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保卫战第二部: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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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45830777 楼主
# 《王者保卫战:前线》第二部 小说大纲
> 默认英雄:**阿尔里克(沙王)**;
主角团:阿尔里克、元素师艾莉亚、游侠泰洛、工匠米洛。
> 主线驱动:收集四枚“裂印碎片”,封闭异界裂隙。
## 序章:王城陷落前夜(00)- 黑日降临,统帅维斯顿失踪;女王重建“前线旅团”。- 阿尔里克誓言护民,南下沙海要塞追查裂印军团。
## 第一幕:沙海风暴(01–05)
1. 绝望沙丘(01)- 夺回水脉巨井,重整沙漠游骑兵;发现裂印残痕。
2. 蝎影之路(02)- 破毒蝎伏击,获“裂印线索”(非碎片),指向萨克拉神庙。
3. 萨克拉神庙(03)- 夺回太阳权杖;亡灵沙王阿拉克顿与蛇母勾连曝光。
4. 风暴前哨(04)- 空战击落飞艇;阿尔里克染受“流沙王冠”诅咒,被迫转入矿道。
5. 沙王之冠(05)- 矿道决战阿拉克顿,破咒;获取**第一枚裂印碎片**,线索转向海盗线。
## 第二幕:怒海密谋(06–07)
6. 海盗湾(06)- 与黑棘船长周旋;夺回海上补给;获得**第二枚裂印碎片**与“风暴环礁中继图”。
7. 风暴环礁(07)- 破坏海上联络中继;截获密电:蛇母祭祀主场位于丛林腹地。
## 第三幕:丛林与深渊(08–15)
8. 绯红谷地(08)- 清除火蛮阻塞山道,修复“绯红守卫”,转入丛林线。
9. 藤桥危途(09)- 夺回要道,与原住民结盟,得密径。
10. 迷失丛林(10)- 净化树灵腐化源;取得**第三枚裂印碎片**。
11. 毒巢深谷(11)- 破毒雾防线,营救维斯顿,获得裂印情报。
12. 纳祖废墟(12)- 石像鬼与傀儡复苏;取得**第四枚裂印碎片**,直指深渊。
13. 黑暗深渊(13)- 幽冥镇守;**四枚碎片共鸣**,显露通往曲影深渊的路径。
14. 曲影深渊(14)- 扭曲廊道;泰洛以远古罗盘护全军出迷障。
15. 恶魔裂隙(15)- 裂隙在深渊核心开启,**魔王莫洛克**半实体降临;泽瑞亚企图稳固裂隙失败后遁走。
- 旅团以“圣环抑制阵”拖延扩张,夺取“地狱楔石”与参数,转战铸炉
## 第四幕:封印与终战(16–17)
16. 王者铸炉(16)- 粉碎旧议会政变;重启铸炉,四碎片重铸裂印。
17. 裂印终战(17)- 铸炉重铸之器与地狱楔石并联,莫洛克本体完全具现;四人合阵,“终封裂印”回卷闭合裂隙,莫洛克被永久镇封
## 尾声:前线余烬(18)- 前线旅团被授“第二王者盾”;各地整军。- 夜空现暗星,神秘使者递上来自“未知大陆”的急函,为续作埋下伏笔。
2025年11月06日 09点11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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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45830777 楼主
# 序章:王城陷落前夜
第三声暮钟落地,云幕忽如倾墨。广场上的丰收柱仍系着葡萄与金麦,孩童举着木剑绕卫兵奔跑——光线却在一瞬塌陷,火把齐吐黑烟,火焰像被抹去的笔迹,哑然熄灭。葡萄落在青石上,打出黏稠的一声,仿佛夏天被谁按停。
人群先静,旋即哗然。有人指天惊呼:“黑日!”有老妇抓住祈祷串,嘴唇无声地挪动;有小贩下意识去摸铜秤,指尖发抖;也有士兵自觉列队,盾面反光在黑暗里一明一灭。
阿尔里克立于东门垛口,望穿城墙之外的长路。他嗅见一丝潮湿的硫气,仿佛地下水被扯上地表时的腥甜。他的拇指在沙灵护符上缓慢摩挲——那是来自沙海深处的祝语,象征“风行、沙记、渴者得水”。护符的纹理在掌心微烫,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催他下到尘世里去。
钟楼的守夜人被人推开窗闩,探头向外。星象师气喘吁吁赶来,披着未及系好的外袍,一边抖着羊皮纸一边念:“日食不在图中……不在图中!”话音落地,风里便起了第二层声响。
统帅维斯顿自内院疾趋而至,肩甲未扣,披风拍打石阶,银扣清响。他的目光沉稳,像城墙第一块奠基石——但阿尔里克一眼看出他眼底的疲色,那是连夜巡檐后才会浮出的灰。
“东城交我。”阿尔里克道,“黑日若是旗号,随后来的不会只是影子。”
维斯顿颔首,低声回道:“沙王,王城欠你一杯清水。”这四个字像从干裂的井沿落下,砸在阿尔里克的心窝里。
“清水”一出,他甩披肩欲返东巷,地心却传来第二声异响——非雷,像石中忽生第二颗心。城心石板浮起细密裂纹,旧图在时间里复现:四枚被拉长的圆,被线串联成旋转之结,既似门,又如印,像一只等待“对准”的瞳孔。档案馆的学士跌跌撞撞挤到
前排
,失声道:“失落的星锁图……谁在城下描了引阵?”
