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韵盈 清风韵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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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马脚 坐在儿子房里,听着儿子与妻子说了半天话的常青的阿玛站起身,一个耳光抽在吴鲁氏脸上:“我把你个骄横的愚蠢妇人,平日爷真是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连县主也敢变着法儿的刁难,你只道人家性情好,大度,就由着性子的搓磨人家,现在好了,招得人家娘家人不乐意了,要报复咱家了,你高兴了?您个歹毒的妇人,爷宠着你几十年还宠出仇来了,你这是打算让咱家再无翻身之日呢,你也不用再和儿子争辩,你这样愚昧不通世事,眼见着要带累得瓜尔佳家败落,不能兴旺家族也就罢了,还连累一族之人,罢了,你这样的女人,爷也不敢要了,一封休书送你回娘家吧。” 吴鲁氏二十几年来哪见过丈夫这般狠戾的眼神的,一时吓得呆在当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倒是躺在炕上的常青素来知道他阿玛其实是个最善断不过的人,当狠之时,却是极狠的,见自己阿玛此时对着额娘发狠,赶紧求情道:“阿玛,何至于此,咱把道理和额娘说清楚,额娘不是不讲理的。” 红肿着半边脸的吴鲁氏听了儿子的话,急忙点头。 “哼,你当爷不知你在内宅横行几十年养坏了性子呢,爷平日也不和你计较,你倒忘了本分了,爷听说,忠勇郡王福晋那般尊贵的人,还天天亲自下厨替忠勇郡王准备一日三餐,从不假手于人,兼且忠勇郡王身上从头到脚的衣饰也全是郡王福晋亲制,而他府里的阿哥,也多穿戴她亲制的衣物,你既有闲,以后便跟人家郡王福晋学学服侍好你夫君我吧。爷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孩子们也就罢了,他们还照以前的例,只爷的三餐和衣饰以后全需出自你手,一点不许让别人代劳,若做得不好,你便回娘家去吧。女人不能善侍夫君,留之有何用!” 常青张了张嘴,却想起自己三餐便都是妻子亲手所做,衣物也全是妻子亲制,妻子传承了岳母的优良作风,贵为县主,不以位高而倨傲,比出自七品小官儿家的弟媳还贤惠能干,如此,自己又怎能阻止阿玛的决定! 于是,四十多岁的吴鲁氏从此过上了忙碌的家庭煮妇生活,再没空闲时间找儿媳妇的不自在,因为,她的手艺比起惠容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有了身份高贵偏又手巧勤谨的儿媳敬上的衣食做对比,瓜尔佳大人却看不上粗陋的东西,总是时时喝斥吴鲁氏粗笨,饭做得不好吃,衣做得也不够精细,更是严格要求她平素多练习厨艺绣功。 所以说,伊拉哩家的人挑人,还是有点儿眼光的,知道这位瓜尔佳大人为人懂规矩,知进退,识时务,有他在,便是再如何惠容的日子都不会坏到哪儿去,其实,这位瓜尔佳大人还和玉儿的外祖家有那么一眯眯的远亲关系,要不,伊拉哩家当初也不会选上他家作为额附备选之一。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那么好的外甥女,还是娶到自己人家里更好。 惠容回府后,知道了公公的作为,很是感激,变着法儿的给他做好吃的补身子,怎么着,也得让公公比婆婆长寿,若不然,以后谁来弹压婆婆。 