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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乱(上) 隆武帝在全州十几天,追随而来的“难民”蜂拥而至,把小小的全州搅得鸡飞狗跳。 这些“难民”的成分很复杂,有被打散的军队,有文武官吏和他们的家眷,还有一大帮子王公勋贵和普通的士绅百姓,形形色色,而且很多都是拖家带口的,加起来足有两三万人,这些人刚从生死关捡了一条命回来,不管不顾的什么都不在乎,根本不把朝廷的法令法度放在眼里,为了一口吃食,一件衣裳就敢动刀子伤人,正在逃亡中的隆武朝廷乱轰轰的,根本无法对他们进行有效的约束。 全州,只是一个山区小县,这几年一直担负着沉重的战争负担,西军攻打桂林的时候更是被掏空了家底,突然间又涌来这么多的难民,连基本的钱粮都无法保证,除了朝廷的军令政令之外,全州城里反倒是朴素的丛林法则最好用……谁的官大拳头大,谁就能吃饱肚子。 这其中最骄横的,就是隆武帝的御林军。 在诸多忠于隆武帝的兵马中,御林军的战斗力肯定要排在前三名里面,兵力多,装备好,又最得隆武帝的信任,和别人发生冲突后总是受到偏袒,就像大户人家的嫡子一般的受宠,所以全州的条件虽然艰苦,御林军却没有饿过肚子,真要是哪天粮食不够了,御林军就像饿狼般到处抢食,其他的各家兵马虽然挨打加挨饿,却也不敢和他们放对火并。 败军的军纪最差,御林军就属于这种情况。他们在全州城内外横冲直撞,唯一不敢招惹的就是堵胤锡的君子营。 君子营。在堵胤锡的调教下颇有君子之风,军纪极为严格。打起仗来偏偏又很厉害,广西之战中不计代价的和西军拼命,几次在关键时刻救援隆武帝和御林军,皇帝对堵胤锡本人也极为信任和依赖,所以才造就了君子营这种超然的地位……当然了,君子营到底不是皇帝的嫡系出身,只能顾住自己驻扎处的一亩三分地,全州城其他地方还是乱轰轰的,堵胤锡对此虽然忧心忡忡。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其他的各家勤王军吃了上顿没下顿,军心士气极为低迷,高级军官也是满腹怨气,如果搁在平时他们早就“轰”的一下各自散去了,眼下却想走也走不了。 刘文秀用兵老辣,步步为营,指挥着数万西军从几个方向朝广西东部和南部推进,隆武军节节抵抗,却始终无法扭转形势。除了最东边的平乐府、梧州府一带,广西境内几乎处处都是杀气腾腾的西军,况且攻克桂林的消息后传到云南后,孙可望又从云贵、四川派来大量援兵。有消息说他本人也打算亲自率军前来,意图乘胜进攻广东,一举把隆武政权打垮……隆武军的残兵败将缩在全州。背靠湖广总算还留着一条安全的后路,谁也不敢轻易离开。 对于湖广。对于楚军,大家的怨气却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正是寒冬腊月的时候,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肃杀冷寂,天亮已经很久了,太阳却一直躲在云彩后面看不到,全州城内外就像一个巨大的贫民窟,垃圾场,混乱、无序、肮脏、大白天的也看不到几个行人,一切都了无生气。 突然间,城门洞里传出来一阵喧哗声音,几辆吱吱呀呀的大车从吱吱呀呀的城门里推了出来,头前的车子上插着一面三角形的红色旗帜,周边有百十个军兵护着,一个个的还算精神彪悍,身上的穿戴装备也还算齐整,只是衣甲上多有污秽之处,弓梢刀鞘也磨损严重,一看就是曾经多日苦战却没有充分补给休整的样子,每个人手中都紧紧握着刀枪,不停大声发出恐吓,驱逐周围越来越多的溃兵饥民,小心翼翼地护着大车上的一个个木桶。 君子营的兵!都是身经百战的厮杀汉,亲手杀过鞑子,杀过西贼的! 他们是来放粥的! 