晟敏,在回程的途中遇见这个容貌有如天人般俊美的少年,他奄奄一息地躺在草丛中,身侧的雏菊明媚耀眼。
听见晟敏的脚步声,厉旭艰难地抬头看向他,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般颤抖着双唇说:“救我……”声音低不可闻。
晟敏却是听清楚了,他走到厉旭身旁,想伸手抱起他,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及长衫上都残留着血迹,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抱起来厉旭。
让他诡异的是,这少年的身子竟是如此之轻,晟敏皱眉,怀中人在此刻更加剧烈地开始颤抖,仿佛痛苦又加剧了。
厉旭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嘴里不断喃喃说着什么,双手紧紧揪着晟敏的长袍前襟不放。
晟敏不知怎的就是一阵心疼,紧紧抱住瘦小的少年回了宗门。
刚开始,晟敏的师父——独剑宗的宗主,是阻止他将厉旭留在宗中,但他以提前继任宗主为交换条件留下了厉旭,只不过,晟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执意留下厉旭,甚至不惜以自由来换。
难道只是因为那日垂死少年的一声求救,像一枚小石子打破它澄净的剑心了吗?
总之,晟敏留下了厉旭,知道他身子虚便找了一堆上等珍药给他补,却不见起色,像初遇那天的浑身剧痛虽是没有在发作,厉旭却失去了行走能力,双腿软软的,没有一丝知觉。
向来这偌大的一个宗门,上下千余人,也只有晟敏会对厉旭好了,其余人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想找个机会讲厉旭赶出独剑宗。
正想得出神,心口突如其来地一阵悸动,厉旭抬手抚上心口,静静的,不会跳动。
残蛊早已种入身体中的那天代替了心脏,从那时起,厉旭的身体便总是一片冰凉。
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厉旭淡淡一笑,在相遇那日,他又一次试图压制残蛊的发作,却终于忍不住那种痛苦,醒来便是躺在晟敏的榻上,双腿也却如预期般废了。
若是原来,他当然不在乎这些,就算是死,他金厉旭也全盘皆收。
但是,现在他有了晟敏,怎么舍得抛下他呢?
想到晟敏,厉旭的目光就忍不住变得柔和起来。
那个叫李晟敏的男人是他最温柔的救赎啊。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厉旭的思路。
门外之人没有通报也没等厉旭同意便推了门进来,是独剑宗的弟子,他将早饭置于离床五丈远的桌上,留下一句“公子请用”就离开了。
厉旭苦笑,明知道他没有行动能力,这人三天来却总把饭菜放在桌上,等下一次来再把饭菜原封不动带走,否则不用宗中弟子亲自动手,他就该饿死了。
百般聊赖地直起身靠在软枕上,厉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床柱,大概又得无聊一天了吧,晟敏那么忙……在心里哀叹一声,厉旭闭上了眼,陷入沉思中。
突然,一双手无声无息地捂住了厉旭的双眼,他身体微僵,刚想去拿枕边的匕首,来人熟悉的气息啧在脸颊上,让他放松下来。
“呵,厉旭,怎么这么紧张,想谋害本宗主吗?”晟敏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他松开捂在厉旭眼睑上的手,转而上了榻,抱起厉旭放在自己怀中。
“想我了没?”虽然累得恨不得马上睡下,但晟敏还是忍不住想先逗一逗厉旭
不是这句……厉旭选择无视这句快被晟敏说烂的话,把玩着晟敏的长发。。
见厉旭不回答,晟敏有锲而不舍地发问:“三天没有我的拥抱,是不是辗转难眠了?”
这回厉旭倒是很乖地说:“是。”
晟敏得意地笑:“三天没见我的面,是不是思君心切了?”
“嗯。”
“三天没有我喂你吃饭,是不是食难下咽了?”
“嗯。”
“三天没有我亲你,是不是饥渴了?”
“嗯”厉旭下意识地接话,说完发现了不对“不是……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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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敏哪能给他说完的机会,狠狠地吻着怀中这个叫他思念地快疯了的少年
良久,唇分,晟敏满意地看着厉旭面若桃花的样子
“本宗主可是特地赶回来给金公子献吻呢,满意吗?”晟敏在别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感觉,却惟独在厉旭面前像个无赖
厉旭还在喘着气,“色狼……本少爷才不要你的献吻呢……”嘴上却毫不服输
“呵呵。”晟敏不再接下这个话题,反而关心地问:“早饭吃了么?”
说着便扫视了房间一圈, 视线定在桌子上,声音变得有些危险:“是谁?”
他李晟敏宠到天上去,舍不得看着受一点伤的男人,居然在自己地盘被欺负了?这种情况他再不发威就不是男人了。“告诉我是谁?”
“……是我不想吃。”不出所料,厉旭又在为别人开脱了
“你这样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晟敏捧起厉旭的脸,迫他与自己对视
“反正我也没出什么事。”厉旭被他直勾勾地看着,有些别扭地歪过头。
“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晟敏无奈地亲了亲厉旭的额头,心里却下定决心要好好惩罚对厉旭不敬的人
晟敏亲自拿了早点回到榻上,仔细地喂厉旭,不顾他反对用嘴的方式喂了好几块糕点,说是惩罚厉旭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一顿早饭吃下来,倒是晟敏占尽了便宜
吃完早饭,晟敏提议:“去院里晒晒太阳吧,你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好,我换件衣服。”厉旭点头,伸手去拿床边的袍子。
手被晟敏拦下,只见他一脸促狭。“本宗主亲自为金公子效劳”
厉旭原本只想披件袍子,晟敏却解开了他的单衣,又帮他换了贴身亵衣。厉旭十二分肯定,晟敏是趁机指油的。换件衣服都把他弄得面红耳赤。
为厉旭换了一身白袍,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腰间系了一条天蓝色腰带,却衬得厉旭愈发俊美,晟敏忍不住趁厉旭不注意又偷香一枚,心满意足地抱着忿忿的厉旭出了房门
小心翼翼地把厉旭放到藤椅上,晟敏笑着说:“我练剑给你看,可好?”