“退开!”维斯顿前跨一剑刺入图心——剑尖先滞,随即如没入无形之水。黑光自缝隙涌出,沿护手疯长,像潮湿的火在铁上开花。
“炼金军!盐与铁!”阿尔里克沉喝。城卫抛盐撒铁,夜雨般的铁屑覆盖其上,黑光被一层层压抑,却仍鼓胀不休。有孩子被挤出队列,阿尔里克单手提过他,把他塞回母亲怀里,另一手已握紧刀柄。
艾莉亚掐影而至,掌心点亮一枚细白光环,如从云端剥下的石英。“风向不对。”她低语,“地下有人在唱。”她把两根手指并拢,风的脊梁便被她按住,毒性的潮气被压回石缝。
“割了他们的嗓子。”泰洛自檐上一掠而下,无声落地。两支短箭贴地飞掠,钉进石缝里蠕动的黑影——低语者的眼如蜡泪,口吐泡咒。草汁遇影即灭,黑影如被针挑的水面,涟漪散尽。泰洛抹去箭羽上的砂粒,淡淡道:“不是城里人。脚步的砂印和沙海的一样。”
黑光被暂押,像被圈住的野兽在地底翻滚。维斯顿回望台阶,目光与女王在暗处相接。她的面纱未启,人们只看见她微颤的手,却无人看见她颤之前已握上了剑——那是先王遗下的短剑,轻却不软。
“王命。”她的声音如暮钟最后一响,“重建前线旅团。阿尔里克,你为此队之火与沙;艾莉亚,风与光由你掌;泰洛,割断一切送来的喉嗓。米洛——”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背满铜管阀件的青年,“把城墙炼成会咬人的铁狼。”
“遵令。”米洛抬起护目镜,镜片映着地上的黑纹,“不过要让狼咬,先给我狼牙:铁、盐、沥青、齿轮……还有三位不怕黑的同伴。”他单膝落地,手指以极快的频率点了点石面,像是在倾听地下的回声,“下面的空腔不小,唱歌的人不是两个。”
“他们在。”阿尔里克看向两侧。艾莉亚束紧发,像给光上了缰;泰洛挪好箭袋,目角的笑意被细纹收住。女王压低最后一语:“维斯顿,入内城。”
统帅侧身致礼。阿尔里克瞥见他手背游走一线黑辉,如细蛇蜿蜒。两人对视——把生死吞下的对视。下一刻,维斯顿没入柱廊阴影,带走夜里最后一颗沉星。宫廷侍从奔跑着传令,火盆里加投油脂,风把浓烟压低,让城外的烽火台看见城内的信号。
黑日未散,钟声再起。命令像潮水奔过街巷:闭窄门、通地窖、收纱窗,盐与铁就位,烟堆加倍。医士会把地窖改成临时伤站,修女携带蜂蜡与草药,挨家挨户敲门安抚。城外第三烽火台连发三支黑羽箭——沙海要塞水阀失守,商队折返,驼绳缠在枯井边。
旅团接到第一道行军令——南下。女王亲手交出一枚刻着王徽的青铜令牌:“持此沿驿道征用马匹与粮。若遇沙海诸部,亮令并以清水为盟。”她顿了顿,压住声音里不合时宜的颤意,“把百姓带回水边。”
“先到沙海要塞。”阿尔里克立于门洞回望城影,眼神如历千年风沙之石,“先把活水给百姓,再去取裂印。”他回望一眼地上的星锁图,像是在记住一个敌人的脸。
“你是先让天喝水,还是让水照天?”米洛敲紧便携连弩最后一颗铆钉,笑里带烟。
“先让人不渴。”艾莉亚替他答。她看向远方,黑日的钝边正被一圈冷白的光悄悄啃开。
泰洛背好箭袋,翻身上马:“走吧。先拆蝎子的图腾,再回来拆这张更大的。”他抬下巴指向地上黑纹,“它等人去‘对准’,我们就先去对准沙海那一角。”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沙里的人先活下来。”
城门启开,风穿门洞,撩动旅团披风流苏。阿尔里克最后回望城中,火把一盏盏重明,像黑日里被点亮的星图;钟楼的守夜人把海螺举到嘴边,低沉的号声像一条长长的绳,牵着四人的影子往南。
第一道晨光拂到沙海额头时,他们已越出城影。前路在风中伸展,如一柄缓缓擦亮的刀背。阿尔里克收缰,对同伴道:“从水开始,从井开始,从人开始。沙会记住它的守护者。”
风自东方来。城外第一座烽火台接力点亮,第二座、第三座……像一串被人用火焰细细数清的祈祷珠。
远方,沙丘列阵向前,正把旅团推向“绝望沙丘”。
2025年11月06日 09点11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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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45830777 楼主
# 第一章:绝望沙丘(Dunes of Despair)
晨光初起,沙海像一面缓慢起伏的金色旗帜,漩涡般的风在地平线追逐。黑日一役后的王国还未来得及在城墙上重新粉刷石灰,前线就已从东边的沙丘上传回消息:前沿堡垒失陷,水脉巨井遭到封锁,商旅断流,绿洲开始枯萎。
