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七月七日晴>~你一定感动...T0T~
风月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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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年少 爱情,就像初次尝到,那半熟的杨桃滋味 酸酸的,涩涩的,却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偿, 流转在青涩杨桃、你憨厚笑容间, 我初次的纯净的爱情, 悄悄萌芽。 一之一 天晴 我叫沈天晴。 若要说起我的一生,其实乏善可陈的紧,怕各位看得头重脚轻眼皮撑不开,就挑些重点来说好了。 所谓“一生” ,其实也不长,目前为止,才过了14个年头又327天8小时5秒而已。 首先,和所有人一样,我有一对慈祥和蔼的父母,还有一个很帅、很优秀,女生看到都会忍不住尖叫的哥哥。 至于我,从小到大老师给的评语,大抵都离不开:个性冲动、贪玩难驯,宜多管教等等形容词,善良一点的老师,会说我活泼外向、打包不平。 不过那又什么差别?换个好听些的说法而已,还是在损我。 什么?不信让我来批注一下: 活泼外向----等于我很皮,相当皮,皮到欠揍。 打包不平----另一个说法叫惹是生非,调皮捣蛋。 最狠的是,国小五年级时的导师还在家庭联络本上写着:冥顽不灵,目无尊长,行径校长,不知悔改,请家长严加教管,以免危害社会善良风气。 仍然把握写成了混世恶魔,连社会风气破坏、经济景气低迷都和我有关,再说下去,孔明先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中国5000年来的成败兴衰都变成我的罪过了,只差没要我切腹自杀以解天下。 我只不过在背后给那个老处女导师取了个“灭绝师太” 的绰号,外加和同学赌她内裤的颜色而已,大家来评评理,这样很罪该万死吗? 妈妈居然罚我跪,这也罢了;要我明天向灭绝…噢,吴老师道歉,我也可以接受;写悔过书,小case,保证文清并茂;可以最最不能接受的是,妈妈居然不让我吃晚饭,晚饭还故意做我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这真是天下最不人道的酷刑了! 不过还好,哥哥总是护着我,不管任何时候。 小时候一再挨罚,常会哀怨询问:“妈妈,我其实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答对了!你是水沟里挖出来的。” 真过分!居然答的那么干脆,还一副“你这杯子就现在最聪明” 的表情。 相比之下,品学兼优的哥哥,相当适合被拿来当天神崇拜。 而我其实也确实这么做了。 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家中务农,爸妈每天都好忙好累,没办法顾到我,我等于是哥哥一手带大的。对我而言,哥哥不只是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不会像所有的人,去批判我的行为,而是用另一个角度看我,包容我的所作所为,充满了了解与宽容,默默支持我。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我的守护神,也是我的避难所,每次只要有事,第一个赶到我身边的人就是他。;闯了祸,第一个想要找的人也是他。很早以前,我就已经领悟到,我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没有哥哥。 有一年穷极无聊,蹲在一旁看邻居家玩“新郎新娘” 的游戏,回来后满口嚷着要嫁给哥哥,在那无知的岁月里,还不能理解什么是“嫁” ,但是隔壁大我两岁的大毛,一副大人样的告诉我,“嫁” 就是和自己最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 最喜欢的人?那不就是哥哥吗? 所以我问哥哥,要不要“嫁”给我。 哥哥说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生,所以不能‘嫁’ 给你。” “那,我嫁就可以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 第一次觉得哥哥很神经,用力瞪他。 哥哥轻轻的笑了,摸摸我的头。“因为我们是兄妹。” 兄妹?我思考着,因为是兄妹,所以我就不能嫁给我喜欢的哥哥吗? 那年,我三岁半,第一次讨厌“兄妹” 这个字眼。 “哥----” “嘘!” 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闭嘴。 我听话的点头走向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隐约捕捉到房内父母的谈话声。 那年冬天很冷,哥哥低头看我没穿鞋,把我抱起来,回到房间。 
