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2
【为什么会来找我?】
流伸出手,轻轻地把初音搂得更紧,耐心倾听她似乎无穷无尽的问题。
【为了结束持续了太长时间的灾难,你知道的,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样。】
【不对。】初音心想,其他女孩大概不会把独处的时间都浪费在不断地提问上的吧。【我是指为什么是我?这里有很多其他女孩,资质比我好的数不胜数,有的家庭也比我好得多。我想不到任何你特意选择我的理由。】
流轻轻地笑了出来。【很简单,我就是为了你而来的。】初音也笑了,对这个回答既感不解又带欣喜。流继续着他的解释。
【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向你们描述了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巨大而繁荣的城市,交错的街道,繁如花锦的店铺里传出来的愉悦的吆喝声,澄澈如宝石的天空,美丽的草原和森林,人们不用每天为自己的安危提心吊胆,幸福地生活着。你是那个唯一相信我的人。后来,我再次向你形容那个失乐园的时候,你能从心底感受到光脚踩在鹅卵石小道上的感触,五彩的花儿放出的芳香,高塔上传来的钟声和农夫们背着收成的作物往回赶时满足的笑容。这些话之所以让你信服,这些场景之所以能在你的脑海里浮现,是因为你曾亲眼目睹,你的前世就生活在那个时代。】
在他胸膛上度过的那一夜,她梦见自己住在华贵的宫殿之中,身着绚丽的绸缎和名贵的珠宝,有许多穿得同样尊贵的人用谦逊的语气和她说话。她坐着金马车外出游戏,后面簇拥着一大批爵位头衔的英俊男子们。她也梦见了流,王冠下的容貌和现在一样,但要更加英气开朗一些。她梦见了不止一个前世,有时候她是手工艺人的妻子,流在工作台前一边削材料一边看着他们的孩子,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有的时候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千方百计筹划着和不起眼的卖艺人流的密会;有的时候她又是混迹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刚刚和大商人流打了一个礼仪上的招呼。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问他,是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一个不灭的灵魂。
【只有你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上,死亡和魔法都无法切断这循环,只要你活着,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那,如果我现在死了……然后在另一个地方重生,你会不顾一切地去找我吗?】
【不,这场战争不得不被进行到底,不管需要多少代人的努力。你的灵魂是和这个世界同在的,而现在世界正在毁灭。为了保护你,让你在来世能平静的生活,我将亲手摧毁神之环。也许在以后的几世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你将嫁给别的男人,因为你会忘记前世,而我会迎娶别的女人,因为我需要延续我的血脉。在这个世界结束之后,新的世界将会出现,会需要我们去重建。】
初音努力思考着,试图去理解和想象流所告诉她的这一切。
【我曾是一位公主。】
流笑了出来,【你仍是一位公主。】
2011年06月08日 08点06分
2
level 12
【哥哥他发现了一个岛,那里的天空是蓝色的,长在地上的绿色的东西上的那个……很好闻,也很漂亮。】
那个自称铃的女孩说道。她的话在议事厅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部分长老相信她,但更多的嘲笑着他,认为这个突然闯进大厅的金发碧眼的孩子只是发了烧在胡言乱语——在这个混沌的年代里,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流很熟悉这一类故事,每个部落都或多或少有这种传说,有一个远离神之环力量所及的天堂。这可能是过去时代造成的记忆错位,或者是对未来时代的希望。
【你的哥哥,】流问,【他在那里?】
【他试着带领一些人回到那里,他们没回来。】
笑声停下了,所有人都意识到铃的哥哥和他们的伙伴已经为他们虚假的希望付出了代价。
其他时候流可能会更温柔,但这个时代不鼓励温柔的精神,它需要力量胜过梦想。流斜靠近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哥哥不是傻瓜就是说谎者。没有天堂。至少白银骑士团还存在的时候。】