阿尔里克——人们称他为“沙王”的男人——披着被风沙磨得发亮的披肩,立在破脚石上眺望。身旁是新组建的前线旅团:元素师艾莉亚、游侠泰洛、工匠米洛。四人身上残留着王城灰烬的味道,也背着女王的密令:把所有“裂印”的线索,从沙海的最浅一粒沙里掘出来。
“大风要起了。”艾莉亚抬手,掌心内旋出一缕微光,沙粒在光里停住,像一圈环形的细小星群。“有东西在搅动气流。自然不会这么反常。”
“是它们的毒巫在唱歌。”泰洛微微俯身,露出沙丘后牙齿咬紧的旗帜与刺桩,“蝎群在那边扎了三处图腾,正好围住井口。”
“那我们不去拜神,我们去拆台。”米洛把袖中折叠的板条打开,砰的一声,一架短程连弩立起,一旁的小炉子咕嘟作响,“沙上风很吝啬,给不了我们的火多点温柔,我只好多加点盐。”
阿尔里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睛像已经习惯烈日的岩石:“今日夺回井口,明日我们再说神庙的旧事。活水先让百姓喝上。”
——
他们沿着旧商道潜行。沙丘的背阴里,掩埋着一截折断的路标与水囊。泰洛在前探开路,指尖轻触地皮,沙粒间的温度差告诉他隐匿的毒巢位置。艾莉亚在队伍外围压低风层,把吹刮的沙流塑成一条隐形的护幕。米洛背后拖着两个“嘟嘟作响”的铁罐,时不时拔出软管往弩机里灌一口“蒸汽胆子”。
巨井的轮廓终于露出在一片废弃的石圈里。井栏上挂着以蝎钳串成的骨饰,臭风从井口爬出来。护井的沙蝎兵像潮水一样在石圈外围巡梭,背甲在阳光下滑动,仿佛活的黑曜。
“我去引它们。”阿尔里克把披肩一掀,露出胸前的沙纹护符。他踩上石圈,拔出了他的长刃——那柄在沙海里斩过无数流沙怪影的弯刀。“泰洛,断它们的供毒;米洛,把你的火留给它们的队长;艾莉亚——”
“我知道,”艾莉亚点头,发梢在热风里像旌旗,“我会让风改变它们的方向,让毒雾回去吻它们的脸。”
第一枚箭从泰洛的指缝中滑出,像一条被太阳烤热的蛇,直插那根最大的毒囊。浓绿的毒雾反扑,艾莉亚掌心一合,风向骤转,雾团像被无形的墙弹起,翻卷着压向蝎兵。阵脚乱成一锅涌动的黑豆。
阿尔里克在乱阵里穿行,步伐沉稳——沙地本就属于他。弯刀从下往上一挑,一只沙蝎兵被拦腰挑翻,背甲裂开。另一只蝎兵甩出毒尾,刃尖擦过阿尔里克的护肩,留下一道青紫。他不退反进,刀背砸在毒尾的第三节关节上,喀喇作响,毒液溅出,在风的牵引下倒灌回它们的阵里。
石圈另一边,米洛把一只“铁皮罐”抱上井栏,拧开阀门,嘶——一股白雾冲起。“躲开点,我的礼物要开始工作了!”
第二声爆响紧跟着第一声,米洛的“蒸汽胆子”把连弩推到难以想象的节律。弩箭带着燃烧的沥青穿过护旗,钉在蝎兵的标帜上,把它们的阵眼一个个点成火把。火舌贴着风向跳舞,艾莉亚一声低喝,风幕便把火舌推向黑压压的背甲。
一座骨饰前,一个身披黑漆甲片的高大身影踏出——毒刺百夫长,沙蝎将军座下的副将。他的肩胛处钉着两枚尖形骨刺,像两根小型的井桩。
“王国的狗,沙会吞掉你们的名字。”百夫长用沙砾一样的嗓音笑。
“沙会记住它的守护者。”阿尔里克抬刀迎上。两人的影子在石圈上冲撞,像两股被太阳烤得发白的海潮相撞。百夫长的长钩带毒,勾住阿尔里克弯刀的护手,试图以力取巧。阿尔里克半步错身,肩膀撞上黑甲,将对方连人带钩扯到井栏边。
“现在!”米洛嘶吼。连弩的三箭一束,像三道刚刚从沙里抽出的铁条,钉进百夫长背甲未被护住的软肉。艾莉亚的风狠命压下,火舌贴上伤口,毒气与焦臭一起升空。百夫长发出一声像石块磨砂的怒吼,踉跄着想要翻身回阵,阿尔里克的弯刀从侧肋滑入,刀锋在黑甲下闪烁,带出一串砂砾般的血珠。
百夫长倒下时,石圈里只剩下风声与兵器落地的声音。蝎群像被掀翻的沙堆,崩散成无数流沙,朝四面八方逃去。
“井阀!”泰洛已经冲向井栏的另一侧。他拨开骨饰,露出被蝎毒封死的转轮。米洛扔给他一只布满齿槽的扳手。两人合力旋转,顽固的转轮先是发出几声不情愿的呻吟,随后被一股深处的力量回应,井壁里传来老旧石渠复苏的水声。
片刻后,凉意从沙底冒出。细细的水线先是颤抖,继而像挣脱了某种禁锢,喷涌成一道银柱,沿着石槽奔向绿洲。沙海上空的热影被一寸一寸冲淡,远处的帐篷里有人嗷嗷哭着跑出,手里端着空皮囊。
阿尔里克喘了一口气,把弯刀插回血鞘,转身时看见艾莉亚站在一根倒伏的石柱旁,指尖轻触其上被火熏黑的花纹。那是一些奇特的线和圆:四个圆像四颗被拉长的星,线条把它们串联成一个旋转的结。
“不是蝎群的工艺。”艾莉亚闭上眼,仿佛在倾听石头在风里的低语,“这是**星锁痕**(裂印残痕)。有人在这里试图‘对准’什么……像是在等待一个门被打开的时机。”
泰洛凑近看了看,摇头:“神庙的符记更精致,这些太粗暴了。但它们的方向……”他抬头,目光越过沙丘,“在东南。萨克拉神庙的方向。”
