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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意味深长 朱聿鐭到了前线,在中军大营里摆开香案,宣旨加封汪克凡为梁国公,汪晟为靖东侯,其余楚军文武官员也分别加官进爵,三军士卒俱有封赏。 汪克凡升为国公后爵位终于超过闯营众将,在友军和地方官员面前腰杆也更硬,对楚军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程问特意下令全军杀猪宰羊,加餐以示庆祝。 樊文钦作为新任江南巡抚,也特意来观礼和谒见汪克凡,仪式结束后的当天晚上就跟着程问返回当涂,为楚军筹集粮秣物资 ” 。宁镇会战的作战方式是前所未有的阵地争夺战,粮食弹药的消耗量大得惊人,给后勤运输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武器弹药必须从江西往上运,其他粮饷物资却要尽量就地筹集,樊文钦新官上任三把火,唯一的任务就是为楚军筹集粮饷。 程问和樊文钦临走的时候,汪克凡特意嘱咐他们和情报局加强合作,利用刘弘遇、吴一品、卜从善这样的反正官员,试着在清军后方再撬开几个口子。宁镇会战已经到了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任何一点有利的转变都可能撬动整个战局,除了前方将士的浴血奋战之外,第二条战线也同样不可忽视。 “最近一直没有收到李来亨和张鼐的消息,不知道他们在河南怎么样了,刘弘遇如果能在江北(安徽)埋下两颗钉子,必要的时候就能调李来亨南下渡过淮河,把战局彻底搅乱。还有熊立春那边也要下功夫,听说济尔哈朗有意追究他丢失贵池的责任。马国柱也想把他扔出去当替死鬼,满清在南直隶十多万大军里。大概只有熊立春盼着他们打败仗……” 清军在宁镇会战中损失惨重,总计伤亡超过三万余人。这个黑锅谁来背?更严重的是,楚军兵临南京城下,造成了清廷全国战略上的被动局面,为了救援南直隶,多尔衮只能暂缓进攻山西姜镶,济尔哈朗数万大军劳师远征江南,耗费钱粮无数,谭泰也被迫回兵南京,顾不上救援附近的佟养甲。这个黑锅又由谁来背? 第一责任人很好找,江南总督马国柱,征南大将军谭泰,他们两个共同负责江南防务,两个人都难咎其责。 他们两个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都在考虑日后如何向清廷交待,让谁来当替死鬼,没有任何根基靠山的熊立春就浮出水面,一时之间变成了众矢之的。熊副将的名字频频出现在满清高级官员的疏文中,听说已经上达天听,连多尔衮都惊动了。 这其中,黄澍替谭泰起草的疏文写的最好。有理有据,论点清晰,每一句话都如标枪。如匕首,狠狠刺向熊立春的胸膛。 正是由于熊立春玩忽职守。疏忽大意,才被楚军长途奔袭一举攻占贵池。以至于安庆走廊的坚固防线一夜之间突然崩溃,以至于南京门户大开,况且熊立春原本是山贼出身,汪克凡手下的明军降将,为人一向首鼠两端,看风使舵,说不定就是他暗中勾结汪克凡,献出贵池迎接楚军进入江南……此人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告慰三万大清王师的在天之灵,不足以平息三军将士的怒火云云。 这份疏文在济尔哈朗手中,要不是江南总督马国柱拼命反对,差一点就盖棺定论了。 开玩笑,马国柱混了半辈子官场,什么风浪没见过,只大眼一扫,就识破了这份疏文的险恶用心……把责任都推到熊立春身上,这个黑锅就要由江南省来背,谭泰自己却摘了个干净,马国柱作为熊立春的上官,也得跟着倒霉。 这不公平!安庆走廊之所以失守,主要责任在谭泰身上,正是由于他的错误指挥,才造成安庆走廊兵力空虚,给了楚军可乘之机……马国柱深知这件事的责任太大,就算济尔哈朗能够打败楚军,将来清廷追究下来,抄家杀头都是题中应有之义,所以拼了命想把谭泰一起拉下水。 由于马国柱的庇护,清廷暂时还没有动熊立春,但他已经感到了四面楚歌的危险,惊慌之下和牛佺反复商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除非宁镇会战中济尔哈朗被楚军打败,熊立春才可能蒙混过关。 这一战如果是济尔哈朗获胜,早晚免不了秋后算账,马国柱现在虽然在力保熊立春,但他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一旦他和谭泰的责任划分清楚,肯定还会拿熊立春顶缸。要知道谭泰手握兵权,又是多尔衮的心腹爱将,马国柱很可能斗不过他,最后担的责任不会太轻,到了那个时候,熊立春肯定死定了。 这一战如果是楚军获胜,清廷将对江南地区失去控制,由于守江必守淮的缘故,楚军也未必能长期站住脚,从南京到浙江这一带很可能变成明清两军的拉锯地区,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有兵就是草头王,清廷再无力处置熊立春。 俗话说,英雄起于乱世。 熊立春胸怀大志,从山贼头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地位,绝不会甘心当个狗熊,当然希望南直隶越乱越好,在牛佺的指点下,他停止袭扰楚军的补给线,还暗中派人和汪克凡接洽,自称身在曹营心在汉,表示愿意为抗清大业做些什么,帮助楚军把鞑子赶回江北,最好能把济尔哈朗彻底消灭。 都是老熟人了,汪克凡对他的为人非常了解,对汇总的情报进行分析后,确定熊立春不是在使诈,而是真的有意卖队友……这是好事嘛,当然要双手欢迎。 “熊立春这段日子收拢残兵败将,又拼凑了将近三千人马,盘踞在宁国府泾县一带,泾县是宁国府府城的屏障,也是进入江南平原的门户,在最初的东征作战计划里,我原本打算攻克贵池后就挥师东进,从泾县直下太湖和苏杭,现在看来,却要便宜金声桓了。”汪克凡指着地图说道:“我已经传令金声桓,调一支精骑自泾县东进,到时候熊立春自然会让开关口要隘,放金声桓的人马长驱直入,有这支人马深入敌后,就能骚扰谭泰的后路,切断他的粮道,对宁镇山区起到支援作用。” 樊文钦皱着眉头,担心地问道:“金声桓……他会听令吗?” 程问笑着说道:“君子晓之以义,小人诱之以利,军门把大义和利益都给了他,金声桓必然会出兵的。” 什么意思?樊文钦疑惑不解,看到那份军令的存档复件,才终于明白。 在这份军令中,汪克凡以东征提督的名义,调金声桓所部八千精锐征略江南,对进军路线和军纪军规都有具体规定,樊文钦对官场文书非常熟悉,很快注意到这份军令的异常,其中虽然严禁纵兵抢掠百姓,却多次提到锄奸捐饷的字眼,其中的尺度也非常宽松,留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金声桓被楚军、清军、傅鼎铨、万元吉同时挤压,地盘局限在江西北部的南昌府、临江府、瑞州府和袁州府一带,就凭这四五个半半拉拉的州府,养活他的十万大军非常困难,日子过得一直紧巴巴的,非常羡慕到南直隶发财的楚军,汪克凡现在松开口子,叫他一起来发财,金声桓拼了老命也要搭上这趟顺风车……金声桓出兵江南,大义名分上是收复失地,为国东征,私底下却能锄奸追饷,换句话说就是吃大户,江南可是富甲天下之地,有些巨商大户的家资动辄十数万,数十万银子,甚至还有上百万的超级大富豪,随便给谁安个汉奸的罪名,搞上几十万两银子不要太简单。 樊文钦的眉头皱得更紧:“这,这恐怕不妥吧,如此行径和李闯的追赃助饷又有何分别,万一失了民心,岂不是因小失大?” 汪克凡淡淡道:“失民心的是金声桓,又不是楚军,有什么打紧?再者说了,崇祯年间饿殍千里,朝廷也穷得连军饷都发不出来,那些富商大户坐看大明亡国却一毛不拔,李闯追赃助饷,劫富济贫,我看也没什么错的。” “军门慎言!”樊文钦吓了一跳,苦心劝诫道:“士为秀民,若是在士林中坏了名声,终究难成大事,李闯前车之鉴,军门不可不防!” 士为秀民,就是说士绅地主是老百姓里的精英,满清入关后,汉奸范文程曾经说过:“治天下在得民心,士为秀民,士心得则民心得矣!”满清正是和那些见风使舵的汉人士绅地主勾结起来,才能在关内站稳脚跟,一步步地统一全国,李自成却一味和士绅地主作对,搞破坏没问题,却无法建立新的社会秩序,最后才会走向灭亡。 樊文钦出身于官绅世家,对这个问题认识得比较深刻,生怕汪克凡采取过激手段,和士绅地主闹翻。 汪克凡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眼神意味深长。 告辞出门之后,程问却对他低声说道:“老樊啊,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金声桓的兵马在江南闹得越凶越好,他手下的兵马都穷疯了,必然惹得民怨沸腾,到那时汪军门再出来收拾残局,既得实利又得清名,岂不两全其美?” 樊文钦悚然一惊,不由得愣在当场,脑海又闪出汪克凡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五十四章 山东大汉,山东好汉 广阔茂密的榆树林,成就了榆园军,但也限制了榆园军的发展。 因为长期的天灾和战乱,鲁西南以及鲁豫皖三省交界地带的农业生产被完全破坏,以一种异常残酷的方式实现了大面积的退耕还林。不论这其中有多少家破人亡,饿殍千里的悲惨故事,现在都已随风飘逝,只留下这一片片无边无际的榆树林。因为榆园军的存在,这一带的战争一直没有停止,榆树林的面积仍在继续扩大。 前后一共二十年的时间,华北平原上突然出现这么大一片类似原始森林的地区,为那些不愿忍受满清残暴统治的汉人提供了天然的庇护所,为了躲避战争,为了保住头发,为了汉夷大防,或者只是因为家园村寨被土匪响马毁掉了……大量的汉人主动或者被迫加入榆园军,一起打起抗清的旗号,依托榆树林形成一种独特的生存方式。 榆树林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榆树林为他们提供食物。 榆树林保护他们的安全。 &但是榆树林的产出有限,无法满足大量人口的需要,更别提有什么发展。榆园军也曾经试图走出去,但是出了榆树林之后,他们完全不是清军的对手。去年李化鲸兵败被擒之后,其他榆园军各部再不敢迈出榆树林一步,已经在林子里躲了大半年,直到从蹈东和尚哪里听说楚军两千骑兵进了河南,才趁机出兵杀进豫东。结结实实的大捞一票。 的确是大捞一票,榆园军这次出兵打下了一个县城,三十几个堡寨。全部洗劫一空,张七拖拖拉拉走的这么慢,就是为了运送大量的粮食物资,他们实在是穷怕了,不管什么瓶瓶罐罐的破烂,哪怕看着没用也全都搬了回来。 榆园军上下都觉得非常幸福,对现状很满意。过年的时候他们还在惨兮兮地吃糠咽菜,现在却能放开肚皮吃饺子,煎饼卷大葱随便造。张七甚至非常大方地杀了两口猪。当做礼物送给李来亨,当然他也不吃亏,李来亨比他出手更大方,回赠了整整五百两雪花银。都是从满清藩库里抢来的库银。 按照张七原本的打算。这次出兵豫东的收获既然这么丰厚,就可以躲在林子好好过一段小日子,如果可能的话,再收服一些小股的榆园军扩充自己的实力。 清军虽然大兵压境他并不担心,只要把李来亨他们送走,清军自然会撤去对榆树林的包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愿意向佟养量发起进攻,以打破清军的包围圈。给捻军开路……我做到仁至义尽,你们就该走了。过江龙不要总挤在我这个小池塘里。 一切都安排的很周全,李来亨也很上道,主动提出打完这一仗后就离开榆树林,但在气氛最融洽的时候,李来亨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清军如果扒开黄河大堤,水淹榆树林,怎么办? “……” 张七无言以对,这招太狠了,他以前真的没想到。 