厉旭点头,晟敏便拔了剑在院中开始练剑。
都说剑是一个剑客的尊严和生命,从不轻易出鞘,而晟敏为了让他开心却常常舞剑给他看,也难怪独剑宗弟子会讨厌自己了。
厉旭微微一笑,在灿烂的阳光下微眯起眼。
眼前的君子俊逸非凡,一剑在手,却似拥有了天下,所谓君临天下,不过如此吧。
突然,心口一阵刺痛,厉旭忍不住惊呼出声,晟敏忙停止舞剑赶到他身边。
“厉旭!厉旭!怎么了?”晟敏十分紧张,生怕厉旭又像当日一般疼痛难忍。
残蛊,是残蛊又开始反噬了。
即使此刻是在晟敏熟悉的温暖怀抱中,厉旭也仿佛坠入冰窖。
心口,仿佛有一亿只蚂蚁在爬动,吞噬着他的血肉……
“晟敏……晟敏……”厉旭痛苦地喊着。
“我在!我在这里!”只要是厉旭的事,晟敏就难以保持冷静。除了紧紧抱住厉旭,晟敏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救我……”厉旭双眼一闭,不再颤抖,陷入了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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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厉旭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石室中,周围有几具浑身是血,早就辨不出原样的尸体。
这个场景,怎么如此熟悉?
厉旭微微颤抖地站起身来,发现自己俨然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抬起双腿,他能走动了。
没错了,这就是他当年在暗别宫的情景。
石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下的阴沉男子走进来:“你活下来了,跟我走。”
在对话,都与当年一样。
厉旭的心沉下来,他知道这是残蛊中所带的梦魔,可是要他再经历一次当年那些事,他宁可,去死,何况,接下来他还会见到那个噩梦般的男子。
去大殿的路上,不断有浑身是血的孩子加入,显然他们也是侥幸在刚才的测试中存活下来准备去见某个人的,想起那个人,厉旭觉得他比那残酷的测试还可怕。
刚才的测试是暗别宫三个月一次的淘汰赛,当初同一批入宫的孩子五人一组,互相厮杀,知道把另外四人杀死,你才能活下来,把自己的伙伴杀死,或被自己的伙伴杀死,不论哪个,对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来说都过于残酷,何况,那个男人的手段中,这只是最低级的一种。
三十来个孩子被带到大殿中,主位上的人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但厉旭相信这个男人突然是用淡淡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他的容貌俊美,常人若见了他肯定只当他是普通的贵族少年,只有暗别宫的人才会知道他的可怕,明明只是平静的看着你,却会给予你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主上,剩三十一个人。”黑衣男子向前一步走,恭敬道。
“嗯,很好。三个月后最后一轮测试,你们好好准备一番,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主位上的男人发话,低沉的噪音有一种诡异的魅力。
厉旭如释重负,正想随众人离开,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缠绕上他,“六十五号你留下。”六十五号是厉旭在暗别宫这几年中一直用的代号。
“……是,主上。”
其他人都退出大殿,只剩厉旭孤零零站在那里。
“你上来。”见厉旭久久不动身,男人轻笑出声。“怎么,还要我下去吗?”
说着他还真的走出了阴影,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出现在厉旭眼中,他还未靠近厉旭,厉旭的身体就开始僵硬了。“主上,有什么事吗?”
“即使只是个梦,你也如此害怕我吗?厉旭。”他站定在厉旭面前。
厉旭震惊地看向他:“你……”他的面容十几年来都是这般俊逸,却只让厉旭感到害怕。
“我下的蛊,我当然知道。”他解释道:“何况这个梦,是我安排的。”
“曺圭贤,你……”厉旭终于叫出这个让他惧怕的名字。
圭贤却顺势抱住他:“我还以为,一年不见,你会忘了我的名字呢。”同样冰凉的身体紧紧将厉旭包裹住。
“你怎么可能控制我的梦?”厉旭还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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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蛊分于母两蛊,子蛊种在你的身上,母蛊种在我的身上,只要我肯忍受一些痛苦,控制你的梦境是轻而易举。”见厉旭久久不回答,圭贤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想你了,就进入你的梦来见你,难不成你要我去独剑宗找你?”
