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爬的兔子0kh Triti
这不是我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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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间........作者:王安忆 化妆间........作者:王安忆 化妆间........作者:王安忆小说月报 年1期 2790     谁到过剧场后台的化妆间?相信你一到那里就会被气味熏跑。彩妆的油味,粉的香味,抿头发的刨花水味,卸妆用的凡士林味、香皂味、香脂味,等等。这些脂粉味是浮在表层的,夯在底下的,就像河底的淤泥,则是人味。那些人只穿了单薄的内衣,有的是旧戏装拿来做化妆衣,水红的或者鱼肚白的绸子,早已疲了筋骨,软巴巴地贴在肉上。还有的男角儿,干脆光了膀子。壅塞在化妆间里,都是青壮年,血气旺旺的,人味就特别重。即便是大冬天,并不生火,这里也是热腾腾的,毛孔里蒸出汗气,几乎要起氤氲。油彩,粉,一层层上去,将人味调和得,怎么说才好?应当说是“稠”,或者说是“厚”,事实上呢?是“荤”,将肉味吊出来了。这化妆间的桌啊椅的,摸上去总不那么洁净,而是滑腻腻的。镜子是混浊的,照出来的人,就像墨在宣纸上,会泅开来。所以,人都是向前倾着身子,贴着镜子,眼睛瞪直了,一笔一笔描。眉眼放大并且鲜明起来,变得不像人脸,而是面具,美艳,却有些狰狞。此时,化妆间混沌的画面里就浮现出一些人脸,好像是和身体脱了节似的,将身体留在氤氲里,兀自活动。猛一看,有些吓人的。身体在浓油重彩的脸底下,变得苍白和孱弱,就好像化蝶化到中途,一半是人,一半是异类。这里的情形很怪诞,是泥淖,又不是泥淖;是腌躜,又不是腌躜;有一些起腻,又不是那种腻;似乎要陷进去,则也不是陷。是不是缠,或者裹?换一种说法,是活物,菌类的性质,肉鼓鼓的,繁殖力特别强,看不见,触不着,可是挤得满满的。幸亏有弹性,否则都会让人叫痛。    每个剧场的化妆间都不相同。有一类是会场兼作剧场,那就不一定有化妆间,后台敞开着。但等箱笼一具一具搬进来,服装一架一架挂好,拉来些桌椅板凳,油彩,香粉,凡士林瓶、镜子梳子一列排开,那股子气味氤氲就又聚起来了。还有一类剧场其实是电影院,连后台也没有,直接在后壁垂下一幅银幕。这样的话,只够在天幕景和后壁间留一条窄路,供演员上下场过往。箱笼景片堆在两头台侧,演员就分散各处化妆。于是,满剧场都散布着化妆间的气息。化妆间对于剧团,就好比灶间对于家居,那气味就是柴米膏腴的气味,是剧团生涯的油烟气。化妆间对于舞台上的天地呢,则是内室的性质了,前台的灯火辉煌里的隐私,都是由它藏匿着,还有些污垢,也在它这里。有一回,在运河边上的县城演出,趁好日头,将服装拉到运河里去洗。那一河的青红蓝黄,质地大多轻薄,漂在水面,转眼间,水就浑了,是唐宋词人说的“胭脂痕”吧!不过要粗犷许多。这情景不知什么地方有一些诡异,这一河的彩衣像什么?像厉鬼的画皮,光天化日之下,全蜕下来了。    在县一级,甚至地区一级的剧场,都有关于黄鼠狼的传说,传说的情节大体一致。总是夜半人静时分,前台上有动静,潜去一看,一台的黄鼠狼上下翻腾,演一出大戏。行腔,招式,全逼肖逼真。那一河的彩衣,又像是黄鼠狼的皮了。化妆间,就有了一股狐媚气。其实也是,人气太旺,聚成精气。那脸颊的桃红里面,嵌着漆黑的鱼形;鱼形的漆黑里面,嵌着白眼仁;白眼仁中间,晶亮的乌眸子,一忽儿左,一忽儿右,渐渐地,脱去了人的形骸,变成另一种生灵。简直是脱胎换骨。照一般常理看,化妆间里难免男女混杂,但其实这里的男女都不是人世的雌雄,而是阴阳二气,也是脱了形骸。所以便能如此放浪不羁,皮肉换皮肉,摩肩擦踵,谈笑狎昵。在那些简陋的化妆间,顶上悬两个二百支光的电灯泡,照得锃亮,纤毫毕露,脸上的粉粒子,都看得见。人不像是皮肉做的,而是庙里的观音罗汉,木胎泥塑。因为颜色重,形也大出一廓,很占地方。有的化妆间,是日光灯照明,那就是惨白一片,人脸都发青。于是,颜色就改变了,无论赤橙青蓝,都镀一层冷光,很是森然。人也不像人,而是阎罗王殿上的夺魂、夺精、缚魄三鬼。 
雕花烟斗 最近看了冯骥才的雕花烟斗,仿佛读到了些触及灵魂的东西,所谓艺术者的知己,知音,未必就是通宵艺术的人。画者未必需要懂画者去了解他的内心,搞声乐的也未必需要懂声乐的人去欣赏他,更不必说懂音乐者了。      文中的主人公是一位老农和画家,一位落魄的画家,一位渴望知音懂他,理解他,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能够安慰他的人,在他落魄的时候,他的画技显得颓废无力了,是一位栽植花卉的老农的一句美,是他重新感受到了一中异样的微妙的感觉。起初他质疑一个不通宵艺术的老者如何能懂他一个艺术人的丰富的内心,即便是他欣赏自己的雕花烟斗,使自己又看到了生活的曙光,刻下了无数的精美的烟斗,重新被人来人往的光环罩住了。      可文章没有在这停留的意思,故事的笔锋陡然间出现了逆转,画家被所谓的人来人往的给陷害了,生活又回到了原点,切不说门前车马稀了,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敢在去欣赏他了,他的画,烟斗摆满了家中,这时他才想到很久没有去看老花农了,没有去看他十分喜欢的凤尾菊了。      一日忽然有人敲他的久未被敲的门了,他忙去开门迎接,打开房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可是肩膀上扛着他多年所喜欢的凤尾菊,长长的枝一直垂到地上,甚至都遮挡了这个熟悉身影面庞,一句老范亲昵的喊出后,对方没回应。待把花放下后,他发现不是老农,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说自己是老农的儿子,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他顷刻间傻了。年轻人说,父亲知道你最爱看凤尾菊了,这是特意给您栽的,如果他老人家不在了,一定要把它给您送过来。      他呆呆的站着,到此时他才明白最理解,最懂自己,最欣赏他的画技,就是这位一点也不懂艺术的老者,他明白了,他不再说自己没有知己了,他明白了质朴高尚的灵魂是通向艺术与非艺术之间的一座桥梁,也是唯一连接生活与艺术的纽带,更是高尚的艺术的最终归宿。可他现在唯一后悔的是自己没有把自己雕刻的最好的烟斗送给他,而是一个普通的烟斗让他带到天堂了。他两眼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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