至于孕期丈夫如何被三舅操练得欲生欲死,惠容表示,男人精力过剩也不好,多练练其实挺不错,既没落□手,又消磨了不应有的精力。现在,丈夫的睡眠质量多好,吃完饭,倒头就睡,一睡就人事不省,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翻身穿上衣物后,风卷残动一般吃完饭又出了门儿,晚上,又是被贴身长随扶着回来,用完饭就睡……如此日日重复。 爬床的丫头?县主额附的床也敢不经主母发话就爬的丫头,显然是个没规矩的,自是要找一个有规矩的婆家管教,一个守寡多年又最是恪守规矩的婆婆是必须的。重规矩的婆婆讲究“孝事父母”,最喜欢让做媳妇的侍候她做些卧冰取鱼的事儿,也难怪,平日里她侍候了主子,回家自也要享享被人侍候的婆婆福,当然,主子给他儿子赏了个小妾这样倍儿有面子的事儿,婆婆也是顶顶高兴的。 常青不敢忘了岳母的话,把家族里那些使绊子的人都找着由子收拾了一顿,当然,肯定不是以得罪县主之名的,他虽忠厚却绝对不傻,若他傻,人家叔瑫当初也不会把他作为额附备选送到雅尔哈齐手上,没点儿手段,在叔瑫大人手下也坐不稳现在的参领之位。
354其事 常青被自己那个风评甚好的岳母赶出了绣房,站在院里,木怔怔望着青碧的天空,常青到现在都不曾回过神来,那个水一样的女子,却有这样伤人的烈焰,他,不是在做噩梦吧? 常青知道家族的妯娌中有人说妻子的坏话,也知道有人给妻子使绊子,只是,这些,妻子都处理得很好,他的妻子,轻描淡写地处理了所有的寻衅,手段光明正大,才能卓绝。只是,母亲却总不喜欢她,常青知道,母亲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而妻子的身份却太过高贵,让她心生忌惮,可越是忌惮,她却越是想要压制,而妻子又一直表现得很是恭敬柔顺,因此,母亲便有些变本加厉,总找一些为难的事儿让妻子做,妻子也从不曾违逆过母亲的安排。 母亲一直顺意地压制着妻子,直到她给自己安排侍候的丫头。 对于此事,常青其实并不在意,不过一些奴才罢了,可是,婚前,弘普曾暗示过,不喜欢他纳小,他也听了进去。妻子美丽又聪慧,待他又极温存体贴,他也看不上别的女人,因此,母亲安排人时,他便推拒了,如此几次后,却是惹恼了母亲,此次趁着妻子怀孕,却是直接把人送到了他的房里。 昨夜,那丫头更是爬上了他的床,他虽不曾动那个丫头,可此事,偏被妻子撞见,自己追出去解释,却被她拒之门外,待早上醒转,却得知她今儿一早便回了娘家,他连朝也不上了,着人去告了假,便赶忙追了上来。 只是,他没想到,妻子没见着,却被一个炯异的岳母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年成婚,陪着妻子回门时,他曾在岳母床前磕过头,那时的岳母,沉睡不动。 打去年知道岳母醒来,自己追着敦郡王的马前后脚见着了岳母,娇嗔喝斥着失态敦郡王的岳母年轻而活泼,眼神流动间带着无尽的笑意,在她身畔,萦绕着温暖的快乐之情,她温言细语间却能压制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敦郡王不敢反驳一句。当时,常青不是不惊讶的。 此后,常与容容回府请安,每一次见着这个岳母,她皆眉眼含笑,温柔而慈善;站在她的身边,便如浸温水,让人觉得放松而又舒适;搂着妻子的岳母,有着深浓的母亲的味道,让人心生眷恋,连他这样木讷的汉子,也忍不住嫉妒几个舅兄能有这样好的母亲。她无微不止,包容着他的讷言,指导妻子做出他最喜欢的菜式…… 明明是这样慈爱的岳母…… 常青突然觉得委屈……>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对容容很好呀! 