“不,不是。”厉旭深吸一口气,“对于你为什么要见我,我不感兴趣,我只是不相信你这种人会为了我而忍受痛苦。”
圭贤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什么叫,我这种人?”他低头,对上怀中厉旭的眼神。
厉旭倔强地看着圭贤,对于他说的话,厉旭一个字都不想相信,即使他在体内也种下残蛊,也只是想更好地控制自己罢了。
自从当年那件事后,他就发誓此生再也不会相信曺圭贤所说的话。
“……罢了。”圭贤松开手,让厉旭脱离自己的怀抱,神色变得淡漠。
“不要再试图压制残蛊了,那只会让反噬更严重,你下去吧。”圭贤回到主位之上。
“是,主上。”
晟敏摸着软榻中央那个少年愈发清瘦的面颊,他已经,半个月没有醒来了吧。
即使他请来了天下闻名的大夫来诊治,即使他昼夜不休地守在厉旭身边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厉旭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宗主,属下有事汇报。”有人敲门。
晟敏压低声音低喝一声:“不要来烦我!”他心疼地抚平厉旭紧皱的眉心。
门外之人再度开口:“宗主,山下传来消息有一种草药能治金公子的病。”
“什么!?”晟敏蓦地起身,向门外走去。
“去死!你给我去死!”厉旭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几个人拼命厮杀。
“怎么了?看着这些还是会像当初一样难受吗?”圭贤站在厉旭的身边,瞳孔一片幽黑。
“我早就习惯了这些,如果想用这种低级的东西逼我向你低头的话,你未免也太低估我了吧。”厉旭冷笑,“况且,这只是一个梦。”
“哦?这样说来倒是我疏忽了。”圭贤转头下命令:“你们只要能吃下每个对手的一块肉,就破格提到内宫。”
内宫是暗别宫中较为高级的一个派系了,只要进入内宫,至少性命会无忧。
果然,那几个孩子一听到内宫二字,杀得更疯狂了,厉旭终于是忍不住了,倒过头压下想呕吐的感觉。“够了!”那血腥的场面让他的腿都有些软了。即使曾经也经历过,他仍是无法适应。
突然,厉旭感觉身子一轻,居然被圭贤打横抱了起来,正想挣脱就听见他说:“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到残蛊。”
厉旭闭上双眼,难得地没有反驳他,圭贤的胸膛虽然很冰冷,但是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宽阔,很多年前,圭贤就是这么抱着被抛弃的厉旭回到了暗别宫,一点一点看他长大,当厉旭明白自己爱上他的同时,圭贤却开始对他进行杀手训练,最初的训练里厉旭总是忍不住地呕吐,吐到虚脱了,圭贤就抱他回屋,知道得知自己身上被种下残蛊的前一天,圭贤还曾拥他入睡。可是在发现圭贤只是利用自己来实验新蛊后,他选择了离开,然后就遇见了晟敏。
圭贤低头看了看已经沉沉睡去的厉旭,这些天来他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居然累到这个程度了。
圭贤的笑容里带着谁都没有见过的温柔,睡梦中的厉旭似乎已对他放下了所有戒备,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微笑,圭贤轻轻地低下头吻了吻厉旭的额头。
额上的异样让厉旭有所察觉,他喃喃地说:“晟敏……”
圭贤僵住,那个叫李晟敏的男人,已经在厉旭心中有如此之重的地位了吗?以至于厉旭在梦中都会不自觉地叫出他的名字。
看来,他得有所行动了。
厉旭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躺在一张宽敞的软榻之上。
头有些晕,他看见一个模糊地人影在轻纱外,于是厉旭下意识地脱口叫出:“晟敏。”伸出手想抓住那个能叫自己安心的男人。
“你是在叫谁?”一道低沉的噪音响起。
不是晟敏!
厉旭顿时清醒了七八分,轻纱外的人走进来,一步一步靠近厉旭,他被迫着向后靠去,却靠上冰冷墙壁,已无路可退。
2011年07月08日 10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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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圭贤居高临下看着他,压迫感越来越沉重。
“你刚才叫的那个名字,重复一遍。”圭贤沉声又说了一遍,即使只是个梦靥,可圭贤带来的压迫感却比现实更逼真。
“李晟敏,我的男人。”厉旭的身体又开始不听话地僵硬起来,“主上,这是属下的私事,应该与你无关吧。不过既然您感兴趣,我倒也不介意告诉您。”
听见厉旭略带讽刺,甚至有些针锋相对的回答,圭贤在意外的同时,感受到一股无名的怒火,瞳孔的颜色加深,在厉旭惊恐的眼神中,圭贤逐渐靠近厉旭。
布帛的撕裂声响起,亵衣被圭贤粗暴地扔到一边,“不要激怒我,金厉旭。”
少年单薄却美好的身子没有一丝遮掩地露出来。
“不要——”
2011年07月08日 11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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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啊!”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厉旭连忙环视四周一圈,发现自己身处独剑宗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醒过来了。
因为刚才在梦的最后那真切的恐惧,终于让他逃脱了圭贤。
那种感觉,太恐怖了。
厉旭愣愣地靠在软枕上,晟敏推门进来时就看见他呆坐在榻上,侧影看来更显削瘦。厉旭听见声响偏过头,对上晟敏惊喜的面庞。
一句“你醒了”还未出口,厉旭却立马偏头看向另一侧,搂着身体的双臂紧了些。晟敏愣住,这是,抗拒的姿态吗?
房中陷入一种奇异的静谧。
良久,晟敏拿起一件袍子走到榻边,一边说着“天气有些凉了”一边想为厉旭披上,厉旭却侧了侧身子,让他的手尴尬的落在半空中。
“怎么了?”眸光蓦然犀利,“发生了什么?”
“……没有。”厉旭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晟敏未反应过来就见厉旭扑进了自己怀中。
胸口的布料一阵濡湿。
“晟敏,晟敏……”厉旭哽咽着,“别离开我……”
“好。”晟敏笃定的声音似乎让厉旭放下心来,又哄了好一阵子,厉旭才沉沉睡去。
温柔在此刻尽数消失,晟敏的脸上一片凝重。刚才,虽然厉旭抱住了自己,但他身体的僵硬,颤抖的手指,一阵阵抽紧的喉结都说明了他的恐惧。那样绝望地眼神,他的厉旭究竟梦到了什么?
心爱的小东西从未如此抗拒过他,即使是初见见面时也没有。
此刻的厉旭像一只熟睡的冬天的小猫一样,修长的四肢紧紧蜷缩着,双臂不安的护着前胸,浓密的睫毛上,尤带着淡淡湿意。
晟敏深深地叹了口气,替厉旭掖好被角,轻轻离开了房间,对守在门外的下属说:“即刻启程前往暗别宫取养魂草。”
“宗主?”下属诧异的看向晟敏。
晟敏想了一会儿又说:“我亲自去取,你留下来照顾好厉旭,若他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回到房中取了笔墨和布帛,写下几行字交给下属,“我半个月内定会赶回,等厉旭醒来把这个交给他。”
“是,宗主。”见下属应允,晟敏才稍稍放下心来,回头看了一眼房中的厉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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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醉烈。
晟敏把厉旭手中的酒壶抢下:“好了,厉旭,喝太多明日会不舒服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厉旭眼中流下的晶莹泪水,忙道:“好好地怎么又哭了?”
