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欲傲 龙欲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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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月》等几首 《假月》 南山的旧阁子已满面风霜 需要一双月的眼睛,填充虚拟 今夜,关于你的消息和消息中 沉睡的你,显然不是皎洁的敌手 一连折出十二枚月亮,仍音讯全无 我怀疑铩羽之风、安葬在山岗的星子 覆水难收,写在水面的字被无限扩大 一缕轻薄的呼吸喂养红晕,似曾相识 似曾别过,我心的缺口正缓缓愈合 贴在窗子上的耳朵渐次复活 听不到呼喊,我推倒了一个假月 《一诺》 在水湄,一张纸的孤独撑起 千万根针,一个个标点隐去了 眼角藏白露,谁是那着素衣的女子 要等的人,彩笺怨飞鸿,怨风雨 无渡,涉水湿了前晨后暮、湿了长吁短叹 归程浅如发丝,剪刀自裁了七次 紧闭的窗子,在向西的方向湿了七次 假如轮回是真,她一定愿意往前奔走 遇见杂花生树,就变成流莺的空巢 《山盟》 不一定要有山 一条小河也可以 几棵垂柳更好 当然要除去雾霭 除去悲戚的言语 云彩里的小鱼和水底里的 小鱼,他们相爱 或者,假装不相爱 但有时他们是同一条小鱼 山盟 在春秋之间 在一朵水花之后 《药引子》 告诉秋天我病了,无处寻医 每到黄昏时候,只好对镜自诊 有时仅眉头一颦,就被逮个正着 然后她笑,她说你懂同病相怜么 告诉秋天我睡意全无,告诉她 自从白马别过孤城,那溪涧之水 沿着浅草,去寻薄的蹄印,寻一些 被驼散的忧思,好把背影缝在鬓上 忙于赶路的人不肯歇脚,就像那年 那些被山水掩映的路途、错过的风景 也于今日一并染疾,我祷告的双手 始终向南,向着一季接一季的花开 告诉秋天,我是怎样久病成良医 我治愈过无数个秋天,她们同病相怜 求救于江湖郎中,我仅仅施一味药引 忘记那句:桂子花开,我就回来 《心照不宣》 小伞,来我这里吧 来叩开千叠拥雪,白色的 孤独,深埋你的姓名 秋水在十月之后,你在何处? 我被一片湖泊迷惑,它的澄明 迫使我赶制一面镜子,直到 退回一颗痣里,你我各安其分 我会给你写信,告诉你 我一个人走走,到山的半腰 到河的堤岸看一眼夕照 关于这些,我该寄往哪儿? 你曾说,我不要举案齐眉,不要 相敬如宾,我本就是你的肋骨 是你疼痛的媒人,我要葬在 才能长久的存活,在你体内 她们问我,希望我过的幸福 无法回答,我总报以微笑 小伞,你像我后来见过的 每一个女孩儿
旧信物(一组) 《秋扇》 先前,你还在喋喋不休: 是谁摇醒梧桐,掩盖蝉鸣? 是谁以秋作饵,垂钓炎夏? 我听见你终日念叨着, 许是同一个名字,那些往事的别称; 你试图用一个眼神挽救另一个眼神。 束之高阁?不,是轻佻的一掷。 他的前脚刚走,你便流出泪来; 把那心事浇灌得枝繁叶茂。 你记得自己的身世,且永不相忘, 你有一个精美雕花的木质盒子, 此刻却分不清流水和尘埃。 风,岂会不请自来?江南在背后; 梦在背后,梦中的江南,公子王孙把扇摇。 如今,你只想向老妪们学些唱腔, 好把那些叹息调得更匀一些。 《信物》 我常常迫不及待的想要讲一个故事 至于讲给谁,你无须知晓,当然 假如你最终听到了,就不是故事了 我常常怀念一些老的物件 许是一枚纽扣,一把旧的折扇,可是 如果计较我的年岁,那些还老旧吗 一截青,你可以赋予柳,赏赐黄鹂 酒杯自然是明月的,铜镜缠着梳子 抛却环佩,你能听见碎玉寂静的鸣响 有时候忧伤,被误解、押赴刑场 然而谁敢举刀呢?