他限制这个对话的企图毫无用处。除了铃没人听到他说什么,女孩的强烈反让每个人都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她跑出了议事大厅。
当长老们重新开始了辩论,一直在旁边的初音低声对流说:【她会没事的,她很坚强,如果她放弃了这些无稽之谈会更坚强。恐怕……哥哥的死对她是很大负担。】
流还没来得及回答,铃又跑回到了大厅里,把一些风干的玩意的丢在流脚下。长老们以前都看过这些东西,一些好像是植物的碎片,几撮动物的毛,还有长长的有韧性的条子。这些东西和他们所知的都不同,但在失去了狩猎部队之后,他们断定这些只不过是些奇怪的东西,或许是向神之环前进的信徒们不慎的遗留物,算不上任何“天堂之岛”的证据。
流捡起这些东西仔细看着。
【你知道它们是什么?】铃问道,【你认识那片有美丽形状的残片吗?】
【是的,它来自百合,它是一种美丽的植物,在土地上生长,开出这样鲜艳的花。】
他说着把风干了的花朵拿起来给大家看。许多人不明白流的意思,他们没有“花”的概念。在他们的思维里,“植物”仅仅是一些朴素的、色彩贫乏的、能给他们提供食物的存在。然而有一些长着的面上已经浮现出无比惊讶的神色。
【还有动物的毛?那条长东西?】
流在手上
捏
着那搓毛发。【这些毛是兔子身上的东西,一中小巧的、可爱的兽类;这是生长了百年的藤条的一部分,在树木长到有瞭望塔那么高的时候,它会把自己缠在树干上去。】他说着望了一眼外面被火焰和诸神的怒气染得通红的天空,【它们不能再这样的环境里生存。】
当流把这些东西还给她时,铃笑了。
【原谅我的怀疑。你哥哥的确发现了他所形容的地方。我曾以为这些物种都已经灭绝了。很高兴知道还有一个神之环没察觉到的乐园。因为你对你哥哥的信念,我们可能发现一个火焰无法触及的地方。】
2011年06月08日 08点06分
3
level 12
刀刃与刀刃的撞击声在原野上回响。连闪身退后,避开了对手的强力一击。
“对部族的统治权是否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铃再次进逼,发现他的对手已显出疲态。每次她的长剑被挡住时,经受的力道都在减小。
“部族需要最强的领袖,而你是一个弱者。”
“我是你的兄长!”连答道,并格开了另一次攻击。铃的挥砍狂野而强悍,但也使她的躯体暴露在更灵活的长剑之下。如果是别人,连会直刺破 绽之处,捅穿对方的肩膀、肋部或脖子,但他不忍心这样对待他的妹妹。
“是的,但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不想任由你把我们变得软弱可欺,最终被敌人一网打尽。我们宁愿要你死在这里,而让部族生存下去。”
听到这里,连终于还手,用剑背拍向铃的头,将她击倒在尘土里。铃很快站起身来,紧握剑柄准备再次攻击。但连却已收剑入鞘。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么这个部族归你了,把我杀掉吧。”
铃走近一步,仍然疑心这是一个圈套。她将刃尖抵住了连的咽喉。
“我将统治这个部族,”
铃说,“并允许你活着离开,但不准再回到部落的土地。我的兄长已经死在这里了,如果我再见到你,你会象个外来者一样被杀死。”
2011年06月08日 16点06分
5
level 12
黑岩在炽热的风中清理了她的太刀,然后朝栖身处走去。
【我曾是一个好人,】她说,【现在仍然是一个好人。吉尔,别老想着那种花头,打牌出千不算什么,本来就只是为了找乐子。】她话语声朝向的马车上,用来接触旅途无聊的卡片散了一地。没有人。地面的裂缝上不时蹿起的火焰舔舐着她裸露的身躯,但她毫不在意地继续说着。
【我是一个好人。父亲总是说,你最重要的财富就是你的好名声。‘即使天寒地冻生气全无,’他告诉我,‘你仍然可以凭借你的好名声活下去。’所以你必须诚实守信,善待陌生人,伙计们。】
……
【而瑞迪,我的朋友——不要再提那个商队了!那不是我的主意,你知道的!】
……
【……好吧,瑞迪,你说的对,我是领导者,那是我的决定,我也要付部分责任。】
黑岩在车座前面停了下来,耸了耸肩。【但我怎么会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糟?我们有很多货物要交易,大块的魔丵力承载石和容器,来自大地另一边的香料和毛皮。只要我们的商队能脱困,这些就能换得足够的补给品,足够给每辆车的魔丵力护罩充能对付这些该死的火焰!该死的火!该死的天气和该死的神之环!】
黑岩掀开了箱盖,凝视着里面的黑暗。
【如果我们从没来过这里就好了。世界上其他地方都是我们的市场。论驾车没人比得过你,沃克大哥,再也不用担心被暴雨困住,或者在荒漠丵里迷路。我所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就是踏上这一片被诅咒的土地,人间炼狱,去和那些教会城市里的信徒做生意。】
