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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の故事 我第一次见到利贺田时,她正在砸钢琴。 夕阳把音乐教室染成蜂蜜色,那个穿着破洞牛仔外套的少女抡起鼓棒,对着三角钢琴的内弦铁骨猛敲。金属与木头撞击的钝响在助听器里炸开,像有人往我耳蜗里塞了把图钉。 "喂!聋子!"她突然转身,被雨水打湿的刘海黏在额角,"听得见吗?这个音色。" 我下意识捂住右耳。老式助听器把她的声音切割成锯齿状的电波,但那双燃烧着野火的眼睛却意外清晰。她踢开琴凳,从帆布包里掏出电吉他,插头粗暴地捅进音响。 突如其来的失真音效让我踉跄着撞上门框。琴弦在她指尖暴烈震颤,仿佛要把空气撕成碎片。可当那些躁动的音符穿透助听器的屏障,却在某个频率突然变得柔软——就像暴雨打在铁皮屋顶,却在凹陷处汇成温柔的小溪。 "听得到吧?"她甩开被汗水浸透的鬓发,"这才是真正的C大调。" 后来我才知道,利贺田的琴声里藏着密码。每次社团活动后,她总会把写着和弦进程的便签纸塞进我书包。那些潦草的音符在五线谱上蜿蜒成迷宫,直到三个月后的雨夜,我在天台上抓住她发烫的手腕。 "为什么要偷走我的账号?"雨水顺着校服领口往里钻,“我收不到原神打野的消息了...” 利贺田的拳头比回答来得更快。我的助听器飞出去,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尖叫。世界突然陷入粘稠的静默,只看见她嘴唇在颤抖,像暴风雨中折断的船帆。 那天深夜,我在玄关等到电子钟跳向02:17。急救车的红蓝灯光刺破雨幕时,我捡起摔坏的助听器,听见里面断续传来《致D小调练习曲》——那是利贺田上周塞进我储物柜的磁带。 医院走廊的荧光灯管在头顶嗡鸣。我摸着口袋里新换的耳蜗植入器,主治医师说这是最新型号,能捕捉到16000Hz以上的泛音。急救室的红灯突然熄灭瞬间,我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底噪中,利贺田的呼吸声先于琴声浮现。她的指尖在88个琴键上徘徊,像迷路的风掠过樱花林。那些藏在装饰音里的切分节奏,那些故意错位的半音阶,此刻突然清晰得令人窒息——这根本不是练习曲,而是一封用全音符写就的情书。 "患者利贺田,于凌晨3点42分确认死亡。" 护士的声音和琴声的最高潮同时抵达。我突然想起她总爱狠狠地咬薄荷糖,说这样能听到我听不到的脆响;想起她偷偷在乐谱边缘画满耳朵,却在我转头时用修正液狠狠涂掉。 窗外开始飘起今年的初雪。我走到那台施坦威钢琴前,琴盖上还粘着她去年贴的卡通贴纸。当指尖触到中央C键的瞬间,金属弦的余震顺着指骨爬上来,温暖得像是谁未来得及收紧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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