米洛从井栏跳下来,脸上沾着黑灰,笑得像刚从烟囱里钻出来:“那就好。水开了,路也有了。等我把这堆破铜烂铁收拾好,我们就去找那些自称会说‘神谕’的雕像谈谈生意。”
阿尔里克摸了摸井栏上留下的裂印痕迹,指尖被炙热的石感烫了一下。他忽然想起黑日下的那一瞬,王城的钟声被一道阴影吞掉,铁与火无声地同时熄灭。他把手收回,抬起头,对同伴、对风、对沙海,以及对自己开口:
“裂印之后还有裂隙,裂隙之后还有城。今日我们为水而战,明日我们为门而战。”
风从东方来,沙粒在他们的脚边悄悄排列出一道不甚清晰的线。它指向远方,那是神庙所在的方向。
傍晚时分,水渠的第一波水已经抵达最靠近的绿洲。孩子们在微弱的水面上踩出细碎的花纹,妇人们抱着水囊向阿尔里克鞠躬。有人在祈祷,有人在颤抖。阿尔里克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他看着远方隐起的沙丘在落日下堆成一座座暗金色的墓丘,像是一张古老的地图,把下一场战事的坐标刻得分外清楚。
夜幕落下之前,井栏旁那道被火熏黑的裂印,在风中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只有艾莉亚敏锐地偏了偏头,像是听见什么从地底翻身的声音。她没有说。她知道,有些门在没到时辰之前,最好不要喊它的名字。
第二日清晨,前线旅团折返到补给地,阿尔里克把第一封战报交给了跑商的驼队:巨井已开,沙蝎副将覆灭,裂印残痕确立方向——萨克拉神庙。驼队铃铛响起,像一连串小小的星,在黎明还未彻底散尽之前,照亮了他们要走的路。
——
战报发出后的第三个时辰,沙海游骑兵的首领带着部族长者前来致意。阿尔里克让人抬来清水,以王命之令“清水为盟”——水过三巡,彼此的手终于在木盏上方握到了一起。长者把一枚风化的骨哨挂在阿尔里克的腕上:“过蝎影之路时吹它,沙会替你们回话。”
泰洛展开从井圈边搜出的地图碎片,指尖在一片标注着骷髅与流沙符号的地带停住:“蝎影小径在此,三处毒囊哨位,白天风顺、夜里逆。我们得趁白日斜风时护送难民穿过去。”
“我会压住风脊。”艾莉亚道,“把毒雾按回它们的巢里。”
“我去做几只会咬人的‘沙罐’。”米洛把卷尺啪地一收,“蝎子爱躲阴影,我们就把阴影点亮。”
阿尔里克看着被重新灌满的皮囊与孩子们肘上新缠的纱布,低声道:“留一队人守井。我们带走能走的,把走不动的围在水边。等我们从神庙回来,沙会记住今天的水。”
傍晚,风向如约转了半个刻。第一批难民在游骑兵护送下沿蝎影小径出发。阿尔里克回头望向巨井——井栏上被熏黑的星锁痕在余晖里像一圈未熄的誓言。他把骨哨别好,翻身上马。
“下一站,”他对同伴说,“蝎影之路。”
2025年11月06日 09点11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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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蝎影之路(Scorpion Trail)
午后,风像一条被压低脊梁的兽,沿着沙脊斜斜吹来。远处的石针把光划成一段段断裂的缎带。蝎影小径在两侧断崖之间穿过,狭窄得像被刀片划开的旧伤疤,偶有枯死的梭梭树把根伸进岩缝,努力地把自己留在世上。
第一批难民在游骑兵护送下缓慢前进,孩子抱着水囊,老人用布包裹脚踝,尽量不让沙跑进鞋里。阿尔里克骑在队尾巡看,艾莉亚走在队列外侧,手心一直悬着,感觉风像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米洛背上的“沙罐”碰撞发出低低的鼓声,泰洛走在最前,身影与岩影重叠,像一支融在石里的箭。
“日斜一刻,风向会再偏。”艾莉亚抬眼看太阳,“那是我们过‘毒囊弯’的窗口。”
“三处哨位,第一处在弯外的蛇齿岩后。”泰洛低声道,“他们喜欢先放低雾,再往里引。”他指了指斜前方一排黑点,“看到了么?蝎群把毒囊挂在旗尾,风一变,雾就落下了。”
“那我先替他们点灯。”米洛笑了一下,把一只铁皮罐推到阿尔里克脚边,“拉环,扔过去,别犹豫。它们会在阴影里亮起。”
阿尔里克点头,把马交给游骑兵。他提着铁罐潜到蛇齿岩的下风侧,扯开拉环,铁罐发出一声像猫被踩了尾巴的轻叫,随即喷出一道白雾。艾莉亚掌心一翻,风像被她拎住后脖颈,白雾以一个很不自然的角度绕过崖角,正好舔上旗尾。
“起火了。”泰洛吐出三个字。下一刻,第一处毒囊爆散,绿色的雾像花粉一样四散,随即被艾莉亚压回去,结成一团沉甸甸的球,跌落在蝎兵脚边。
“护住队列!”阿尔里克回身大喝。游骑兵把盾立成半月形,老人孩子缩在其后,米洛在盾列缝隙里把连弩伸出去,“噗噗噗”地往仍在冒雾的旗杆上钉钉子。
