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原牧蝶 昕原牧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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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记小三】小三,不哭了。   今天回家,妈妈说,小三瞎了。   大门里夹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麻雀,小仙扛了去,小三也吃了,后来她就看不见了,闷在屋子里一整天。   大概一个多星期了吧,我几天看见她,她静静地趴在门口,后腿因为瞎了以后不常站立活动的缘故,已经瘦得不像话了,毛也凌乱枯黄。她的眼神很失落。今天阳光很好,可她看不见。小仙走过去,舔舔她的后腿。   以前,她俩总是在天井里追着玩的。刚会跑的那几个月,小三和士力架、老二一起,追得小仙满天井跑,后来只剩下小三了,轮到小仙追她了。小仙把她按在地上,轻轻地咬她,小三就嗷嗷的叫着。   就在上次回家,我还说,小三又长了,长长了,有劲儿了,夏天可怎么出门啊,俩一起往身上扑。   现在的小三,活像一只漏斗:脑袋因为有头骨撑着,不怎么显瘦,腰就不是这样了,看的第一眼,我简直不敢相信,完全可以用“吓人”这个词来形容。我不敢看,瘦了一半还多,简直像活活从两侧削掉了两块肉。原来,十来天的功夫,真的可以瘦成这样。   小三看不见,吃饭也不好了,必须按着头,她才找得到吃的。   我走到她身边,她立刻站起来了,后腿伸不直。她冲我嗷嗷地叫起来了,声音曲折凄惨。   小三,你想跟我说什么呢?   可我听不懂啊。   你总是耷拉着眼皮,歪在一边,受尽了冷落和欺凌。   妈说,要是早把你送出去就好了。   小仙怀孕的时候,我还担心冬天太冷,你们要怎么过,果然,小五先走了。我以为你过了寒冷的冬天,就过了最大的坎,以后的日子,就春暖花开了。你和小仙,在天井里跑,我在屋里看。我是这么想象我的暑假的。   可是,事实就是这么让人无法接受的离奇。这就是命运吗?你的命?这算什么命运,太弄人了。   春天了,柳树抽绿了。农忙了,没人顾得上你了。我想,你也快要去找小五了。你还记得那个总是落在你们身后的最瘦的小五吗?你们曾经抱在一起的。   从去年十月,折腾了一秋一冬,春天,天井里,还是只有小仙。   我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不能让你们每天都有人陪,吃好喝好,过得快快乐乐。小仙,小三,我宁愿你们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宁愿你们从来不曾活过。   也许这悲伤并不浓郁,并不痛彻心扉。   但我真的忘不了小五和其他四个的对比,也永远忘不了今天瘦削的小三给我的震撼,忘不了小五眼神的迟钝,小三眼神的呆滞。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你就找一个真的可以、对你真的好的人做主人,不要再碰上我。我不称职。   小三,下次回来,我应该就看不到你了。   你又在外面叫了,那呜咽有气无力的,像坏掉的二胡,绷着疲累而不堪的一根弦,在夜里哭着。   小仙,你又怎么样呢?   春暖花开了,还是一场空。   可我知道,并不是一场空。那段空白,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填满了。   虽然看上去和去年一样,但是那真的不一样。   士力架,老二,小三,小四,小五,他们都曾在天井里晒太阳过。   没有“回到起点”这一说,一旦开始了,就没有起点了。   以后,你们都成为我的回忆了。   不知道是多久后的哪一天,小仙,我们也该道别了。   不要等我,小三,还有小仙。我很软弱。   有篇文上说,越是离别,越不能逃避,因为他们需要你陪着,才不会那么怕。可我也怕,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更舒服些。我们之间有着莫大的隔阂。   就这样吧。   别了,小三。   和小五在一起,你就不那么怕了吧,以前她也爱叫。你和小五在一起了,就不要再叫了吧。以前你们五个抱成团的时候,总是很安静的。   小五还是很小,才一个半月,你抱她,要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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