再想想弘普大阿哥与弘芝弘英阿哥平素的作为,常青一肚子的委屈又全化作了寒意,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再想想两个打小被妻子带大又及得圣宠的弘吉弘宝阿哥,常青只觉全身乏力,虚软得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舅子们平素是很可爱,可一旦惹着他们,那却是一群最凶残的野兽,行事蛮横,无所顾忌,自己一家,会像庄亲王继福晋的娘家那木都鲁氏一族一样,败落得连个七品的官儿也做不了吗?别人不知道,身为半子的常青却知道,那木都鲁氏家之所以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全是忠勇郡王家几位小阿哥的手笔。连自己的玛嬷的娘家都能下这样的狠手,何况是自己这个同辈的家!自己家,可没那木都鲁氏家底丰厚,居然顶了好几年,自己家,若是现在的岳家一出手,兴许不出一个月就会败落得连日常生活也维持不了吧……
352丧事 “额娘,太医说继玛嬷不好了。”富察氏惊慌地跑了进来。 对于这个带着些孩子心性的老二媳妇,不只弘芝很宠爱她,便是玉儿自己与之相处时也会忍不住带出一丝宠溺。 “杏儿,别慌,你嫂子和弟媳呢?” 杏仁眼的富察氏轻喘着从椅上扶起婆婆:“太医方才说已回天无术了,因此,大嫂已着人知会玛法、阿玛和夫君、兄弟们,之后又安排人替继玛嬷净身换衣,三弟媳在安顿可能要用到的衣饰还有别的用品……” 玉儿快步向继福晋所居的院子走去,那个院子,位于庄亲王府的中路,是离庄亲王所居的寝殿最近的一处院子,比几位庶福晋都近。 对于继福晋能撑到现在,玉儿心里其实是很佩服的,本来,她以为儿子们成婚后两日,继福晋就会离世,没想到,她居然撑过了儿媳妇们的回门之日。这,算是继福晋无意识中传达出的仁慈吗? 走进继福晋的院内,庄亲王的三位庶福晋并几个侍妾都已经到了,见着玉儿进了,这些上到五十下到三十的妇人们都齐齐松了口气。那模样,仿佛终于见着主心骨了,一时倒让玉儿有些哭笑不得。 那拉氏与阿颜觉罗氏见玉儿进来,便站起身来,玉儿摆摆手:“你们忙你们自己的,我进去看看。” 那拉氏与阿颜觉罗氏到底看着玉儿进了继福晋的内室才又坐下理事安排人事,而庄亲王后院儿的女人们与富察氏则都跟在玉儿的身后。 刚被奴才们服侍着洗浴过换上寿衣的继福晋躺在炕上,露在被子外面的只有一双肥厚的手与圆胖得几乎看不到脖子的头脸,那张往日里白胖的脸此时透着一种青紫之色,整个躯体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味,玉儿知道,这些日子,继福晋的身体已经日渐僵硬,此时,她走过去,坐在奴才们放在炕前的一张椅子上,双手捧起继福晋放在被外的手时,玉儿没忍住硬生生打了个激宁,这手,真是冰冷呀。 “额莫克?”玉儿轻声低唤。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听到玉儿的声音,继福晋紧闭的眼皮一阵颤动,似乎竭力想睁开眼,可惜,到最后,她也未能达成所愿,在拼尽全力动了动自己的食指后,继福晋咽下了她今生的最后一口气。 感觉着停止跳动的脉博,玉儿惊惧地喊:“额莫克!” 跟进来的太医走到炕边,弯腰搭了一下继福晋的脉,之后叹息着摇摇头:“郡王福晋节哀,庄亲王继福晋已仙逝了。” 玉儿的泪就那样流了出来,一个生命,就这样走完了她一生的历程吗?