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论语 草堂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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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口 有一出戏,名字就叫《三岔口》: 夜黑、风狂。塞外的荒冷、闪烁寒光的兵器。仇恨在这个荒无人烟的三岔口抬起头来,觊觎窥探,找寻血刃仇敌的空隙。 有一首诗叫《三岔口》: 海深、流急。湍急的暗流,诡秘的行驶。一艘艘载有尘世间最顶级装备的潜水艇,倚仗自身所依持的高科技,在暗流中急行。因为有最先进的防探测系统:所以,彼此无法识别;所以,无可避免地撞击沉船。 有一个路口,叫“三岔口”。步履蹒跚的旅人一拐,走进青石板小巷的深处,那回响的蛩音叩击巷口的耳脉——谁家夜灯,在此刻亮起? 三岔口——有多少三岔口! 而今,那只独立的金鸡踟蹰地歪着头,在巷口张望。它高抬的一条腿深埋进丰厚的羽毛中,用一条腿支撑自己,把自己支撑成兀立于街巷的蘑菇。然而,一辆车拐了进来。那车身颠簸跳跃,一只瘪了气的前胎扭扭歪歪地呻吟着,让一只兀立于街心的蘑菇生出了翅膀,尖叫鸣笛,飞也般逃离现场。 在这个风轻云淡的清晨,有一辆受惊的汽车喘着气,一瘸一拐地落荒逃走,投奔最近的修理部去了。而此刻,晨曦微露,夜幕不消,寂寥的街巷口从睡梦中刚刚苏醒,又有谁会知道,有一辆身体曾经饱受了伤害的汽车经历了怎样的惊吓和恐慌啊。它的外伤裸露,本已让人惨不忍睹,而又冒出来那样一只不识时务的晨鸡,用最尖利的叫声嘲讽它,打击它,刺伤了它脆弱的自尊。有一只无心而至的鸡伤害了它,让它受伤如此,而又如此受伤! 黎明的光影不识时务地跳跃。晨风四起,树叶飒飒生威。 忽然,有一辆粉红色的电动车闪过,脚踏板上嵌着一只粉嫩的儿童座椅。那是一个妈妈,载着一车的爱在兜风么?她去哪里?给一个温馨的家置备早点?给宠爱的娇儿购买食物?那小小的座椅牢牢镶嵌进脚踏板,就像顽皮的孩子紧紧地偎依在妈妈怀抱。那小座椅上每天坐着的,是一个孩子,一个童年,一种幸福,还是人生的足迹? 电动车一拐,绕过一根直直的电线杆。 那电线杆真富裕。杆身五光十色,它是四级长青的植物,承载流年的舟子。方寸之间有万象。那小小的电线杆呦,能随季节代谢更生,生长出千姿百态内容丰富见闻奇趣的小广告。失踪的老人和孩子静静地偎着它;祖传的秘籍古方神秘地傍着它;高超的手艺技能张狂地搂着它;诡秘的办证刻章偷偷地攀着它……一只失踪的小狗,一则售楼启示,一家开锁公司,一场放血促销。走失和灾难在这个方寸之地密集地更迭,猥琐和欺诈在这里喧嚣扰攘。静物原来竟如此嚣张。它用蔑视万象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你,却又猥琐地蛊惑你。它有没有想过,当头顶的线丝以每秒三十万千米的速度普照尘寰,将黑暗驱逐,将尘世照亮的时候,而它自己的身体,却藏纳了尘世间所有的污浊黑暗? 电线杆的右手是一块牌子,上面写“某某站点”。站点旁立着一辆张贴有“手抓饼、煎饼”字样的三轮车。面色黝黑的中年妇女麻利地将一勺面浆倒在煎饼鏊子上,用竹篾摊开,翻转,按食客的要求加入鸡蛋、火腿、油条、辣丝等各种食材,抹上辣酱,放好香菜。一张香甜的煎饼做好了。三两个手捧食物的旅人张望着。他们一边狼吞虎咽地吞食着手中的煎饼,一边伸着头,向车来的方向张望着。 这时候,街道对面的店铺打开门,衣着鲜丽的老板娘提着录音机,将音量调得老高,欢快的健身舞曲子从录音机狭小的匣子里飞出来,获释般张扬地飘散。临近几家的女子出世了。她们扭着腰,花枝招展地走过来,随着节奏颠簸着。 早晨第一辆公交车来到了。 伴随着悠长的汽车鸣笛,三岔口,那守候了一夜的静谧被奔走的脚步声踏碎。在这个车水马龙的舞台上,岁月的风帆从这里一次次起航,朝着莫测的方向流转。每一天都是一场新的开始,每一个身影都是一场历史的彩排,每一个未来都充满歧义。 那参与了彩排而又浑然不知匆匆过客啊,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时间那永无止境的河道上,只是个稍纵即逝的试验品。
大槐树 大槐树是一棵树? 我从售票员一次次报站的招呼声中荡舟,思想的筏子推开时空波澜。哦,大槐树?怎么样的一棵树?唐王征东时它曾经笑指迷途?金兵南范时它曾经忍受干戈?倭寇涂炭时它得以侥幸苟且?岁月更迭它静寂安守一方? 我们的车走过颠簸的马路,一大批需要从“大槐树”下车的人拥挤着走出车门,可是,那棵树却杳无踪影。 莫须有吧! 我想。多情总被无情恼。 第二天,我是骑电动车从这个路口过的。走得慢。悠悠然然,闲散中有一丝期待,搜寻里带着张扬。我要找那棵树。那棵敢称“大槐树”的树。 是一棵半截身子被烈火焦烤过的国槐。紧靠在一家门市的墙角里。不算大。依旧枝叶葱茏的一面临着墙,树的叶子泼泼洒洒地舒展着,临风轻摇,颤巍巍的光影在叶片间跳跃,似乎每一片叶子都荡动一只跳跃的精灵。焦枯的一面靠东靠北,炭化的树干泛着黝黑的亮光,树头上几根焦枝涩涩地抖。它们大概被吓怕了。——是怎么样的一场大火,烧焦了它半个身子?是有人故意放得火?是传说中的天火?是闪电雷击? 或许,一棵老树成了精,招惹了天庭;或许,树身里住进了修行的狐狸,为躲避灾难。然而,劫难是每个生命中固有的定数。自古穷途皆有定。成了精的,被打回了凡间。躲避灾难的,在躲闪中丧生。 只有脚下的土地是仁慈的。它纵着你,宠着你,滋补你,包容你。而当有一天你香消玉损,它还会一如既然地接纳你。 土地是万物的乳母。树,是大地骄纵的宠儿。 于是,一棵树从懵懂中走来,枝叶间弹奏春风夏雨,年轮里埋藏雨雪风霜,从一个欣欣然的娃娃,长成壮汉;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长成老成持重的尊长。而今,它镇守脚下的土地,如将士镇守江山。它俾睨岁月,却不逃避;它饱经磨难,却不抱怨。 能有生,便绽一树碧玉。能有土地,便恣意婆娑。能得一日风雨,便感恩。 那是一棵有土便能活,给阳光便灿烂的自由之树。它不死、不老、不怕。历磨难而不夸,遭催着而永生。 大槐树,其实,已经是成了精的树。不信,那一家家毗邻的店面,怎么都不约而同地起名为“大槐树”呢?