城中正在极度缺粮的时候,谁来放粥都会拼命的上下其手,只有君子营能担起这个任务。 溃兵和饥民散开了,马上又围拢过来,再被驱散,又再次围过来,就像执着的苍蝇一样,君子营是奉圣旨来放粥的,每天一次,城外有很多溃兵和饥民全靠这碗粥吊着命,只要能抢到一个紧挨大车的好地方,挨两下打又算什么? 突然热闹起来了,越来越多的饥民和溃兵围过来,转眼已经有四五百人,都眼睁睁地盯着从车上搬下来的一排木桶,君子营领队的是个名叫蒲正的把总,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急着停下放粥,而是指挥着把大车挪到城墙下面的一片空地上,紧接着城楼上敲响了一通梆子,宣布开始放粥! 田野间,树林里,枯草堆中,矮墙后……一个个脑袋立刻探了出来,眼睛紧盯着放粥的方向,目光或狡黠、或呆滞、或茫然,但都充满了焦灼的渴望。 不到一刻钟,放粥的地方已经聚拢了两千多人,里三层,外三层,互相厮打争抢,场面混乱不堪。 如果任由这种混乱发展下去,就是一场流血骚乱,君子营的士兵毫不客气,挥舞刀背枪杆一阵乱打,碰到不停招呼的举刀直接就砍,接连放倒七八个后,终于恢复了基本的秩序。几个被砍伤的溃兵一时不死,躺在地上挣扎哀嚎呼救,却没人理会,寒冷的冬天,也没有食物和伤药,只要一个晚上就能要了他们的命,有人敢于作乱就要杀人立威,君子营的兵虽然是君子,却不是慈悲心肠的菩萨。 但是,乱七八糟的溃兵和饥民不可能一下子学会规规矩矩的排队。 经过血腥弹压,场面上暂时恢复了基本的秩序,内里其实还是很混乱,君子营的士兵守在粥桶前面,四周都是黑压压饥饿的人群,他们的眼睛里闪着绿光,喉咙里冒着邪火,不停地往前挤着,恨不得立刻把那些粥桶夺过来,一口气全都吞掉。
第二二六章 想去广州?没那么容易 秀美漓江,江面上的船只仿佛也比其他地方多了几分轻盈,几艘战船划开江水,一路向北驶去,很快就把桂林远远甩在身后,当天夜里到了灵川县。 探马早就报到灵川,周国栋率领两千兵马等在码头接驾,船到岸边下锚停稳,隆武帝并没有急于下船,而在船上召见这位新鲜出炉的阳朔侯。 早在汀州救驾的时候,周国栋、谭啸就见过隆武帝,但只是汪克凡账下的普通军将,他们认识隆武帝,隆武帝却不认识他们的,这几年楚军渐渐势大,周国栋等主要将领的名头越来越大,朝廷里才对他们重视起来,楚军这次改编提拔了一大批新的将领,周国栋和谭啸却还是师长,等于原地不动,包括隆武帝在内的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趁机对其拉拢分化,收为己用。 像堵胤锡这样熟悉楚军内情的,却根本不报什么指望,周国栋、谭啸这样的将领和楚军早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仅凭一个阳朔侯就想让他们改变阵营,天下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况且周国栋、谭啸都是中人偏上的资质,做到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有力不从心的感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知道离开楚军自己什么都不是,岂会轻易受朝廷的拉拢,更重要的是,汪克凡对楚军的控制力远远超过一般的大明军头,周国栋如果背叛楚军,背叛汪克凡,立刻就会变成孤家寡人。除了少数的心腹手下,别想把整个部队拉走。 见驾之后,周国栋对隆武帝等人行礼说道:“西贼兵马众多。且骁勇善战,刘文秀更乃一时名将,灵川县不是久留之地,还请陛下尽快北上灵渠,入湖广,到永州才可脱险,灵渠有谭啸迎驾。末将留在灵川县挡住西贼追兵,必能护得陛下周全。” 到了这个时候,隆武帝身边的大臣多半失散。