2006年06月10日 03点06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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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 一路由学校回来,小妹爱理不搭的态度让沈翰宇一肚子疑惑。 跟进房间,见她拿出课本,他关心的询问:“写功课吗?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我自己会写,你走开!” 沈瀚宇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她驱逐他。她向来只会腻着他,从来不会赶他。 她今天到底怎么了? “晴----” “我没空!” 她拿着课本,挡住小脸。 “可是----” “不要吵我!” “我要说的是----” “很烦啊,没看到我在念书吗!” 她拿下课本,用力吼道。 他叹气。“我只是想提醒你,课本拿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瞪住他,鼓着脸颊不说话。 这表情逗笑了他。 晴只要一生气,脸颊就会鼓红,像颗苹果,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模范生了不起啊!” 一气之下,拿课本往他身上砸,眼眶一红,居然委屈出眼泪。 这下沈瀚宇笑不出来了,惊讶的问:“怎么啦?怎么说哭就哭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走开啦!” 推掉他安抚的手,天晴径自生着闷气。 沈瀚宇盯着被推开的手,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看来她心情真的不好。他好脾气不和她计较,点点头,迁就她。“好吧,那你看书吧,我出去,不吵你。” 课本被捡起来,放回她手中,她愣愣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在门后,拉下脸不喊啊,只能懊悔的猛捶书包。 “笨蛋!沈瀚宇是大笨蛋!” 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晚餐时间,连父母都查觉到他们不对劲。 平日话最多的天晴,突然好像舌头被猫偷了,静的没有声音,说不怪谁信? “小晴,你身体不舒服吗?” 父亲关切的问。 “没有。” 她埋头,猛吃饭。 有一道关切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感受的到,却固执的不予响应。 “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瀚宇习惯性的为她夹菜。 “我自己会夹,不用你管!” 她看也不看,把碗移开。 伸出的筷子停在空中,他尴尬的呆住。 “小晴,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哥说话!” 母亲板起脸。 “妈,没事----”瀚宇牵强的笑着,试图缓和气氛。 “什么没事,小晴,跟你哥道歉!” “我不要!” 她赌气回嘴。 “我说道歉,沈天晴!” “妈,真的不用----” “沈瀚宇,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瀚宇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他是你哥!不要仗着年级小就耍任性,你哥在你这年龄,比你懂事一百倍!” “小晴,你就道个歉,这次是你不对。” 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都说话了。 她满腹委屈,重重放下碗筷。“我知道哥什么都对、什么都好,我就是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让老师告状,丢你们的脸,用不着你们一直提醒我这一点,反正我在这个家是多余的,你们有哥这个骄傲就好!” 说完,她推开桌子,转身往外跑。其余三个人愣在餐桌前。 说什么鬼话?母亲皱眉头。“这丫头又哪跟筋不对了?” 瀚宇不说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凝思。 是他的锋芒毕露,伤害到她的自尊了吗?她表现的那么开朗潇洒,他一直没想过他过于抢眼是否会造成她的压力,是什么人拿他们做比较,刺伤了她? “你们吵架了?” 父亲慢慢的问,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 “爸,别担心,我会处理。” “你呀,别再纵容这丫头,都无法无天了。” 母亲叹气,念了两句。 视线转向旁边空空的座位,他轻轻的喃:“晴不会。” 他知道她不会,因为他懂她更甚于懂自己。 沿着小路,瀚宇在一课杨桃树面前停下。 “小姐,一个人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喝茶?” 他靠在树边,抬头果然看见较小的身躯缩在树叶里面。 明明气质稳重,却硬要学来一副不良少年的口吻,以为她一定会被逗笑,可是她没有。 “你来做什么?” 她瞪他。 “你这么晚不回家,我能不来吗?” 下次要换个地方。她暗暗的告诉自己。 “谁要你多事,我一点都不稀罕!” “不是多事,是关心。” 他温和的说,一点都不受她的坏脾气影响。“你不下来吗?那我上去喽!”