梨花上树 梨花上树 春天,多么好的季节。 梨花一朵朵攀上树。它们商量好,呼啦啦一大片一大片地开,一团团氤氲涌动的香气从它们身体里溢出来,火热地扑进你怀抱。梨花上树了。你说,那么小,它们怎么爬得上去? 它们从去年的冬天就已经预谋好要爬上一杆杆梨树的枝头。于是,它们向东风借来了绳索,攀着春天的脚窝,你推我搡地汇集来。昨天的微雨给梨花做了细小的面膜,冷艳的梨花变得含羞带露。美人出浴。雨后的梨花在东风中前仰后合地摇摆嫩嫩的叶,摇晃小小的花,在细细的枝头搭好窝,三三两两地住进来。 春天,在一簇梨花的心坎上,热热闹闹地走来了。 春天么。什么都不想,单只为“春天”,你就有暖风入怀、暗香涌动的沉醉。更何况,香喷喷的太阳会唤醒夏天,火辣辣的希望会成熟子秋天。一树梨花,就蕴藏着一树甜美,一树希望。 “一树梨花压海棠”。 海棠花也俏。百结愁肠的海棠批一袭粉丝的衣裳。它太盛了,如挥霍的青春,奢侈的爱情。娇艳的海棠香薰意醉,那一只只春天的蝴蝶,一定是在一树海棠的花香中翅膀熏香,飞进传说的。 仔细想想,传说中有多少故事是在花的胎盘中孕育的。女人花。爱情花。这世界大凡美好的事物,都如花似玉。 然而,如花的,就会凋零,似玉的,难保不碎。 有时候,东风来袭,一两瓣嫩脆的梨花瓣飘落下来。落地的梨花那么无助。孤零零抖动颤抖的、细小的花瓣,在风中无力地挣扎着。它是在流连曾经盛放的枝头?它是在怨怼东风。落红不是无情物。一两瓣落花只是在去留春意而已。 在梨树下走过,忽然想起日本散文名家永井荷风的散文:“我想着我的不可预测的将来,我也有一颗软弱的不可靠的心。我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石垣上,哭了。四周早已是黑夜。”那白皑皑如雪般纯洁的梨花,是不计较夜的黑暗,不理论东风的摇撼的。去留两心:梨花开过,梨花谢去。 上树的梨花在想:下得树来,化得泥去。 梨花上树。梨树开花。有一个春天开始了。
生子如厮 生子如厮 一、帅哥 有一个月没见孩子。回来后,我于晨起后来到小儿床前,很凝重地端详已日渐长大的孩子。睡相依旧:和他小时候一样的安恬平静。均匀的呼吸、毛绒的脑袋、玉瓷般光洁的肤质、浓密的睫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好。 我微微地笑,身子微俯,从儿的头顶上弯下腰来。不成想,猛睁开双眼的小儿吓了一跳,哎呀的轻叫了起来。等小儿回过神来,饱满的双唇微微翘起来一道弯月,两只眼亮亮地看着母亲:“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吧。”儿问。 “头一遭看见。”我笑。 二、非典 谈起上大学,我和儿很严肃地谈论起学业的事情。我说:“大学生不代表有能力,但是,连大学都没考上的话,在文化知识的平台上,你至少要比比人矮一截。所以,你至少要考一所像样的大学。” “什么叫‘像样’的大学?”儿问。 “一本比较重点,二本属于次重点。” 我说。 “哦。我知道了。”儿恍然大悟地笑问我:“妈,听您这么一说,我刚刚明白了非典的含义。您听我帮您理一理啊:照您的理论,从量变到质变的关系就是这样产生的,一本重点,二本次重点,三本非重点,简称‘非典’。” 看母亲哭笑不得地样子,儿嘿嘿地笑出了声:“瞧你儿这智商,多有创造力。” 三、丢手机 中午儿打电话说手机丢了。 儿中午放学后把手机借给了一个男孩,下午因为儿去学校比较早,交代那个男孩要把他的手机保管好。后来,据那个男孩说,他把手机放在了小儿的床上。 我听小儿带着哭腔说:“妈妈,我的手机被人偷走了。” “再找找。”我说:“找不到也没关系。回头妈妈再给你买个。” “不要了。”儿说。“等我到再长大些再说吧。” “你敢肯定手机被别人偷走了。”我问。我的“偷”字咬得非常重。 “肯定。”儿子说。 “你怎么想的?”我问。 “没什么想法。”儿说。我知道,儿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委屈和心疼,顾不上更多的思考了。 “没有想法就是最好的想法。”我说:“儿子,你的手机被别人偷走了。这比你偷了别人一个手机,妈妈还要高兴。知道为什么吗?”“妈妈,我知道了。”儿恍然大悟地醒悟过来:“放心好了。妈妈,我既不会成长为贼,也不会因为贫困丢了做人的尊严。”