在榆树林下面,榆园军挖有很多地道,在林子之间的空地上还种了不少庄稼,如果水淹榆树林,地道和庄稼肯定都会被毁掉,榆园军就只能上树当猴子,时间长了被活活饿死。 “小李将军,这个可不敢乱说,低声些!” 叶廷秀同样脸色大变,神情紧张地左右看了看,仿佛他们在这里说话会被满清鞑子听到:“请问小李将军,扒开黄河大堤这种绝户计,是你想出来的吗?还有外人知道吗?” 这么狠毒的主意如果传到满清鞑子耳朵里,真的扒开黄河大堤,榆园军可就完蛋了。 “啊,这是我家汪军门想到的。”李来亨并不居功,把这份“荣誉”让给了汪克凡:“临来河南的时候,汪军门特意写信告诉我,榆树林虽然易守难攻,但一怕水攻,二怕火攻,不是久居之处。” “火攻倒不怕,我们挖的有地道,大火一起就能……”张七刚刚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如果清军先扒开黄河大堤,毁掉榆树林底下的地道,然后再点火烧林,榆园军就无法逃脱。 “此事关乎榆园十万军民的性命,小李将军万万不可外传。”叶廷秀再三嘱咐,又郑重问道:“请问小李将军,汪军门可有破解之法? “不错,汪军门有一句话送给张帅。”李来亨顿了顿,用力吐出四个字:“狡兔三窟!”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李来亨请客人留下用饭,张七和叶廷秀却没心思吃,心事重重地告辞要走。 看到他们的思想压力太大,李来亨赶紧宽慰了几句,扒开黄河大堤这么狠毒的绝户计,只有视人命如草芥的心狠手辣之辈才能想出来,满清河南巡抚吴景道是玩笔杆子的文官,应该想不到这么做,榆树林暂时没有危险。 张七和叶廷秀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尴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把汪克凡骂进去了,吴景道却变成了好人。 李来亨却毫无察觉,又特意嘱咐他们,其他的事情不要想太多,先把眼前对佟养量这一仗打好。 “小李将军放心,这一仗我一定拿出十二分的力气,还得叫上任七和梁敏他们几个。”张七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以前觉得榆树林万无一失,不愿和鞑子硬拼,今天被小李将军点醒,才知道再不能这么浑浑噩噩混下去了,不管将来去哪里,我们都得从榆树林打出去……” 狡兔三窟,就是开辟新的根据地,不能过于依赖榆树林,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到底去哪里还要仔细考虑。 山东中部的沂蒙山,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七和叶廷秀走后不久,捻军营寨前又来了一拨客人。 “好马!” 李来亨在心中暗暗喝了一声彩。 踏踏踏踏!十几匹健马在营门前一字排开,一水的口外良驹,马上骑者都是身材魁梧的山东大汉,为首的军将豹头环眼,把丈八蛇矛挂在得胜钩上,向李来亨抱拳行礼。 “听说小李将军到了山东地界,俺们山东十八条好汉特来拜营,俺姓林,江湖人称豹子头林冲,这是俺的兄弟大刀关胜……” 一员身穿绿袍的军将催马上前,他单手倒提着一口大刀,还留着三缕长髯,勒住缰绳向李来亨点了点头,神情甚是倨傲。 接下来使双鞭的就是双鞭呼延灼,手拿狼牙棒的就是霹雳火秦明……这伙人竟然是按照梁山五虎将和八骠骑来排名的,使用的兵刃大致都能对得上,熟悉水浒传就不会搞错。 还有一个道士自称入云龙公孙胜,后面的几个却不好辨认,一个也使双鞭,另一个使大斧子,还有一个使大锤的,最后一个光头和尚僧袍里面套着绵甲,手提一口锋利的斩马刀,造型尤其独特。 “小李将军,你猜猜我是谁?”他不仅穿着打扮很拉风,神情也是牛皮哄哄,一看就是个不戒酒肉的花和尚。 “鲁智深?”李来亨有些吃不准,这个和尚不算太胖,外形和鲁智深差了不少。 “哎——,鲁智深是你们陕西人,俺是武松,正经的山东好汉。”那和尚得意的哈哈大笑,看样子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别人猜错了他就开心。 “武松是带发头陀,不是光头和尚,再说林冲和大刀关胜也不是山东人……”张鼐小声吐槽。 “都是胡乱起的外号,自己喜欢就行,况且宽打宽算的话,梁山好汉都是山东人。”蹈东和尚介绍道:“山东人以梁山好汉为荣,绿林响马用梁山外号的多了去啦,这十八条好汉原来就是曹州一带有名的响马,现在也算榆园军的人。” 下一个使大斧子的,李来亨还是吃不准,刚才已经有了一个索超,现在这个也许是李逵? “嗯——!俺是程咬金!” 有点乱,张鼐痛苦地低下头,拼命揉脸。 “俺是秦叔宝!”使双鞭的自报家门。 “俺是李元霸!”使大锤的来头更大。 李来亨面不改色,一一对他们抱拳行礼。 张鼐扭过头,凑到蹈东和尚耳边,低声问道:“为什么还有隋唐好汉?” “都是山东好汉嘛。”蹈东和尚说道:“他们原来都是武艺高强的大盗,杀鞑子很厉害,你看他们的战马不错?都是从鞑子那里抢来的。” 张鼐却是个好较真的性子:“李元霸是山西人好不好?” 蹈东和尚想了想,说道:“这个……山东山西是一家嘛。” 李来亨和十八条好汉一一见礼完毕,对林冲说道:“各位大驾光临,就请进寨用饭,咱们边吃边聊。” “不用了。俺们都是不懂规矩的乡下人,不愿惹人烦遭白眼。”林冲斜了正和蹈东和尚咬耳朵的张鼐一眼,脸拉得多长很不满意的样子,张鼐连忙转过身子,庄重地向他点了点头。 林冲这才收回严厉的目光,对李来亨大声责问道:“俺们今天不是来吃饭的,就是想问小李将军一句,为什么张七、任七他们都能当大官,俺们山东十八条好汉却没有朝廷告身?”(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除死无大事 张存仁这辈子有两个好基友,第一个是皇太极,第二个是吴三桂。— .{2}{3}{w}{x}] 站在满清的立场上,他和皇太极之间是明君和贤臣的关系。 张存仁跟随祖大寿投降后,皇太极发现他文武全才,品性也不错,立刻提拔重用,觉得自己捡到宝贝了……张存仁非常感动,当场做出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姿态,拍胸脯立下军令状,拿脑袋担保一定会把工作干好。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假如臣办事畏首畏尾,苟且塞责,请以负君之罪杀臣!假如臣假公济私赡顾情面,请以欺君之罪杀臣!假如臣贪财受贿,请以贪婪之罪杀臣!”……如果去掉背景说明,把这段话安到哪位赤胆忠心的汉家铮臣身上,比如于谦,比如魏征,竟然没有任何违和感。 但事实上,张存仁是一个心狠手辣,助纣为虐的汉奸。 张存仁的一生,是为“我大清”奋斗的一生,在满清编撰的史书中,他是一个铁骨铮铮的铮臣,多次对皇太极犯言直谏,而且一辈子任劳任怨,功勋卓著。满清入关之后,他总是出现在问题最复杂,工作最不好干的地方,简直是满清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别人搞不定的问题,张存仁来了就能搞定。 比如说,山东榆园军虽然多次遭到清军重兵围剿,却一直顽强坚持抗清斗争直到顺治八年,他们在当地的榆树林中藏身,挖掘地道和清军周旋。清军的兵力虽然占有绝对优势,却一直拿他们没办法。张存仁就任直隶总督后,先是挖开黄河大堤。水淹榆树林,淹完之后再用火烧,把榆园军的藏身之处彻底毁掉,很快平定了这股“反贼”。 张存仁和吴三桂的关系也很不错,清军入关时给他写了一封信,大意是劝他认清形势,不要跟着李自成一条道走到黑。如果顽抗到底,早晚死路一条,趁早投降的话。还能保住荣华富贵……他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感受比较深刻,所以这封信写的很诚恳,吴三桂看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就向满清投降了。(大厦将倾。一木不能支。纵苟延岁月,智竭力穷,终蹈舅父故辙。何若未困先降,勋名俱重?) 冲冠一怒为红颜?那是小说里的情节,张存仁的这种“大实话”更有杀伤力。 风水轮流转,满清入关的时候张存仁万万没有想到,几年后的今天,他又一次陷入无法逃脱的困境。被楚军包围在车盘岭上。 刚刚被包围的时候,张存仁几次试图突围。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化整为零……各种招数都用了一遍。楚军的战法却非常笨拙,就是把车盘岭紧紧围住,一点一点压缩包围圈,随便张存仁在包围圈里怎么折腾,始终没有发起总攻。 到了最后,张存仁被困在车盘岭山顶的寨子里,已经断粮超过十天,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不能吃的东西也吃光了,只要一时半会儿吃不死人的东西,清军就会吞下肚子充饥。 “咕嘟嘟,咕嘟嘟!” 湿柴烧起来烟很大,灶口上放着一口铁锅,铁锅里面,黄褐色的汤水不停翻腾,散发着一股怪异而且令人恶心的味道,汤水中时不时泛起一些黑乎乎的碎片,怎么看都不像食物,一群乌真超哈兵却在墙后探头探脑,对着铁锅直流口水。 寨子里还有几间石头搭成的房屋,张存仁登上最高的一处房顶,向寨子外面看去,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楚军阵地上今天明显有些异样,不停往前沿调动部队,光是队旗、认旗各种旗帜,就比平常多了一倍……基本上可以断定,楚军很快就会发起总攻,也许就在今天傍晚,也许会等到明天拂晓,但绝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 和正在紧张准备的明军相比,寨子里的清军却非常安静,寨墙上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如果不知情的外人见到这种情况,还会以为清军有必胜的信心,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张存仁知道,清军士兵不是若无其事,而是饿得动弹不得了,或者满脑子只想着吃东西,根本不在乎明军会发起进攻。 张存仁对此无计可施。 寨子里的绿营兵和辅兵,在三天前的一次骚乱中已经逃出山寨,向明军投降。剩下的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乌真超哈兵,被饿得奄奄一息,没有发生兵变就不错了,让他们登上寨墙警戒,实在是强人所难。 现在整个寨子里,能够站起来的人不超过十个,比如多少还能有口吃食的张存仁,比如他的亲兵队长张杰。 “让他们都过来吧,开饭。”张存仁下了房顶,命令张杰,把土墙后面的乌真超哈兵叫来过一起吃饭。 “不要吧?这是最后一块皮甲啦,被他们吃完了,明天军门可没的吃!”张杰非常罕见的提出反对意见。皮甲是用牛皮做的,虽然卖相难看,但的确能够果腹,可惜清军大都穿着绵甲,有限的几副皮甲早被吃光了。 “用不着了,给他们每人盛一碗。都跟了我这么多年,最后一顿饭虽然没有什么好吃食,但最起码的,别当个饿死鬼。”张存仁把张杰支使过去,自己却不吃,转身进了房间。 洗脸洗手,换上一身整齐的衣服,扯一根绳子挂在房顶上,在底下打个死扣,又使劲拽上两把,看看是否能承担自己的体重。做这一切的时候,张存仁的神态非常沉稳,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 “军门,万万不可!” 张杰正好从门外进来,一见之下大惊失色,滕腾腾冲过来抱住张存仁,急赤白脸地叫道:“军门乃是武将出身,大不了死在阵前,为何要寻短见?军门若是信得过俺,今晚末将愿拼死护送军门突围。” “你来的正好,坐吧,我有几句话要说。”张存仁的语气很平静:“俗话说的好,除死无大事,我这一辈子处处身不由己,怎么活着都要听别人的,怎么个死法,我想自己做主……”
