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小翟 霞小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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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课 第一周 西子 范郎,城外的硝烟近了。我甚至听得见,战马的长嘶和勇士的呐喊。我知道,这其中有你。没错,你是文官,可我知道,你想见到我的心情,就像我想见到你一样迫切。你一定身先士卒,或者说是傻乎乎地冲在最前面。呵呵。 还记得吗?我们的初相识。春日的溪水边,我浣纱,你饮马。举目而视,我看见你的眸子一闪,你说丫头,原来你在这里。无法预料的相遇,却像是隔了几个轮回的企盼。你叫我丫头,你叫我丫头!连那个宠我爱我,恨不得将整个吴国整个天下都给我的夫差,也只是叫我施施。只有你,叫我丫头。所以,我只是你的丫头。 是命运吗?让我们相遇,又将我们生生地分开。我知道,你并不想将我献给夫差。可是,这一切又怎么逃得过勾践的眼睛。不管是亡国之君,还是车夫奴隶,又或是今日这个被复仇占满了心胸的恶魔,他总是冷静而敏锐的。他只给了我们两条路,要么我死,要么我去吴国。他知道,你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我死。因为我那么年轻,而你那么爱我。 还记得吗?离别的前夜。月亮真圆,怎么会有这么圆的月亮?你拥着我,流着泪,一滴滴,湿透了我的心。你拥着我,叫我丫头,一声声,让我肝肠寸断。范郎,如果我走,可以让你继续地活,哪怕不能幸福快乐,我又怎会有一丝犹豫?即使是死,又何足惜? 还记得吗?在去吴国的车队里。我去做妃子,你去做囚徒。从此,虽然同在一座城,却要从此天各一方。馆娃宫里,我笑,我歌,我舞,我醉,我仪态万千,我艳惊四座。可是范郎,我再也不会快乐,我已经不是那个唱着山歌,浣洗棉纱的丫头了。从此,我是西施,夫差的宠妃,勾践的棋子。你知道吗,范郎?每到月圆的时候我的心会很痛,痛到无法呼吸,但巨大的快乐也渗入到我的五脏六腑了。因为,那月亮,我看到的那轮圆月,和你看到的,是一样的。夫差以为我有心痛之症,遍寻良方。他却不知,相思之毒,无药可解。 月月月圆,月圆人难圆。范郎,从我离开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今生再无相见之日。只是靠着微微的希望,我又苟活了十几年。真的是“偷生”,因为那个载笑载言、素面明眸的西施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狐颜媚骨、祸国殃民的西施。 而今,国都将破,吴国将亡。夫差会死,一定会死。勾践不会傻到让历史重演。你会成为大功臣,功名利禄,唾手可得,然后终不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而我,不会如愿和你在一起。我会被骂做祸水,像妲己和褒姒一样,被杀戮或是被争夺。这是我所不愿的。忍辱负重,只为换你的生。而国恨家仇,却从来都与我无关。我没有宏图大志,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要的只是一段美好的爱情和平静的生活,还有,永远和你在一起。 小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找到一个我爱的人,然后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我猜中了这前头,却猜不出这结局。范郎,洗尽铅华,着我旧时裳,我又是那个浣纱女了,又是你的丫头了。 范郎,你知道吗?偌大一个馆娃宫,我只喜欢这个湖。这湖水像家乡的施水一样清澈,总是让我想起我们的当初。你衣袂飘飘,笑容淡淡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的整个生命都被照亮了。有了你,连死都变得不可怕了。 原谅我,范郎,我将要抛下你,独自一个去赴死了。不是因为失去贞节,我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也明白你不会嫌弃我。只是,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不会过上自由的生活。勾践可以放过你,但却不会放过我。所以,范郎,在我交出了自己的自由和青春之后,让我把仅剩的卑贱的生命献给你,献给这湖水吧。 范郎,我死了,不要随我。从今以后,在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只愿你,在月圆的晚上,向这渺渺的西湖里洒下一捧素白的兰花,声声地唤我:丫头,丫头,丫头— — — — 雨打残花随碧水 风摘叶落满西湖 芳魂一缕随波逝 绿萼芙蓉濯绣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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