转一篇喜欢的小东西:一位母亲写给世界的信 一位母亲写给世界的信                      安妮•斯通(美国) 亲爱的世界:   我的儿子今天就要上学读书。一时之间他会感到新奇有趣。但愿你能待他温柔些。   你瞧,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是家中的宠儿,后院的王者。我总是忙着为他治疗伤口,慰藉他的心情。   但是现在不同了。今天早晨,他就要走下前门楼梯,冲我挥挥手,开始他的伟大的历程。其间或许有争斗、不幸或者伤害。   在世界上度过他的日子,他需要信心、爱和勇气。所以,世界,我希望你能时不时牵起他的小手,教予他应该知道的事。   教他尽可能温柔些。教他知道,每有恶人之地,必有豪杰所在;每有权诈小人,必有献身义士;每见一敌人,必有一友在侧。   教予他书中自有黄金屋。让他见空中的飞鸟,日光里的蜜蜂,青山上的簇簇繁花,给他时间静思其中亘古绵传之奥秘。   教予他,磊落的失败远比欺骗更荣耀;教予他,自有我信念,哪怕人人言错;教予他,可以最高价付出自己的精力和智慧,但绝不能出卖良心和灵魂;教予他,,置群虻的喧嚣于不顾,在自觉正确时要挺身而战。   请温柔地教予他,世界,但是,不要骄纵他。因为只有烈火的考验才能锻炼出真钢。此要求诚为冒昧。但是请尽你所能。
发几篇我前几年的作品 走思 不经意的,就会走思。 有的时候,是在茶余;有的时候,是在檐下;有的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蓦然间一声轻响,自己就觉醒了:哦——我的心,偷偷的,做了一次飞翔。 是的。我有时有点散,有点淡,有点忧伤,有点没落。我知道,这平淡冲和不是很有劲头的事情。最起码:不热,不猛。 然而,我喜欢。喜欢这小小的,魂不守舍。 不守舍的东西,可能是空灵的。她有自己,所以回归;她有梦想,所以飞翔。这片刻的飞,便是大解脱了。便让她飞吧,不会迷路。 迷路,不是走失。便是片刻迷路,我相信自己能够找回。多好。在迷路的时候,一切,都是飘忽不定的,都多出了梦幻般变换的色彩。 这个,我也喜欢。 也许,佛就说了:“见山不是山!你虚脱了。”我是个散淡无为的人,做不得佛。佛是禅宗的,有出尘,有经意。我的俗根太重,尘世的爱我抛不下,肩上的担我扔不开。所以,我对佛,就是看看,没有亵玩,没有预期,过路而已。走不进,也时时的流连。这,就是欣赏。佛在我心上,就是飞,就是让自己空灵的那一个道场。我要崇拜,我要追慕!我在自己心头把自己的神奉起来的时候,这里,就是我心灵独憩时,那一片,招惹了我意识“走思”的思维主场。 走思,是很超脱的事情。最起码,你在这样的时候,能觉出自己的二重性来。一个肉质的你在静坐,一个神旨的你在飞翔。瞧瞧,人把自己神话了。 失意时的倾诉,快意时的道白,热烈时的渴望,冷漠时的责难。走失了的人才会歇斯底里。走思,永远都不会虚张声势。她那么静,静得,可以视为无物。 她那么美,毫无瑕疵。走思,是尘世上唯一不存在虚伪的地方。因为你的心没有设防。没有人能够对无意识的东西设防。也没有人设得起这样的防备。 这一片绝尘的净土,便融融的,奇葩阆苑。有的时候,还会有一个你早已预设的朋友,在静静的微笑,眸子里荡漾着甜柔的目光。 “问世间情为何物”,谈笑时走思一场!