2006年06月10日 03点06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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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时候,还会抱着枕头甜甜的站在门口,撒娇的问:“哥,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想到这里,瀚宇坐起身来,盯着墙。晴很少这样和他生气,到底是为什么? 努力回想,她上一次反常,似乎是在13岁的时候,初次生理期来的时候,成天别别扭扭的,不再总是动不动就赖在他身上,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呢,搞了半天才明白,是小女孩长大了,懂得要害羞了。 那一阵子,她每次见他都好尴尬,不知要说什么,只好跑开。那现在呢?总不会更年期吧?!妹妹才15岁!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掀开被子,来到隔壁房间,敲了两下门。“妹,你睡了吗?” 没有响应。 他扭开门,确定她没有踢被子,再看看桌上,他刻意帮她留下的晚餐有动过的痕迹,他收起碗筷,轻轻关上房门。 清洗碗筷时,父亲正好来厨房倒水。 “小晴睡了?” “嗯。” “你们感情很深厚吧?” 洗碗的手停下来。“…嗯。” “从小,这丫头就缠着你,每次哭闹,只有你能哄的住,她一向只听你的,我看得出来,她很依赖你,对你的重视比任何人都重。” “爸?” 他奇怪的看了父亲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要你记住,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人,你对她有责任。” “我知道。” “那我要你保证,这辈子,你都不会抛弃她不管,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保护她。” 他严肃起来。“我会的,爸。” “好,那我把小晴交给你了。” 他惊讶的关上水龙头。这…算是托付吗? 有关身世的问题,在他和晴之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谁也没说破。对他而言,有没有血缘,她都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这并不影响她在这个家、以及他心中的地位。 那爸呢?又是几时发现他们早已知悉?甚至有意把晴的终身托付给他? 晴: 下课等我,我去接你,有话要谈。 哥字— 昨晚,留了字条给她,她早了他一步出门,到她房里,看到揉成一团的纸条,知道她看到了。 下课后,到她学校--也是他三年前毕业的母校等她,等了半天,始终没等到她的人。 眼看全校师生都离开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担心,她该不会又出什么状况,让老师罚留校? 后来,几个女孩冲着他喊学长,自称是晴的同学,缠着他说东道西。 他曾是这所学校的风云人物,留下了一笔完美的求学纪录,德智体群美,五育并重,天生的才气风华,让颁奖台上永远少不了他的身影,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仍为许多师生津津乐道,当年甫入学的晴,还因为“校园才子沈瀚宇的妹妹”这个身分而引起不小的注目。 三年前,他以全县巿榜首的成绩,傲视群伦地考进巿立高中,为这朴实小镇的无名中学添了不少光,也难怪三年后的今天,“沈瀚宇”这个名字,在这所校园中依然响亮。 也因为太清楚私底下有不少人说着:“什么?那个又帅、又优秀的沈瀚宇是你哥?你们兄妹一点都不像…”之类的话,他才会担心那些口没遮拦的话,会挫伤她的自尊。 从她同学口中得知,天晴早已离开学校,他无心留下来满足这些怀春少女的梦幻遐想,急着赶回家。 果然,晴早回来了,安静地窝在一旁背英文单字。 “瀚宇,你今天怎么那么晚?不是说要去接小晴吗?人家小晴早回来了。” 他转头,和晴抬起的视线衔接上。“呃…和老师谈点事情耽误了,怕晴等太久,要她先回来。” “是吗?”母亲点了下头,又埋头回厨房里去忙。 见母亲走远,他来到她面前,轻声问:“为什么没等我?” “我本来就没答应。” “晴,你头抬起来,我们谈谈。” “我明天英文小考。”她仍固执地将视线停在课本上。 “什么时候起,你用功到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 瀚宇吸了口气。“把头抬起来,有什么不满当着我的面说,我不接受幼稚的冷战。” “没有。” “我说把头抬起来!”稍微失控的音量,引来不远处看报的父亲侧目。 “怎么啦?瀚宇?” “对不起,爸,我们没事。”他伸手拉她进房,关上了门。“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我所知道的你,不会这样无理取闹,你到底怎么了!”
