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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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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说是》 我们对生活说是,对自己说不,我想不出比这更为讽刺的事。 大学时排话剧,老师说,你最好的养料都来自于生活,所以从你最熟悉的事物开始写起吧。 我只同意前半句。 你终将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人,令结果打折的部分是无外乎懒惰,胆怯以及命运。但大多数人只看到命运。 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的疤,最熟悉的事物也最容易乱花渐欲迷人眼。 所以我要站远点看,看远处的事,一条隐形的血管将心口与视线相连,这样你看到的便不是无意义的事,因为有意义与否,疼痛会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因为疼痛不会骗人。 日光之下无新事,所以前赴后继地就是重复再重复,你可以对自己这么解释。但,你看这样的人,形容康健,却与死亡无异。 她给我讲过她自杀的故事,意识要死时,只想快点结束,意识被人洗胃,只想别来救我。人生,父母,爱情,友情,来不及多想,是真的来不及想。 我心度你心,终是软言一句,若不经历,不可能感应真切。那么多年前就有人说过,人是不能被另一个人理解的。你看,依然不是新事,但旧事何其多,知旧事就足以花上几生几世。 贪新不如知旧,经过她,我知不要再用“我以为,我觉得”。没死过,不要妄断生死。 有人生来是台上,有人生来是台下,有人生来帘幕后,有人生来是路人。 行路听风,停路看云,生活在别处,不因身之所处,而是心之所向。 所以,我要反过来,对自己说是,对生活说不。
《完整》 藤井: 你写的都是看得见的字,我写的都是看不见的,但它们分明存在,针脚匀称地织在我心上。等到已无处落针无处布线,我会在它因窒息而停止跳动之前,捧到你面前,把它送给你。 你写的都是炽烈的骄阳,我写的都是幽暗的水草,你负责照亮人生,我负责自我捆绑。这世界美则美在,表里不一,由是人生多惊喜。光明或黑暗,和站在哪里没有关系,光之所在,只因随着你的脚印。 你写的都是浓艳的爱情,我写的都是卑微的人生,你看到的是摩天轮转到最高处的风景,我只看到时间过完,双脚重归地面的现实,而路还长,步要行。 你写的都是遥远的明天,我写的都是困顿的现在,明日复明日之后,你要的明天真的就能来临吗,而我还困在原地,数着每一秒扬起的沙砾,想着来时路已远,前程不可期。 你写的都是粘稠的伤口,我写的都是沉默的胎记,如果会抱怨失去,那是因为失去的还不够多,不够彻底。粘稠的会凝结,撕裂的会愈合,疤会落,印会浅。当你重新挥起光洁的双手,我还是悄悄遮起暗处的烙印,一时和一世,哪个比较长久,比较痛。 你写的都是理想,我写的都是你。虚长的年月不会点化懵懂,拧紧发条的思想却能劈开混沌的迷路。 给你的书信其实一直都在,当天空隐去层层团云,露出水洗过的湛蓝,所有隐形的字符,只凝汇五字一句:我等你长大。 树
《重逢》 “那么多久别重逢的画面,我们听得多,看得多,幻想过多,但还是窃窃希望不要发生。因为有所期待,总好过长剧终结,从此没了盼头,有,便以为会更美。 骆以军以长者之经历,在《我们》中构建了这样的场景,他说人生似片场,无数影片在同时拍摄中,而我们是赶场的演员,仓促换装,匆匆串戏。不一样的人生,有时或会穿错戏服,有时或许慢慢忘了不同故事之间的时差换算。而最恐惧的一幕就是,在疲累奔走之中,在那无可回身的走道遇见某个故人,彼此想起了什么,黯淡地互望了一眼,不想就过了这样的,这样的一生。 吴念真在《重逢》里,写到的又是另外一种,女孩在计程车上一路不停地跟各种人讲电话,讲自己的事,事无巨细毫无避忌。然而在到达目的地要付钱下车时,她对司机说,我已经把这些年我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了,你就连一声hello都不肯说吗?而后故事就在这里结束,我们其实无需等待那个司机的表情和回答,因为生活不是电影,不一定非要有结局。 因为当初分离,所以现在才有重逢,无论分离的原因是什么,重逢的当下总是意外而又令人不胜唏嘘。有首歌词也写道,我认识的只有那合久的分了 ,没见过分久的合。所以重逢,恰如一场意外的暴雨,是瞬间的释放,尔后天朗气清或者流云不散,都不妨碍人生继续。而电影是雕刻时光的艺术,多年之后能叫人回味起的,就是这些有影像质的瞬间,耐人回味的也多半是细节,所以我们要记录的就是这些抓不住的一闪而过。” 讲着讲着这些话,我竟然有点被自己感动到,而台下我的学生们听得也很动情。我要求他们忘掉以前观影的经验,自己在脑中构建一下有关重逢的场景。却想不到,年纪轻轻的面孔,也会有这么多故事。 “去年暑假我在家附近的面包店,俯身在面包架上选东西时,透过架子的间隔,看到一双人影,一眼就认出那个熟悉的脸孔。他牵着一个女孩的手,两人愉快的聊天,好像是要为谁的生日选购蛋糕。我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敢动,因为只要我直起身来,他就能看到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起身,是怕他看到我,还是怕他根本就认不出我,不知道。我现在才21岁,可我十年前就认识他,十年之间,他好像只是长高了些,别的竟然一点都没变化。待他们俩牵着手走出店门,我才直起身来,接着才感到腰很酸,然后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老了。” “她初中的时候很胖,我总欺负她,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因为除了我她没有别的朋友。后来她有一天突然转学了,之后上高中大学,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个月我和朋友打完球,一身臭汗在马路边的冷饮店喝汽水,看到一个苗条修长的女孩挽着一位中年妇女走来,我和朋友都觉得这姑娘真漂亮。