转帖:朋友的一篇游记 游青龙山记 三月阳春,十四几望。我校领导及我等教师,有感物之得时,春之奕采,遂游于西南圣地青龙山是也。是日天朗气清,春风和煦,中辰未到,即至脚下。巍巍青龙,烟雾萦绕,山峦竦峙,树木丛生,百花竞放,万类明媚竞娇柔。 登攀之,别有情趣在其中。青山石径斜,人入其中,忽明忽暗,忽高忽低,忽悬忽平。阵阵清风徐来,分外清爽。两岸松木林立,百草丰茂。曲径通幽处,禅房花不深。最喜茫茫绿宇一沙白,梨花领风骚。抬望眼,云里一宫殿,赫赫三肖傲耸之。 几番回折攀爬之,终登仙境也。呜呼,好一处巍峨耸立之桂殿!云绕兰宫,彩彻区明。红妆素裹,美不暇收。进之,三肖娘娘威严凛坐之。望之来者,仁爱以待。虔诚朝拜之。然毕,向南观之,天高地迥,甚觉宇宙之无穷。万里河山,层峦青未了。然巍巍青龙,傲然俯视群芳。高傲豪迈,俊领群雄。正乃‘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也!如此佳景,怎不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乎!此处美景,若不亲临,亦将无比遗憾也。幸甚至哉,流连忘返。将归之,恋恋不舍焉。 途中,领导问焉:“娜娜此游如何?”答曰:“甚好焉!此次出游定成吾他日之宝贵精神财富焉!”他日忆之,美哉美哉。然吾今日之见闻,皆亦得益于学校之安排焉。感谢之。并同感谢同游之同事。 谨以此文以祭今日之活动焉。                                                                     2011、4、16 裴娜娜
一篇过去的文章 织毛衣     我决定织毛衣。这叫所有认识我的人大哗其然:你会织毛衣?     我嘿嘿地笑:“偶织的不是毛衣,是感情。”     兜兜里的线是现成的,只需缠成团即可。我当年花银子买这东西时,是为爱。那时候年轻,对爱情充满憧憬。快结婚的日子到了,我决定给老公织一件漂亮的毛衣。然而。尘世上总是有“然而”存在的。要不然,日子当如何在不能自圆时为自己解脱呢?然而,正当我雄性勃勃信誓旦旦要织毛衣的时候,老朋友淡淡揶揄扼杀了我。我想,我其实总是这样,有一些很有趣的冲动诞生,然后要风风火火去实施的时候,总会被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搁浅了。呵呵。许多许多梦就此流产。我是一些春梦的终结者。     这毛衣就成陈年的往事了。岁月悠悠,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还好,当年的毛线防蛀处理比较到位,而今寻找出来看,还保留当年的鲜亮七八分。我说:“我要给老公织毛衣。”先生第一个瞪大眼,用质疑的口气问:“受刺激了吧。”     “多好啊。当天一天冷似一天的日子里,你穿上自己老婆亲手编织的毛衣。那温暖,怎么是买来的东西比得了的?”我说。因为自己的心怕冷,所以,总想找个避风的地方偷安。因为自己的秉性柔弱,所以,总想找个靠得住的肩膀依偎。     “得,你织了我也不穿。”     “你不穿我也织。”我窃窃地笑:“我已经十几年都没有过放赖的幸福了,这一次,你就从了夫人吧!”     我决定这一次要好好对待,不叫这才萌生的念头夭折了。我买了毛衣针——而且买错了型号。于是,便有接二连三的早期投资。我买了N多毛衣针。同事们织南瓜织小猪织乌龟织手袋织各种东西时大声地唤:刘同志,把你的毛衣针拿来一用!瞧,小小毛衣针,竟也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微微地笑。我要把一个念头变成“真的”了。     我得承认,织毛衣要比我写文章容易多了。一缕缕柔软的毛线在灵巧的编织间顷刻便变成为你衣服上的一截宽摆,一圈图案。而且不用管那图案在以前你认为是多复杂多难织多不容易接受的,只要你操作起来,其实针法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难。这使我感慨万千。那些个整日里琢磨着该如何来谋篇布局遣词造句筛选素材提升立意的鬼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我想,还是织毛衣简单。     天底下再没有比脑力劳动更叫人难于接受的了。真难为那些个整日里呆坐在教室受老师轮番折磨的孩子们。明明他们不想学不爱学不愿学根本就不学。可是,老师们却偏偏要自作多情一意孤行苦口婆心强人所难地逼迫他们学,还美其名曰“特殊学生转化。”真多此一举也!     我在温和的暖阳下看小儿写作文,一边开玩笑地交谈着,一边织毛衣;我在温热的火炉旁看茶蛋,一边抽空子在蛋壳上轻轻击打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织毛衣;我用细小的文火熬辣酱,一边慢慢等待着,一边织毛衣。我得好好伺候我要织的毛衣,要不然,我的雄心就变成同事们的笑话了。     我的这份专情叫小儿艳羡不已。他前后左右地绕着我,一会趴下,一会又找来板凳立在我身后,嘴里还不停地说:“妈,慢点。再慢点。我咋就闹不明白,你是怎么织出来的呢?”     瞧,他那个懂得了织毛衣的老娘,简直叫儿子崇拜得五体投地了。这叫我顿悟出一个振聋发聩的真理来:有一技之长是多么有用的事情啊!     我笑:“儿子,妈现在才决定:如果你娘下一次再结婚的话,一定先织好毛衣,然后再嫁人。”     儿哈哈地笑:“这话,我得告诉我老爸。”
