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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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气中飘荡着甘美气味。是藤花香。庭院深处,藤花正在盛开。藤蔓缠绕在老松上,悬吊着数串足以让孩童环抱的粗重藤花。花色有白有紫。两种颜色的藤花,在黑暗中沐浴着青色月光,淋湿一般散发淡蒙蒙的静谧光泽。一度渗入藤花的月光,犹如在藤花内发酵后再形成甘美香味,最后流露于大气中。“简直像是月光散发香气一样,晴明……”源博雅信口说出浮上心头的有感想。晴明宅邸的窄廊上,博雅与晴明相对而坐在喝酒。晴明穿着凉爽的白狩衣,红唇上浮出酒香始终残留在口中般的微笑。黑暗中,几只萤火虫飞舞。萤火虫的亮光轻灵地飞往半空,再陡然消失。视线若追着萤火虫的动向,却在视线外冷不防又燃起萤火虫的亮光。两个身穿十二单衣的女子各自坐在晴明与博雅一旁,每当两人的酒喝光了,便无言地往两人杯内斟酒。女子是蜜虫、蜜夜。晴明如此称呼这两个式神。晴明与博雅所用的酒杯,是胡国传来的琉璃酒杯。若指尖举着盛满酒的酒杯,伸到屋檐外,在月光照射下,酒杯会发出宛如透过玻璃观赏新绿嫩芽的色泽。但由于光源是月光,那色泽会变成带点青色的墨绿。“琉璃这东西,在月光下看来,好像是个拘捕月光的牢笼……”博雅举起酒杯说。博雅双颊已微微泛起红晕。两人闲情逸致地喝酒,也闲情逸致地微醉了。晴明支起单膝,聆听称心惬意的音乐般,倾耳静听博雅的声音。“不,不是牢笼。酒杯自己留宿月光,让月光进驻,该说是容器?好像也不是,应该类似住居……”博雅自问自答。“对了,博雅……”晴明唤了博雅一声,含了一口酒,“……有关那件事……”晴明将酒杯搁在窄廊,蜜虫复又往内斟酒。“什么事?”“捉起来关进去的事。”“捉起来关进去?”“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橘实之大人的千金吗?”“你是说,住在四条大路的露子姬?”“是。”“那我知道。”“见过面吗?”“没有。”“不过,应该听过风声吧?”“唔。”“听说她喜欢养虫。”“好像是吧。听说她让几个童子去抓虫,抓回来的虫就养在特制笼子内。”“好像是很有趣的姑娘。”“有趣?”“据说,她不但不拔眉毛,也不染牙齿(注:当时认为将牙齿染黑是一种美),有男子在场也不避嫌,直接掀起垂帘与人对话。”“没错。宫中某些喜欢闲话的人,称露子姬为虫姬。”“原来如此,虫姬……”晴明点头,又举起盛满酒的酒杯,送到唇边。“对了,听说那虫姬说过……”博雅举着酒杯说。“说过什么?”“女子与牛鬼蛇神,最好不要让人看见……”“喔……”晴明赞佩般地叫出声。“真希奇,晴明,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表情。”“看样子,那位姑娘似乎很聪明。”“为了女儿,听说橘实之大人很头痛。”“为什么?”“橘实之大人想让女儿能够进出宫中,让人教她种种礼节规矩和书法。可是,露子姬却无意出入宫中。”“唔。”“听说,她讨厌宫中那种拘束的地方。”“原来她认为宫中是拘束的地方……”“唔。”“说得一点都没错……”晴明浮出微笑。二橘实之的女儿——露子姬,自幼便与一般孩童相异。所谓一般孩童,当然是指父亲在宫廷当官的孩童。露子的例子,以普通眼光来看,应该只是正常女孩而已。不过,露子与众不同之处,是她成长后依然保持正常孩童具有的特性。她喜欢观察东西,也喜欢触摸东西。树木、石头、花草、流水、浮云、天空……她经常以好奇的眼神望着这些东西。每逢雨天,她可以整天不厌其烦地坐在窄廊上,观看自上空落下的雨滴在庭院积水中泛成一圈圈涟漪。在外面若看到罕见的花草,会带回宅邸,种在庭院。碰到从未见过的花草鸟虫,书管室询问其名。“那叫什么?”如果没人答得出来,便会派人到处查询。查不出结果,就自己为那些花草鸟虫取名。还会请来画师,让画师画下那些不知名的花草鸟虫,再于一旁写下自己取的名称。
2005年02月28日 10点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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