“没有,是这酒太烈了。”厉旭抹去泪水对着晟敏笑,抬头便对上他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侧过头说:“你可是答应了我要陪我喝酒的,怎能不准我喝?”
“唉,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啊,既然答应了你,那就只好是……我,不醉不归了。”
“真不公平。”厉旭勉强笑着,宽大袖口下的拳头逐渐握紧。
不醉不归吗?是你在给我机会离开吗?
天色逐渐暗下来,晟敏突然放下手中的酒壶,掏出一条锦帕蒙住厉旭的眼睛。“乖,别动,在这等着。”
“嗯。”厉旭应了一声,感觉晟敏站起身来离开了。
许久不见晟敏回来,厉旭开始有些心慌,眼角莫名一跳,“晟敏?晟敏你在哪里?”
无人应答,只有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
厉旭缓缓揭下锦帕——
在被蒙上双眼之前所能看见的耀眼紫色,变成了黑白。
视觉,已经开始逐渐退化了。
“呵,竟敢不听本宗主的话,就私自揭下锦帕,你说本宗主要怎么罚你呢?”晟敏调笑的声音突然响起,厉旭连忙压下眸中暗涌的情绪,却仍忍不住胡思乱想。
如果,没有失去辨别色彩的能力的话,那些萤火虫所放出的光芒是不是浅浅的嫩黄色呢?配着紫色花田,一定美极了。
“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走神。”晟敏把俊脸凑到厉旭眼前,“看来真的要惩罚你了。”
双唇蓦地压下,厉旭只觉得唇上被男人的热气所覆盖,牙关更是被轻易撬开,舌头被追逐缠绕上后,一股无法抑郁的酥麻感觉传向大脑。
不复往日的温柔,有了五成的醉意的晟敏肆意蹂躏怀中心爱之人的双唇,就像是要把连日以来的焦急不安的情绪全部融入这个吻,叫得让人心疼地小东西好好感受他的爱。
仿佛所有空气都消失了,呼吸变得困难。
“唔……”厉旭艰难地想要躲避他炽热的唇。
意思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酸涩在口腔中弥漫,晟敏猛地清醒了几分,双唇恋恋不舍地离开,在看到厉旭红肿的唇瓣与脸颊上的泪痕时愣了一下,旋即,愧疚的情绪占据了脑海。他就从未这般粗暴地对待过厉旭呀……
方才饮下的酒的后劲开始发作,晟敏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眼中却依旧带着灼灼光华。他轻柔地抚去厉旭唇角的一丝血迹,不像从前一般抱住他,而是站起身来,退后几步,脸上神情坚定,而后抬手置于心口郑重地说:“我李晟敏在此起誓。”
“我此生只爱金厉旭一人,紫兰之色,流萤之光为证,若我违背誓言,就永世不得轮回。”
他说,紫兰之花,流萤之光为证。
李晟敏说,他此生只爱金厉旭一人。
就算他金厉旭眼中是一片黑白的紫兰与流萤又如何?
就算他金厉旭此生注定无法和李晟敏相守又如何?
有那一句誓言,他就不枉此生了。
2011年07月08日 11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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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啊……”赤裸的身躯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和伤痕。厉旭惊恐地缩在软榻的一角,看着前面逐渐靠近他的晟敏。
这是梦。
这一定是梦。
因为他的晟敏才不会这样强迫他,不会,不会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梦做了这么久?为什么要这么逼真?为什么不让他醒来?!
“别怕,别怕,宝贝。”那个虚假的晟敏还在不断靠近,“我是晟敏啊。”
“不,你不是晟敏!你不是我的晟敏!”厉旭歇斯底里地大喊。
“那你说,我是谁呢?”面前的人又换了一张面孔,是圭贤!
“不要,你不要过来啊……啊!……不要……”
圭贤守在厉旭的榻边,不断帮他擦拭额上的冷汗。
他已经尝试了整整七个昼夜,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将厉旭从噩梦中唤醒。
冰冷的唇轻轻吻上厉旭的眼睑。“厉旭呀,我的厉旭,快点醒过来吧。”圭贤低沉的声音中仿佛压抑了极大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那样刺激厉旭,厉旭又怎会遭到残蛊反噬呢?
更可恨的是,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闭上眼一遍遍叫着厉旭的名字,在睁开眼的瞬间期待天神能眷顾自己,让厉旭从无边的噩梦中醒过来。
如黑曜石般的双眸紧紧注视着厉旭,圭贤伸出手抚上厉旭的心口。
和他的一样,静静的,没有一丝跳动。
就在几天前,这里仍与他有着紧密的联系,但如今,连圭贤自己也只能感觉到一片让人惊惧的静谧。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圭贤的沉思,收敛好表情他回身面对下属冷冷道:“有什么事?”
“主上,典籍里找到了残蛊的封印方法。”黑衣男子恭敬地将一本厚重的典籍呈给圭贤。
将描写残蛊毒性的部分略过,圭贤的视线停在了残蛊的封印方法处:
“残蛊驻心,吞噬灵魂,只可以魂补魂,封印残蛊……”
年代久远的典籍已有些破损,后面的字怎么也辨别不出。
“以魂补魂……”圭贤挥退下属,又坐回厉旭榻边,眼神温柔似水。“厉旭,封印残蛊的方法是用我的灵魂来补你的灵魂呢。这个方法很好。对不对?”
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这样,你的身体里会有我的一半灵魂。”圭贤的手指一点点抚过榻上清秀少年的眉眼,最后停在了单衣领口敞开的胸膛上。“灵魂相依,这就算永远在一起了,对吧?”