重要官员只有何吾驺、文安之、陈子壮和刚刚追上来的堵胤锡几个,见周国栋大包大揽的直接替皇帝作安排,几个人脸上都微微变色,陈子壮忍不住第一个出头。皱起眉头严厉地说道:“如今正在危难之际。陛下如何行止进退,干系重大,当全凭圣裁,阳朔侯无须多言。” 周国栋脾气执拗,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对陈子壮话里的骨头听得很明白,眼睛陡然一眯,声音却高了三分:“末将既然前来迎驾。陛下和各位大人的安危便担在俺的肩膀上,陈相不知兵事凶险。还请免开尊口!” 内阁在明朝中后期的权力很大,内阁大学士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南明武将的地位虽然不断提高,但在内阁大学士面前还是差得太远,陈子壮没想到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被顶个跟头,当下面皮就涨得通红,扯着喉咙和周国栋吵了起来,周国栋也不甘示弱,两人就在隆武帝面前打起来了嘴巴官司。 文安之轻叹一口气,劝道:“久闻阳朔侯快人快语,性情耿直,他刚才那番话只是为了陛下安危着想,应当没有别的心思,秋涛先生(陈子壮)多虑了……不过,不过陛下刚出桂林,驾前的臣工兵马都跑散了,还是在灵川等两天才好,西贼左右没有水师,灵川哪怕丢了陛下也能从容脱险。” 文安之是天启二年的进士,朝野间门生故旧无数,这些年来一直在湖北宜昌老家赋闲隐居,和川东、湖广西部的大土司关系深厚,周国栋年少时就听过他的大名,对其非常尊重,当下皱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说道:“也罢,留两天就留两天,但陛下一定要留在船上,无论何时都不能上岸,以防万一。” 桂林丢了,隆武帝和一众大臣下一步去哪里还没有定下来,不愿轻易踏入湖广。湖广是楚军的老巢,太平时候隆武帝去走一趟还不打紧,现在却是逃亡途中,慌慌张张跑过去搞不好就变成了汉献帝,一切都受制于楚军,所以宁可冒些风险等在灵川县,收拢兵马臣子后再做定夺。 周国栋如果用强胁迫众人去湖广,隆武帝现在无力反抗,见到他还守着臣子的规矩,大家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桂林战事进入收尾阶段,隆武军的残兵败将和西军追兵不断涌到灵川县,同时带来了许多真假莫辨的消息,两天时间一晃就过,刘文秀终于确定隆武帝就在灵川县,带着数万大军杀了过来,在周国栋的多次劝说下,隆武帝终于决定离开灵川,暂避西军锋芒。 向北航行五十里,前面就是灵渠,在何吾驺等人的坚持下,船队暂时停了下来,向桂林派出打探消息的斥候,等待战局的进一步明朗。 船泊江中,夜色已深,何吾驺却没有丝毫睡意,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坤一起站在船头,手扶船舷,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放低声音说着什么,几名侍从远远站在身后。 “陛下入湖广,离广州就是南辕北辙,元辅还是再去劝劝皇上吧。”王坤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太监中的第一人,号称内相,这两年和何吾驺走得很近,在几件大事上共同进退,算是比较松散的盟友,两人之间有合作,有利用,也有暗中提放和一直被掩盖的矛盾。 “无能为力啊!”何吾驺意兴阑珊地叹口气:“自正德朝以后,我这个首辅大概是当得最窝囊的,不说武勋和外藩,连六部和六科都指挥不动,陛下那里也早失了圣眷,所以才有今日之困境。” 文官这些年不断受到打压,对武勋的优势不断减少,隆武朝庭的文官又偏偏山头林立,内斗不断,何吾驺自称大明百年来最窝囊的首辅,倒也是毫不夸张的真实写照。按照南党的本意,西军攻入广西的时候当然希望隆武帝去广州,但是形势的发展根本不受他们的控制,隆武帝在桂林、柳州和西军决战,大伤元气后才被迫逃走,现在想去广州,却没那么容易。(未完待续。。)