第三十五章 攻守易位,平江营完胜! 全国战场一盘棋,其他的地方全动起来了,连云南的西军都出兵四川,楚军最厉害的这个大车却一直呆在棋盘的角落,没有充分挥子效。 汪克凡等得有点着急。 但是时机不成熟,现在只能沉住气,继续等。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楚军主力在饶州府等了一个多月,也有有利的一面。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全军上下抓紧时间休整,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和演习,部队的战斗力已经完全恢复,甚至又提高了一点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虽然只提高了一点点,却是殊为不易的进步,在战场上碰到实力相当的敌人,这一点点提高就可能是制胜的关键。 部队的士气也很高。忍了这一个多月,眼看着其他友军打得热闹,楚军士兵都憋足了劲,各级将领每天都会收到很多请战书,将士们恨不得立刻出征投入战斗……“拴住的狗才咬人”,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个道理。 汪克凡身在饶州府,整个东征战局的情报都汇集到他这里,总的来说,除了上饶的王进才和曹志建打了个败仗,其他各部都比较顺利,就连扼守仙霞关的陈邦傅都仗着地利优势,在镇筸营的帮助下连着打退清军的两次进攻,让号称知兵善战的周亮工无计可施。 王进才和曹志建的个人能力差了点,汪克凡并不担心。 能力差不是问题,只要没有差到不及格的地步,能力差的人反而好控制,汪克凡优待平江营和长沙营,除了千金买马骨之外,也想在楚军内部形成一种平衡。 近代军队强调组织性和纪律性,楚军并不需要太多惊艳的牛人猛将,更需要兢兢业业的螺丝钉,王进才和曹志建只要能适应螺丝钉的角色,服从命令听指挥,很大程度上能弥补他们个人能力的不足……况且楚军其他将领的底子也强不了多少,王进才和曹志建只要能迈过去这个坎,和张家玉、王鼎的差距并不大。 有关上饶之战的事情,他都全权交给汪晟处理,虽然其中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他也没有干涉汪晟的指挥……打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开车一样都是熟练工种,总当副司机永远也开不好车,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如果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统帅,现在付出的这些代价,将来都会有回报。 汪克凡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小孤山的谭泰。 谭泰的主力不动,楚军的主力也不动。 等到攻克上饶之后,浙江和福建的西边再没有任何屏障,谭泰估计就忍不住了。 除了上饶之外,东征战场上还有一桩麻烦事——鲁王。 鲁王和隆武帝之间曾经有过合作的机会,但是最后却闹得水火不容,博洛南下的时候,鲁王被打得落花流水,被迫逃到舟山岛上,中间还有一段时间靠郑彩庇护,似乎马上就要完蛋的样子。 但是他在江浙沿海一带仍有很强的号召力,随着东征展开,南直隶、浙江、福建北部的很多义师都奉他为主,起码名义上听他指挥。他手下有张煌言、张名振这样的人才,最近一个月在浙江东南部和福建东北部抢下好大一块地盘,包括福宁州的全部、福州府、建宁府和温州府的一部分,联军号称十五万,兵锋直指福建省城福州,打得佟养甲竟然只能采取守势。 和他相反,刚刚吞并郑彩的郑成功军心不稳,清军又在厦门附近陈以重兵,郑成功虽然也在反攻,却进展不大。罗明受和张家宝从香港出海后,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们迂回攻击清军侧后,要经过郑成功的地盘,汪克凡隐隐有些担心。 随着福建战事的深入,江西明军、广东明军、香港的楚军、郑成功、鲁王朱以海几支抗清力量不可避免要生接触,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想了很久,汪克凡铺开纸笔,给隆武帝写信。 …… 张存仁现明军堵死了城南八里堡,再也坐不住,接连派出几支小股部队,对八里堡起试探性的进攻。 很顺利! 出乎意料的顺利! 城南八里堡,顾名思义,距离上绕城只有八里,也就是四千米的样子,除了城下的一片开阔地,八里堡附近是地形复杂的丘陵,有很多树林和湖泊池塘,张存仁很担心中了明军的埋伏,没想到几支小部队派出去,都顺利地抵达壕沟,才遇到防守的明军。 张存仁仍然不放心,派出斥候扩大搜索面积。他们惊喜地现,上绕城和八里堡之间竟然是真空地带,明军除了游骑斥候外,没有部署一兵一卒,只在壕沟前面部署了防线,就像一个只穿着内衣的大美女横躺在上饶城前,还诱惑十足地向清军勾着手指。 来吧,来打八里堡吧,这条防线很单薄,咱们在野外决胜负。 斥候禀报,北边的曹志建守在灵山,距离上绕城六十里,王进才的主力摆在白鸭嘴一线,在八里堡三十里之外,远远过上饶城和八里堡之间八里的距离,怎么看都没有太大的风险。 张存仁明明知道出城作战未必有利,还是难以抵挡这种诱惑。别的不说,打通八里堡,就能打通和外界的联络通道,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和东边的永丰县、玉山县连成一体,得到仙霞岭周亮工的支援。 “南贼不敢攻城,想在野外决胜,也罢,我就成全了王进才这厮,在八里堡给他个教训!”张存仁调兵遣将,周密安排,在城内留下足够的守军,在外围又摆上大量的警戒部队和哨探斥候,然后派出部队向八里堡一线起进攻。 五百人。 八百人。 一千人。 …… 他一点点增加着攻击的力度,同时紧盯着白鸭嘴和灵山,王进才没有多少骑兵,如果他的主力向八里堡扑来,张存仁早就布下了口袋,迎头狠狠敲他一棒,然后立刻撤回上饶。 王进才的战法却显得很笨拙,一门心思在八里堡一带和他进行阵地战,清军攻克每一条壕沟,一座营寨,他就派来援兵再夺回去,每次派来的援兵还不多,就是几百人、一千人不等,标准的添油战术,八里堡防线似乎随时会崩溃,却又一直险而又险的坚持着……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炮声隆隆,战鼓如雷。 “杀!” 随着疯狂的喊杀声,几百名清军士兵在一面龙旗的带领下起冲锋,直扑壕沟后面的一座营寨。这面旗帜是汉军镶蓝旗的战旗,形状像一面后世横放的锦旗,长方形带一个三角,中间绣着龙纹图样,张存仁久攻不克,终于把他的精锐乌真哈兵派上来了。 他这次投入的本钱不小,除了五百名乌真哈鸟铳兵外,还带上来两门红衣大炮,意图一举拿下这座营寨,当成清军的前哨据点,然后对八里堡起总攻,彻底摧毁明军的防线。 在六磅炮的轰击下,明军营寨被打得残破不堪,新土垒成的寨墙并不坚固,上面出现了好几个缺口,竹制寨门更被炮弹打成了碎片,空荡荡的缺口没有任何遮挡。 乌真哈兵在绿营兵的配合下,冲到了壕沟面前,壕沟上已经搭好了飞桥踏板,清军士兵一拥而过,这里离明军营寨只有五十步上下,基本上已经进入鸟铳的射程,只是准头没有保证。 “快!快!快!过桥后立刻列队,让浙江绿营冲寨!” 清军军官大声催促着,不时抬头看看明军的营寨,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还好,明军营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明军营寨里传来一声哨子响。 寨墙上,一支支燧枪探出枪口,瞄准了正在过壕沟的清军。 “坏了!” 那个清军军官连忙转过身,正好看到明军寨墙上喷出了一股股白烟。 紧接着,响如爆豆的枪声伴随着子弹的呼啸一起传入他的耳中,最少有十几支燧枪瞄准了这个军官,连串的子弹像组合拳一样打中了他,他的身体在摔倒之前出猛烈的颤抖,像是一种诡异的舞蹈,在最的时候却突然仰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些乌真哈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虽然遭到突袭却临危不乱,他们就地蹲下身子,纷纷举起手中的鸟铳还击,在军官的指挥下,竟然还能打出像模像样的分组齐射,和排成射击队列没有多大区别。 所谓乌真哈兵,就是重装火器兵,他们身披可以防弹的绵甲,手里拿着威力强大的鸟铳,从来不怕和明军进行枪战,如果明军派出骑兵突袭,他们也许还会顾忌三分,既然要用火枪决胜负,那就比比谁的本事更强吧! “砰!”“砰!”“砰!”…… 连续的几次排枪后,乌真哈兵的枪声明显稀薄了许多,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尸体和伤兵,明军营寨里的枪声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还在射的火枪并没有减少。 怎么会这样? 清军指挥官现不对,大声下令撤退,乌真哈兵调转身形,乱哄哄地向后逃去。 明清两军攻守易位后,燧枪对鸟铳,再加上寨墙掩体的帮助,平江营的火枪兵完胜!