指尖微一用力,泛起淡蓝色光芒,一股无形的灵魂之力顺着搭在心口的指尖进入厉旭的身体,细细地卷住残蛊,开始封印。
“唔……”喉间逸出一丝痛苦呻吟,圭贤搭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重重捶在榻上。
灵魂被生生撕裂的感觉,竟是这样般痛苦。
像是车裂之刑般的,感觉全身都被撕成好几块。
短短一炷香时间,圭贤却觉得像过了一百年。
察觉到残蛊已被成功封印,圭贤终于松开了手,翻涌的灵魂平静下来,刺痛感却清晰无比。
仿佛刚才的痛苦只是一个错觉,圭贤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
压下脑海里的眩晕之感,圭贤勉强站起身来,一阵轻风拂过卷起他的长发。
他微微愣住。
虽然事先做好了失去一半功力的准备,但是,过去漆黑如墨的长发,居然变成了如雪一般的纯白。
榻上的厉旭在被梦靥折磨了七天之后终于悠悠醒来。模糊间看到塌前那个白发胜雪的男子,嘶哑的低语传出:“你是谁?”
2011年07月08日 11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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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贤惊喜地回头:“你醒了!”
厉旭在听到圭贤熟悉的声音时清醒过来,是他,是曺圭贤,是梦里不断折磨自己的人,瞳孔蓦然紧缩,看着圭贤伸出双臂似是想抱住自己时,他惊恐地大喊:“不!别靠近我!你……你要是敢碰我,我马上就自尽!”
千万不能被他碰到。
这个男人在梦里,是那么残酷地折磨他。
圭贤的手僵在半空中,眸中的光芒黯下去,原来,自己忍受着撕裂灵魂的痛苦换来的,竟是这个么?
“我求求你,曺圭贤。”厉旭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放我回去,我要回晟敏身边。”
求求你,放我回去。
回晟敏身边。
圭贤笑了,那一抹略带讽刺的笑意挂在唇边,虽然看不见他的双眸,却依旧让人感觉那眼中的忧伤可以淹没整个世界。
他是在自作多情什么呢,早在当年把残蛊种到厉旭身上时不就明白了这个少年绝对是恨透了自己了吗?就算自己愿意用灵魂拯救厉旭又如何?
灵魂相依。
呵,这是他曺圭贤一生当中最大的笑话。
“不可能。”圭贤一口回绝。“你别忘了,他的命还在我手上。”
看着厉旭带着哀怜的眼神,圭贤突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如果你想回去,压制碧落殇的药我现在就毁了。”
“不,不要!”泪水在脸颊上划过一个弧度。“我不回去找他,不回去。”
眸子里的光像是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圭贤看在眼里,怒火更甚,那个男人对厉旭来说,重要到这种程度了吗?
偏偏他还该死的为厉旭着想,若是残蛊遇上了晟敏体内的碧落殇,到时候毒性相互触发,什么压制之法都没用了,只是要他如何开口告诉厉旭,自己是为他着想呢?
“你走吧。”圭贤突然说,“若是被我知道你去寻他,后果你自己知道。”
“什么?”厉旭疑惑地看向圭贤,却被他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我说,你给我走!”圭贤勃然大怒,撩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
你快给我走。
免得我把你抓在手里就不想放开了。
厉旭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大殿,心底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泪水猝不及防地又落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灵魂深处的痛苦那么清晰?是灵魂在哭泣吗?
大殿的暗处,圭贤忍住灵魂的痛楚,招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他明白,他清楚地明白,是自己的灵魂,在厉旭的体内哭泣。
[六]
独剑宗。
已是深冬了,宗内的雪积了厚厚一层。
晟敏呆呆地坐在院中的藤椅上,记得厉旭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坐在这上面晒太阳了。而厉旭离开后,晟敏每日都会来这里坐上几个时辰。
这算,睹物思人吧。
没有刻意拂去落在身上的雪花,待莫玘找到已在院中待了两个小时的晟敏时,他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宗主!”莫玘奔向晟敏。
晟敏的身子晃了晃,站起身来,刚想转向莫玘,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2011年07月08日 11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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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敏的手抚上心口,那朵妖异的碧绿花朵的颜色已逐渐暗下去了,身体不追的感觉也好了许多,想必这被厉旭称作碧落殇的毒已经消除了吧。
这毒中得不明不白,又去的不清不楚,晟敏知道此毒与厉旭有关,或许他离开的原因正是此毒,只是这毒虽已解。他的身上却总带着那碧落花的淡淡的香味。
碧落殇,碧自心落终成殇。
号称天下无解的奇毒哪是如此容易解开的,即使是圭贤也只能压制住他而已,不过这些晟敏自然是不知道的。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晟敏正想入睡,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声,剑客的敏锐让他警觉地去取枕边的剑。“是谁?”
来人一点都不惊慌,依旧不急不缓地走着,脚步声让晟敏觉得异常熟悉。
那人,似乎十分笃定自己不会伤害他。
像是预感到什么,晟敏放下手中的剑,声音微微颤抖:“厉旭?是你吗?”
缓缓转过头,就看见那个让自己想到发疯的少年向他走来。
他又瘦了,瘦得让他心慌。
厉旭看着榻上憔悴的晟敏,眼眶早已忍不住泛红了,两个多月不见,他的晟敏怎么变成这样了?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居然成了如斯憔悴的模样。
晟敏将身上厚重的被褥胡乱扔开,冲下榻把厉旭抱住。
紧紧地抱住,想要把对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辈子都不放手。
“晟敏……晟敏……对不起……”泪水肆意流下。
“我懂,我都明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晟敏的声音也有些许哽咽。
真的,不想也不会再松手了。
“对了,你的毒,怎么样了?”厉旭突然从晟敏怀中挣脱出来,去脱他的外衫。
在看到那朵快要消逝的碧落殇时松了一口气:“终于,没事了。”手掌贴上晟敏的胸膛。
一道微不可见的碧色毒气顺着厉旭的手掌进入他的身体,团团包裹住心口被封印的残蛊,封印开始瓦解
厉旭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晟敏有所察觉,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一股诡异的绿色血液从厉旭嘴角滑下,忙伸手抱住他。
厉旭严重满是哀凄,残蛊的动静他当然清楚。
原来,再见面之日就需面临分离吗?
