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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饶阳土语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贾岛名句早在宋辽时期就传到境外去了,据苏辙说,辽国的小孩用契丹语念这首诗,翻译过来,就是月明里和尚门子打,塘边树上老鸦坐。此诗也许蕴涵着古汉语的精髓,如翻译成饶阳土语,可以说是雀雀在大坑边树上隔宿,和尚在老母地儿下头敲门。饶阳土语的特点,据本人的分析,可以说有三大特点,一是透彻,有深意,能把浮世种种现象一针见血的概括出来。比如水池可以说成水塘、池塘,但饶阳人只说是大坑,别管他有水没水,有没有美丽的蒲草和睡莲,有没有荇藻和金鱼,在本质上他只是地球表面的一个凹陷而已。又比如,在差额选举的时候,人们把那个注定要落选的、作为选举陪衬的一个人叫陪绑的。哈,把荣与辱等而论之,如此诙谐,这真是老、庄的遗风啊。饶阳人把行贿送礼叫抹油,因为他们深知金钱是社会最有效的润滑油,所有卡壳的关节都有赖钱的帮助。而人们又把巴结大人物叫溜沟子,这个词估计是从《庄子》里舐痔得驷一词来的。第二大特点应该是富有诗意。饶阳人把太阳叫老爷儿,把月夜叫老母儿,把白天叫白家(音介),夜晚叫黑家,仿佛大自然是吉祥的一个家庭,把青蛙叫“三道眉、绿呱呱”,把蜻蜓叫老青、老麻,把水面的飞虫叫卖香油的,把豆虫能摇头的蛹叫“东西南北”,这种幽默真令人捧腹,既有众生平等的大智慧,又有儿童一般的天真,小时候,雨后的场院里,一群蜻蜓飞在麦秸垛上空,下面的孩子们齐声叫喊:老青老青,过来点灯,老麻老麻,过来吃茶。这情景确实有几分诗意呢。第三大特点应该是古意。许多上古中古的语句已经消失在白话的大海之中,但饶阳话里依然可以辨出些踪影,比如饶阳儿歌:“青草青,长大丁,大丁大,穿白褂。”大丁是疔疮的意思,这个词出自《黄帝内经》,“膏粱原味,实生大丁”,已经是二千年的历史了。把街上小贩的十斤黄瓜都买断了,这叫抱辕,不是普通人们在文章里写的报圆,抱辕这个词来自汉代扬雄《方言》,意思是整车买了人家的东西。曾经有一个笑话,说一个外国人来到饶阳街头,土生土长的饶阳老乡对他说:鼓捣么呢?老外赶紧回话:GOOD MORNING ,他以为饶阳人都会英语了呢。其实这里的鼓捣应该写做勾当,勾当是宋元白话的常用词,由于语音变化,现在人们都写成鼓捣,而书面上的勾当则成了名词,不再有动词的含义,而且稍微包含了贬义,其实饶阳的老人们说起话来,把做活一直叫做勾当(gou de’儿),是各种辛苦劳动的统称。元曲里有一句“没来由犯王法,葫芦提遭刑宪,”其中葫芦提一词,在饶阳话里叫葫芦倒提,我觉得更完善,更容易让人明白这人糊涂的程度。孙犁先生在他的早期的小说里经常用饶阳土语描给饶阳的故事,遗憾的是他每每把字写讹了,比如一个人换批评叫挨“熊”,这个熊的本字应该是训,因为我们都是山西人的后代,把训念得带了鼻音,就成了“熊”了,同样的古音讹念还有不少,孙老先生大概关注的是文学本身而非文字考据,然而,这位乡土文学伟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大概用饶阳土语写作的人不会再产生了吧。最令我疑惑不解的一个词就是“吃干巴火烧的”,小时候分成两帮作游戏,对那些随意加盟任何一派的人物,我们就说那是吃干巴火烧的,可至今思考起来,也不知这种自由自在的角色是怎么跟干巴火烧联系起来的,望博学之士有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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