2006年06月10日 03点06分 5
level 7
十五岁这年的生日,痛得刻骨铭心,一生难忘。 在他离家之后,父亲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好几岁,健康状况愈来愈差,没多久就病倒;而母亲或许是承受不起突来的压力与打击,情绪变得很不稳定,对她更是动辄打骂,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婉慈祥的母亲… 最心爱的哥哥走了,最敬爱的父亲病了,最慈爱的母亲几乎是疯了,她的世界在一夕间风云变色,却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几度情绪失控中,曾经歇斯底里地重复喊着:“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家----” 是吗?哥哥会走,爸爸会生病,都是她害的?那,谁来告诉她,她是做错了什么? 邻居大婶要她别想太多,母亲的话是因为神智不清,但是她相信,她真的相信。几次夜里,她躲在哥哥房里,数着母亲数度情绪失控时在她身上造成的伤痕,掉着眼泪一遍遍反省。 是因为她考试成绩不如预期的理想,让哥哥生气了? 还是因为她不懂事地吵着要哥哥帮她过生日、送礼物,令哥哥困扰,他送不出来,才会走? 明知道这不是事实,但是她必须这么想,才能让自己好过些。 她真的相信,一切都是她的错。 从此,她再也不过生日。 有时,她忍不住会想,他是不是算准了她会哭闹,所以才故意支开她,不让她有机会死缠不休? 看着身上的伤,其实最痛的是心。 以往被欺负了,有哥保护;受伤了,有哥怜惜;闯祸了,哥会帮她解决。但是现在,她找不到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向最心疼她的哥哥,是否知道她的无助?是否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同时也带走了她生命中的阳光与欢笑? 哥: 最近好吗?我好想你。 这三年,前前后后写了无数封的信,但是一直都没收到你的回信,不知道你在台北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空写信给我?没关系,我不会哭、不会闹,我会耐心地慢慢等,但是你起码给我点消息,好吗?就算是只字词组都好,让我知道,你收到了我的信,知道了我的思念。 你知道思念是什么感觉吗?像有数万只的蚂蚁在身上咬,又痒、又麻、又痛,可是不知道要抓什么地方才能真正止痒,我想,要到见到你的那一天,这些蚂蚁才会消失吧! 我说这些话不是故意为难你哦,只是要让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很想、很想!每次想到眼睛热热、鼻子酸酸的时候,我就会把自己关在你的房间,看着你用过的每一样东西,想象你还在我身边,我没有哭哦,真的,我发誓! 现在的我,变得很坚强、很懂事了,你都不想看看我的改变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会再和你作对,不会再无理取闹了,只要你回来,我会很听、很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好不好?好不好? 这几天又下起雨了,好讨厌,老天爷怎么有那么多水,倒都倒不完。我的生日又快到了哦,自从你走后,我就没再收过任何的生日礼物了,我不会忘记,我就是在那一天失去你的,每次只要想到这里,心就好痛好痛,快要不能呼吸… 再过几天,我就要满十八岁了,希望那一天能够放晴,拜托,只要一次就好,今年不要再下雨了,我真的很希望这一天,能有你陪在我身边。 我相信,只要不停地祈祷,总有一天,老天爷会听到我的请求的,对不对?我会慢慢地等,今年等不到,还有明年,明年等不到,还有后年、大后年… 因为你说过,只要雨停,你就会回来,带我去放风筝、去溪边抓鱼,对吧? 最近,爸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医生要我们开始准备后事,虽然爸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也很想你。哥,找个时间回家一趟吧,再晚,可能连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晴 于生日前半个月---- 又好几天过去了,一如以往,这封信依然石沈大海。 这三年,他不曾回来过。 第一年,她还满心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实现他的承诺,带她走。 第二年,她已经不敢奢望太多,只要他回来看她一眼,这样就够。 然而,希望一再落空,第三年,她什么都不敢再想,只要一通电话、一封信,让她知道,他没有忘记她,她就很满足了。 每天、每天,她总是满怀期待地守在信箱旁等邮差,也一次次地失望。她忍不住猜测,他没有收到她的信吗?这么多封,一封都没有吗?还是妈妈忘了帮她寄? 她不知道哥哥读哪所学校、什么科系,也没有哥哥的地址、联络方式,连想寄托思念,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不敢去问妈妈,怕妈妈生气,情绪又要失控。 眼看着爸爸病情一天比一天糟,只是撑着一口气,她知道,爸爸其实很想见哥哥最后一面。 考虑了几天,她趁妈妈去医院照顾爸爸时,偷了钥匙,她记得妈妈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衣柜那个上锁的抽屉里,她在那里面,找到了哥哥在台北的地址。 