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曇 譚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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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 几年前夏天的雨夜,我下了晚自习往宿舍走。 那时候好像高三了,晚上周测最后一道题只差一点就弄出来。 等我弄完大家都走了,教室也已经熄灯。 我那时候好神经的,因为只有两双鞋,已经弄湿的一双无论如何也不干,我把鞋脱了一手提鞋一手撑伞回去。 那天晚上是我过的最难忘的雨夜。 平时不常光脚的人突然脱了鞋在地上走,会对大地感觉特别清晰。可触的微小沙砾,雨打下的叶子树枝,每一块地转的纹路,每一条水泥板接缝的凸起,落脚即知。 用前半个脚掌轻轻探探路,再落下后半个,南宁夏夜瓢泼大雨,水流哗啦啦地划过了脚背,有时候冲激脚踝,流向黑夜中不可见的井口。 风不冷,带着股潮气有点凉。学校后面的小林子肯定是有鸟的,呜呜的叫声穿过层层雨幕透过来。我觉得它八成是觉得这雨下得凉爽,声音轻快。 偌大的学校长长的路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有种幻觉,好像其实我不是这里的学生,而是这块地上一只昼伏夜出的生物。这里的树和草,石块和泥土,都仿若我家的一部分。蛙与鱼,蟋蟀和蚱蜢,枝上的宿鸟,和我都是平等的,各自作为万物一员置身雨中,共同享受一场雨。 总有人说我们的几十年是”来了,走了”,也有人说是”出来了,归去了”,其实我们一直身在其中吧,大概从来就没离开过,以后也不会离开。 这一天晚上我好晚才回去,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是大好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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