“厉旭?怎么了!?”晟敏把厉旭轻轻放到榻上,便不敢去碰厉旭,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只好急得在榻前来回走动,在这寒冷刺骨的冬季,额上竟冒出些许冷汗。
“晟敏,我没事。”厉旭一开口,更多的毒血顺着嘴角滑落。
“金厉旭!”晟敏突如其来的勃然大怒让厉旭微鄂。“没事?每次都是这样!说着没事却独自忍受着痛苦!我是你的男人,我可以帮你分担这些痛苦的!为什么总是要压在心底呢?你可知道这两个多月我有多着急!?我有多担心,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晟敏痛苦地将头埋在双膝间,声音越来越低。
厉旭愣住,那一闪而过的晶莹,是晟敏的泪水吗?
两人都沉默许久。
终是厉旭先开口打破沉默。“对不起,晟敏……明知道你一定找我找得快疯了。我还这么晚回来,七十二天,我走了七十二天对不对?接下来,我尽量补给你……”
“什么叫尽量!?”晟敏大惊,忙站起身坐回塌边,握住厉旭的手。“我要你用你的一辈子补回来!”
厉旭缓缓闭上眼。其实,晟敏也知道吧。他活不了多久了。一辈子,多么诱人的一个词啊。
“晟敏,我最多,只剩下半个月了。”
很抱歉,这么残忍的事实要由我亲口告诉你。
“可是,你还欠我七十二天。金厉旭。你不可以死。”
晟敏像是在对厉旭说,又像是在宽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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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死了,叫我怎么办?
暗别宫。
圭贤看着镜中一头白发的自己,轻轻地笑了。
只要不去见晟敏,那个少年的性命,就无需担忧了,用一半的功力和灵魂去换取厉旭的平安,很值得。就当是,还了欠他的债吧。
正想回寝宫,一阵疼痛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就像一把刀,突兀地横在心口。
顾不上那足以杀死任何一个普通人的痛苦,圭贤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厉旭出事了,他的灵魂印记正在一点点消失。
他要赶去救厉旭。
整整三天,厉旭都没有再见到晟敏,不论是用膳还是沐浴,甚至是半夜醒来时,他都不在自己身边,只是吩咐了莫玘守着厉旭。
晟敏,是生气了吗?
是在气他无声无息消失了那么久,还是在气他总一个人承受痛苦呢?
厉旭苦笑,看向身侧的莫玘。“我要见李晟敏。”斩钉截铁,带了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要等到什么时候相聚?
只可惜莫玘比他更铁面无情:“宗主失误繁忙,恐怕没有时间见金公子。”
“莫玘,连你也……”
“你是否想过,当你离开宗主时,他明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的痛苦,当日属下放金公子离开,是属下最错误的决定。”
“如果我说,当日我离开时为了,救他的命呢?”
“救我的命?”多日不曾听见的熟悉声音响起。
厉旭刚一回头,就见一道黑影扑来,紧紧抱住了他,双唇毫不含糊地压下,几乎要将他吻到窒息,察觉到怀中诱人的小东西已经全身发软,晟敏刚想放开他,厉旭却将双手缠上了他的颈脖,吻得更深了。
晟敏压抑下自己的欲望,他对于厉旭的身体状况可清楚得很,那般柔弱的身子连一个吻都无法全盘皆收,又怎能受得了欢爱之痛。今日厉旭存心想要挑起他的欲望,竟主动起来……
将厉旭缠绕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拿下,握住手心。晟敏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小东西,你是想诱惑我吗?等你把身子调养好了再说。”
滴在脸侧的滚荡液体让晟敏的身体僵住。
“晟敏……别再自欺欺人了……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想要真真正正地和你在一起。过去我们有的时间我可以慢慢调养身子,你可以慢慢等,可是现在,我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掉……”
“不要说了!”晟敏推开厉旭。他却一下子跌倒在地,晟敏又是自责又是心疼。伸出手想扶起厉旭。却见他自己站了起来。
厉旭看着晟敏,体内有一只野兽似乎苏醒了:“李晟敏,你接受事实好吗?我,很快就会死掉,所以,让我在死之前真正和你在一起,好吗?”
“厉旭,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用了三天劝自己忘掉这件事,你为什么要提起?如果当初是为了救我的命而离开的话,我宁愿你不要走,换我死掉,那该有多好。”
“够了!”厉旭感觉心口撕裂般的疼痛愈发强烈。
“我死,你活着,这样多好,或者,你死了,我也死。”
“你的命怎可这般儿戏!?你!李晟敏!给我好好活下去!”