她知道,如果她偷偷跑去找哥哥,妈妈发狂起来,可能会打死她,但是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想念哥哥,好想、好想!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快要和爸爸一起死掉了。 就在她生日当天,豪雨狂下,她不顾一切地逃离了那个家,奔向有他的城巿。 坐在北上的火车里,她其实很害怕,她从不曾离家那么远,到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城巿,但是她告诉自己,只要来到他身边,就什么都不须害怕了… 看着列车驶过一站又一站,她熟悉的、不熟悉的站名,一一从她眼前经过,每过一站,她就离家更远些,也离他更近些,只要这么想,她就能够等待。 台北车站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大,这里人好多、月台好乱,和屏东乡下完全不同,看得她头都昏了,问了好几个人,坐错了好几班公车,终于找到哥哥住的地方。 那是一栋看起来满老旧的大楼,她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寄生活费给哥哥,要在这个大城巿里生活很不容易吧?他要缴学费、房租,还有生活所需…   不过没关系,她高职毕业了,这三年她半工半读,也累积了一些工作经验,她不想再继续读了,反正读书不是她的兴趣,她要帮忙赚钱,不造成哥哥的负担。 她按了门铃,可是没有响应,她想,哥哥应该是上课去了,他本来就是很用功的学生。
2006年06月10日 03点06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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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响应,恐怕早不知睡到几重天去了。 刘心苹轻抚他沉睡的清俊面容,带着说不出的爱恋和心疼! “那我回去了。”声音轻得近似自言,她不舍地收回手,帮他关上了门。 随后,沈瀚宇睁开眼,望向关上的房门。 三年前他出车祸时,刘心苹成天在医院里照顾他,出院之后,更是嘘寒问暖,把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无微不至,她一直都是这样,无怨无悔地守在他身边。 即使那天,他出其不意地吻了她,又在事后疏远她,没给一句合理交代,只伤人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的行为很莫名其妙,她却不曾指责过他。 她对他用情有多深,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其实没有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只要能看见他,为他做点什么,知道他过得好,她就很欣慰了。 齐光彦说,他是走了狗屎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女人,死心塌地在爱他,要是不懂得好好珍惜,那真是笨得没药救了! 这一点用不着任何人说,他也知道。就因为她太好,他才更无法随心所欲,宁可和任何一个女人交往,就是无法在她身边停留。他并不想伤害她。 想起她说的信,他撑起身体下床,拿起那叠信逐一观看,扣除掉水电费帐单、广告信函,他目光定在一封熟悉的地址上,再也移不开。 有多久了?这个遥远到几乎遗忘的地名,屏东… 他闭了下眼,沉沉吐出一口气。 多可笑?说要遗忘,却连看到地址都会呼吸困难,还说早已无所谓,他到底是在骗谁? 努力控制轻颤的手,拆了信---- 瀚宇: 母病危,自知时日不多,脑子浑浑沌沌了好些年,在即将走到人生尽头时,反而异常清晰,许多以前执着拘泥的事,在这一刻全都变得好模糊、好渺小,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最近,常常想起许多以前的事,脑子里最常浮现的,是小晴儿时的可爱模样,爱笑的小脸,像是世上没有什么烦恼能够困扰她,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她口齿不清地冲着我喊妈妈,撒娇地伸长手要我抱的表情,不是亲生女儿又怎么样呢?我不是也疼了她这么多年,她也喊了我妈妈,为什么要让血缘来改变这一切,忘了她曾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可是我却残忍地拿她无法作主的事来苛责她,将我心里的怨恨发泄在她身上,有时看她流着泪,满脸无辜地喊着妈妈,我觉得…自己好可怕,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生了病之后,小晴从不怨恨我亏待了她,没有怨言地照顾我,一肩扛起所有的事,任我打骂奚落,还是固执地陪伴在我身边,我才恍然惊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看着她白天坚强地面对一切,处理所有的事情,到了晚上就躲进你以前的房间,看着你们的合照一遍遍地说:“哥,我很勇敢,很勇敢,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妈妈,会打理家里,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 我是多么骄傲,有个这样的女儿。