前一刻还是一个生命,下一刻,便已是一具死尸了吗? “额娘,您别这样,额娘,您这样吓着杏儿了,额娘,您好歹哭出声儿来呀,额娘,您醒醒神,别这样,继玛嬷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 在富察氏的轻摇中,玉儿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脸上泌凉的泪,玉儿苦笑,伤心?她是伤心吗?伤心着生命的脆弱与逝去时的不可挽回。 只是,不曾伸手挽救她的自己,这算不算是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继福晋就这样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以后,不会再有一个女人对她恨之欲狂,她的头上,一直悬挂的那柄剑就这样断裂了,她该高兴的,不是吗? 一旁的张庶福晋看着玉儿眼中流露出的悲悯与伤感,轻声叹息道:“福晋真是仁善啊。” 屋里的女人们听了张庶福晋的话,自然知道张庶福晋所说的是这位忠勇郡王福晋而非是继福晋。继福晋做过的事儿,谁没听说过一星半点?继福晋那样待儿媳妇,而这个儿媳妇却为着她的去世真正地在伤心着,又岂只是仁善呢?…… 如果,玉儿听到这些女人的心声,估计会苦笑吧。 她确是叹息着生命的逝去,却并不是悲伤于继福晋的离世。如果,她哪怕对继福晋有一丝的仁慈,她也应该拿出空间里原有的丹药救回继福晋,可她并不曾那样做,她,就这样漠然地看着继福晋走完了她的一生。
351感悟 儿子们大了,自然应该尊重他们的隐私,因此,玉儿并不曾用灵觉探看弘芝新婚夜闹的是什么事儿,她相信,儿子们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生活。当然,作为父母,适当的时候,他们也乐意做些适度的引导,以让儿女们路走得更稳当,日子过得更幸福。 第二天起床后,玉儿服侍着懒洋洋的丈夫起身穿衣洗漱后,夫妻二人去了庄亲王的寝殿,其时,庄亲王却已穿戴一新了。 夫妻二人给庄亲王请安后陪着说了没两句话,外面便传来奴才的通禀:阿哥们来了。 两对小夫妻给庄亲王磕了头敬了茶,领着端放红包托盘的奴才走到了自家阿玛与额娘的身前。 看着跪在垫子上磕头的弘芝与富察氏,玉儿的眼睛有些潮湿,弘普与惠容成婚时,她尤未醒,却是错过了女儿出门当日与大儿媳妇成婚第二日的敬茶,虽说她醒来后都补过了,却到底不若亲自参加儿女们的婚礼喜庆,这,也算她一生少有的遗憾了吧。 喝过弘芝与富察氏的敬茶,雅尔哈齐照例说了两句作为一家之主在这个场合该说的话,便不再出声。 玉儿在给了富察氏与那拉氏相同材质不同花样的一套宝石珍品头面后,嘱咐弘芝道:“芝儿,你们夫妻以后要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 弘芝仰头看着额娘湿润的眸中透露出的不舍与喜悦,笑道:“额娘,您以后天天看着儿子,儿子的日子指定过得好。” 雅尔哈齐听着二儿子这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臭小子,成婚了,还不消停,还想让妻子成日家为他们操心。按老二这话里的意思,若没他额娘天天盯着,他的日子便要过得不好不成?这不是耍赖吗! 因为看不惯二儿子的黏缠,雅尔哈齐又神情严肃地插话道:“弘芝,成婚了就是大人了,就别总让你们额娘操心了。” 弘芝垂下眼皮,掩住目中狡黠的笑意,恭恭敬敬应道:“是,儿子会尽量少让额娘操心的。” 雅尔哈齐嘴角一抽,尽量?这小子,话里有话呀,怎么的,还不死心?哼,你狡猾,你媳妇儿可不敢和我这个阿玛顶嘴,想着,雅尔哈齐转头对跪在弘芝身侧的富察氏道:“老二媳妇,以后你要好好服侍老二,咱们家的传统素来是做妻子的要天天给丈夫做饭,你以后也不可偷懒。” 