第一处哨位被点亮,第二处随之惊动。狭谷上方的石桥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影里有东西匍匐移动,泛着黑亮的铠甲。泰洛仰头一眼,手指把弓弦掰得直响:“上面。”
“交给我。”阿尔里克把弯刀放入鞘里,双手抓住岩壁的裂口,脚尖一点一点踩上去。沙从他的靴底滚落,像他从前沿着沙柱攀爬时发出的旧声。他的手指抠住石桥边缘的一块凹陷,身子像一只伏在阴影里的豹。
石桥上,两名蝎巫把毒囊塞进鼓肚子一般的皮袋,嘴里念着拉长的咒。阿尔里克忽然醒觉,这咒声与城中那些低语者的泡咒并不相同,它更像沙在磨一块被丢在火里的铜。“不是同一群人。”他在心里说。
他撑起身体,手肘发力将自己抛上桥沿。第一名蝎巫还来不及转身,阿尔里克的膝盖已顶在他的背甲与肩胛之间最脆的缝上,弯刀从他腋下掠过,把咒声像一根被割断的线那样戛然止住。第二名蝎巫举起骨杖,杖尖喷出一缕细线般的毒气,阿尔里克一侧身,那线擦着他的面颊过去,在岩上打出“滋”的一声白烟。下一息,他的刀背砸在那骨杖上,骨杖折成两段,毒囊随之泄露,艾莉亚适时抬手,风把泄出的毒雾推回到桥背的空处,让它自己去吞噬自己的主子。
“第二处哨位,净。”泰洛在下方发出讯号。阿尔里克回望谷底,队列正在移动,游骑兵的半月正悄悄前行,像一只托着光的小船。
第三处哨位在谷口,那里是风与地形相互抵拗的地方。艾莉亚瞥了一眼砂钟:“窗口只够一次。”
“那就一次做完。”米洛把最后两只“沙罐”抛给阿尔里克和泰洛,自己抱着改装连弩,躲进石柱后的暗影,“我负责点灯,你们负责把雾按回它娘胎里。”
风在此刻忽然打了个颤,像被人按下了看不见的机关。阿尔里克听见了低低的笛声——他手腕上的骨哨在风里微微振动,不是他吹的,却像有一口远方的井在回应。他举起骨哨,往前轻轻一吹。
谷口远处,沙像起了一阵“皮疹”,密密麻麻,一片片地抖开。游骑兵首领朝天射了一支信号箭,三声短促的啸随之而来——那是沙海的回话:他们的斥候已经绕到谷口外侧,正悄悄割断第三处哨位的旗绳。
“现在。”艾莉亚低声。她双掌在胸前合住又拉开,风像被她劈出的一道口子,逆着谷口冲进去,撞上第三处毒囊的阀。
三只“沙罐”几乎同时在影子里“嗤”地亮起,连弩的火舌躲在风后面钻过去,毒囊不甘心地“嗵”了一下,喷出更浓的雾,反而被风像捧泥一般捧回自己的阵脚。那一小片地带迅速变得湿滑发绿,蝎兵的靴底像踩在了会呼吸的苔上,接连有人滑倒。
阿尔里克飞身下谷,弯刀贴地翻起,带起一抹薄薄的沙浪。他把落后的两名游骑兵拉到盾列后,回手将一名扑来的蝎兵的钳臂卡进井字盾的横木间,那钳臂发出一声短促的“咔”,被盾的铁边硬生生夹断。
“走!”泰洛在队列最前扯住两名抱着孩童的妇人,从缝里挤过去,回手丢出一根绑着麻绳的小钩,钩住石柱,把自己整个人荡出去,落在谷口另一侧的岩台上,随手把绳抛回去,“踩着走。”
“别乱,跟着盾。”阿尔里克在队列中段稳住阵脚,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见了。他的肩膀被毒刃划出一条不深的口子,血热地顺着肌肉往下流,他没有看,脚步仍稳。
当最后一名老人把脚从绳上挪到岩台上时,谷口终于“塌”了一声——不是崩坏,而是风把所有的雾气往下一按,像把一床脏被子按在地上,直按到它不能再动。
队列顺利通过。阿尔里克回头看那段刚被他们跨越的细瘦小径,心里有一瞬的空旷。他从岩台上退回谷内,走向一块半截埋在砂里的石碑。石碑被蝎兵当作钉旗之物,旗拔去后,碑面露出一角斑驳的图纹。
艾莉亚伸手拂去上面的灰。那图纹与王城地心浮起的“星锁图”同源,却粗犷得多:四枚拉长的圆被刻得歪歪斜斜,线条在一处相交,往东南偏了一指,“像有人睁着一只红了的眼睛画的。”她说。
泰洛从石碑底下摸出一片破裂的铜片。铜片上刻着古老的祭字,字形像是被蛇的舌头舔过,细长而分叉。他眯起眼细看,将其中两三个字念了出来:“萨——克——拉。”
“萨克拉神庙。”米洛把铜片搭在手背上,阳光把字投在他的皮肤上,“这玩意是指南针。”
“不是碎片,但它给了我们方向。”阿尔里克把铜片递给艾莉亚,“星锁痕的‘对准’,下一处就在那里。”
暮色临近时,队伍在谷外的风蚀石林间扎下临时营地。游骑兵分出两队守夜,难民们用最少的火把烤干麻绳与鞋底。米洛拆开一只空的“沙罐”,把里面剩下的几片黑石硬芯分给跑得最快的孩子:“喏,别吃,揣着,冷了捂手。”孩子们咯咯笑,像在风里跳动的小火星。
阿尔里克坐在磐石上磨刀。泰洛把那枚骨哨从他手腕上取下来,吹了一下,风应声拐了个弯。
“看来沙还记得我们。”泰洛说。