瀚宇,妈妈做错了好多事,可是,我已经来不及补偿她了,那一天,我抱着她,后悔地痛哭,我走了之后,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她一直哭着说:“妈妈,不要走,我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是一个人,因为她还有你。 瀚宇,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就快回来吧,代替妈妈陪伴在她身边,她现在非常需要你,妈知道,这个要求让你很为难,但是我宁可当作你已经释怀,比起小晴所受的苦,我们这些又算什么呢?这是我欠她的,也是你欠她的,瀚宇,你可以答应我吗? 母字 看完信,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僵愣了好久,又将手中的信重看一逼,确定没读错任何一个字,他握紧了信,无力地跌坐在椅中,再也厘不清又乱又麻的思绪---- 走出火车站,沈瀚宇的心境是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离开后,六年当中,他不曾再踏进这里一步,这里变了好多,从小到大走过无数次的田间小路、晴爬过的每一棵树、那条他抓过大肚鱼换来晴清灿笑颜的小溪…都不一样了,连邻里大婶与他擦身而过时,也认不出他来了。 一路往家的方向走,门前清楚的两个字落入眼底——忌中。
2006年06月10日 03点06分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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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悸,加快脚步奔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厅前陈设的灵堂,让他双脚几乎失去力气,提不起勇气上前,他----还是慢了一步! 咬牙忍住悲伤,他点上三炷香,在灵堂前跪了下去,向母亲忏悔。 他枉为人子,六年来,没尽孝道,还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再三拜了拜,单手将香插上,他抹掉颊边的泪水,左右张望,寻找晴的踪影。 大门是开着的,她应该在家才对。沈瀚宇绕到厨房没看见人,顿了顿,突然有所领悟,直接走向他的房间,开了门,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他忍不住一阵鼻酸。 傍晚夕阳照下亮房间,她就缩在阴暗的角落,怀中抱着相框,空洞的眼神找不到焦距。 他放轻脚步,蹲在她跟前,轻喊:“晴?” 她仰起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慢地凝聚影像。“…哥?” “对,是我。我回来了。” 她吸了吸气,喃声道:“我…没哭,哥,我很乖… ” 沈瀚宇再也忍不住,眼眶一阵湿润,哽咽道:“没关系,哥已经回来了,你可以哭,在我怀里。” “哥!”一声呜咽逸出唇畔,沈天晴扑向他,失声啜泣。“妈死了… ” “我知道!”沈瀚宇吸气,眨去泪光。 “你不知道!我一直喊她,可是她不理我,爸死了,妈死了,你也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没有人要,这个屋子只剩下我,到了晚上,又暗又静,空洞得好可怕,我想找人说话,可是…可是… ” 沈瀚宇一颗心拧得发酸,紧紧抱牢了她,默默陪着她掉泪。 时间又过去多久,他没留意,眼皮又酸又涩,胸前湿了一大片,感觉她呼吸渐缓,他低下头去,发现她哭累睡着了。 她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吧?眼下淡淡的暗影,让他看得心疼。 他小心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拉好被子。他猜,她应该每晚都睡在他房里,床被、枕套一应俱全,就像他从没离开过这个房间… 她睡得很沉,他没惊动她,悄悄走出屋外。向晚微风迎面吹来,不同于大城市的人车拥挤,空气中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门庭前栽了几株常绿植物,九层塔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他顺手摘掉几片枯损的枝叶,拿起摆放在角落的扫帚清扫满地落叶。 一颗青果子打到头顶,他仰脸看着上头的杨桃树。 这株杨桃树,是他童年鲜明记忆之一,每当果子结实累汇的时节,晴嘴馋,常会脱掉脚下的小鞋往上丢,把杨桃打下来;后来,年纪比较大了,爬树技巧愈来愈了不起,就会直接攀爬上树去摘,要他在下面帮忙接果子,还不准接不到。 每次经过这里,总要特别留神别被掉下来的杨桃打到脑震荡,爸爸曾说要砍掉它,但是换来他和晴一致的否决,只因为这是他们童年最甜美的回忆,他习惯在夏日午后,坐在树下乘凉看书,而晴就会窝在他怀中睡午觉… 他想,这应该也是晴偏爱爬杨桃树的原因吧,他总能在每棵杨桃树底下找到她,屡试不爽。 将枯叶扫到一角,隔壁妇人买瓶酱油回来,进屋前朝他这儿频频观望,最后终于决定停下脚步,走向他不甚确定地问:“你!是阿宇?”
2006年06月10日 03点06分 18
level 7
真的^^^^^^^^^^^ 感人啊^^^^^^^^^^^^^^^^^^^^^^^^
2006年06月10日 03点06分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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