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MJ懂不懂 这叫MJ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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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 他终于要走了。 我只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一路顺风”,便平静地放下。 我竟一点都没有惋惜和心痛。 一年的时间,他和我相识,到相知,再慢慢冷淡,最后甚至拖拖拉拉互相客套——只是,谁都没有说出那句分手。 我们都礼貌地维护着彼此的生活方式,最后,礼貌地用一句“一路顺风”作为结束。 正如我们见面时,他礼貌地夸赞我的嗓音“如云雀一般动听”。 我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 我停在赫拉像的肩膀上,对他婉转地唱歌。 他斜倚在卧榻上,对我遥遥举起了金制的酒杯,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摇晃出好听的声音,他缓缓地喝了一口,轻轻地呢喃:“你真美。” 然后,他放下酒杯,拿起一把镶银小刀,走到赫拉像前,他的眼中带着酒精般迷醉的色彩,吻在赫拉的指尖:“我是如此爱你,我的女神。”他握着小刀,小刀的流线细心为雕像再挑上一道衣纹。 “帕拉斯,唱得很好,继续。”他站起来抚摸了一下我的羽毛,于是我又唱起歌来。 我的主人特里,庞贝城里最出色的雕塑家。 我是他的云雀。 他喜欢听我唱歌。 我们常常在某个没有工作的午后一起喝下午茶。我对他说:“我不喜欢咖啡屋,闷在那样的屋子里,就像一个囚笼,我没有办法看到头顶的天空。”他总是无奈地摇摇头,我们便一起去寻找街拐角那些花花绿绿的遮阳伞。有时候他会不耐烦,这个时候,我就会唱歌,唱起意大利的歌剧。 我喜欢在街的拐角吃一份提拉米苏。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神情却开始涣散起来,透过氤氲的雾气,澈蓝的天空被高楼分成了一块一块,午后的阳光很烈,金色的光芒抚摸过无数的楼顶,在我面前曲曲折折地投射成一片。 云朵被染成金色。 我总是出神地坐着,看云朵从金色慢慢变得通红。 “你很喜欢提拉米苏?”有一天他这样问我。 我点点头。 “它在意大利语的意思是‘带我走’。”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总是说,我像个意大利的女孩,渴望太多的幻想与浪漫。 每次我都会别扭地转过脸去,唱起那部我喜欢的歌剧。他会摇头,但是仍然夸奖我的嗓音“如云雀一般动听”。 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带我走的。 他给我做了世界上最精美的笼子。“唱吧唱吧。”他抚摩着我翠绿色的羽毛,“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精致的房子。” 此刻是庞贝的午后,阿波罗是如此慷慨,将那些雪白的雕像都披上了金色的外衣。那些庄园、水池、酒馆、浴室都变得如此精致,门上繁复的花纹,墙上斑斓的壁画都好像要跳动出奢华的色彩来。庞贝城的宴会正开始准备,庄园的男主人整理着自己的衣衫,雍容的贵妇人不断变换着手上的戒指,奴隶们擦着闪闪发光的金银餐具,整个城市开始慢慢醉倒在酒香里,渐渐地狂热起来。 这里的人们是如此享受又是如此无趣地活着……抬起头,就是澄净而高远的天空,可是没有人愿意去看一眼。 庞贝,这个繁华的城市,而我觉得像另一个囚笼。如同我那精致的“房子”,刻再多美丽的花纹,依然是用来囚禁。 我多想对你说一句:提拉米苏…… 主人又在刻他的赫拉像。一刀一刀,是如此认真,似乎深怕割伤了这位优雅的女神。这座城市里的很多雕塑都是他的杰作,但是只有赫拉像,他整整雕琢了三年。 我陪伴他,也已经三年。 “你真美。”他再次吻了女神的手指。“帕拉斯,赫拉女神美吗?唱支歌给女神听吧。” 于是我唱起来,夜幕在我的歌声里缓缓垂落。 他总说我太浪漫,而我却觉得他太理智。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我和他开始互相客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我发现他爱工作胜过爱我。 我总是要等他,在同一家餐厅,等到意大利咖啡已经冷却,红彤彤的烛光已经从炽烈到冰冷。手机往往在我还有一丝希望的时候响起。“我在加班,对不起。”于是,我最后的希望转为绝望。 但我还是固执地等待着,等到咖啡已经淡了,才相信自己应该死心。我安静地对着夜幕唱起意大利的歌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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