第三十三章 精锐的乌真超哈兵 上饶城墙内部是坚硬的熟土,外面是青石和方砖,虽然连续几天遭到炮击,这道城墙的主体结构仍然完好损,只在外表有一些破损。 如此高大坚固的城墙,似乎是坚不可摧的,仿佛从天地诞生的时候就冷冷横在那里的一头上古怪兽,用蔑视的目光看着平江营的士兵一个个倒在它的面前。 “轰……” 异样的爆炸声突然从地底传来,仿佛夏日午后突然炸响的沉闷雷声,平江营的普通士兵事先并没有得到通知,突然听到雷声从脚下传来,都茫然不知所措的向四周看着。 就在一瞬间,他们脚下的大地突然一阵猛烈摇晃,几个猝不及防的士兵摔倒在地,却仍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上绕城的城墙。 那道城墙,那道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墙,正在以加激烈的频率剧烈抖动,城墙上的碎石杂物像下雨一样哗啦啦地掉了下来,随着嘎吱吱令人牙酸的巨大声响,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出现在城墙上,向上向外开裂,十多丈的一段城墙正在渐渐隆起,仿佛地底下要钻出来什么怪兽! “砰!” 巨大的烟尘骤然腾起,烟尘中的一段城墙倒了下来,变成了一堆土石瓦砾。虽然烟尘弥漫,但仍然能够看得清楚,大约五丈多长的一段城墙已经化为残垣断壁,中间有一个两丈多长的缺口,旁边的两段城墙和主体已经裂开,布满裂痕和孔洞的墙体歪歪斜斜扭成奇怪的角度,匪夷所思的是,这两段城墙的女墙竟然还没有损坏,几个清军士兵手脚摊开趴在上面,一动不动的。不知死活。 “擂鼓!攻城!” 王进才大声下令,一只手攥成拳头,一只手紧紧按着腰间佩刀的刀柄。因为用力过大,指节已经变成青白色……他的心情非常紧张。爆炸的结果不理想,两丈多长的缺口太小了,比原定目标少了一半,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杀!” 雷公把佩刀举过头顶,一声大喝。 “杀!” 五百名敢死队员朝着烟尘和缺口冲了过去。 他们要在第一时间抢下缺口,打退清军的反扑,让跟在后面的第二梯队向城内继续发起进攻,不断扩大突破口。直至清军防线崩溃。这是拼时间抢速度的比赛,他们只穿着一层护身轻甲,手里拿着短兵器,尽可能提高冲锋的速度。 在他们身后,第二梯队的一千名披甲战兵在小跑前进,他们本来都是大顺军的老兵,又经过半年多的严格训练,虽然在奔跑中也能保持队形完整,也就保持着战斗力,如果迎面碰上清军。他们可以立刻投入战斗。 十二门六磅炮集中火力,向着缺口两边的城墙打出一次齐射,压制城头敌人的反抗。两队火铳兵和弓箭手从侧面迂回跑上去,准备提供近程的火力支援,其他的攻城部队也同时发起进攻,推着一架架云梯向城墙下逼近。 “破城!” “破城!” 当敢死队员蜂拥冲进缺口,明军阵中爆发一阵响彻天地的欢呼。 王进才轻轻抽了抽鼻子,仿佛闻到一股不对头的味道。 太顺利了! 五百名敢死队员已经冲进去一半,前面还没有厮杀声传来,难道说张存仁这个九边名将只是浪得虚名,被一颗“大炮仗”就炸晕了头。竟然没有组织清军进行反击。 城墙缺口前,雷公也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他突然伸出手臂,拦住了后面的二百多个敢死队员。又向缺口里看了看,然后挑出五十个人,向两旁的断墙上爬去。 “跟我来!” 看到那五十个人抢占了左右的制高点,雷公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迈步踏上瓦砾堆,向缺口里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烟尘中突然闪出几道不祥的火光,雷公的眼睛瞬间瞪大,向着前面的敢死队员发出一声嘶声力竭的大喊。 “虎蹲炮!趴下!……” 他的喊声刚刚响起,就被吞没在迎面扑来的隆隆炮声中,正对缺口的街垒后面,五门虎蹲炮一字排开,同时射出了数以千计的散,像雨点般劈头盖脸打向冲进缺口的敢死队员! 狭窄的缺口,排成密集队形的敢死队员,冷冰冰的虎蹲炮,躲可躲的散,缺口里立刻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死亡胡同,冲在前面的敢死队员像冰雹下的庄稼,齐刷刷地倒下了一片。 “跟我冲!!” 两眼瞪得通红的雷公转过身,奋力向前一挥手臂,带着后队的二百多名敢死队员向前冲去,既然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就不能胆怯和退缩,趁着清军虎蹲炮装的时候,冲上去就能突破他们的防线。 前面的城墙缺口里,伤兵在地上哀嚎翻滚,死尸摞得横七竖八,仅仅一次炮击就伤亡了足足上百人,两百多个敢死队员伤亡了将近一半。 仗着层层叠叠的人肉屏障,缺口里还有一百多人没有重伤,但是他们已经被打懵了,当第一个人转身逃跑后,立刻有很多人跟着一起跑。雷公却正好迎面冲了进来,挥刀接连砍翻了四五个逃兵,才制止了全线溃败。 “跑!让你们跑!你们都是敢死队,跑回去也要砍头,还不跟老子往上冲……” 雷公扔下卷刃的佩刀,随手从地上又捡起一把刀,带着敢死队员向街垒冲去,前面三十步开外,五门虎蹲炮炮口冲下,清军炮兵正在清理炮膛,看到明军竟然这么又冲上来了,他们惊慌失措,转身向后逃去。 “杀!” “杀!杀!杀!” 雷公势若癫狂,所有的敢死队员都在拼命大吼大叫着,周遭的声音越发杂乱,在狭窄的缺口里法看到整个战场的形势,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前方那道矮矮的街垒,和街垒后面的五门虎蹲炮。 突然一声号响,街垒后面站起来几排清军士兵,随着清军军官的命令,他们放平手里的鸟铳,一起对准缺口里面的明军。 “瞄准!” 清军军官的声音非常响亮,二十步外,处可藏的敢死队员一起大叫着,举刀向清军的火枪兵拼命冲去。雷公的眼睛微微眯紧,嘴里大声喊着卧倒,向前猛的一扑,趴在地上。 噼里啪啦,他被好几个人接连踩在脚下,紧接着又有几个身体重重砸在他的身上,雷公肋下一阵剧痛,心里知道可能是肋骨断了,耳朵里听到那个清军军官又在下令。 “开火!” 上百支鸟铳同时开枪,敢死队员被打倒了一片。 第一排的清军完成射击后,立刻后退装,第二排的清军士兵上前举枪瞄准。 “开火!” 随着一排密集的枪声,还在站着的敢死队员都被打倒,雷公抬起头,正好和一个士兵的脑袋重重碰到一起,那个士兵慌忙弓起身子,却被雷公一把按在地上。 “想死啊!趴着别动……” 雷公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抬眼向前面看去,清军第三排士兵又换到前排,正在举枪瞄准,其中几支分明正对着他,雷公不顾肋下的剧痛,奋力向旁边一滚,趴到两个同伴的尸体后面。 “砰……砰……砰……” 他刚把脑袋在尸体下面藏好,就感到被好几颗铅射中,要不是有同伴的尸体掩护,这次肯定就被打中了。趁着排枪射击的间隙,他又把脑袋钻出来向后大叫,让那些敢死队员都紧紧趴在地上,尽量寻找掩护…… 清军街垒后,一座房子的房顶上,张存仁不停用巴掌啪啪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嘴里嘟嘟囔囔。 “这帮南贼果然有些门道,趴在地上虽然很难看,但就是打不垮……来人呐,推两门红衣大炮上来,用炮子给我砸。” 张存仁手下有一千名汉军旗的乌真超哈兵,都是早年跟随他一起降清的锦州老兵,当年打过数的恶仗硬仗,战斗力比一般的乌真超哈兵强了许多。他们尤其擅长使用鸟铳和火炮,当年松锦大战的时候,曾经让皇太极的兵马吃过大亏,投降满清后一直是清军中的主力部队,几乎打遍天下敌手,没想到今天碰到一个小小的平江营,竟然如此难缠。 张存仁早就听说楚军有攻城秘术,也做了相应的准备,但是刚才城墙被炸塌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城墙抖动的太厉害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整道城墙都会塌下来,上饶城防马上就要崩溃。 幸好,城墙最后只倒了两丈多长的一个缺口,其他地方虽然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裂缝,但对守城没有太大的影响。现在虽然处处都在激烈厮杀,但最紧要的还是夺回这个缺口,必须要把冲进来的明军赶出去,然后尽把缺口堵住,可是那帮家伙一直趴在地上,倒让他有些难以下手…… 明军后阵,王进才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盯着城墙上下的厮杀,虽然大半个面孔都被挡住,露出来的嘴角却在不停地抽动。 痛心,恼怒,纠结……仗打成这样,已经不可能速战速决,就要演变成一场伤亡惨重的消耗战了。
第三章 借兵 出门一看,果然是一队骑兵奔了过来,为首的三四个却有文有武,都是熟人。 “末将参见观察!” 梁志仁跳下马来,把缰绳随手甩给身后的亲兵,对着李四抱拳行礼,他嘴里喊着参见,膝盖却一点不打弯,脸上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老梁你这厮,一见面就来腌臜俺!小心我真的奏一本,请尚方剑斩了你的狗头……”李四伸出手,冲着梁志仁的双拳拍了一掌,又转过身和旁边的陈兆安、罗明受、张家宝一一打招呼,和他们都是熟不拘礼的样子。 梁志仁是广东本地军阀,赣州之战和汪克凡搭上关系,丁魁楚倒台后就任潮州总兵,明面上是两广总督苏观生的下属,私底下却和楚军来往密切。 “下官参见观察。”陈兆安笑眯眯的行礼,他是新安县令,楚勋派系官员,香港就在他的治下,但是李四挂着一个盐茶道的四品官衔,算起来是他的上官。 “你也来这套!骂我呢是不是?我这个道员就是个虚职,你才是我的父母官哦!要是再这样,以后我见了你就跪下磕头,喊青天大老爷……”李四开着玩笑,请众人落座,又问道:“今天是那阵风把你们都吹来了,有什么急事么?” 加上罗明受和张家宝,广东地区的楚勋要员几乎都到齐了,梁志仁虽然是外人,也和楚勋关系密切,他们急匆匆地一起赶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朝廷要对江南用兵了,这是汪军门给你的信,你先看看吧。”陈兆安离广州较近。接到消息更早一些。 这是汪克凡的亲笔信,还没有拆封,李四打来仔细看了一遍,皱起眉头看了梁志仁一眼,问道:“汪军门虽然又要出征,但也不用从广东调兵,老梁跑到我这儿来。凑的是什么热闹?” “汪军门虽然看不上福建,我家苏军门却紧盯着呢!我老梁这次也要出征,缺兵少粮的。特来向你们求援……” 现在的南明,各省之间的界限并不是那么清晰,拳头大的自然能欺负别人,比如江西的西部被清军占领。汪克凡收复失地后。就不会把这块地盘还给万元吉……万元吉名义上虽然是赣闽总督,实际上只控制着江西南部,实力比广东差远了。两广总督苏观生准备从粤东出兵进攻福建,既能抢功劳,还能抢地盘,面子里子全都要……梁志仁的部队长期驻守潮州府,和清军正面对抗,在广东兵就算是精锐了。被苏观生选中参与福建之战。 “老梁你找错人了吧,不管缺粮缺饷。去找苏军门要呀!”李四淡淡说道:“要是真有急用,就把那一成份子退给你算了,连本带利差不多一万两银子……” “不退!一文钱也不退!我还指着那笔银子养老呢!”梁志仁连忙拒绝,又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没打算向你借银子,这次就是向你借些粮食和兵马……听说你这里的番薯和土豆都很便宜,先借我五千石好吧,打完这一仗加倍偿还。” 苏观生给他拨了一笔军费,梁志仁现在并不缺钱,只是正赶上青黄不接的时候,有钱也没地方买粮。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几千人马出征一天就要消耗上万斤的粮草,不把后勤补给的问题解决好,这一仗就没法打。 “不借!”李四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表情:“你打得倒是好算盘,现在正是春荒,粮价最贵,打完这一仗也到夏收了,就算把粮食加倍还我,还是我吃亏……你别急,咱们兄弟一场,我也不会一点情面不讲,粮食不借可以卖,番薯一两银子一石,土豆二两一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讲价,不收铜钱……” “你这比米价还贵!”梁志仁叫了起来:“不行!不行!大不了我去买米,没来由被你宰一刀!” “哼,我这价钱够公道了。”李四举起手里的信,对梁志仁摇了摇:“这个消息一出来,米价会涨到什么地步,我现在可吃不准,你要是能买到合适的,做兄弟的绝不拦着你。” 梁志仁愣了愣,气哼哼地说道:“好,算你狠!我干脆多要一些,五千担番薯,三千担土豆,再加两千担糙米,都是现银交易。” “嗯,好啊。”李四心中微微一怔,这些粮食要一万多两银子,价格真心不便宜,梁志仁却答应的这么痛快,有些古怪。 梁志仁却突然换上一副笑脸:“让我出了这么多银子,你得再帮我一个忙……这次进兵福建事关重大,为求必胜,我想向你借三千精兵助战,如何?” 