忧伤若斩成两瓣 忧属于手,伤属于刀。不如释放 我常常迫不及待的想要讲一个故事 情节你懂,你转而讲向另一个人 像一首没有写完的诗,被断章取义 《草戒指》 仿佛 露珠还未褪尽余温 草香里仍别着一枚心跳 婉转的相思结锁住一截青 豆蔻 从宋词里叛逃而来 不问青鸟 与我折草为盟 每编一节 便在上面镶一个吻 我把云彩铺平 与你端坐 月光缱绻 耳语比青草还轻 草环似梦 戒指比承诺更浓 蓝色或是紫色 时光总是缤纷 捧一片月影 你把手心研成镜子 抚琴而吟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马蹄渐醒 谁在秋天装病 你把落花藏于袖口 怀念 背后便生出一帘烟雨 草戒指 究有几生几世呢 最好不是蜻蜓 衔着倒影 作一颗钮扣吧 贴着你心 仿佛 戒指恍又散作草的尺寸 我将用雪花的婀娜作你的床 献一串信物给春天 是戒指 念珠或者花圈 《抽屉与遗忘》 路过黄昏辗转的风、低头的叶子 我不敢摊开手掌,生怕放走了月光 你在哪一方小的角落,在笑、在挥舞 你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只要真实 那你就自己看吧,它睡在那儿很久了 尘埃覆盖,时间在这儿是个假命题 有时候我会心生好多疑问,然而片刻 答案就一一浮现,我随手扔进抽屉 直到这些答案再一次转化成新的问题 比如,粉红怎么就变成了淡黄 青草变成了薄霜,我曾经和谁,没有约定 同时把半张卡片放在抽屉里,共同遗忘 假如你不小心进入他人的抽屉里 这多少显得荒诞,可是又那么真实 你会发现,抽屉减小,外面的空间渐大 如果要翻阅,或者打开抽屉取出故事 不必征得同意,也许主人都遗忘很久了 那些在夜里开出的花,每一朵都口含一个梦 再一次路过黄昏,路过辗转的风和叶子 我不会再讲出一个故事,关于抽屉,我想说 丢失锁的钥匙是装饰,丢失钥匙的锁是枷锁 《碗与惋惜》 我想你一定还有个其他的名字 或许更多,只是我不知道 穿唐越汉,釉色都浸到骨里 你看到太多,只是不语罢 令那些和你相似的词汇 纷纷躲进尘埃,不敢哭泣 行走在光影里,你从不惧怕 有充足的粮食做你的奴才 你总是坐在山顶,拒绝膜拜 当生命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符号 它是否真的存在过,拿什么证明呢? 是否只有惋惜、错逢或者迟爱 身披洁白,才勉强配做你的墓志铭 我常常在黄昏时候责备自己,为何 总是在我饥饿时,才把你捧在手心 《老地方》 你一定悄悄回去过 或者只是恰巧路过吧 我猜,那时的你是笑着的 笑着的你让我不敢再猜 没有了小河流,杨树上 刻着的字被重新描过 没有了麦田,青的草地 容不下一只歇脚的鹧鸪 相似的光景,你渴望黄昏 我追逐一个影子,脚步声 在十米之外,忽隐忽现 我和一个个陌生人交换眼神 偶尔,我和你,翻一座小山 到那塘边坐坐,随即又返回 你说这是多么诗意的画面啊 我猜,你一定还有其他意思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忘记了 或许你也不记得,是谁说过 等老了时,再回来看一看 麦田、青的草,河流和笑声 有时候我把秘密写进诗中 再看着别人的秘密,然后重叠 那些合着的书,我不敢打开 那些打开了的,你又不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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