臭小子,让你使坏,以后,吃你自己媳妇儿做的饭吧。 睁着一对杏仁儿眼的富察氏有些惶恐的应了声是。 坐在椅上的玉儿看不过眼,嗔道:“你把老二媳妇吓着了。” 雅尔哈齐看看脸上血色都消褪了的老二媳妇,有些不自在地清咳一声,“你们起来吧。” 弘芝与富察氏这才起身退到了一边。 弘英领着温婉的阿颜觉罗氏跪在了父母跟前一起磕头敬茶。想起方才没让二儿子深刻领会到自己的真意,雅尔哈齐这回也不说什么套话了,放下茶盏,直接对着弘英嘱咐道:“老三,你要跟你大哥学,要多体惊你额娘,你额娘平日服侍你阿玛我就很累了,你们以后就少劳烦你额娘了。” 弘英看看阿玛,又看看额娘:“阿玛,儿子们自然是不愿意劳烦额娘的,不过,儿子喜欢吃额娘做的饭,喜欢穿额娘做的衣服,喜欢额娘每天跟儿子说话。” 他可不能让阿玛拿方才框住二嫂的话再把阿颜觉罗氏也框进去了,对于福利,自然更要大力争取。 坐在上首的庄亲王捏着颔下花白的胡须笑出了声,儿子被孙子呛了。 屋内的众人都看着被噎得直喘气的雅尔哈齐,便连忐忑的富察氏也仿佛明白了,先前公公那话并不是对自己有所不满,实在是在和自己丈夫斗心眼儿。明白了自己公公方才那番话里的真意,放下心来的富察氏兴致盎然地睁着眼,好奇地看着公公与他自己的儿子斗法。 昨儿晚上,弘芝进洞房后告诉了她发作陪嫁丫头的缘由,知道是自己的丫头口角不谨说了过分的话,也知道夫婿不是要打自己的脸,想着丈夫还专门儿跟自己解释,唯恐自己误会,富察氏心里又甜又羞又喜,哪里还会去管一个奴才。后来,丈夫又轻声细语说了公公婆婆的性情,想起丈夫昨夜说的话,再看着公公与丈夫的双胞胎兄弟两人间的对话,富察氏才明白丈夫为何在斟酌半天后会说出公公偶尔会有些小孩心性的话来,原来,公公这样威严的人,居然会与儿女们争宠啊!
345不同 庄亲王府厨房的管事早得了管事庶福晋的令,知道玉儿会亲自下厨,此时见着实打实的未来亲王福晋领了一群人进来,急忙领着厨房的下人们请安行礼,弯腰谄笑道:“福晋,您要的东西,奴才们都备好了。” 玉儿点了点头,大致扫了一下厨房内备下的材料,皱了皱眉,挑出一些不合意的材料让管事的换了。管事见了那被挑出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冲着自己的脸抽了一个大耳括子,一边不迭声地赔罪一边赶紧让人再去备料,自己则紧跟在玉儿身后随时准备听候吩咐,拾遗补漏。 看着管事诚惶诚恐的模样,玉儿摇了摇头,对于方才那些材料的事儿也并不计较,王府不是她当家,管事必是庶福晋的人,她总得给庶福晋几分面子;再则,这是她公公的府第,理家的,是她公公的女人,便有不妥,也不是她的过失,她何必操那许多闲心。反正,只要她要的东西不出问题,也就罢了。当然,若是自家郡王府里的下人做事要这般不妥当,她自会换有本事的管事上来。 看着需要的东西都换上来了,玉儿对一头汗的管事道,“你也不用惊惕,只记住了,以后我要的东西,一定要上好的,别拿那次一等的来敷衍就成,你们私底下的事儿,我也懒得理会。都退下去吧,我带来的几个婆子自会协助我做事。” 管事的红着脸领着人退了下去,出了房门,管事的一边走一边咬牙一边庆幸,庆幸这位未来的亲王福晋不曾治她的罪,又恨那给她使绊子的以次充好,明明她已经吩咐下去,东西要备最好的,方才却仍被郡王福晋找出许多不好的来,这明明是有人跟她过不去。要平日疏忽也就罢了,这节骨眼上,又是这位庶福晋口里一点不含糊的主子,出这样的事儿,分明是有人使手段要拉她下台。管事的心里发狠,等把那暗算她的人找出来,她必定要狠狠收拾了。 