他这几年和清军一直在进行拉锯战,兵力不断消耗,补充的速度却跟不上,手下只有四千多披甲战兵,就算倾巢而出,充其量也只能打下一座州府,再没有力量继续进攻,所以跑来向香港借兵。 “这个肯定不行。”李四正色说道:“我这里虽然有八千兵马,能战的精兵也不过两三千人,不能轻易离开香港。我若是借你三千精兵去福建,万一红毛番从海上杀来,怎么办?” “哪有那么巧,红毛番不敢来的。”梁志仁说道:“只要你愿意出兵,粮饷都由我出,若有伤殒加倍抚恤,得胜之后另有重谢,绝不会让你的兵马空跑一趟,如何?” 李四刚要张口,旁边的张家宝插话道:“四爷,您就放我去吧!这两年弟兄们一直没有断了操练,好容易捞着一个杀鞑子的机会,就这么呆在家里看着,实在不是滋味。我先挑两千精兵留下,然后再挑三千兵,怎么样?” 梁志仁也抢着答道:“行啊,只要是披甲就行,先留两千精兵好了,免得老四害怕。” 张家宝的八千屯兵负责保卫香港,这两年一直按照楚军的标准在训练,楚军在前线缴获了铠甲武器,也不断运回香港,把他们装备整齐。虽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是这八千战兵完全可以上阵杀敌,如果放在广东官军里,肯定都是主力部队。 “这个……,罗帅是什么意思?”李四询问罗明受的意见。 “问题不大。红毛番自己正在内斗,最近顾不上和咱们抢生意,厦门那边虽然有些小冲突,郑成功也不至于公然来打香港。”罗明受想了想,说道:“若是四爷不放心,干脆就让他们坐船走水路,万一香港有事,我立刻返回……” 罗明受无意中,又提出了一个新的作战计划,从海路包抄泉州府,水路并进打一场登陆战。 “这个法子不错啊!咱们仔细合计一下……”梁志仁大感兴趣,如果奇袭泉州府成功,就能把中间的漳州府也吃掉,一下子占领两个府,梁志仁固然立下一件大功,就连苏观生也基本达到了目的,其他几路广东兵马,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不行,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李四还是摇了摇头:“如果你们都觉得可以一战,最少也要先行请示汪军门。这样吧,我立刻派快马走驿路去江西,请汪军门决断。” “嗨,那不要耽搁十来天?!”梁志仁大为不满。 “磨刀不误砍柴工,有这十来天的功夫,正好多做些准备。再者说了,水路原本就快,你先出兵好了。”李四考虑的更多,虽然出兵福建是明显的摘果子,但是很难说会不会引起其他的麻烦,还要汪克凡来拍板。 梁志仁达到目的后,告辞离去,其他人开始积极准备,就算汪克凡不同意出兵福建,香港也要为楚军提供一批军需物资,李四、陈兆安和张家宝等人都忙碌起来。 分开之前,李四又传达了汪克凡的一条命令:“军门信里吩咐,从今以后,香港不能再有铜铁出海,若有客人贩卖铜钱铁器,咱们都要尽量吃下来,实在吃不下来,也要想办法把他们留在大陆销售。” “怎么,军门需要铜铁制造兵器么?”张家宝问道。 “有这个缘故,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能再用铜铁换银子了,这样银价越来越高,货物卖的太贱,咱们吃亏了。”这一刻的李四,显得非常深奥,脸上的表情像便秘:“咱们大明以银为币,实行的是‘银本位’制度,懂吗?” “……” 陈兆安、张家宝、罗明受、秦给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目瞪口呆,如听天书。 李四其实也是现学现卖,囫囵吞枣,捏着汪克凡写来的那封信,却像一个刚刚得到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大拿:“按照军门之命,两年内准备在香港铸造一批银元,在本埠内代替散银,这件事大家也合计一下吧……” 汪克凡对经济学并不擅长,对银本位制度的了解也很肤浅,只懂一些很基本的原理,但是用来唬住李四足够了。 他要铸造银元,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根据历史的发展,判断银币制度必然会代替银两制度。西方进入大航海时期后,纷纷铸造金币银币作为统一的货币,香港要发展海洋贸易,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第一百八十章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柳凭微微挑眉:“证据呢?” 这种空口白话,很容易让柳凭觉得,那玉庭山的掌门,是否先是因为门派没落的重压,后是那乾元宗的空降蛮横之举,从而脑子秀逗,生出了荒唐的臆测?他越想越觉得可能,那逗比掌门担任玉庭山这么久的掌门,都没有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不知道道域核心那么珍贵的宝贝在你家地盘,等到人家亲自降临,才发现很可能有这玩意……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吧? 姜燕道:“证据自然有,有两个,一是近些年来玉庭山的洞天逐渐走向崩坏的诡异,记得几百年前的小洞天,还正在向小世界发展,寿命足够长,然而这样的洞天,却没有任何原因,突然走向崩坏,从而导致了整个玉庭山门走向没落。关于洞天崩坏、走向末路的原因,历代掌门呕心沥血寻找原因,却没有得出结果,现在看来,原因很可能在这道域核心的身上。近三千年的时间,让道域核心退化成道域界种,道域界种想要复苏,开始吞噬相近洞天的灵气、本源,产生了洞天的崩坏。” “光有第一点,显然不足为信,但第二个原因却可以进一步证实。那便是玉庭山内,一些近些天出现的遗迹,尽管乾元宗掌控很严,但还是被掌门探到了一些消息,那遗迹有着文圣的痕迹,必须要精通文章、诗词才能够打开,据说乾元宗也为此苦恼,甚至筹划着以力破法,将其打通……” “现在。阻止乾元宗的唯一办法,便是先他们一步获得那道域核心。不仅能够当做界种,代替原本的洞天,让玉庭山派重焕生机,还能让他们的霸道无功于返,简直是一举两得!” “简直是一举两得你妹啊!”柳凭听着这话。忍不住破口大骂。 姜燕听了这话,心中一沉,用有些恳求的目光看向柳凭。 柳凭无语,先前这家伙何等霸气,诸多霸道,意气风发,现在怎么变成了受害者、可怜虫,等待自己的怜幸。不,是帮助,这角色转换得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 “其一,就凭我,加上你,还有整个玉庭山,真的能将那文圣的道域核心找出来吗?要知道,这可是三千年前。多少人都找不到的道域核心。” “其二,我会得到什么好处,给你卖命?你不怕我将这个消息转手卖出去。获得更多的利益?” “其三,就算我同意帮助你们,也侥幸将道域核心找出来,你们有实力保下道域核心吗?在乾元宗的能力下,你确定不会发生到嘴边的鸭子飞了的事情?” “其四,就算你的推测是真的。可这样的话,问题简直太多。道域核心,蛰伏在你们玉庭山,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呵呵……你叫我如何放心和你们这群人合作?” “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我便不一一叙述了。说了这些,也想要让你知道,你的想法,你的请求,是多么天真可笑。”柳凭淡淡说着。 事实上,说了这么多的他,却是心动了,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问题提出来,而是直接回绝便好了。说出问题的他,只是想要让眼前这姜燕说出理由来说服他而已。 他并不是想要帮助这玉庭山,也不是想要帮助这姜燕,只是因为那文圣周子,道域核心之中,定然存在着一个小空间,里面很有可能摆放着那周子的一些宝物、心得、感悟。他贪图的,便是这点。 以文入道的周子,五法皆通,也曾修过神魔降临,虽然未获得传承,依然领悟到了第二层——这是不久之前,与那凤歌把酒言欢,谈到自己修持的神魔降临的时候,所说到的消息,他记得深刻。 聪慧若姜燕,自然明白柳凭的话外之音,不由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其一,我相信只要有柳公子相助,定然有机会找到那道域核心!” “你居然这么看好我?”柳凭不由哑然失笑。 “不是看好柳公子,是看好柳公子的诗词。”姜燕一点面子也不给,如实说道:“其二,利益问题,我乾元宗愿意支付三千颗灵石,只要找到道域核心,再支付七千颗灵石,其间若有文圣遗产,能够给你三成。” “其三,乾元宗只是以势压人,我们不得不妥协退让而已,事实上,我玉庭山还是有些底气的,有能力保住这道域核心。” “其四,文圣道域核心,境界超脱我们太多,历代掌门虽然不俗,又怎么可能找到原因?”姜燕说着说着,看着柳凭似乎有着意动,不由心中欣喜,佯装可怜软弱摸样,央求道:“只要柳公子能助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着这可怜摸样,柳凭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欣喜道:“你说什么?只要我助你,你什么都愿意做?你什么都愿意做?!” “唉?”姜燕一愣,心中暗道卧槽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柳凭的反应,头脑有些发懵,还没反应过来…… 柳凭双手挥舞一下:“太好了!太好了!什么都愿意做啊!” “唉?”姜燕还有些发懵,匪夷所思的看着柳凭,她赫然发现自己远远高估了眼前这人的节操。 柳凭笑道:“什么都愿意做啊!做什么才好呢?做什么才好呢?真是让人兴奋啊!” “唉?” 柳凭一拍手掌:“选项太多了,可恶,做什么,才是最最好的呢?” “唉?” 柳凭揉了揉太阳穴:“不行,不行,先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必须要冷静下来,慢慢思考……” “唉?” 柳凭一脸严肃:“要认真思考,认真考虑,将我的智商发挥到极限……将这个难得的机会最大限度利用!锦江书院最亮明珠,这么漂亮的美人啊!必须要认真才行!” “唉唉唉?!!等等等等啊!!!”姜燕终于反应过来,她简直被眼前这人惊呆了,这反应未免太不正常了吧!太跳脱了吧!就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你居然还真的将其说了出来,这也太夸张了太无耻了吧!一个人怎么可能无耻成这个样子!!她心中一阵阵恼怒,发现自己方才想着,这个家伙的秉性其实还算不错的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可笑了!太滑稽了!太幼稚了!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真是大!开!眼!界! 姜燕连忙道:“你的反应不对吧!我都装的那么楚楚可怜,那么认真,你居然连一点怜惜都没有吗!不是应该被我的可怜打动,勉为其难答应我才对嘛?你圣贤书都白读了吗?” “可怜?圣贤书?那是什么?”柳凭冷笑一声:“我只看到了机会!” 冷笑完的柳凭,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的说着:“说起来真让人烦恼啊,什么都行,就好像是去酒楼点菜,朋友说着随便,随便吃什么都好一样,是个看似很简单,实际很难的选择啊!