七夕,写点什么 鞋?非鞋?——这双鞋! 我脚上两只鞋。什么时候穿上它的?在这个阳光明艳到能淘出金子来的午后,我眯着眼,使劲想,终于无果。 是一不小心踩到的?是苦心孤诣追求的?是削足适履求得的?是郑人买履笑谑来? 这是两只完全不同的鞋。一只亮艳奢华——白雪公主的倾城之恋?灰姑娘款步舞池的水晶宝靴?宝黛爱情的踉跄伊始?海枯石烂的童话传说?一只漂亮、华美、舒适、缠绵的婚姻鞋。只一只,却叫人魂牵梦萦,九死而不悔。那刻骨铭心的爱,是足以沦肌浃髓而有余,舍生忘死而欣然的。另一只,另一只粗糙狭仄,鞋堂里布满林立的血刃,龌龊的霉菌。——思想的歧义与对峙,纠结和包容;观念的交锋和断裂,碰撞和磨合。一个人的习惯对另一种习惯的挑战、诛杀,无奈与忍耐;一个人的嗜好对另一种理想否认与煎熬。家、构建成这个家的各个元素,每一个元素中外围的亲缘与交际,人心的颠簸与疏远。敌意的暗示、负面的诋毁;缺陷在磕磕绊绊中因不满而扩大,误解在矛盾伤害中成仇恨与绝望。 可是,婚姻非鞋。九十年代读毕淑敏的《婚姻鞋》,其震撼而今犹在。在那么懵懂的、尚不知情为何物的年龄,我为毕老师的深邃哲学思辨睿智折服,其影响历久弥新。然而,现实的婚姻又岂是一双苟且“适足”的鞋?爱与痛的纠缠,取与舍的犹豫。在婚姻的殿堂里,总有许多幽缓转折的无奈——一种想法诞生了,可是,却总是砸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千丝万缕、藕断丝连。你和生活的焊接点,你、他、孩子,还有许多人构建的错乱平台——于是,你的想法曲折、转向,走向无终,在幽缓委婉的试探与退却中,无疾而终。 更何况,还有习惯在里面,还有多少年沉积下来的情感、依恋、思维的惰性,道德的约束。谁能够决绝到挥手后,不带走一片云彩? 如此无奈,怪不得斯威夫特如是说:“天堂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没有什么我们却很清楚——恰恰没有婚姻!” 如此自嘲,天底下,怕是再没比婚姻更让人尴尬两难的了。不结婚,岂不最好?这,却又跟穿鞋一样了。鞋大、鞋小、鞋窠里灌进石子,脚底下扎进钉子……穿一双蹩脚的鞋是多么难受。那么,不穿鞋,又将如何呢?不用说冬天,便是春秋,在一年中最温晴鲜亮的日子里,你的脚光秃秃踩在地面上,如果地面平坦松软尚且罢了。若是地面坚硬如铁呢?荆棘遍布呢?石子各异、污浊晦气、毒虫满地呢?地,总该是各式各样的地,路,自然是千姿百态的路。你无权要求每一条路都平坦,也不可能改变自然的征兆。这,便需要一点小小的保护了。在此刻,哪怕最简陋一双鞋,也是好的。更何况还有冬天的严寒、夏日的暑热?你的脚需要一点外援,你的脚需要一点安慰。这和你的心需要一个挂靠,你的孤独需要一点安抚一个样。 应该说,恐龙是不穿鞋的。我也从未曾见一只猫儿狗儿穿鞋跑。从这个角度看,无辜的不是我们的脚,而是鞋子。因为,主动选择到脚的不是鞋,死缠烂打要穿鞋的,却是脚。
看看名人如何自嘲婚姻 也许当你看名人的著作时,你看到的多数都是赞美婚姻的。其实,名人们也常常会对自己的婚姻自嘲一番。下面让我们来看看名人如何自嘲婚姻的。 什么时候结婚合适?某位智者说:“年纪轻还不到时候,年纪大已过了时候。” 有位哲人说:“美好的婚姻是由视而不见的妻子和充耳不闻的丈夫组成的。”如果睁开了眼睛,放开了耳朵,看清了对方的真相,知道了对方的所作所为,会怎么样呢?有一句西方谚语作了回答:“我们因为不了解而结婚,因为了解而分离。” 不要试图到婚姻中去寻找天堂,斯威夫特会告诉你:“天堂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没有什么我们却很清楚——恰恰没有婚姻! ” 有一个法国人说:“夫妻俩人总是按照他们中比较平庸的一人的水平生活的。”这是挖苦结婚使智者变愚,贤者变俗。 林语棠说他最欣赏家庭中和摇篮旁的女人。他自己在婚姻中好像也是格守婚德的,可是他对婚姻也不免有讥讽。他说,所谓美满婚姻,不过是夫妇彼此迁就和习惯的结果,就像穿一双旧鞋,穿久了便变得合脚。无独有偶,古罗马一位先生也把婚姻譬作鞋子,他离婚了,朋友责问他:“你的太太不贞么?不漂亮么?不多育么?”他指指自己的鞋子答道:“你们谁也说不上它什么地方夹我的脚。” 拜伦在《唐璜》中写道:“一切悲剧皆因死亡而结束,一切喜剧皆因婚姻而告终。”尽管如此,他自己还是结了婚,为的是:“我想有个伴儿,可以在一起打打哈欠。”按照尚福尔的说法,恋爱有趣如小说,婚姻无聊如历史。或许我们可以反驳道:不对,一结婚,喜剧就开场了——小小的口角,和解,嫉妒,求饶,猜疑,解释,最后一幕则是离婚。 有人向萧伯纳征求对婚姻的看法,萧伯纳回答:“太太未死,谁能对此说老实话?” 男人总说,在人类的一切发明中,大概没有比婚姻更加找遭到人类自嘲的事了。自古以来,聪明人对这个题目发了许多机智的议论,说了无数刻簿话。名人也是人,一样会遇到不婚、单亲、离婚、现婚这样的现象。因此,看了名人如何自嘲婚姻,让你有何感触呢?!
心灯 心灯 一 看灯,最好在夜晚。 长明的灯容易使人疲劳。你闹不懂它是先你而明;为你而明;还是兀自傻呆呆亮在那儿。或许,灯就该是亮的。亮,是它本职,只是,它司职有点过了头,占了太阳的位——或许,它自己这样想——而更或许,它还没聪慧到,他其实抵不了什么事:太阳,有他自个儿就把所有灯的功绩抹杀了。 不过,这不是它的错。它亮着。亮亮的。总有用得着这亮头的时候。这不,夜来了。夜,总是那么自大,以为能统领一切。 星星把自己点亮了。月亮把自己点亮了。可是,还不够。有许多赶路的人要在弯弯曲曲的文字间,要在凄迷坎坷的心路上,摸索攀爬。这,需要一盏灯。 夜,使灯有了作为。 二 有时候没电,我在烛台上点蜡烛。 蜡烛:烛心要正,不偏不倚;烛心有度,不粗不细。烛台有了蜡烛,便有了摇曳的光。你得小心看好你眼前这一点光。烛心长了会开花,烛心短了光又暗。蜡歪了,便要生生被自己的心头的焰火灼出豁口,淋淋的烛泪,便流满身了。起风了,你要精心呵护好这一团活的光焰,小心被一个外来的伤害扼杀。 三 如果一盏灯一直灭着。是的,一直灭着。 如果,一盏灯曾经被一两个记挂的人记起。他们在意与关切地张望等待着。如果,一盏灯让你等到皎月落,寒气升。 我在痛那关切人的急与痛。许多年枪林弹雨,我的心熄灭一盏理想的灯。我尝试在黑暗中一样不差地苟且偷安。有一丝挣扎的焰火一次次想要跃起,想咆哮地和折磨她的风对峙。可,谁是敌人?   