“能不这样吗?厉旭,能不能不要互相伤害?”这三天来,晟敏根本就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厉旭冰冷的尸体躺在自己怀中。他所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厉旭眼中的坚定仿佛一瞬间被瓦解了。
“晟敏,我求你要了我吧。”厉旭靠近晟敏,开始解他的外衫。“这样,即使是死,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晟敏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抱起厉旭大步向床榻走去。
两人一上塌,厉旭就吻了上来,双手也不闲着,脱下了晟敏的外袍和单衣,在他强健有力的身躯上下游走。晟敏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从前为了顾及厉旭的身子从不越雷池半步,当下抛下了过去的顾虑,他的欲望很快便被挑了起来。
晟敏的双手扣住厉旭的腰,将他压在身下,修长却高大的身躯给厉旭带来极大的压迫感,陷入情欲的双眸中突然涌上一层惊恐。
这样的情景和梦靥中被压迫的场景是何其相像。
晟敏粗重的喘息声不啻于惊雷贯耳,他已经在解自己的亵裤了。
厉旭突然抓住晟敏的双手,停下他的动作,“晟敏……等一下……”
晟敏这才发现身下的厉旭身体早已开始僵硬,忙压下自己如燎原大火般蔓延的欲望,他强迫自己帮厉旭盖好锦被,穿上一件外衫匆匆走出门吩咐莫玘:“准备沐浴。”
莫玘虽是觉得诡异,但还是马上叫了下人去准备。
晟敏在浴池中泡了良久,才真正压下了自己的欲望,双眸微闭,内心忍不住一阵自责。如果不是及时停止的话,恐怕自己又会伤害到厉旭了。
厉旭!
对了,此刻他怕也是难过得要命吧,想到这里,晟敏忙出了浴池,换上干净的衣衫才回到房间。
厉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榻上,听见声响便抬头看向晟敏,眼眶微红,显然是刚刚才哭过,他低下头,长长地眼睫一阵颤动。“晟敏……对……”
“好了,小家伙,最近对不起说得太多了。”晟敏努力想缓和气氛。
“我们……”
“别提接着做刚才的事了,再那么折腾几次,本宗主可受不了。”原是想让厉旭放轻松却见他愈发自责了,晟敏只好走上前抱住他瘦弱的身子,“厉旭,别自责了,刚才若不是你阻止我,让我停下来,恐怕我早就伤到你了。”
2010-12-26 20:1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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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旭的双手抵在晟敏胸前,长年冰冷的肌肤竟平白生出一股温暖。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如果能一直呆在晟敏怀中到死去……
厉旭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可抑制的睡意侵占脑海。
晟敏看着怀中熟睡的厉旭,温柔地笑了。内心却荒芜如一片烈日下的沙漠。而他在赤脚行走于上,这样如同婴儿般的睡颜。他多想,一辈子守护着。
为厉旭盖好棉被。晟敏正想起身。一股淡淡的危险笼罩了房间。
他悄悄握紧手中的剑,回头一看,果然——
一个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袍的白发男子正站在五丈之外静静看着他,眼眸幽黑,生得风华绝代却让晟敏平白感到一种无法抵抗的威压。
这男人,居然可以避开守在门外的莫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中,而且,他扫过厉旭的双眸竟带着毫不掩饰的灼热。
晟敏下意识侧身挡住厉旭,淡淡开口:“阁下擅闯独剑宗所为何事?”
圭贤用如同看待蝼蚁般的眼神扫过晟敏,不想再多废话。厉旭身体内的残蛊在此刻陷入一个微妙的平衡,还能想办法补救,而眼前这害厉旭性命堪忧的男人,日后再解决好了。
圭贤下定决心,一闪身便到了榻边,速度快的叫人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刚想抱起厉旭,就见晟敏迅速出手,剑鞘挡住了他的手。
晟敏微微蹙眉,此人果真是冲着厉旭来的,“阁下还是离开吧,本宗主的脾气未必好。”
圭贤倒是吃了一惊,天下之大,并没有多少人能挡得下他,“李晟敏,你的实力确实配得上和我说话了,只不过,还从没有人敢如此狂妄,我曺圭贤想到走的人,岂是你区区一个独剑宗宗主能拦下的。”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第一次照面的火药味变得浓重起来。
“哦?是吗?”晟敏微眯双眼,“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休怪本宗主不客气了。”
圭贤知道晟敏与自己不相上下,此刻若是交锋,失了一半功力的他未必讨好。
“你还是放弃吧,现在你全家上下千余人的性命可都握在我手里。若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弃全宗之人不顾,恐怕你独剑宗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吧。”圭贤有备而来。
哪料晟敏竟毫不犹豫:“我身为独剑宗宗主确实应护弟子安全。但若是让我选择,我宁可只做他一人的守护者,为了金厉旭,我李晟敏背上这弃宗之名又如何?”
圭贤微鄂,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厉旭的吧。
但是,连厉旭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他又怎能将厉旭交予晟敏呢?
“他身体内的残蛊之所以会反噬,完全是因为你中的碧落殇余毒未清,与残蛊相互触发,才导致了厉旭的性命堪忧,换而言之,若是没有你,他就不会出事。”
瞳孔蓦然紧缩,晟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白发男子,又回头看了看陷入沉睡状态的厉旭,原来,竟是自己让厉旭成了这般模样吗?
“我会带他走,让他好好活下去。”圭贤自然知道晟敏此刻的心情,当初在得知自己种下的残蛊是如何伤害到厉旭时,他也曾这样挣扎过。
让他好好活下去。
厉旭,会活着。
离开了自己,或许他会更快乐吧,眼前的男人会好好保护他的。
紧紧按在剑柄上的手无力垂下,被抽出一半的雪亮剑身刺痛了他的双眸,晟敏闭上眼,将挡在厉旭前的身体挪开,“你带他走吧。”
就是这么一挪身,好像把整个天下拱手让出。
圭贤抱起榻上的厉旭,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
厉旭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是圭贤。
厉旭强忍不安,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像噩梦一般缠着他?
“你醒了?”圭贤略带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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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死亡,反而让厉旭把对圭贤的畏惧减少许多,他抬头对上圭贤的脸庞,愣住。
那张布满细致温柔的脸庞,真的是圭贤吗?