第二零九章 第三次北伐 十五师和第三师攻克德安后,乘胜渡过博阳河,再接再厉,对星子发起攻击,星子是南康府的府城,城防相对较为稳固,楚军在星子城外反复扫荡,击溃了两支前来迎战的清军,吓得星子城禁闭四门,再也不敢出来挑战。 此时的九江府一带,形势对清军非常不利,他们的兵力虽然占有优势,却分守九江、南康两府七县,机动兵力在这一仗中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发起反攻。更要命的是,由于长江水道被明军控制,施福的水师被堵在水师营寨里不敢冒头,九江府无法得到后方的支援和补给,时间长了,仅凭这弹丸之地肯定无法抵抗楚军的进攻。 清军伤了元气,不敢再轻易冒险,龟缩在长江沿岸和几座府县里,十五师随即退回德安县休整,第三师留下一部驻守渚溪镇,主力暂且返回南昌,张家玉和吕仁青联名上书报捷,并请汪克凡尽快调遣主力部队赶来江西,对九江发起总攻。 捷报传到南京,百姓和文官没什么感觉,攻占小小的德安县,似乎是个微不足道的胜利,和收复府城、省城的消息相比不值一提,但是懂军事的内行都知道其中的含义,楚军攻占德安县,就把战火烧到九江府境内,这一仗总计消灭一万多清军,还对九江、南康两府的外围据点进行了一遍扫荡,收复九江的时机已经成熟。 “在长江以南,九江、南康两府是清虏最后一块地盘,拔掉这颗钉子。江西就变成了大后方,南昌和幕府山再不用派驻重兵防守。还切断了武昌府和安庆府之间的联系,下一步再一口口吃掉。”篆姬、李润娘、傅诗华相继来到南京后。汪克凡的家庭生活很和谐,整个人看着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是啊,攻占九江府以后,再打武昌府和安庆府都容易的多,孔有德和屯布儿被三面包围,后面还有李来亨和榆园军骚扰,他们要是跑得快,还能溜过淮河。要是敢留在原地坚守,就得被咱们包了饺子。”田见秀的北伐第一军刚刚撤回南京,部队在休整期间,他不是太忙,经常和汪克凡在一起讨论军情。 “攻占九江府还有一个好处,咱们的货船可以从鄱阳湖直下南京,屯布儿的水师已经打光了,只要派上几艘战舡盯住安庆府,他就不敢出来捣乱。货船无论运粮运货还是运兵,就从安庆府的眼皮子底下过,他也只能干瞪眼。”程问负责后勤,最盼望攻占九江府。尽快打通从赣江到南京的水路,一下子把整个江西都串了起来,在经济、政治、军事方面都大有好处。 “郑家水师和楚军水师守住长江。九江府的鞑子就是瓮中之鳖,此战还得劳烦三哥亲自跑一趟。确保在年前解决战事,为武昌之战和安庆之战腾出足够的时间。”汪克凡指着地图说道:“长江沿线用兵。关键在于水师,三哥去了不要急着攻城略地,而是先打鞑子的水师营寨,端掉施福的老巢。” “明白,打掉水师营寨,施福再也没地方可藏,要么投降,要么死战,长江上再也见不到鞑子的战船。”汪晟点头应下,又说道:“至于九江、南康两座府城,我考虑还是先易后难的原则,先打南康的星子,九江是长江重镇,城池坚固,堪称雄城,星子相比好打多了,而且攻占星子之后,九江以南再无大的屏障,围也把他围死了。” 汪克凡点点头,又提醒道:“到了江西之后,发起进攻的时候一定要果断,不给鞑子任何反应时间,既能避免他们龟缩防守,增加攻打九江的难度,也防止鞑子狗急跳墙,强行出城突围,到时候打烂了瓶瓶罐罐,可都是咱们自己的损失。