读老舍 读老舍      小时候读老舍,完全是随波逐流,没水准的人哪知道什么叫一个“好!”字呢?      长大后读老舍,多半为凑数。三五人聚伙谈笑时冷不丁抬出个大部头,是我们上学时炫耀学问的杀手锏,足以让同伴们刮目的。      多少年过去了,书读得散碎散碎,文章写得马马虎虎。像老舍这样的大块头,早已被束之高阁,忘却脑后了。只是,这些天偶有闲暇,便又凑合事地寻一些老舍的文章来。这一次,我的心,被一种异样的东西震慑了。平实,恬淡。繁华落尽的洗练,简约朴素的白描。人生的体悟被无意间信手拈来,那么平和、安详、悄无声息地闪进你眼帘,却能够妙笔生花,叫你时时都被语言的艺术震撼。    无时无刻,我的心被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反反复复地咀嚼噬咬,我被文章、文字,又一次痛苦地折磨。销骨蚀魂,坐卧不安。一个人心灵的蕴藉,散淡的唯美;一个人生命的感悟,思想的凝结。浅浅文字,要承担起人生多少凄惨悲怆事。      原来文章可以这样写,温驯流畅、意态悠然,却一样饱含深情,振聋发聩。你原有的理解力被生生激怒了。一向来,你心中关于爱的阐释是多么浅薄,你竟刚刚明白,大爱无疆,你一直在错怪语言的表现力,而不知道,是你的修行还不够。      我终于被自己的浅薄激怒了。深深扼腕,而后羞愧难当。我想找一个像样的词儿来表述一时的感受,可是,我在内心翻江倒海般折腾,却终于一无所获。我词汇的储备如此不堪,真叫人:汗颜。一个人的伟傲在另一个人眼中抬升了,变成为高山的巍峨,一个人的文章在浅唱低吟中被思想焐热,转化为丝丝甘霖。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文字的海叫我又一次深深解读出生命的渺小,体悟着美丽的多变。辞藻的美哪能和阅历之深一竞雌雄呢?读书,一步步漫步过华辞丽藻的堆砌,一天天颖悟出沉郁顿挫的深沉,一点点参悟着平淡悠远的余韵,敏感的心,便多情出滚烫的泪水来。      我是爱书的人。能读书,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读老舍,在一年多疏远文字,堕落了人生之后的日子里,这一片隽永温晴的烟火色,叫我一下子看到了行走的文字,在俊美地生活。
触摸生命 触摸生命      在冬天,树与树的交接变得明白而简陋。最后的叶子落光了。没有矫饰的树用钢铁般的沉默坚守着。飞翔的鸟儿从静默的枝头辗转观望,飞溅的风雪在坚硬的枝头驻足流连。有一种悸动悄悄涌起。树等待自己的春天。      鸟的动感使冬天的树获得了愉悦。树,在一声婉转的啼叫蓦然苏醒:我只是休整,绝不是退却。这是一株凝寂在深寒里的树。冰冻的土地和刺骨的寒风料峭着。树,用干枯的手指抚摸严寒,而后轻轻对自己安慰着:还好,还好。是的,有一颗还感受得到温度降升的心灵,是多幸福的事啊。麻木或冷酷是捕获不到这夹带着生命讯息的颤抖的。知冷热,让一颗脱光了叶子的树幸福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有一点阳光儿都是福祉。有一声鸟鸣都是歌唱。有一阵微风也要婆娑。冬天的树,羞涩、惭愧地责备自己为什么不能够摇摆出那丰腴优雅的舞姿。她在为自己的寒酸自卑着。可是,她决心像一个蹒跚的孩子一样,在这个皓月当空的冬夜,第一万次演习那蹩脚的舞姿。总有一天这舞步会娴熟。到那时,百鸟奏乐,东风助威,她要用最美的姿态朝拜太阳。那一往情深的太阳,给了她多少严寒里的温暖和希望啊!      在冬天,当我静静坐下,将一枚枚月亮的剪影用万千姿态挂满枝头。望月、朔月、上弦、下弦……月亮们紧紧贴在蔚蓝的天空。而那棵树,就那么偎依着月亮。寂静的山野没一点风声。鸱枭在这个空气冻得凝结的夜晚躲进巢窠不肯出来。只有月亮、树,在天幕千姿百态地勾勒,一往情深地彼此依托。有时候,一枝细细的枝桠也托得起月船满满的思绪,而有时,几茎粗裂的老枝竟撑不动一枚滚圆的月亮——月亮,被生生割裂成晕红的底片,颤颤的,忧伤着。      然而,我知道,他们彼此从没有责备。既然选择了他,一点点裂痕算什么?