厉旭恍恍惚惚地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圭贤,总是温柔地抱着自己入睡的圭贤。
将回忆从脑海中驱逐,厉旭从圭贤怀中挣脱。“我要回独剑宗。”
“残蛊如今究竟如何,你自己也清楚。”
“我知道我时日不长,但即使是死,我也希望是死在他身边。”厉旭坚持说。
“我可以帮你彻底压制住残蛊,我带你回暗别宫。若是你不想去那儿,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圭贤放下过去的伪装,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让我回独剑宗。”厉旭依旧这么说,那些诱人的条件,全都比不上晟敏重要。
圭贤沉默良久,白发下的绝代容颜满是哀伤:“你,忘了过去你有多爱我了吗?难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我爱的曺圭贤,在你在我身上种下残蛊时,便已死去。”
那个会吹哄我入睡的曺圭贤,早就死了。
“所以,你恨我?”圭贤如是问。
“不,我不恨你。”厉旭转过身,“你于我而言,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我为什么要恨你?”
温润如玉般的眸子一瞬间崩碎,圭贤的神情变得冷冽,他看着厉旭消瘦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吗?残蛊会在中蛊人身死后,进入与其最亲近的人身体中。”
厉旭的背影霎时僵住。
圭贤接着说:“也就是说,在你死后,他会和你一样,忍受残蛊噬心的痛苦。”
“你很得意吧,曺圭贤。”厉旭的声音响起。“每一次,你都能抓住我的软肋。”
圭贤默然,既然失去了金厉旭的心,他也要绑住厉旭的人。
“给我一日时间,让我向他道别。”
晟敏望着院中的微微探出花苞的雏菊。
厉旭现在应该很幸福地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吧。
可是,为什么他该死的,又后悔了呢?他是那么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啊。
失神片刻,晟敏发觉肩上多了一件外袍,失笑道:“莫玘,我的病好了许久了。”
竟听见一个叫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初春的天还有些冷呢。”
“……”晟敏却没有回头:“这种消失了又出现的游戏,好玩吗?”
厉旭冰冷的面颊贴上他的。“我回来看看你,就走了。”
两人居然像许久不见的朋友般寒暄。
就这么静静地,一坐一站,在满是春色的院中无端染上悲伤的气息。
“晟敏,相遇那天。我身旁的就是这种雏菊对吧。”厉旭微微一笑。“我该走了。”说罢转身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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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能重生了。
由于残蛊的消失,厉旭长年冰凉的身体逐渐变得温暖,血液流动的声音就如最美妙的乐曲响彻圭贤耳畔。
他的厉旭,他用灵魂与性命换回来的厉旭,终于能够像一个真正的少年般,拥有鲜活的生命了。
而他,在最后的七天生命里,能够看到这样的厉旭便足矣。
圭贤的脑海中蓦地有了一个想法,怎么也压倒不了——就这七天,让他好好拥有一次厉旭吧。
微微动了一下指尖,体内最后一丝能量映在厉旭眉心。封锁住他的记忆。
最后七天,让我和你在一起吧。
[八]
山脚下平白多出一间小木屋,多了两个有着绝美容颜的男子。
“圭贤!你捉鱼给我吃吧。”
“圭贤!那种果子看起来很好吃啊!”
……
圭贤忍不住刮了一下厉旭的鼻尖一下,眼中是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宠溺,“小馋猫,除了吃之外,你还能想些别的东西吗?”
厉旭调皮地笑:“不能!”
圭贤伸手揉乱厉旭如缎的黑发,厉旭皱起好看的眉头:“快给我梳好。”
圭贤还真的带他在镜前坐下,执了湿润玉梳一下下帮他梳发。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啊,天知道这几日他有多快乐,失去记忆的厉旭把圭贤当成自己的爱人,那样美好的笑颜,是他一生中所见最美好的风景。
就好像,全天下的幸福在这七天内一并享受一般。
“圭贤,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的?”厉旭吹了吹垂在额前的发丝。
“这件事,说来话长……”
“又来这招!圭贤啊,你把我们以前的事情告诉我吧!”
从前的事?圭贤失笑:“不然,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好啊!”
“从前,有一个男人捡到一个孤儿,他抱着那个孤儿回家,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那个男人本以为自己没有心,可有一天,他却发现自己爱上了长成少年的孤儿,他是多么害怕啊,害怕自己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心会因少年起了波澜,少年的身子极弱,男子便用一种蛊来延长他的性命,谁知少年知道后竟以为男人要害他,便离开了男人,男人想这样也好,少年走了,他就可以继续一个人活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少年,但少年遇到了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很爱少年,于是他嫉妒了,他打算惩罚他们两人。”
圭贤的手指温柔地缠上厉旭的发丝,用天蓝色的发呆固定好。
“可他终究敌不过自己的心,反而用自己的灵魂去拯救少年,处于私心他封印了少年的记忆,在最后七天的生命里,与少年相守。”圭贤转过身背对着厉旭:“你说,那个男人是不是很傻?”
“是啊,他太傻了,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少年呢?”厉旭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有些飘渺。
“厉旭,既然恢复了记忆,又何必装下去呢?”圭贤的话让厉旭的身子变得僵硬。
泪水不可抑制地掉着。
“圭贤,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我?”
圭贤却不回答,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埙,如同多年哄厉旭入睡般地开始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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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篇文我是在萌故事看的,,,但是那楼不知道沉哪儿去了,,,那楼应该和这边是一样的,当初我也没看完,,,所以搬来这边也打算再重看一遍,,记忆中这文是很好的一文~
搬文搬的很烂,别怪我,
我也在郁闷这文的格式。。。。
2011年07月08日 11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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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12
我是在那里找得嘿~~
叫你搬了闹木久都没搬来~~还是我一下就搬过来了!
哼
2011年07月08日 11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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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怎么会是你搬文。
敏旭的应该是风儿搬啊。
她爱的。
2011年07月08日 13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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