“沙会记住它的守护者。”阿尔里克把刀背在靴边磋了两下,抬起头,“明日进神庙的路,就在那边。”他指了指夜色更深的方向,沙丘像一排排收拢的巨翼,正悄悄把他们送去一扇更古老的门前。
2025年11月06日 09点11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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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萨克拉神庙(Temple of Saqra)
黄沙尽头,萨克拉神庙像一段从大地里突出的古老脊骨。破碎的穹顶露出一弯灰白的天,门楣上雕刻的蛇与太阳纠缠在一起,像一场久远的争执至今未解。台阶被新近的爪痕磨得发亮,爬虫教团已经在这里扎下了脚。
“风里有灰烬味,不只是香灰。”艾莉亚拢一拢披肩,指尖在空气里轻轻一划,“有人在祭炉里烧了骨粉。”
“他们把神庙当厨房。”米洛低声骂了一句,把背包里的一对铜片夹在耳后,“我讨厌把骨头当燃料的厨子。”
主殿前的甬道安放着两列石像,蛇首人身,眼窝空空。泰洛走在最前,把手按在第一尊石像脚下的缝里,轻轻一按,一枚细针从石缝里弹出,在光里冷冷一闪。“嗜血机关。”他把细针拔出来,插回石缝,让它在原处无声地归位,“他们早就重置了。”
神庙殿门内,一圈圈的沙纹像涟漪,围着一座倒塌的祭坛。祭坛中央,嵌着一根断裂的权杖残节,金色的镶嵌在灰尘下仍然发亮。两名披鳞甲的祭司跪在祭台两侧,喃喃低语,蛇信在唇间出入。
“太阳权杖。”阿尔里克停住脚步。他从未在近处见过,它的图像只存在于沙海古歌里。“它会是门的钥匙。”
“也是锁。”艾莉亚说。她抬起手,掌心的微光向外散开,像把空气里所有的尘埃都点亮了一瞬。那一瞬,殿内的投影像破布一样被掀开——他们看见了隐藏在幻术后真正的场景:祭坛四角各立着一名爬虫巫者,手腕系着细链,细链另一头连着地面上的刻纹。刻纹是粗糙的星锁图,方向被刻意调偏,正往西北缓缓扭去。
“他们在对准另一处。”艾莉亚冷下脸,“在把这座庙变成一台指向的机器。”
“拆。”阿尔里克只说了一个字。米洛会意,踮脚摸到第一根细链旁,拧开袖口里的一个小阀门,把一缕白汽悄悄送进链环;铁遇水汽后弹性骤降,轻轻一

,链环“咔嚓”一声断开。泰洛的箭在第二根细链上只停了一息,第三根则被艾莉亚的风直接从石缝里抽出来。第四根细链上的爬虫巫者刚抬头,一枚从黑影里射出的铁钉已经把链环钉死在他自己的护腕上。
幻术像风中的幕降下来,殿内一片惊乱,祭司们嘶嘶作声,蛇信在空气里吐出凉气。
阿尔里克上前,双手握住断裂的权杖残节,护符在掌心灼热。他闭上眼,用沙海古语念出一段短短的祝语——那是祝清水的,也是祝光的。断节里的金光像被唤醒,从残缺的一端向外生长,像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祭坛下方的石槽里,沙子被无形的风吹去,露出权杖的下节,被蛇骨和铜环包裹着。
“我来。”艾莉亚伸出手。她的指尖在空中描了一道圆,像将两个彼此想念的半月对准。金光顺着她的手指对接,权杖的裂口处发出一声极轻的“咔”,一根完整的金杖在两人之间缓缓立起,杖首的日轮高悬,光洁如初。
爬虫祭司们发出一阵刺耳的合唱,四周的沙子像被鼓风机吹起。殿后暗影里,一道更低沉的嗓音接过了节奏:“撒——拉——哈——”每一声都在地面上画出一道细纹。
“不只是他们。”泰洛握紧弓,“有别的东西在下层。”
“下层是墓室。”米洛抬了抬下巴,示意四角的石梯,“之前被他们封住了。”
“不下。”阿尔里克摇头,“我们不是来做墓贼。”
他举起太阳权杖,杖首的日轮将殿内的影子一寸寸逼退。光落在那些粗糙的星锁刻纹上,刻纹像被晒干的水痕一样迅速褪去。殿门处的风也轻了,石像的眼窝像被温水洗过。
“它在回应。”艾莉亚低声说。她把掌心贴到权杖上,闭眼倾听,仿佛在通过一根遥远的管子与某个看不见的泉眼通话。“它说:‘光与水为盟,门不向饥渴者关。’”
阿尔里克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他将权杖横在臂弯里,转身时,殿后的阴影里掠过一抹极轻的沙响。
“退。”泰洛瞬间扣满三箭。
一条由细沙组成的臂膀从暗处探出,掌心里装着一个透明的砂漏。砂漏里,沙以不自然的速度逆向流动,像在倒放时间。那只手将砂漏轻轻一捏,沙如雪般散开,一个披着半透明沙披风的身影在光里显形——他的眼窝里没有眼睛,只有两粒泛着暗金的砂核。
“沙王……阿拉克顿。”阿尔里克吐出这个名字,喉头像被砂刮了一下。