畏难 畏难     心头的蓄势已是十分了,可是,想要提笔的时候,却暗自先怯去三分。     为什么呢?杨万里的《好事近 七月十三日夜登万花川谷望月作》中说:月未到诚斋,先到万花川谷。不是诚斋无月,隔一林修竹。连日里疏懒文章,是自己,自误了这满心头绪。     不可以怪别人。     转眼间七月过了。八月的曙光飘忽不定,在打人眼目的主意。这光景,大约是可与“如今才是十三夜,月色已如玉。未是秋光奇绝,看十五十六。”可以相仿了。十五、六的月,该是十分的。更何况,又是那天高云淡的八月?     八月,的确好季节。想一想中秋的圆月,香甜的月饼,村落里家家户户粮食满囤,六畜肥美。丰收的韵味足比奇绝秋色里月华十五十六的圆润盈余充实。这丰饶,似乎也可算十分了。     如果小时候,是可以坐在院子里摘花生果,听老故事的。足以谓“野人生活”。那样的日子还好。只是,当时未察觉而已。     毕竟,处身与隔岸是两种境况。回忆起台湾某作家对失恋的精辟见解:在所有折磨人的苦涩中,唯有失恋的苦是堪可回味的。的确是。只是,这需要时间在里面做镜子。当时只是惘然。过后才在咀嚼和反刍里升腾出袅袅余韵。这,大约就是被人们唤作“绕梁余韵”的那点儿韵致。     人易老。年轻经不得几年折腾。一场心情雨下来,春就谢了。     春天的花枝还在,只是落光了翠绿的叶子,满枝头枯槁一根茎。这是时间。十八的少女变成秃头的老太婆。没有狮心。心经中一景柔软还在,只装不得嫩了。满世界花红柳绿只好在回忆里才相宜。身上的自己是自己,心头的自己是自己。年岁大了,才懂得活好自己,守住这一生不容易。     所以活着,追自己。
乡村写意之:牛 一、题外话 “牧童骑黄牛”里的牛已经是六畜里面的“牛”了。是人类征服自然的功绩。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是怎样手执光滑的石器,倚靠 “人海战术”和咋咋呼呼,对一头疯狂的野牛围追堵截,猎获驯化的。人到底是健忘的。记忆的断茬一代一代逆溯成峰。当我们站在时光的顶端,回望脚下时,童年往事的万丈谷底里,只剩下了图腾和神话。 也许,在亚热带原始森林的某些部落了,历史和现实还会在某个不经意的契合中碰撞。可是,这样的巧合是预谋已久的。平凡如我的人,没那样的机遇。 我的童年虽然荒废至极,不问“读书”,反讲“嬉戏”。可是,赶仗打狼的热闹事已经先行辞世了。我到底生得晚些,只赶上个打驴草捉泥鳅的残景了。 田园牧歌的悠然,最终,将以我们这一代的寿终为纪元,彻底离席。一种在中国统治了几千年的审美就这样辞别我们的生存状态,多少是给人一些感伤的事情。所以,这几年趋之若鹜的作者画家聚焦农村,想挖掘最后一桶金子。我在报刊里读书、也在网络上浏览着,百感丛生,渐渐颖悟出:人,在心底里还是眷念朴实纯真的田野时代的。毕竟,作为叱咤精神审美领域几千年的文化巨人,田园风情,哺育出了无数的才子佳人。 当然,这不包括会丢失牛儿的王二小,和守恒“文字影子”的我。
乡村写意之《吃食》 吃食     原始人举火为炊,点燃了一个物种前程的光明。从此,人,这个动物脱颖而出,成为了万物的“灵”。     于是,第一个举火为炬的现代人,唤醒了沉睡在人意识里的温暖。在人类的天平上,友谊、团结、公平,第一次,被精准地衡量。     这被普罗米修斯盗来的火,这被燧人氏钻木获取来的火,在今天,已遍地开花,点缀成千门万户里的风光。     记得小时候烟筒口酿出的袅袅炊烟。烟,是火延伸的手臂啊——母亲一定在堂下躬身填火,跳跃的火光,正映红了她的脸!     那时候的火是多么暖。喷香的食物、暖和的火炕。一把把干柴是引爆甜蜜的导火索,妈妈的手,就是这甜蜜的火源。     热腾腾的饭食上桌了。     可是,在我们孩子的眼睛里,最好吃的吃食,不在锅里。尽管,热乎乎一锅红薯、花生、蒸馒头、煮玉米,总是那么丰裕,厚道。然而,能叫我们孩子们垂涎三尺的那些小吃食,却是藏在灶膛下的。     早春里的蚕豆才挂夹,嘴馋的娃娃便迫不及待地候在母亲身后,等妈妈做完饭,而灶膛里的灰火还没有尽的时候,把才长半粒的毛豆埋进去,猴急猴急地等待着。从吃食到性格,也是一种理智的磨练。才开始的时候,恁谁也等不得。记得才会偷馋,第一次烧毛豆,每每将豆荚埋入火堆不过片刻,自己屁股就长尖了,再也做不住,心急火燎地猫下身,一次次扒开火堆检看。灰心失望只是个早晚的事儿。烤毛豆,也是一种培养。人的心智和沉稳在碰壁的面前学会收敛了,经见的阅历丰厚了,好心性便磨砺出来。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自己学会“等一等”的时候,若赶上有比自己小的毛孩儿学烤豆,骨子里的狂大就显出来了。指手画脚、长声训斥。听:“再等等!——熟还早着呢。”说这话的,准是孩子。     真正成熟的大人们,是不出声的。     成熟也需要实践。毛豆的成熟需要火来慢慢烤。不是明火,明火的灼热会炭化了它,把一个毛豆的前程给毁了。但也不能没有热。热力消退得厉害的灰火是无效的,烤不熟一把毛豆。     到了夏天,可以入灶膛的食料多起来:新鲜的土豆、灌浆的麦穗、八分籽粒的核桃、半仁的玉米、挂夹的大豆……。小时候对吃是没有挑拣的。才上色的苹果涩涩的,可是,烤熟了以后又甜又酸,好吃极了。上秋的花生、红薯、板栗……那个好吃啊!飘渺的暗香氤氲的渴望被灶膛里散出的袭人之气撩拨出一个孩子满口馋涎!只是,这一切,都过去了。不记得曾几何时,童年的灶膛消失了,做饭的明火,由一把把的干柴,变成为煤气灶上喷薄的焰火。     那么好吃的玩艺儿,越来越成为怀想和追忆了。