云层短暂地分开,橘红色的烈日让四周明朗了一些。看到这一切黑岩又开口了。【啊,伙计们,】她叹道,【储备的魔丵力水晶撑不了多少时间,火的力量太盛,护罩的消耗速度比每个人想象的都快,如果他们一周之内找不到我们,在那之后——这不是我的主意!要不是迪戈夫先动手,我绝不会动手的!】
黑岩转过身,背对着地上的尸体。焦黑的人形炭堆,那些被吸干了魔丵力和精气又失去了护罩保护的人在尘世上留下的最后部分。这一路上最后的魔丵力来源。靠在马车上那具尸体上,魔丵力合金做的商队长铭牌已经完全被火焰烧熔,还有本来紧攥在她手里的护罩发生器,她另一只手里的刀鞘也不例外。
黑岩的身后没有留下脚印,即使是在神纪这个时代,黑暗世界的精灵所经之地也毫无痕迹可寻。
假如有位机敏的巡游者在后面追踪,将会发现一具魔法师的尸体。那位魔法师因为看到了另一番奇景而抛开了他本来的目的。而当他试图靠近查看时,被一个幽灵从背后杀死吸走魔丵力。她已因愧疚和恶心之感而变得越来越疯狂,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任何胆敢探究其隐密的人。
2011年06月10日 11点06分
8
level 12
铃猛省过来:我迷路了!营地在哪里?恐惧和绝望瞬间将她笼罩。这不是她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外出巡逻,可是现在其他人都不见了。她有些害怕,但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用学过的防御魔咒抵御游荡在原野上的怪物和火焰,不要因自己孤独无依而胆怯。她很清楚,在这蛮荒的荒漠平原上,如果不能自持,那意味着什么。
铃漫无目标地在荒原上几度彷徨。她照着以往的经验找到了些食物,捕获看上去能吃的兽类,用仅存的法力将其弄熟,或者干脆生吞活剥下去——不能指望那些幽灵一般游荡的火焰,它们的威力和对毁灭的渴望都太强大,一瞬间就可以把接触到的东西化作灰烬。她拼尽全力施放的防御法术只够勉强靠着掩体撑过“洗礼”,如今真的是度日如年了。
不知在那之后的第几天,她注意到附近的一座小丘,决定攀上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大群火红色皮毛的野兽闯入她的视线,它们充满野性的锐利眼神和矫健的身姿唤醒了一些铃记忆最深处的印象。“狼”。铃小的时候曾经阅读过部落的历史,因此她清楚地记得在很久以前,久到甚至“神纪”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大地上曾经活跃着和它们同样尖齿利爪、野性勃发、成群地猎杀其他大型动物和人类的存在,只不过他们的皮毛是与黑夜同样深邃的灰色。
现在它们已经灭绝了,绝大部分从神之环的领域下永远消失,极少数的幸存者成了这副样子。这些野兽仍然顽强地生存了下来,白天去原野上狩猎,晚上在栖身之处躲避“洗礼”。不过现在,它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铃的存在。
她从没有像这样身临其境地瞻仰过狼的飒爽英姿。看那矫健的身躯在大地上轻快地穿行,从不放松警惕,随时准备出击。身着一袭赤红色的浓厚皮毛,在风暴中中傲立。强壮的颚和锋利的牙有着削金断铁的力量。在之后的几周里,铃尾随着狼群的脚步前进。她谨慎地和它们保持距离,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用心地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
行进中的狼群遵循一条残酷而高效的生存法则,毫无同情与怜悯可言。如果一头狼被伤病或疲惫击跨,它的伙伴就会任由它在荒原上死去。若是适逢猎物匮乏之时,它们就会吃掉病弱的同伴。每当有残疾或体弱的狼崽降生,孩子的父亲就立刻咬断它的脖子,把尸体丢在一旁,就如丢弃一柄折断的法杖。到手的猎物从不会平均分配,群狼无论老幼雌雄,为了争夺食物撕打得你死我活。
年轻的铃吓坏了。但渐渐地,她开始敬慕这些野兽了。她明白,正是靠着这无情的优胜劣汰,整个群体才得以适者生存。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下,惟有无保留的残忍才能应对资源的缺乏。
一天,铃爬上山坡观察群狼的动向。远处,一缕烟气升腾上来,那是一堆营火!她内心一阵喜悦,向着那火光一步步走去。渐行渐近,营地里人们来来往往的景象尽收眼底。
这些人和狼简直有天壤之别!年长者享用着猎人的战利品,孩子在母亲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成长,人们用草药悉心治疗得病的人。他们只会崇尚弱小。铃的内心深处泛起了一丝阴暗,解脱感和恐惧感交织在一起。她突然间明白了,有些事,不得不为。