另外别忘了瑞昌县、青山镇这些外围据点,把这些据点都拔掉,九江就变成了一座唾手可下的孤城……” 除了汪晟从浙江带来的两万多部队,南京附近的楚军也在源源不断的开外江西,最后的总兵力应该在六万人以上,九江、南康两府的清军却只有一万四五,楚军占有绝对的兵力优势,战场上的主动权也在他们手里,取胜没有任何悬念。 “北伐第三军已经渡江,我又带走了五六万人,南京岂不是在唱空城计?”汪晟沉吟说道:“万一屯布儿渡江来攻,到时候太危险,不如我留下一个师戍守南京。” “屯布儿?他哪来的战船渡江?没关系的,只要让水师盯紧点,他总不成长出一队翅膀飞过来。退一步说,就算屯布儿想办法渡江,南京城里不是还有第一军嘛!我关上城门死守,屯布儿别想破城。”汪克凡露出微笑,用手一指田见秀……在第一次北伐中,第一军几乎打残了,正在南京一带休整,补充的新兵虽然还没有完成基本训练,但是人数上却已经满员,消灭敌人也许不行,自保却绰绰有余。 “第二军攻的是江淮,第三军准备攻哪里?”田见秀的合肥之战,历经了种种困难,第一军自身的伤亡很大,但是清军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总得来说还是楚军占了便宜……这一仗对田见秀来说,也是非常值得回味的得意之作,连带着对后面的渡江北伐也很关心。 “这次换地方了,第三军主攻方向是泗州,战事顺利的话再去凤阳府转一圈。”汪克凡笑道:“每次北伐都有不同的目标,让孔有德和谭泰跟着咱们的节奏跑起来,肥的拖瘦,瘦的拖死。” 泗州,位于凤阳以东,洪泽湖西岸,位于淮河岸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渡口。 北伐第三军名义上是一个军,其实只有一个师的兵力,之所以小脑袋带着大帽子,主要是为了迷惑清军,增强第三军的声势。这个军也没有军长,由师长焦琏暂时代理,部队的主力出自焦琏的阳朔兵,另外都是新兵。 为了弥补兵力的不足,参加第三次北伐的,还有金声桓派出的一万人马,声势丝毫不弱于田见秀和王进才的前两次北伐。
第二零八章 末路和夺城 守住后路咽喉了! 康喀勒酣战之余,几乎脱力,浑身大汗淋漓,盔甲上血迹斑斑,眼看楚军被杀得落花流水,他猛然勒住战马,把崩出几个小豁口的虎牙刀横在马鞍上,如获重释地长出一口大气……嗯?情况有些不对! 他猛然发现,在咽喉位置的后方两里处,大队楚军已经列成了一个数百人的军阵,把大道堵得严严实实,阵前还有很多士兵在摆放鹿角,挖掘陷马坑,田野里,更多的楚军士兵排成一条长龙,正在挖掘壕沟,田地里的泥土潮湿松软,眼看着工兵铲上下飞舞,铲起的湿土就势拍到壕沟后面,由其他士兵夯实,一道胸墙已经初见根基。±顶点小说,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www.23wx.com&urlrefer=c3b9b14aab98bde1086083c87ed0db22 “我x!” 康喀勒又惊又怒,疏忽了,这次真的是杀晕头疏忽了,光顾着救援友军,守住自己的防守位置,却被楚军抄了后路,从后面封住了口袋。 “儿郎们,跟我杀!”他毫不犹豫,率领八旗兵再次发起冲锋,楚军的阵型刚刚结成,趁他们立足未稳,或许还能破阵。 人如虎,马如龙,八百八旗兵在大道上排成一条滚滚的长龙,催动坐骑向前跑去,一开始是小步慢跑,通过速度的控制来调整队形,形成冲锋箭头之后,离楚军军阵的距离也在不断缩小,离着还有大约二百步,八旗骑兵开始缓缓加速,距离越近,速度越快,楚军士兵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群骑兵正朝着自己猛冲而来,漫天的尘土。如雷的蹄声,就像山崩后无数巨石朝下滚落。势不可挡! 新兵们无不勃然变色,一个名叫刘老三的尤其胆小。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却又太过紧张以至寸步难移,站在那里手脚不停颤抖,头上立刻挨了什长一记暴栗,排长班长和什长队长,这些低级军官忙着维持秩序,脾气暴躁的大声喝骂,性格宽厚的则是鼓励和安慰。 “他娘的,谁敢退一步。老子砍了他!” “刘老三,把枪端稳了!” “不要怕,鞑子骑兵冲不过来,吓唬人的。” “小心,他们要下马射箭了,准备举盾。” “日他老母,鞑子要绕路!” 八旗骑兵冲到近前,面对鹿角阵和陷马坑还是不敢硬冲,前队向两旁的田野掠去。用战马绕着鹿角阵反正践踏,在田野的湿泥里踏出一条可以快速奔跑的通道,后队的八旗兵马速本来就不快,此刻纷纷减速。跳下战马一起射箭。 绕路冲锋! 八旗兵配合娴熟,前面的战马踩的湿泥太多,跑不动了就让到一边。骑兵跳下来清理马蹄,后面跟上的八旗兵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似慢实快的绕过鹿角阵和陷马坑,从两侧夹角处向楚军军阵发起冲锋。 随着军官的命令。第一排的楚军士兵蹲下身子,把长枪斜着杵在地上,用脚死死踩住枪尾,两手把枪杆紧抱在怀里,第二排第三排的士兵同样把长枪斜杵在地,只是角度更陡峭些,含腰弓步,准备承受八旗骑兵的冲击力。刘老三站在第四排,把长枪架在同伴的肩膀上探出去,和其他的长枪组成一片密密麻麻的枪林,无数的枪尖闪烁着冷光,和疾奔而来的八旗骑兵形成一动一静的鲜明对比。 八旗骑兵加速非常快,在十几步的时候猛踢马腹,一个个都站在马镫上,把冲锋的速度提到最高,提到极限!刘老三悚然而惊,原来,这才是他们的极限速度,刚才在大道上冲锋看起来声势骇人,和现在一比,却好像在散步一样迟缓。 刘老三的视野中,八旗骑兵的身形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忍不住放声大叫:“啊——!” “啊——!” 楚军士兵一起放声大叫,新兵们声嘶力竭,老兵们吐气开声,在叫喊声中,八旗骑兵像一群奔牛般撞上了长枪阵,一时间鲜血迸溅,人喊马嘶……康喀勒急于冲破楚军军阵,不惜用骑兵强攻,楚军军阵只有几百人,相对比较单薄,如果磨磨蹭蹭的缠斗,被他们的后续部队相继赶到,反而会付出更大的伤亡。 清军骑兵即将撞上来的时候,刘老三感到一丝不真实的恍惚,即将面对的生死考验仿佛只是幻觉,突然一阵巨大的冲击力从枪杆上传来,他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却被后面的同伴稳稳抵住,紧接着一片红光猛的射来,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脸上,刘老三心中一凛,以为自己肯定受伤了,紧接着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湿漉漉的顺着脸往下流,伸舌头一舔,再低头一看,身上果然鲜血淋漓。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刘老三大喊大叫。 “起来!那是马血,起来,把枪拔出来!”见他两膝渐渐软倒,旁边一个老兵扭头冲他大喊。 嗯?刘老三抬头向前看去,一匹战马胸前插着四五柄长枪,轰然倒在地上,巨大的眼睛中已经失去光芒。原来,那匹战马被长枪刺死了,血喷出来足有七八尺远,刘老三虽然站在第四排,也被浇了一头一脸。八旗骑兵绕路强行冲阵,虽然避开了前面的鹿角阵和陷马坑,攻击的角度却太为狭窄,攻击面无法展开,一排只有四五个骑兵同时冲阵,被楚军的长枪阵硬生生的挡了下来。 对于这个结果,康喀勒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下令吹号,继续发起进攻。