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画凡心 浅画凡心
情如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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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气是不可再生之物。 《浪浪山小妖怪》里的黄鼠狼精,最开始是一个话痨,在团队里扮演沙僧的角色,除了那两句沙僧的固定台词外,不能说话,被渐渐压抑成一个说句话都要怯生生举手的小可怜,他一想说话,便埋下头,一遍遍无声地磨他那把小铲子。日复一日,连磨刀石都被磨出了漂亮的弧度。 取经梦碎后,他是唯一没有很大情绪波动的那个,小雷音寺的大妖怪让他们排练,他默默配合做了。末了,也只是轻轻脱下戏服,一如当初准备踏上旅途时,他也是这样一言不发,独自收拾好了行囊, 而最后,他唯一带走的东西,就是那块伴随他沉默的磨刀石,和已经习惯了沉默的自己。 那天换白大褂的时候,我看着领口上写的同个科室四五个搬家过的地点,就像砖石上的裂纹,像敬妃在与甄嬛对峙时,提到自己反复抚摸宫中326块砖石,其中31块已有裂纹,具象化深宫生活的孤独。 一个精神资源被过度消耗的世界,人的心气如同稀有矿藏被掠夺性开采,留下的是人性荒漠与道德废墟。 《人民的名义》里,侯亮平嘲讽祁同伟的理想抱负是纸糊的,经不过权利小小的一任性,让大好青年的理想抱负随风而去。他们都说这玩意可再生,像指甲像头发,拔了还长——可见鬼的是,最后人的胸腔里只剩个生锈的铁盒,摇起来咣当响,倒不出半粒火星,就像被砍断的树根,再怎样浇灌,也只能长出畸形的瘤。
爸妈宁愿走路也不愿坐我的车 那天我回家,我爸看到马路上停的车,说:那车怎么不走,没给钱? undefined 我说,那是我的车。 undefined 我爸按照传统,点燃一大串鞭炮丢在门口,在硫磺味的烟雾中,我妈对我的车轻声说:平平安安。 undefined 我的车其实不新了,买来已经有三个月。 undefined 我爸这一年六十岁,可以独立建好一栋房子,但总学不会查话费,那天他怀疑自己多给了五块钱话费,把我从市里叫回来。不然他们还要一个月才能见到我。 undefined 他们没有怪我买车不和他们说,因为一直以来,我只跟他们商量生活里的大事,比如啤酒鸭怎么炖才好吃、我看起来是不是胖了、怎么缝被子脚趾才不会被线割到。 undefined 其他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我要不要退学,要不要出书,要不要和一个女孩结婚,要不要把五十万拿去投资,要不要和一个女孩离婚……都不会和他们商量。 undefined 人生是你自己的。我小时候,他们对我失望时常这么对我说。长大后,我也就一直这么做。在我眼里,他们一直是离我人生比较近的观众,而且没法退场。 undefined 那天饭后,他们要去镇上。 我说,坐车去吧,带你们兜一圈。 undefined 他们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 我爸说,好好的车你开它干什么。 我妈说,我晕车,你爸不骑摩托车我就走路去。 undefined 我笑着看他们,我知道他们会拒绝,他们向来如此。他们有好东西,撬开我的嘴,挖开我的心,也要放进来。 undefined 我有好东西,他们万万不会接受,仿佛接受了,他们对我的好就会有所减少,他们为人父母的纯洁就有了杂质。仿佛接受了我的好,他们从此就没法再说我不好。 undefined 我在人世获得的,对他们而言都没太大意义。在他们眼里,我总是那个挑水时会把两个桶都掉进井里的少年(大多数人只会掉进去一个),他们也只会爱那个只懂索取的少年。 undefined 我开车跟在他们身后,阳光从很侧面的地方过来。透过前挡,我看到我爸不时在后视镜里看我,小时候有次骑单车跟在他身后,怕我骑进沟里,他也像这样频频回头,最后他骑进了沟里。 undefined 我看向空的副驾驶和空的后排,越看越觉得车似乎有点太大。我想,世间最沉重的债务,大概就是那些不图回报的给与,我想我不能成为这样的人,成为任何人的债主,我也不会改造任何人,只为让他们更顺从地承受我的施恩。 undefined 很多天以后,他们还是坐进了我的车。 undefined 在后排,我妈用后背在上面贴了贴,说,皮子挺软。我爸说,车轮子看着也挺大。我说,是啊,你们也蛮懂车。我说,带你们兜一圈吧,你们舒舒服服坐好。 undefined 我慢慢开着,走在我们走过无数次的那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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