铃站在山坡上对狼群的肆虐作壁上观。族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显得手足无措。铃面无表情地眼看着野狼将她受伤的童年玩伴拖出帐篷,撕咬得血肉模糊;出来阻止的另一个人也被头狼扯成了碎片。女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恶斗结束。只有那些最壮硕最勇猛的战士坚持了下来,驱走了群狼。他们才是可敬的勇者。铃走
下山
,重新回到了幸存者中间。部落们总算是在这绝地中争得了生存的空间。
2011年06月11日 05点06分
9
level 12
他本该已经被杀死了,而他看上去已经死了。他很明显不是这一片地方的人,有着罕见的蓝色发色,城里的人也从来没有过围一条残破的围巾的习惯。他笨拙地穿过要塞群,无视警告,要不是流挥手阻止了战斗法师们,他已经被他们手上浮现的各色光球击毙了。
他在野外被什么东西攻击过,身上的衣装和围巾一样破烂,但那些还不是他的致命伤。他的身上并没有像那些死者一样有烧伤的痕迹,而眼神里透出一种长者或者领袖的特征——留着点火苗,现在却变得黯淡无光。他移动的方式仿佛四肢都不是他的。
他倒在了流的面前。他抬头仰望,立刻表现出终于见到流的安慰,以及这景象与想象中相去甚远的痛苦。
【我叫KAITO,曾经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但是现在我离开了他们,把我的力量奉献给你,和白银骑士团一起战斗而不是仅仅靠他们的残羹冷炙生存。我已经见到了太多灾难和死亡,我也听你讲述过神纪之前的故事。我愿意为了回到那个时代而奋斗。】
讲到这里,KAITO放声大哭。
【但我已经一无所有,我已经失败了,狂热的信徒们毁灭了我的部族,夺去了我本想奉献给你的力量。神之环惩罚背叛他的人,我不知怎么会骄傲的认为自己与众不同。】
流听了这个男人的故事,他是跟随他的人的好领袖,但是在这种时刻,他的理智会胜过同情。他并没有给这个虚弱的人空洞的安慰,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究竟是怎么在神焰肆虐的外面生存下来的?】
KAITO陷入了沉思,过去的几天在他的记忆里已变得模糊,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接近流。然后他举起了手,摊开手掌,露出还算完好的手指,以及手掌中心一块发光的湛蓝色晶体。
【我在废墟里发现了这个,它很冰凉,驱走了火焰使我能够活下来。它对您有帮助吗?如果有用我将非常高兴奉献给您。】
KAITO为他的旅程,他的牺牲变得有意义而兴奋不已,他并没有毫无价值地失去他的生命。
流接过那块晶体,在手指上转了一圈。
【这是一块魔力水晶,很久以前大块的这种矿脉被法师们转换成不同的形态。这一块曾经是一个冰霜节点的一部分,可能因为冰之女王的毁灭而破碎。是的,它将会非常有用。但是是对你有用,而不是我。】
这时流开始吟唱。他是个年轻人,甚至还是个少年,但在任何人看来流都不像是处于那个年龄的人。几乎沦为野蛮的人群中,他高大而有威严;放纵而懒散的人群中,他思维敏捷,身体强健。如果他允许,所有人会将他像神一样崇拜。他能做的事情,他们甚至无法理解。
随着他的吟唱,那块水晶漂浮起来,爆发出青蓝色的火焰。水晶逐渐变暗直到火焰的黑暗中心看上去在水晶中挣扎。水晶看上去像一个曾经很美的野兽,现在已坠入毁灭。野兽抽搐着,尖叫着,把水晶弹射到流的控制之外,落入了尘土中。
没有人比KAITO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流走过去拾起了水晶,水晶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湛蓝的样子,但是火焰仍然围绕在它周围。然后流走回到KAITO那。
【给我你的剑。】
KAITO毫不犹豫地照做了,流继续吟唱了一段女神南托索塔的祷词,水晶熔入了KAITO的剑柄之中。下一秒剑本身看上去就像结成了冰块,然后又变回了它原本的样子。
【随身带着这水晶,它会在战斗中给你力量,使你能够对抗我们的大量敌人。你了解的生活已经结束了。KAITO已经死在了那些寒冷废墟中。现在你是始音,作为‘天籁之音’队的第四人。在这里休息,你会变得强壮。很快你的力量会大有用处。】
说完这些,流把激发过的剑交给他,始音诞生了。
2011年07月14日 15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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