看一眼跟着自己进了厨房的大儿媳妇,玉儿在心里叹气,这个那拉氏,一定要跟着她学厨艺,按说,儿媳妇这样恭谨勤劳她应该高兴才是,只是,那拉氏教起来却没有当年教容容那般轻松,盖因那拉氏的身体条件却是没有容容好,五感要迟钝许多,辨认材料,辩识味道,辨别火候,全及不上容容,学厨艺实是事倍功半的事儿。不过,儿媳妇一片诚心想要帮忙,玉儿也不好打击她:由着她吧,不过是做饭时多花点儿心力注意她便罢了。 那拉氏神经紧绷,看着、听着自家婆婆边巡视下人们切剁片好的材料边给她解说,额角止不住冒出 了一屋薄汗,直等婆婆一圈走完,站在了灶前,那拉氏才轻吐一口气,拿手帕子擦擦头上的汗,稍稍松了松神经。她以前在娘家时,虽也接触过一些厨房的事儿,却没这般细致的,便是亲手做,也不过一两样点心,而婆婆给她解说的,全是她以前从不曾学过的,一时之间学起来便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看着站在灶前的婆婆快捷无比却又优雅如绣花一般的姿态动作,那拉氏有些走神,婆婆的家势显赫,比她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可是,她自己这样家世都不曾接触的粗活,婆婆却全都会做,明明婆婆是爵府捧在手里娇养长大的嫡女,在那样的环境,是怎么学会这一切的?还是,这些个本事,也是婆婆婚后才开始学会做的? 那拉氏想起自打婆婆醒后这几日的诸般作为,心里又惊又叹又佩又忍不住发苦,为什么自己这般愚笨,明明并不复杂的东西,她也按照婆婆的教导做了,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没有婆婆做的好,不,其实两者之间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她做的,连婆婆的一半也及不上,这着实狠狠打击了那拉氏的自傲,那往日里自矜的心思,也全化作了飞灰。 厨房的事她还可以说是粗活,一般的闺秀也都只须知道便够了,可是琴棋书画,刺绣管家,做衣做鞋……婆婆居然全都懂,且可以说是事事精通。这么多事儿,除了棋之一道,她居然没一样能盖过婆婆去。 刺绣比不上婆婆、做饭比不上婆婆、替家人调养身体的本事比不上婆婆、连讨丈夫欢心的本事也比不上婆婆、更别说嫁妆、容貌她更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那拉氏打小自认为聪颖优秀,可是,与婆婆一比,她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呢,简直都快一无是处了。
344心动 那场相当于宣告玉儿病愈回京的宴会之后两日,庄亲王府来人通禀:庄亲王病倒在床。 十年前,庄亲王偶染恙,玉儿一家必回庄亲王府服侍,直至庄亲王完全康复才会再回贝勒府, 这十年间,玉儿自己昏睡,雅尔哈齐与儿女们却也照例会常回去。现今庄亲王病倒,他们一家,便又该回亲王府才是。 玉儿看了看仿佛神情十分焦虑实则眼神如常的丈夫与儿子,眨了眨眼,挥退了亲王府来的下人。 弘普见自家阿玛稳坐泰山,只能开口道:“额娘,回亲王府后,您别太操劳,一切有那拉氏呢。”他额娘,对于照顾丈夫儿子亲人们的事儿,还是像十年前一样喜欢亲力亲为,但是,他娶妻回来就是为了服侍额娘的呀,若只是需要女人,按他的出身,什么样的没有,又岂会选相貌才情家世都只能算中等的那拉氏?可他额娘却完全没有身为婆婆的自觉。这些日子,听着妻子或明示或暗示的表达出想帮忙却无从着手的无奈,想着自家额娘的操劳,弘普又心疼,又头痛——别人家的婆婆想尽了法儿的为难儿媳妇,他额娘倒好,唯恐累着了儿媳妇。 