阿拉克顿没有回答,他的披风在殿内的风里缓缓鼓起,像一座活的沙丘。他伸出手,指了指阿尔里克臂弯里的权杖,又指了指殿门外的方向。那动作像是在说:**把它带走,然后来找我。**
下一瞬,他的身形崩散,化作一阵沙,穿过殿门,消失在风里。殿外远处,风暴像一座正在拔地而起的塔,在地平线上迅速立起来。
“风暴前哨。”艾莉亚喃喃道。
祭司们失去了咒唱的旗语,乱成一团。阿尔里克没有再看他 们一眼,只将权杖稳稳握好。
“我们走。”他说,“这根杖,不是我们的猎物,而是我们的路。”
离殿之前,米洛把断链、骨杖和两块刻纹拓片收入袋中,泰洛在门槛旁折下一片蛇形浮雕,观察其背面的粘合痕迹:“他们把庙当工房,用粗铁和黑胶修旧如新。”
“这世上最危险的‘新’,就是把旧的门对准错误的方向。”艾莉亚道。
他们从神庙台阶下去时,太阳权杖在阿尔里克掌心发出微弱的热。风从前方的风暴方向吹来,像张开了牙。
“去前哨。”阿尔里克说。
2025年11月06日 09点11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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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风暴前哨(Windstorm Outpost)
风暴来得像城里织布机的梭子,一来一回把天空织成密实的灰。前哨被飓风禁区包裹,风像一道看不见的城墙,将补给线生生拦断。风车立在山脊上,翼板折断一半,像两只被拔掉羽毛的翅膀。
“风的脊太硬了。”艾莉亚眯起眼,“有人把它拢在一起。”
“天帆船。”泰洛指向云层低处,一艘驮着风袋与弯翼的天空艇在风墙里往复巡航,船腹下吊着一串铁棘,扫过山脊就能把人像刺猬一样挂起来。
“我要一台完整的风车。”米洛咬牙,“给我五十支齿轮、三十枚栓钉和……两个人把风关小一点。”
“你有。”阿尔里克点头。
两刻钟后,风车的轴承被米洛从损坏的磨坊里拆了过来,齿轮用木楔临时垫平,翼板用战旗布补齐。艾莉亚把风向压到斜下,泰洛用绳在桅杆上攀爬,把两根标枪绑在翼尖。“等它转起来,我就有了会咬人的狼牙。”米洛把一只鼓风箱塞进风车底座,另一端接到改装的甲板炮上。
天帆船再次压低高度时,风车“咔嗒”一声咬住风,翼板带动轴承转动,鼓风箱“呼”的喷出一股白气,甲板炮喷出一串火舌。第一发没准头,在风里被吹得偏了一指,打在远处的岩壁上炸出一朵滚开的石花。第二发紧跟而上,直奔船腹,铁棘在空中乱颤,像一群被拔了牙的鱼。
“近了!”泰洛在桅杆上大喊。他像一只挂在风里的鹰。
第三发在船影投到前哨时开火,火舌像被风扯长的红绸,沿着船腹刷过去,天帆船的风袋被热浪一烤,“嘭”的一声瘪下去,整艘船像一块被人从空中扔下的毡子,砸进前哨外的流沙里。
“斥候呢?”阿尔里克举手挡了一下飞来的砂。
“地窖里。”一名守军从破墙后探出头来,脸上挂着半干的灰,“我们困了两天。”
“先出人。”阿尔里克道,“再出风。”
守军与旅团合力,从坍塌的地窖里把十几名斥候拉出来。有人咳血,有人手臂被风刮得像被刀片割过,艾莉亚在他们嘴边吹了一口小小的风,让他们换上一口不带砂子的气。米洛把水围在风车轴旁,滴滴答答滴在钢上,发出清亮的响。
风忽然压低了。不是自然的变换,而像有人把一只巨手扣在前哨上。砂开始从四面八方“走”起来,朝着前哨中央聚拢。
“退到风车后!”阿尔里克一声令下,解除弦上的手瞬间收紧。他把太阳权杖塞进背带,拔出弯刀。
砂在前哨中央拱出一个弧,像一只巨大的沙蛞蝓探出身,从中站起一位披沙如披风的身影。他的头顶并没有王冠,然而有一圈缓慢旋转的砂环悬在头上,沙粒一粒一粒自底而上地生,绕过砂环后又落下,周而复始,像一顶用时间织的冠。
“阿拉克顿。”阿尔里克咬住名字。
阿拉克顿不说话。他抬起手,砂环开始加速,像一只要飞起来的蜂群。他的影子掠过阿尔里克的影子,一瞬间,阿尔里克觉得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不是绳,不是链,而是“沙”。
“退!”艾莉亚几乎同时出声,她看到阿尔里克脚下的沙在逆着重力爬升,像一根被谁提起的蛇。她抬手去劈风,那蛇却像在等她的手,绕着风的边缘溜到阿尔里克的腿上,往上爬,缠上他的腰。
“流沙王冠。”泰洛在风车上低声。他曾在沙海的传闻里听过这个词——一旦套上,佩戴者就会被沙记住,像王被王座记住。
阿尔里克咬牙稳住,弯刀从沙蛇与身体之间插入,试图把那层正在成形的“冠”挑开。砂环却像液体一样顺着刀背流过,反而爬上他的肩。他胸前的沙灵护符烫得发疼,像在同一股力量对抗。
“断他源!”米洛大吼,把连弩对准阿拉克顿脚下的沙柱,“那是冠的柱脚!”