真是让人烦恼!” “唉?你来真的吗……”姜燕只觉得心中窜出一股无名火,咬牙切齿的看着柳凭,她想要动手,却不敢动手……掌门将从小体质孱弱的她,培养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门派势微,岌岌可危,难道自己,面对这最后的希望,都要因为任性不顾一切吗?可眼前这个家伙,居然如此卑鄙无耻!简直是天下第一无耻之徒!自己难道要向他妥协? 柳凭的烦恼越来越大:“可恶,我为何如此优柔寡断?这个时候一口气做出选择,才是男人当中的男人!大丈夫当如是!” “大丈夫你妹啊!这也算大丈夫吗?”姜燕学着柳凭方才的破口大骂,打断他的思路,“不要随随便便玷污大丈夫这个词语啊!” 柳凭却不理睬姜燕,将头捂着,苦恼道:“选项若满天繁星,让人苦恼。我现在应该将我的才华、想象力、创造力发挥到极致,写一篇小说,叫做《十万个选项》,然后从其中慢慢挑选! “十万个!”姜燕再次惊了,她只觉得如坠冰窟,遍体发寒,嘴唇都被气的发抖:“你这无耻之徒到底想做什么啊!我收回我的话!” “什么!”柳凭一惊,“你居然出尔反尔!那就别想我帮忙了!” “你这是要挟我?”姜燕冷冷问道。 “要挟?”柳凭转过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这叫待价而沽!告诉你一个道理,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我将身家性命压进去,陪你去拯救玉庭山,你居然说我要挟你?好吧,好吧,我不要挟了行吧?” “不……”姜燕羞恼的说着:“你到底想要如何?!” “决定了!”柳凭一拍手掌。 姜燕吓得闭上了眼睛,她再怎么强势,终究还是一个女人,此时委屈得眼泪不掉下来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心中当真忐忑不已,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难道我的第一次就要给他?不要啊! 柳凭淡淡道:“我的要求便是,在寻找道域核心的过程中,你必须服从我的一切命令,全力配合我。” “什么?” 姜燕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个家伙刚刚那么兴奋那么夸张,所提出的要求,只是为了让自己配合他?真的……没什么阴谋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激战2 “好强大的剑招!好凌厉的剑意!比方才的十指切碎无数树木更加的快,比方才一剑砍断无数树木的剑更加的威猛!小主人,这一击要小心了,否则不小心陨落在这里都有可能!”识海内,灵儿的声音响起。 在声音出现的瞬间,一个穿着铠甲的少女渐渐出现在柳凭的识海。 方才通过他的视角,看到了这一剑,忍不住提醒了之后,现在更是现身,此时的她,神色中有些凝重,抬头看着,喃喃说着:“若不是这个家伙的剑招之中,没有太多的杀气,我都会觉得,他想要杀了小主人……都已有了剑圣的雏形,真是一个剑道绝才!” 此时疯狂冲过去的柳凭,所感受到的凌厉剑意,就算不用灵儿提醒,也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份厉害,那凌厉的剑意,无形的影响着四周的空气,让空气都变得凌厉异常,仿佛一柄柄看不见的刀子,他冲过去这短短瞬间,只觉得皮肤一阵阵刺痛,这简直骇人听闻。 然而并没有过多的时间让他多想其他,只是瞬间双方就已经开始了碰撞。 轰! 柳凭出剑,巨大的长剑落下,带着浩然气息,一往无前,剑意喷发出去,仿若什么都能够斩开一样。浩然剑意相对那凤歌的剑意,少了一份杀戮,少了一份凌厉,多的却是浩浩荡荡的果敢,这是的劣势,也是唯一的优势。 一剑平天! 感受着柳凭的剑意,凤歌的双眼绽放出许些精光,这样的剑意。已经算是登堂入室,走入剑道一途了。先前还真没有看出来,这能修炼出神魔降临的柳凭,竟然也在剑道上有着这样的造诣!真是让人吃惊!这样的天赋。可以说,远远在自己之上。 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凤歌挥剑,他的剑分明是先挥斩出去,现在却是先发后至,以他的出剑速度,远快于柳凭,却变成了这样。显然另有蹊跷。而后答案很快揭晓,喷涌而出的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干脆利落的将柳凭的一切剑气抵消,就连那巨大的长剑,也被一下子切成了两半! 看着自己的长剑,竟然连片刻都无法抵挡,就这样干脆利落断掉,柳凭生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甚至呆了一呆。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剑芒! “小主人!你在发什么疯!”识海内,看着柳凭的意识,竟然一下子变得空白,灵儿忍不住喊出了声:“快出招啊!” 听着这声音,柳凭回过了神,难免有些惭愧,一向视为底牌的剑意与剑招,竟然被干脆利落的解决,这也就算了。竟然还失神了瞬间。若不是灵儿提醒,他已经败了。 背后张开的道兵羽翼疯狂扑打过去。但就是这扑打,面对那毁天灭地的剑芒,却产生了一种飞蛾扑火的感觉! “还有呢!”柳凭知道道兵羽翼无法解决掉对方的剑招。但他的意图与招式自然远远不止如此。双手一握,四周那大片森林之下,被太阳投射的影子,开始渐渐扭动起来! 咻! 无数的影子,起初只是颤抖,而后剧烈晃动,紧接着便是若离弦之箭一般,冲向那凤歌。 万千影杀! 远方,有两个人口瞪目呆的看着这场战斗,巨大的爆炸,凌厉的剑意,仿若能毁天灭地一般的威能,大范围的攻击,任何一样,都能轻松解决他们,而现在,所有的招式开始了剧烈的碰撞,所引起的剧烈灵力波动,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这二人正是柳凭的奴仆柳荣,以及刚刚醒过来的邪神女。 此时邪神女浑身血肉模糊,好不容易苏醒过来,恰好看到了眼前的碰撞,被那灵力席卷的烈风一卷,差点再次昏厥了过去。 而后便看到了那一幕幕的碰撞战斗,心底冒出一阵阵凉意,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 这、这也太变.态了一点吧! 这两个家伙的战斗力,就算是神仙也不遑多让吧?简直匪夷所思,那地仙的剑仙也就算了,重点是那人仙三转,居然也能够爆发出这样的威力?虽然略逊一筹,但比那剑仙还要恐怖万分,毕竟他可差了两个大境界啊! 邪神女想起不久之前,自己的睥睨态度,不禁有些羞愧,这一次真是吃了一个大亏。 她有些欲哭无泪,自己刚刚挣脱了封印,就遇到了这种变.态!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难道两百年不出世,这个世界上已经变成了天才遍地走的程度了吗?还是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一想到这里,难免有些忐忑,等待自己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是直接杀死,还是封印?不要啊,两样都不要!我不想死也不愿意被封印! 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也露出了许些坚定的神色。 不远处,柳凭与那凤歌的战斗已经演变到白热化的程度。 看着柳凭及时反应,攻杀过来的道兵羽翼,还有那埋伏的后招万千影杀,凤歌眼中凌厉依然,嘴唇轻启:“还是不行啊……” 长剑再次挑起,一剑猛地刺出,而后迅速接连不断的一剑又一剑的刺出去,速度快到了极点,眼花缭乱,让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 那万千影杀的四面八方的攻击,竟然被那源源不断的三丈剑围抵挡了下来,而道兵羽翼也同样是无功于返。 “这只是铺垫!”柳凭咧嘴一笑,随手将手中的断剑丢掉,而后道兵羽翼猛地扇动,来到了天空上方。 面对这样的对手,柳凭不仅计策皆出,也同样是全力以赴了。 “合!”扇动着翅膀的柳凭,俯视下方,淡淡吐出一个字眼。 随着这个字眼说出。那凤歌周围的巨树,从四面八方的将他包裹起来,任他速度再如何惊人,也只能被囚禁其中。 “破!”里面凤歌的声音显得有些恼怒。因为此时的他竟受了一些轻伤,但与此同时,他的剑意更加纯粹,更加凌厉了! “兵之道!剑之道!” 哗哗哗哗哗! 巨大树木眨眼间便被切成无数碎片,向四周冲去,而原地的凤歌,身边竟然漂浮着十三柄长剑。 长剑各一,都是上等的法器,此时喷涌着剑意。 而这时。柳凭已经再次俯冲下来。 “还记得有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 柳凭咧嘴大笑,挥舞着手中重新凝聚出来的长剑,疯狂砍下。 长虹贯日! 凤歌瞳孔微缩,这一招来得实在太快,时间差掐得是在是太过准确,他刚刚将四周树木切开,便俯冲了下来。就好像是柳凭已经知道他一定能将那漫天的树木尽皆切开一样!加上这一招的迅速,就算是他也有些来不及反应,只得勉强催动十三柄长剑。形成一个防御剑围,开始了抵挡。 当!! 剧烈的碰撞,清脆的声响,两股力量的针尖对麦芒没有丝毫水分的攻击,让空气都一阵阵轰鸣起来。 凤歌与柳凭,都化作两个黑影,向后抛去。 凤歌向后退了十几丈才稳住身形,那一柄柄长剑震荡所传达过来的力量,让他的身体一阵阵气血沸腾。难受无比。 然而柳凭的情况更是不堪。神魔之身已经彻底溃散,自身陷入山石之中。他大口呼吸着,满嘴血液,苦笑一声:“我输了。” “承让。”凤歌将气息稳住。回礼道。 虽然输了,但柳凭并没有任何沮丧,因为这一战对他的好处不言而喻,凤歌的剑意是兵之道,金行剑意,在互相碰撞的过程中,居然让柳凭掌握了一丝金之神魔的领悟诀窍,这让他欣喜若狂。 同样,就算是沮丧也没有任何用处,还不如将精力投入到如何变强这个问题上来,只要不断变得强大,失败便会越来越少。 然而,就是这样,面对自己的失败,柳凭依然有些感慨。 啊,败了,自己竟然败了吗? 真是…… 这一瞬间,柳凭只觉得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快,他从凹陷的山石中出来,吞入几颗丹药,慢慢调息起来。此时他的体内有着不少伤势,若不及时治疗,会有不小的后遗症。 而那凤歌,也平坐在一块青石上,开始了调息…… 就在此时,一股危险到极致的气息爆发开来! 轰!!浓郁的红黑烟雾冲天而起,带着滔天的凶意,疯狂冲向正在调息的柳凭! “夺舍!只要将他的身体夺舍过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可是能够和神仙较量的人仙三转!”这是已经抛弃原本肉身的邪神女,此时化作红黑烟雾,隐隐能够看见一张狰狞无比的妧媚人脸,眼神中充满了恶毒。 方才还在震撼那二人的战斗力强悍的她,看着全都有着伤势,灵力几乎用尽的二人,眼中贪欲暴涨!如果能将这二人的身体夺来,将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那地仙神魂已经变成阳神,难以夺舍,而这人仙,便是最好的选择! 还在调息的凤歌猛地瞪大的双眼,看着那邪神女的舍命夺舍,忍不住惊叫一声:“不好!” 这样的夺舍攻击,就算是全盛状态的他,也要慎重对待,毕竟是舍弃了肉身的全力一击! 以现在这不完全状态的他,虽然勉强能抵挡下来,但是想要间隔这么多的距离去帮助柳凭,根本不可能!