八旗骑兵的冲锋被挡住后,就拨马向两侧展开,和楚军展开激烈的肉搏,妄图借用骑兵人高马大的优势打开缺口,也给后面的同伴腾出冲锋的空间……一排又一排八旗兵冲了上来,对楚军的长枪阵发起执着的冲撞,随着楚军士兵一个个牺牲,长枪一支支插进马腹,密集的枪林很快变得稀疏,终于被清军骑兵撞进阵中,打开了一个缺口。 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没有不能攻克的堡垒。 但是,指挥战斗的康喀勒却面色焦急,嘶吼连连。 他眼观全局,看得非常清楚,两面田野里都有楚军后续部队在快速赶来,大约估算一下,八旗兵就算能把这个长枪阵攻破,也会被新赶到的敌人死死缠住,还是无法打开缺口。更要命的是,除了他手下的八百八旗骑兵,赖以制胜的清军步兵也同时遭到进攻,楚军分出两队人马,从田野里向他们包抄而去,从双方的移动速度来看,清军步兵肯定会被拦住,无法支援前面的战斗。 河岸边,张家玉率领十五师发起全面反攻,随着第三师伏兵的出现,十五师上下士气大振,没人关心这支友军是从哪来的,只知道自己已经绝处逢生,而那些追过来的清军却已经走投无路。十五师加上第三师,总共大几千人马,兵力是清军的数倍,或拦截,或围堵,或包抄,处处游刃有余,清军大队人马被一股股的缠住,一群群的被分割包围,再无力去支援康喀勒。 咽喉位置,楚军的长枪阵已经被冲散了,但是随着后续部队的感到,清军又卷入一场更大的混战,康喀勒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很快也加入了肉搏战,奋力砍杀之余,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敌人,再无暇,也无法仔细观察战场形势……他身披重甲,坐骑神骏,带着百十个本牛录的精锐八旗兵顺着大道往来冲杀,楚军不断派出部队拦截,都被他凶狠杀散,但是楚军士兵越来越多,康喀勒感到敌人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虎牙刀,早就卷刃被扔掉了,他又胡乱捡了一柄长刀接着作战,长刀刀柄被敌人砍断后,又换成一柄红缨长枪,他的盔甲破烂不堪,身上除了血迹和伤口,还挂着十几支羽箭,却仿佛打不死的未来战士一样,没有任何力竭的样子。 打疯了! 绝境之下,康喀勒体内的凶性全被激发出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中,但是他的战马却坚持不住了。突然间,康喀勒感到胯下的坐骑向前一栽,马失前蹄,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楚军都是步兵,跟不上康喀勒的节奏,见他落马,才一起奔了过来。康喀勒站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战场上有些异样的安静,抬眼四望,才发现整个战场上已经没有战斗,没有还站着的清军士兵,跟在他身后的那百十个八旗兵也死光了。 全军覆没!康喀勒一时间万念俱灰,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他还在盘算如何消灭楚军的十五师,如何活捉张家玉,不料想此刻却形势颠倒,转眼间清军都被消灭。 捡起一柄马剑,横在颈中用力一拉,康喀勒自刎身亡。 张家玉和吕仁青会师后,来不及打扫战场,立刻带领部队发起追击,剿杀后面的清军各部,一路杀到德安城下,对县城发起猛攻。 德安县城的清军猝不及防,城门还来不及关上,就被楚军夺门而入。 清军主力都出城追击楚军,县城里的守军很少,城门一失,再没有抵抗能力,十五师轻松占领德安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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