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悍的小老鼠 强悍的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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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上官恨一 上官恨要我帮他执笔,出一本自传体的小说。 按照我们的职业习惯,象这种代笔写自传的活,我们都是先和主顾生活一段时间,深入了解主顾的一些童年经历、成长历程、创业感想之类。一些性格急躁的主顾会直接告诉写手要写什么内容——那些一般是假的,跟抄教科书似的,没什么创作空间——当然,我这样说并不代表我要在别人的自传里面发挥自己的思想创作,那是一种很不职业的行为。 如上所述,动笔前我们或真或假都必须和主角混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具体怎么混,主要取决于主顾想把自己写成什么样。一般的做法是在桑拿房、洗浴中心、休闲会所里听主顾说,写手带着录音笔录下来,回去再慢慢整理。 由于一部分虚荣的主顾并不希望自己吹牛的时候被取证留下话柄,所以,随着笔记本电脑的普及,现在一般变成主顾一边说,我们一边打字创作。这样,打得精彩的时候让主顾马上可以看到,也可以感受到我们服务的细致周到,并且让主顾对交给我们的活更放心。 作为一个务实派的写手,我的方法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但是我也有不同的特别之处。全部记录下来之后,我会直接问主顾,掺几成的水。当然,这样的主顾是相当明白事理,同时也非常了解行情的。因为他深知写手编故事比他们这些业余编故事的人水平要高很多,而且在提出要掺几成水分的时候,主顾给的价钱也会相当明白事理地涨几成。 现在的情况是上官恨要我写,而且他说先按照我自己对他的真实了解写下来,这就不能和其他主顾相提并论了。因为我和他实在太熟了,一则没有必要再去了解,再则也不好意思找这个不必要的理由去变相腐败。 按照我的职业习惯,这时候应该立一份提纲,写明小说的结构层次,并推测出怎样的写法在哪类型的读者当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因为写书是买方市场,自传更加是如此——毕竟找我们这些写手出自传的都不是什么伟大人物,而是一些想变成伟大人物的庸人。为此,我潜心研读过心理学,一方面可以把握市场趋势,另一方面可以揣摩主顾的需要。这也是我在行业内口碑比较好的一个原因。 很多写手之所以混得不好,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只凭感觉按照自己的思路写。这样的结果是,读者完全看不出自传写的是谁,主顾虽然不会管写得像不像自己,但也看不到什么新意可以炒热自己。这样就很严重地打击了主顾的信心,也严重地影响了自传的功用。而且,在别人的自传里发挥自己的思想创作,是一种不职业的行为。 当然,你可以想象,关于我口碑好的原因仅有一个是肯定不够的。出于保密需要,我是不能完全透露出我的写作技巧和我加工故事的手法。如上述所能透露的,就是写作技巧和加工故事这两大重要因素。 如果你认为这些伎俩都不是一个纯正务实派应该有的,那就是你有所不知:务实派和煽情派的区别是在文字表达,而不在于故事内容,真正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务实的,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两种东西,一是石头,二是以前的我。 顺便要提的是,以前的我混得很颓废,和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上官恨的确让我立提纲的时候有些头痛。按照他所提出来的“真实”,我必须把所有方面都要一丝不苟地列出来,以求让读者看到一个完全完整的上官恨。但是,如果没有侧重面,或者说没有突出点,书写出来也是没有人看的。毕竟上官恨还不是名人,他还没有到写名人轶事的时候。 我按照以往对他的印象,罗列出了一个长长的提纲。提纲包括了他自小显像出来的忧郁气质、后来在生活中培养的果断霸气、文学和运动方面的特长、细致深刻的洞察力等,我都一一有事例列举,但素材有待丰富。还有就是他矛盾突出的性格,时而开朗时而阴沉、时而豪迈时而苛刻,我认为这些加起来,并稍作处理,会形成一个丰满的人物形象。 上官恨看了我的提纲之后却不太满意。我们足足花了两包烟的时间讨论,最后决定按照他的想法,以感情线为主,辅以其他内容充实。 我有点为难。对于一本自传,以感情为轴线显然是不循惯例的。这种方法显得很煽情,对于像我这样的务实派写手来说尤其难以接受。但是他不单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主顾,我考虑到自己的职业道德,也就同意了。 回到家里,我冲了一大壶普洱,换了套宽松的衣服,边上放上两包烟,点燃一根,开始找头绪。 我的习惯就是这样。我抽烟就咳嗽,但是不抽不行。我本来是不喜欢喝茶的,但是后来发现喝普洱能减轻咳嗽,让喉咙通畅,就备了一台茶炉,直接往里面塞普洱熬,开了就往大盅里面倒,咳了就喝。这样的好处是让我的创意随尿意一起爆发,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往往也同时让我的尿意跟着创意一起爆发。后来我把写作间搬到厕所旁边,算是比较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再后来上官恨建议我直接把写作间搬到厕所,或者把厕所搬到写作间,这两个建议都可以作为他聪敏的证据,但是我并不打算在他的自传里叙述。如前述同理,在别人的自传里添加关于自己的描写,是很不职业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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