要知道,此时此刻的柳凭,身体状态可比他糟糕多了。 他很清楚柳凭的身体状态,以人仙之躯与自己悍斗了这么长的时间,几乎油尽灯枯,面对这样的招式,简直凶多吉少! “你的身体是我的了!”邪神女狂笑,尖锐的声音刺耳之极,只是眨眼间就来到了柳凭的身边,眼看着攻击就要落下,突然,柳凭睁开了双眼。 这双眼睛淡漠异常,面对这凶险之极的攻击,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看着这样的双眼,邪神女不知道为何,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怎么可能还有变故?!这家伙还有什么底牌! 轰!神魔之身一下子冲出,一张大手快到了极点,轻而易举的将邪神女抓在手中,让所有红黑烟雾,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好快!”看着柳凭的攻击,凤歌瞪大双眼,瞳孔猛地收缩,虽然柳凭化解了危机,让他松了一口气,但这样的攻击,却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比柳凭先前所有的攻击都要厉害! “这家伙……” 若用这样的实力与自己战斗,胜负根本难以预料!凤歌心中震惊无比,难道这柳凭还保留了这么多的实力?! 此时,控制神魔之身与柳凭身体的当然不是柳凭,而是灵儿,她淡漠的看着想要夺舍小主人身体的邪神女,随手一捏。 “啊啊啊——!” 邪神女眼中满是惊恐,发出了几乎绝望的痛叫!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还保留这样的强大实力!怎么可能!这简直匪夷所思!果然,这些匪夷所思的家伙身上,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是天经地义吗!一时间,邪神女的心中充斥着无边的后悔。
第一百七十一章 激战1 看着柳凭携带神魔之身,轰然而至的庞大身形,凤歌并未急着硬碰硬,力量对力量,很多的时候,是战斗的主要部分,但绝非是一场战斗的全部。作为剑仙的他,精通杀伐之道,深谙战斗的道理,若是一开始便硬碰硬并且不敌的话,就算有机会重新占据上风,取胜也会变得无比艰难,这涉及到士气以及节奏权。 所以,尽管喜欢大开大阖,一路横杀的凤歌,此时却谨慎的退开了。 他单手舞着手中的长剑,将其绕了一个大圈,插向地面,而后一个急转弯,与此同时,整个身体跳了起来,一下子站在剑身之上。 咻! 长剑带着凤歌,只是一眨眼便躲开了柳凭的攻击,这速度快到惊人,以现在柳凭的速度,根本不是对手,恐怕就是将道兵羽翼释放出来,都是有所不及。 这就是剑仙的速度吗?看着一骑绝尘的凤歌,柳凭双手齐齐动作,‘啪、啪’的打了两个响指。 飞速飙向远方的那凤歌,刚准备有所动作,突然他四周的树木开始了疯狂的生长,巨大的树木弯曲扭动着,仿佛一头头巨大的怪物撕咬过来,带着无比的凶意。似乎感受到这其间威力,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好家伙!” 站在飞剑身上的凤歌,无法及时的抽出脚下的长剑,但这并不能难倒他。一个真正的剑仙,就算手中无剑,也能用出剑术。 他的十指张开,指尖光芒暴涨。若绚烂无比的烟花,向四周喷发。 那炫目的光芒之中,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仿佛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凌厉。仿佛不再是一个个手指,而是变成了一柄柄绝世名剑。 看到了这一幕的柳凭,大吃一惊,寻常人无剑,以臂代剑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本事,没想到这凤歌竟然以指代剑,而且修炼到如此境界,自己的这森林树海,恐怕不是他的一招之敌! 果然。似乎在验证柳凭的预感一样,那凤歌划动十指,每一次用出便是十剑,十道凌厉的剑气疯狂向四周喷发而去,那剑气当中,有着一股凌厉无比的味道,让人下意识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剑气汇聚成形,变成一道道光剑,就算将那些树木切断之后,依然没有消散。一道道剑芒穿透树木,插在了地面上,久久没有散开。 这赫然是剑气凝形! “这家伙的剑道造诣竟然如此之高!”柳凭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厉害!” 仿佛在回应柳凭的赞叹一样,凤歌双手齐齐舞动起来,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只是几个眨眼间,那凤歌便挥舞出了上千道剑芒。一下子将四周所有的树木绞碎成齑粉,一阵风吹来,漫天的木屑到处飘荡。 柳凭当然不会呆呆站在远处赞叹着自己的对手而对于对方的招式无动于衷。他在赞叹的同时。双手也开始疯狂的舞动起来。随着他的舞动。以他为方圆一里的树木,开始急速疯狂的生长。与此同时也开始向四周蔓延,很快,整个山峰上。几乎完全被巨大的撑天巨树所覆盖。 在催动这些树木疯狂生长的同时,柳凭体内灵力也开始疯狂的下降,他张开大口,将四周的灵气一口气吞入丹田,这赫然是第二层的仙灵诀,吞噬了灵力的柳凭,终于将快速流逝的灵力稳住。 “剑走!”凤歌在方才的舞动十指剑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了柳凭的实力——不是自己的对手,就算是硬碰硬,也能够稳稳占据上风,既然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尽快掌握战斗节奏,尽快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才是最根本!虽然这样想着,心中也同时在期待,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柳凭! 从一开始的战斗,柳凭便看出了凤歌的谨慎,他化作神魔降临的状态,大开大阖的向凤歌攻击过去,就是打得这个主意,想要让他退逃,然后自己掌握战斗的节奏。可是他没有想到,凤歌表现出的实力,是如此的强劲,以至于面对那些扑杀过去的巨大的树木,是如此的游刃有余。 柳凭更加明白,与此一役,那凤歌已经看透了自己的真实战力,定会觉得周旋只是多余,故此才开始在自己的四周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凤歌的上钩。 可以说,一切都在柳凭的算计之中,但很可惜的是,很多的时候算计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对方只要用绝对的实力碾压就可。柳凭或许可以碾压寻常地仙,但对上真正的地仙高手时,境界的差距再次无情的凸显出来。 蓬勃生长的树木,同时冲向一点,是那飞冲过来的凤歌。 这巨大的树木的席卷,速度很快的凤歌可以绕开,但是他却不想让开,因为根本不需要让开。 “给我开!”轻声叱喝一声,凤歌翻转了一个身子,一把将脚下的剑抓住,而后双手紧紧握住,剑气喷涌,挥洒出去。 巨大的剑气一往无前,直接将所有冲过来的大树切成了两半,轰一声,无数树木化作漫天的齑粉,这一剑并未停下,一剑挥下之后,又是一剑! 看着空中那即将落下的一剑,柳凭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危险的预感涌了上来,然而他并未胆怯,更多的则是热血沸腾。 尽管有些意外这凤歌的破坏能力,但这也在自己的算计之中。 柳凭的背后,不知何时两个巨大的道兵羽翼,已经悄然展开,充斥着森然味道。而他的右手,也抓着一柄巨大的长剑。 咻! 柳凭消失在原地,再次冲向那凤歌。仿若刚开始的那次一往无前的冲锋一样,轰然而至! “来得好!”凤歌看着柳凭展开的道兵羽翼,以及此时疯狂飙升的速度,眼中闪过意外之色,却只是一闪即使,更多的是对柳凭的态度的认可以及赞赏。阴谋诡计终究上不了台面,而堂堂正正的阳谋,才是王者之道。 就仿佛此时的他已经知道,柳凭冲过来的攻击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但他只有落下手中的剑,以保持节奏不被柳凭夺取。 但这又如何,我何时胆怯过!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吧! 凤歌手中高举的长剑快速落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柳凭去哪儿了 这一整夜,祝英台都没有怎么睡好,因为柳凭迟迟没有回来。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想着等等应该会回来,带着这个念头陷入了睡眠之中,可是当天亮时分,有些忐忑有些期待的将另一件屋子的门打开才赫然发现,柳凭根本没有回来。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内,不知道为什么,祝英台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双手微微攥紧,张开口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 因为这件事,她整个人都变得的有些浑浑噩噩,萎靡不振的样子,洗漱完毕,诸多学生集结,要去参加这最后一次的学术交流,都有些兴奋起来。 昨日在这里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本怀着期待的心情来到这里,但那些女学生根本没有理睬他们,自然有些不甘心,心想着这一次让你们知道我们的文采,我们的厉害。抱着好好表现一番,展露一下才华的念头,一个个精气神饱满的样子。 祝英台走在最后面,心神恍惚,倒没有多少人发现。很快便来到了这锦江书院,来往正巧有着两个女学生,看见了他们,一个个学子颇有礼数的打着招呼,可人家只是抿嘴一笑,随意还礼,目光扫视过来,也未作停留。 倒是在最后面的祝英台,没有心情和她们打招呼,甚至连看她们一眼都没有看,却吸引了那两个妩媚少女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悄声议论,这个天启书院的学生可真是长得俊秀极了。这样的容貌,虽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却依然有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啊。 这让天启书院的学子更是无语,心想你们这些人。怎么能以貌取人呢?是的,我们的确没有祝英台长得俊秀,可是。文采上却是实打实的啊……不对,祝英台的文采也是不俗。还真没有几个人有自信能够胜过……这样一想,顿时更加郁闷了。 不过祝英台眉宇间的没精打采倒是引起了王宏的注意,走了过来问着:“祝兄为何一副没精打采的摸样?对了,从刚刚到现在怎么没有看见柳兄?他人呢?” 祝英台头也不抬的说着:“他说他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还没有回来。” 王宏看着祝英台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笑问着:“所以你在担心柳兄?” 