等她越走越近,我认出了她是谁,因为我认出她眉心的那颗痣。她好像也认出了我,不过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那个眼神陌生而不带任何表情。在她转学前的一天,给我写过一封情书,我把它给所有哥们看了,所有人看见她就大笑着复述信里的内容,当天她最后留给我的眼神也是这样陌生而不带任何表情。可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感觉心里有愧疚。” “今年四月我去了西塘,坐在一间临水的茶室里喝茶,透过窗外看到河上有许多游船。我觉得画面很美,就拿出相机来拍照,在镜头里我发现一条船上有个人也在端着相机拍照。我们几乎同时放下了相机,然后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我们一直看着对方,直到他坐的船开远,远到我们再也看不见彼此。说伤感,其实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然后我想到卞之琳的断章,很俗的那一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这时才突然感到有点疼,我们经历的所有事情,原来没有一件不是书里写过的。” 她说完这个故事,整间教室集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她换了张笑脸说,老师,你呢?你重逢的故事是什么? 我不知道算不算幸运,我脑中曾建立过那么多和付微重逢的场景,但我和她一次也没有重逢过。现在我只能实话实说,“我现在能想到最好的结局,可能就是我梦到那个人,然后打个电话说,诶,我梦到了你。然后她说,真巧,我也刚想打电话告诉你我梦到你。然后我们开始讲述各自的梦境,只不过梦到的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 周五的课结束之后,我一般都会来这间茶餐厅吃饭,虽然远,但这习惯已养成好几年。照例是很多人,要排队拼桌,不过一个人怎么都好办。等了很久之后,我终于被服务员领着,挤过窄小的走道和喧闹的人群,到达这张两人桌。与陌生人拼桌照例我还是会礼貌一笑,我落座,她抬头,付微,竟然是你。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我们都一样,她送到嘴边的筷子停留在空中。 先生要现在点餐么?服务生的话打破了这短暂的窒息,两人都获救。 付微面前还是她过去常吃的米线,她低着头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像是很赶时间。 我随便点了东西,服务生说,谢谢一共78元。我快速拿出钱包,金额全数奉上,打发他快点走,好像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在等一个空隙向她问声好,但一直等到餐点上桌,还是没有等到。付微额上有汗,我手心尽湿,我是因为紧张,不知她是因为什么。我也不能一直盯着她看,只好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其实我还是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她一直没有抬头。 眼看她额间的汗珠快滴到碗里,我立即递过一张纸巾,当下就后悔了,觉得唐突,但心里希望她能接过。她顿了大概有一秒,突然放下筷子,腾地起身,对不起我赶时间,说完抓起包就走。 没有说再见,也不留说再见的机会给我,这就是我们的重逢。寡然无味,一如我眼前的饭,我不难受,我觉得我不难受,甚至有些解脱。想象在生活面前总是稍稍低了那么一头,因为客观存在的永远比主观的心要残忍,其实也不是残忍,只是面无表情。 我对面的空位,已经有人在等。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匆匆来整理,当她双手触到付微未吃完的砂锅时,突然尖叫了起来,哎哟! 周围只是短暂的安静,人群迅速投来目光,见无事又迅速收回,安静消失,喧嚣继续。 女服务生掏出兜里的抹布,小心垫在砂锅边缘,再小心端起,留下了一句不知是不是抱怨的话。 “这么烫,怎么能吃得进去!”
《开到哪里》 总是迟一步,第一天的余温犹在,你看满地散落的昨日票根。 我错过了呼啸漫天的狂风,错过了第一声鼓点开启的正午,错过了第一束灯光点亮的夜幕,错过了第一支令全场沸腾的歌,错过了第一声意犹未尽的再会,错过了第一批散场离去的人群,错过Travis——一支其实早已闻其声却不得其名的乐队,是啊,我错过你。 第二日的风景,有何不同呢?人不同,景就不同,还是说人就是景。 第一次去草莓,很年轻,看着满目比比的年轻人,却无法融入其中,我想,大概是因为太年轻;现在,不年轻,看着满目比比的年轻人,依然觉得遥远疏离,我想,大概是因为不够年轻。但中间的时光呢?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它骄傲地走过,你看到怎样,看不到怎样?不怎样,它走远了,你就知道你已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有很多事会在年岁中改变,但也有不变的,你听他们在唱的,永远是青春,夹在现实和理想中的青春。唾弃地骂,卑微地歌,甜蜜地诵,萎靡地吟,沧桑地叹,因为抓不住,所以要唱。是抓不住的沙,无论你正在经历还是正在回忆,抓不住的才叫青春。 是不是要挤在人海里,随着舞台上的轰鸣,才能证明我们存在,是不是要听到被鼓声震荡的心跳,才能证明我们活着。 人群是一时的热闹,散场是一世的孤单。但中间的时光呢? 最后一支歌,挤在人群里,二手玫瑰在唱《火车快开》。 我们的生活还得继续去开 往哪开 往绝望里开 我们的爱情也得继续去开 往哪开 往变态里开 我们的青春也得继续去开 往哪开 往枯萎里开 我们的理想也得继续去开 往哪开 往垃圾堆里开吗 我们的生活就要开 往哪开往哪开 …… 原来中间的时光,我们一直在问,还没等到答案,就开到了最后。 其实最后也不那么可怕,如果我还握着你的手,开到哪里都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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