玉儿无奈地看一眼丈夫儿子,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夫莫若妻,丈夫儿子是否真的焦虑,她一眼便能看得透透儿的,明明,他们心里并不如表现的那样惶恐与出乎意料之外,却偏在亲王府来通禀的下人面前做出一幅焦急万分的惊惧模样,显然,庄亲王的病情,他们是心知肚明的。 想了想,玉儿明白了,病愈回京第二天,她去亲王府请安时,庄亲王身体虽开始老迈,但明显,除了原先中的毒,不会有别的原因在这么短时间内导致他瘁然病倒。 看着丈夫,玉儿纳闷儿:“你们父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按我说的,一粒解毒丸下去,不着痕迹便把毒解了,多省事儿?” 弘普听了额娘的话,看了看自己阿玛,见阿玛眼中果然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神情,忍不住转头谑笑,额娘这般全不喜算计,是阿玛自己宠得,怪不得别人。 弘普只想着自己阿玛自作自受,全忘了那宠得自家额娘不用劳心费神动脑子谋划的人里亦要算上他的一份儿。他阿玛从不让世事的污浊脏了他额娘的耳,他自己不也从不把这些人事倾轧的事告诉他额娘吗?如今倒把一切责任全算在了他阿玛的身上了。 雅尔哈齐看看转头偷笑的大儿子,垂头的二儿子和明晃晃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三儿子,眉一挑:“老三,你来和你额娘说。”老大老二都知道要背着点儿,就这个老三,居然敢明着看他这个阿玛的笑话,找揍呢? 弘英的笑脸霎时变成了苦脸,阿玛太狡猾了,他自己不愿意 干的事儿,却推到他这个苦命儿子的身上。 弘芝看一眼三弟那张与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脸,又面无表情回过头去,这个三弟,还是这样笨,看阿玛笑话,也不知道低调点儿,一点不掩饰,现在好了吧,额娘不喜欢听的话,得他来说了,果然,祸福无门,惟人自招。 弘英看二哥转开了头,又看着他大哥,却见他大哥连个眼风都不愿意给他,只能认命地端正坐姿,准备替额娘解惑。只是,看着他眼神清澈纯净的额娘,弘英痛苦地想:为什么平日习之为常的事儿,在额娘这样的眼神下,却这样难以宣之于口? 为了减少心理压力,弘英看一眼自家额娘后,便垂下了目光,一鼓作气,不能再而竭,三而歇。 “额娘前些日子说过,玛法中的毒,与五弟所中是同一种毒,不会让人猛一下丢了命,却会吞噬人的健康,让人日渐虚弱,直到病亡。这些,我们这些年在五弟身上都是见过的,因此,并不是儿子们不孝,不马上替玛法解毒,实在是当日五弟排毒时,不只拉肚子,身上出的汗也夹着污渍,这般解毒法,却是想瞒人也瞒不了的,再则,额娘说,这毒,中的年月越久,越是得慢慢排毒更好不是? 现在,玛法中毒年月没有五弟久,但排毒时的反应必然是与五弟一样的,这般明显异于平日的反应,阿玛一颗解毒丹吃下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额娘想人不知鬼不觉地做完事,却是无法办到的。还有,这解毒的过程,就算太医诊不出就里,只当是玛法吃坏了肚子,瞒住了,又如何呢?玛法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以后便不会防范,下次,必会再中毒。如此,不若像现在这样,慢慢引发他体内的毒,让人知道他中了毒,这样,被太医察出,他也有个警醒,以后才会小心。