祝英台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王宏道:“不用有太多的担心,柳兄的本事可比你想象之中的大得多了。” “是吗?”祝英台一愣,看向王宏,心中却有些不是味道。看样子,这王宏对柳凭的了解似乎比自己多上很多…… 不多时,诸多学生集合到了锦江书院,夫子这才发现了柳凭没有到场,祝英台连忙用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这并未让诸多夫子多心。只是有些苦笑,心想这就是才华高绝者的自尊心?一路以来,他们都让柳凭不要过多的展现无双才华,一场场学术交流,几乎都没有出什么风头。表现平庸,难道正是因为这样惹得他不高兴了? 不过这样也说不通,其他学院表现过头有些问题,但在这锦江书院,倒不存在什么问题了,因为任由你柳凭文采惊天地泣鬼神,这女校……不可能打你的主意吧? 想来想去,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学术交流即将开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了。 学术交流有四个核心,分别为:文章、墨义、辩论、诗词。 文章为科举根本,很是重要,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八股文,但对于一篇文章依然还是十分苛刻,引用、措辞、阐述都有十分严格的规定。而能够做得一手好文章的人,本身的才华定然很高。 墨义能分出对圣贤文章的理解程度,是否有自己的理解,更深层次的解释,并不是解释出来就能完事的。而这一点,也经常有着各种的争议,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很多的时候,墨义的讨论,经常会升级到辩论上去。 辩论的花样就多了,最经典的就是以一道题为中心点,二人围绕这个展开自己的辩论。这考验一个学子是否才思敏捷,是否口才出众,是否考虑深远,对一个学子的硬性条件有着十分严格的苛求。除此之外,便是对于时下的一些其他科目进行一些学术辩论,例如琴、棋、书、画、礼、乐、射、御、书、数。 最后一样诗词则主要倾向于才华方面,对于文字的运用,对于典籍的引用,说简单,诗词也是最简单的一向,因为随随便便,堆词砌诗,都能作出一些,但那样的诗词,匠气太多,灵气全无,腐朽不可闻,根本不足道也。说难,也是最难的一项,想要作出一首好诗,感情,灵感,生活累积,情绪,文采,时机,样样不可缺少。 天启书院与其他书院前十二场的学术交流的氛围都颇为紧张,虽然赢下来的次数十之**,完完全全能够表现出天启书院的深厚文化积累,但赢下来可并不轻松。 毕竟是客场作战,没有主场主动选题的优势,也没有对方的精心准备,输掉一两次也是十分正常的。若一直赢下去,那才是怪事。 不过此时与这锦江书院的学术交流的氛围,倒不至于那么紧张了,或许有着潜意识的轻视,或许本来就有着炫耀表现的念头。 可是,当学术交流展开的时候,他们本来的这些念头很快消失不见。 学术交流的四个核心,上午是文章墨义,下午是诗词辩论。 上午的文章平手,墨义略逊一筹。 下午辩论稍赢了一些,而诗词,却是完完全全的败北了。因为前面几样都是看真本事,就算前面怎么准备,优势都不那么明显,可诗词不同,完全能事先准备好,一首首诗词念出,字字珠玑,让天启书院的学生恼怒她们卑鄙,却没有办法说出来。只有承认完全败北的事实。 顿时一片尴尬了,本想着在这些美人儿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谁料……竟然输了? 天启书院的夫子们不能淡定了,决定祭出杀手锏,将这最后的局面挽回一些,出声询问:“柳凭呢?快将他找来。” “他不在。” “不在?去哪儿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收为奴仆 类别:玄幻魔法 作者:BUFF全开 书名:聊斋游记 “饶命?” 柳凭一哂,此时他的杀心倒不是很重,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前前后后的罪魁祸首恐怕就是那肥胖女人,方才将那女人干掉之后,他头顶被气运排挤到角落的黑运已经瞬间消失了,所以此时倒不是那么着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妖帅。 这妖帅大概一米五六的个头,虽然矮小,但在鼠族当中,却是个高个子。年纪并不是很大的样子,只有十三四岁,不过从他的眼神之中的沧桑来看,他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岁数,想来是特意将面容修改过的。 看着柳凭盯着自己,妖帅灰荣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寒,竟然生出了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他的境界并不是很高,只有妖帅初期的样子,方才那女人剧烈燃烧本源,所全力打出的一击,就已经相当于他的全力攻击了,但那样的攻击,却被眼前这年轻人轻而易举的击破,并且反将她重创,这样的实力,杀死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仙长,我当初只是一时糊涂,还请仙长赎罪……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反抗,灰荣垂头丧气小声说着,悄然观察着柳凭的神色。 柳凭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更是让灰荣嘴中生出一阵苦涩。 灰荣刚想说些什么,柳凭便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我不杀你,也会有人杀你的。” “什么?”灰荣一惊,有些忐忑的说着:“仙长……你的意思是……到底是谁想要杀我?” 柳凭道:“是谁想要杀你,我并不知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或许你本人还没有察觉到……你头顶气运之中,已经生出了许些灰黑不祥气运。” 听着这话,灰荣心中一沉。他想到了当日那提剑大杀四方的年轻人,简直强到了逆天,心中一动。难道就是那个年轻人想要杀自己吗? 灰荣看不到自己的气运,观运之法。乃是仙门正法,这些妖修自然难以修习,或许那妖王懂得,但这妖帅,却根本不可能懂得,也可能知道一些‘土方法’,懂得‘望气之术’。但和一切算命的人一样,算不出本人的命运。此时这灰荣便是这样,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气运,听着柳凭的话。心中顿时一阵阵慌乱。 “还请仙长……救我!”这灰荣嘴中呼着,毫不犹豫跪了下来恳求说道。 “嗤嗤,你先前还求我饶命,现在竟然跪下来让我救你,你不觉得滑稽可笑吗?”柳凭真心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这灰荣的态度转变可真是有意思啊。 方才的对话,在普通人来看,十分的荒诞不羁,但这灰荣却知道,十有**是真的。故此将面子抛开,请求着这个年轻人。 “方法当然有,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了。”柳凭似笑非笑的看着这灰荣。 灰荣心中挣扎了一下,他也明白,此刻能够救自己一命的方法到底是什么,便是认这柳凭为主。柳凭话里的意思,也同样是这样。 愿不愿意?当然不愿意,堂堂妖帅,在整个妖修之中,可以说得上是中高层,生活很是滋润,平白无故变成别人的奴仆,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可是,相对于自己的性命来说,对于那些浮华,孰轻孰重他还是明白的。 再者,柳凭的境界不过是人仙三转,却可以轻易碾压妖帅的存在,看样子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又岂是一般的存在?这样的人,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富贵不可言,或许自己认他为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灰荣连忙跪下,朝柳凭行着大礼,恭恭敬敬道:“灰荣愿意,认仙长为主!还请仙长,收我为仆!” 这主仆关系一旦确定,灰荣的生杀夺予便在柳凭的一念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丝毫反抗。而他居然这样毫不犹豫的认柳凭为主。 这让柳凭有些心动,收了这样一个妖帅打手,以后要做什么琐碎事情,不用再亲力而为,的确不错。 “好。我收下你了,将本魂交出来吧。”柳凭点头淡淡说着。 “是!”灰荣叹了一口气,心中或多或少有着一些不甘,但还是很是老实的将自己的本魂交了出来。他并不觉得柳凭在骗他,因为柳凭想要杀他,同样易如反掌。 本魂是这灰荣的神魂核心,摸样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柳凭在其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而后还了回去。 留下印记之后,这灰荣的神色立刻变化了。因为此时,他已经是真正的‘出自灵魂内心深处’的服从了。 “见过主人!”灰荣恭敬说着。 柳凭点头:“你以后便是我的奴仆,正好我缺一个书童,你就暂时在人间以我书童的身份出现吧。” 灰荣跪下:“谢主人赐予身份。” 柳凭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灰荣站起来回答:“灰荣。” 柳凭淡淡说着:“既然认我为主,我便赐予你我的姓氏,以后你便叫做柳荣。” 刚刚站起来的灰荣再次跪下:“谢主人赐姓!” 柳凭道:“站起来吧,将你们准备对我下手,以及那肥胖女人的事情前前后后一个字也不要落的说出来。” 灰荣,不,是柳荣,恭敬的道:“是!” 于是这柳荣便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柳凭这才知道所有的事情,那些已经消失的危机他倒是关注不大,唯有那神秘的持剑年轻人,让他感觉到了乍意。从柳荣的描述以及消息上来看,那只有地仙境界的剑仙,竟然能够和一个妖王战得平分秋色,这简直变`态。 这也让柳凭越发的警惕了,一直以来,他都是顺风顺水,少有磕绊,心中难免有些自负。而这一次的突发事件,终于敲响了他的警钟。 若不是因为《封神三国》所汇聚过来的气运,他现在可以说是凶多吉少。对于那少年剑仙,柳凭则抱有一些感激,虽说一切都是气运使然,但恩情就是恩情,并非可以随意泯然的。 这一次的收获不错,灭掉了黑运事件的罪魁祸首,还收了一个妖帅打手。 当柳凭准备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已经下起了大暴雨,豆大的雨点疯狂往下砸去,黑云死死压着大地,狂风咆哮不断,天气糟糕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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