连弩“噗噗噗”喷出三箭,艾莉亚把风猛地压下,箭直插沙柱中段,“柱子”被硬生生削去一截,阿拉克顿的身形晃了一下,砂环的速度慢下来。阿尔里克抓住这一瞬,把弯刀贴着肩胛往下一划,像剥下一层黏在皮肤上的湿布,硬把沙从身上“掀”了下来。
阿拉克顿抬手,风车的翼板忽然一僵——砂瞬间爬满轴承,像是给整台机器戴上了砂的手铐。米洛骂了一声,拔出备用的短柄榔头,猛敲轴承,艾莉亚同时抬风,给翼板“喘息”。泰洛一箭射进阿拉克顿的砂影,砂影裂开又合上,像一次冷笑。
“不能在这里和他缠久。”艾莉亚道,“风要变回他的了。”
“旧矿道。”阿尔里克压住呼吸,短促地下令,“引他下去。”
“你要在沙的肚子里打沙?”米洛挑眉。
阿尔里克带笑:“王该回王座。”
他们一边撤往后山的废弃矿道,一边用风车最后一点转力“吐”出抑制白雾,把砂压成短暂的硬块,给撤退争取路线。阿拉克顿的影子在他们身后无声跟进,砂环的速度在矿道口前慢了——那里的风不一样,带着岩石的冷。
“进去。”阿尔里克说。砂在他背后如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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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沙王之冠(Sand King’s Crown)
旧矿道像一条倒挂在山腹里的铁蛇,铁轨在黑暗里蜿蜒,木枕头膨胀开裂,散发着潮与铁锈的味道。风一入洞,便被岩壁磨圆,像一条被驯服的狼。
“把风关小一些。”艾莉亚把手贴在岩壁上,风脊像被柔软的手掌抚过,慢慢伏下。“这里的风听岩的。”
“陷阱有的是。”米洛抬起护目镜,眯眼看向远处,矿道壁龛里陈列着王室旧铠、古弩与投石轨装,“我只要一点火和一点时间。”
“给你。”阿尔里克简短地说。他把太阳权杖横在臂弯,弯刀在另一手,像一扇同时握住门与钥匙的人。
阿拉克顿的影子在矿道口停了一瞬,砂环在黑暗里低低作响。他踏入的刹那,矿道壁灯被米洛点亮,火光一盏盏如退潮后的萤,照出铁轨与古弩的骨架。
第一波砂涌入道,像一条想扑火的蛇。米洛扣下拉杆,古弩同时弹簧,十几支粗矢裹着麻绳火把往前飞,绳在空中拉紧,像一张突然撑开的大网,把砂与影拦在半腰。艾莉亚抬手,风从侧壁的缝里挤出来,压住网,让它更紧。
阿拉克顿伸手,砂环去咬网的边,但每被风按下一次,它就得花一倍的力重新爬上来。泰洛在高处的检修台上往下看,连发三箭,专点砂网被拉薄的地方,像在井壁上打最后几颗钉。
“柱脚在它胸口。”米洛盯着阿拉克顿的影,低声说,“那是一块在流的核。”
“我去。”阿尔里克从侧洞斜插出去,踩着古旧的梯梁,在半空横越矿道。他从一个通风孔里落到阿拉克顿身侧,弯刀从砂环与影的接缝处插入,刀背顶住“核”的边缘,像撬一块陷在砂里的玉。
砂涌忽然加大,像被戳怒的兽。阿尔里克脚下一滑,肩膀几乎要被砂再次环上,胸前护符猛然灼热,他听见一声极浅极远的“嗡鸣”——太阳权杖在臂弯里发光。艾莉亚迅速抬手,把那一缕光牵细,像把一根火线递给阿尔里克。
他以刀背为引,把权杖的一线光“铸”进那块流动的核里。核像被铁水灼了一下,表面迅速硬化,砂环的转速猛然一滞。
“现在!”米洛吼。古弩第二轮齐发,钉矢如雨,把半硬的核钉在铁轨上。泰洛一跃而下,以短刃补上最后一刀,卡进钉矢与核之间,让它彻底动不得。
阿拉克顿发出一声低沉的“沙啸”,不似人声,像一整个沙丘在夜里崩塌。他的披风消失,影在人形与沙间来回跳,最终像被某种更重的力量按住。艾莉亚双手合起,风像两扇合拢的门,把他的形体关进一个看不见的室内。
阿尔里克缓了口气,后退半步,用弯刀敲了敲那块被钉死的“核”。“王归王座。”他说。
“归座之前,还得摘冠。”泰洛提醒。
阿尔里克点头,把弯刀抵在“核”的边沿,权杖的光以极细的丝在刀背上延伸。他沿着核与砂影的缝慢慢“切”,像在黑暗里剥开一枚结得过紧的果。砂环哗地散开,像被打翻的沙漏。阿拉克顿的影在那一瞬仿佛轻松了——像一个被石像钉住太久的人终于能动了动肩。
“回去吧。”阿尔里克低声,“等我们把门关好,再让你安睡。”
影点了一下头——或许是风的错觉。下一息,他整个人像风化的壁画一样剥落,化作无数细小的砂晶,沿着铁轨的缝跌落。
在砂晶堆里,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沙晶碎片**发出稳定的冷光。艾莉亚俯身,用布包起它,权杖在她掌心发出共鸣的嗡鸣。
“第一枚。”她说。
米洛从侧洞拖出一张旧矿图,指着一条用红线圈出的海路锚记:“看这里,矿工曾经把矿石从后山的小驳口送到海边。旁边有个记号——‘贼湾’。”
“海盗湾。”泰洛挑眉,“黑棘船长的地盘。”
阿尔里克把布包递给艾莉亚:“把它记在光里。”他回望矿道口,风像一条从深处走来的驯狼,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咬劲。“我们去海边。去问问那些把东西从陆地偷到海里,又从海里偷回陆地的人,他们把第二枚放在哪。”
“在走之前——”米洛拍了拍古弩的侧翼,“我把这些能搬的都拆了。风车也要修一修,留给守军。王国总要把矿道变成路,不是陷阱。”
“还有,”泰洛举起那枚骨哨,“把风里的盟约再吹一遍。”
阿尔里克把骨哨含在唇间,吹出一声极轻的音。远处的风答应了他,像一只抖了抖耳朵的狼。
矿道外的天正慢慢放晴。太阳权杖的光在岩壁上留下了一圈浅金的痕,像是给这条旧蛇的背上轻轻摸了一把。阿尔里克最后回望了一眼铁轨,心里的某个铆钉在那一刻被敲紧——**沙会记住它的守护者**,而他要记住的是水与门。
“走。”他说。
2025年11月06日 09点11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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