乡村写意:树 树     在华北平原辽阔的土地上,树,像一个个慈祥的母亲,怀抱着村庄。     村子总是瘦小单薄的。它们靠土地的力量增添高度。可是,土地给他们的阶梯并没有它们渴望的那么高。于是,瘦小单薄的村庄选择了树,用树,丰腴它的脂膏。     树,使村子丰满了。     因为有了树,村子的个头茁壮了。因为有了树,村子的容貌清鲜了。村子,像吮吸够母亲乳汁的婴儿,在树的臂弯里扑腾,却最终挂靠在树上。像捻须枯立的老人,村子,也在树的更生中轮回。     总有些新鲜的颜色不断改变村庄,于是,村子像一棵茁壮的老树一样,被一次次从旧枝上横断出崭新的硬茬,在那些刺眼的伤痕上,一座座新房长起来了——它们,总是要超过它们的父亲。村子也在随时代生长着,它的个子在长高。     然而,无论古今,从有村子的那一天起,每当一座新的庭院被落成,伴之而生的,便会是一株、两株、甚至许多株的树。新院和老院,你只需看一眼屋前的树,便知道它的年龄了。     其实村子,不就是树肢体里的一个孩子么?像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一样,我无法判断是先有树还是先有村庄。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祖祖辈辈居住的村庄首先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也许这,正昭示着人的群体性与社会性吧。历来鲜有独木成林的树种。历来没有一个人成就一个村庄、一个社会的英雄。从第一户人家入住的那一天起,村子,便拥有了树。而正是这一棵棵苍翠蓊郁的树,又把平旷的土地和人类的居所区别开了。驱车在乡间行驶,放眼平原而没有树木丛生的地方,一定是田野。树木密集而最终连缀成林的地方,必定是村镇人家。树,成为你区别文明与荒蛮的一种臆想、断定村落与荒野的一种标志。     夏日的骄阳烤不到村庄,因为有树用碧绿的青纱帐遮凉。严冬的雪冻结不了村庄,因为农民早就准备好了干柴。树,是冬天里的一把火,夏天里的一阵风。     认真想来,其实,连“村”字,都是树的孩子。
散文诗《悄悄地,为08送别》 悄悄地,为08送别     这一幅画真叫人如醉如痴。有些人是你心头上,那一幅清明上河图里的行脚人。他悠悠然挑着岁月的担子,用轻柔、舒缓、揄扬、磁性的吆喝告诉你:人生要赶早。     他沉甸甸的挑担呦,装得满满当当。装的什么呢?是经年的岁月里,他用了丰厚的收藏、精深的技艺、卓群的才情,把丰收变成了醇厚濡软的米酒么?若是酒,一定是好酒。入口柔绵,回味悠远。浅浅的小啜,迷醉地把玩。那贪盏人的脸,便漾了红潮哦。醉了?醒了?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地陶然?若有闲,淡淡地消遣:悠悠而散淡的目光流离,浮躁而清浅的心思沉淀,轻看了空的虚无,取笑了生的遥远。而那一盏酒,恰此时后劲儿才如澜。人生如梦,自在岂是几十年?     08,交一个朋友,萍踪飘渺,冷暖心头卧。     这一段路真叫人千回百转。书生一介,儒子一生。惯看了市井里烟火烛光色,常闻听街巷鸡犬豕鸣声。在百姓沉实寡淡的日子里,生活,用平静、冷漠、严酷、激励的警醒告诫你:人生在当下。     莫高窟492个洞窟中,颦笑生姿的飞天们,沉默、坚守、婀娜、绚丽呦。她们无言,却诉说出恒永味儿。是的,画中人有不朽的青春。时间,飞跃、流逝、绵远的时间,才是她们的价值,是她们史诗般的出身。然而,走路的人,没这样的福分。罗丹的名作《走路的人》,因为行,所以沉默;因为专注,所以忘却姿色。他没有头、脑,没有爱、恨。他的路在脚下,所以便只记住了腿脚和行程。行,是他生命的归;行,是他朝觐的佛。他知道前面的坎坷不平路么?他知道行程风雨泥泞苦么?没有了头身的行人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忘却。那一种对未来的惴惴惊秫屏息了,那一份对前进迟疑忧虑的惶惑退让了。他微笑,他的心中只有路:只有走下去的信念,试一试的决心。蜀道上的风雨呦,当此刻,恰凄风苦雨时。他的脚,怯了么?前路歧途,得失岂可功过论?     08,品一种滋味,进退无常,深浅有心知。     岁月流转,一年又一年。     只是笑着,只是看着,只是默默凝视。     08来了,又走过。一如生命里的每一年。     它来,不带点滴浮躁。它走,不余半分嗟嘘。     悄悄地,为08送别。不管往事有多少,09,将是又一个新春。
旧作:《一些片段》 一些片段 譬如梦 有些个,白日里是任谁也没有勇气说出的。我们权且把它放在梦里。思谋、惦念、牵挂、依恋。它在梦里呀,是完全的。娇艳、妩媚、鲜活、流转。而你只消抬眸一撇,便陶然沉醉了。 这便是衣衫的妙处了。是的。夜是有情有意的。你的心、你浅浅心事,它窥得透、猜得着,便假了你这放纵的空间,任由你,一味地徜徉。 墨韵之外 有些个,是语言所无能的,画笔所捉襟的,便留给想象来吧。悠悠的想,淡淡揣摩。有些人你永远不必苛责,他在,却无形;他疏,却弥漫。有些事,道却还休,休,却是欲休不能的了。这样的折磨,便只好付与春水共绸缪。 “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然而,花落处呢?水逝处呢?心花自在开,是需要鉴赏和辨别的,是需要心境和品味的。道与东风,便悄然垂落。 在么?在。山水之外,春归之所,墨韵之巅。空白的美是耐得住这细细的揣摩的。经诗外、雨荷旁、弦断时、流漓所。细细的情节尽了,稠稠的画笔寥了,夕阳落日,渔舟晚归。这一片白茫茫大地,摧折人。春归 百味才消,思谋又暗长。 筹谋!在细细的画布做文章,风来起草。狂书山河,先与冰雪话依依,研他个春潮墨饱。 浅草渐渐长,色调渐渐稠;春蕾蓬蒿,才露尖尖角,又报殷殷唇。 风泛滥。家燕啁啾,雀子暖树择巢。 芽儿啊——昨儿才疏疏,今已没脚! 是地下的火么?将生命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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