328救治 皇帝和几个孩子说着话,大抵是想到雅尔哈齐的“恶行”来气,抬脚又踹了他一下,弘普想了想,领着弟弟把阿玛挤到一边,替下他家阿玛为皇帝捏腿。 看着几个孩子的行事,既便是这样的时候,皇帝也忍不住笑了笑,抬头正看到嘻笑的雅尔哈齐,皇帝又来气,斥道:“滚,滚你堂兄弟们那边去。” 雅尔哈齐边走边揉着身上的处处伤患,走到了皇子们堆里,抱怨道:“你们也不救救我。” 众皇子听了这话,一起转开头去,救他?皇阿玛揍他的时候还少了?谁耐烦费那力气。再说,他们上去,难不成让皇阿玛揍他们,还让兄弟们看笑话,他们可没这人厚脸皮。 皇帝摸摸几个孩子的头,“这事儿呢,本不打算告诉你们,不过,你阿玛这一添乱,汗玛法若不说,不知你们会吓成什么样子。” 皇帝说着,看一眼那个在儿子们身边一脸痞笑的罪魁祸首,狠狠又瞪了一眼,这才心平气和接过惠容递到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这事儿要从去年说起,打去年开始,京里便有孩童无故昏睡不醒,最初,也未有人在意,京中多少人呢,天天都有孩子生病,原是常事,可年后,同样症状的病却不断发生,昏睡,呓语,惊悸至抽搐……下面便有官员担心是什么不可知的瘟疫,便把这事报了上来。 那时,朕就让你们四堂伯去查。这才没查几日,孩子们又都好了,朕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心里了。” 皇帝说到此处,皱了皱眉,又松开眉头,低头看一眼几个孩子,安抚地又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你们四堂伯的性子最是较真儿的,这事儿虽过了,他却一直没停手,就一直查着。上个月,他递了个折子,朕一看,才知道,居然是跟几个英格兰与法兰西的人有牵连,咱们皇室的供奉也查觉出来一种不属于中土的力量。 既找着了证据,朕就着你四堂伯把人监管起来。只是,这人刚关起来,你们太子堂伯就在上朝时莫名地昏倒在地,这不,到现在,都十天了,也一直不见醒。” 一国之储君,发生这样的事儿,自然是朝野震动,有说太子无德的,有说太子被魇咒的,有说太子身体不好连皇帝都不如为储君恐有不妥……这些,弘普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只是,他却万没想到,太子昏迷,却把自家人也牵扯了进来。 皇帝看着蓝天白云下的宫城,轻叹道:“乌木赤大师是格鲁派的大喇嘛,法力高深,精修魂魄之术,当日转世□便是他寻到的,此次,机缘巧合,发现太子昏迷是灵魂出了问题,你们额娘生具佛性,灵魂强大而纯净,便被他请来帮忙。” 弘普见皇帝停下话头,想了想,说道:“额娘能做什么?而且,阿玛还让我带大弟妹……” 皇帝咬牙道:“因为要在宫里呆几日,朕跟他说,让他要把你们安排妥当。”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他们是被自家阿玛整了? 十几个皇子听了皇帝的话,一起转头目光炯炯看着雅尔哈齐,雅尔哈齐看看神情不善的堂兄弟们,傻笑着挠挠下巴,往后退了两步:兄弟们这神情,怎么倒像要咬他两口的样子? 三阿哥摇头:“为长不尊。” 四阿哥哼了一声,又皱了皱眉,这事儿,他是从头调查到尾的,皇阿玛虽极力轻描淡写安抚几个孩子,但是,这里面,风险也是不小的,若不是性音和尚说玉儿不同凡俗,他只怕便要想法子另寻他人代替了,只是,想着那个女子会有的危险……四阿哥吸口气,垂目转动佛珠——她是不一样的,她一定不会出事。 五阿哥温厚笑道:“堂弟这是让孩子们先苦后甜?” 七阿哥看看几个孩子,又看看雅尔哈齐,“当着皇阿玛也敢胡吣,几个孩子平日不知道被怎么糊弄呢。” 八阿哥温文一笑:“七哥,这是雅堂兄独特的教子方式。”雅尔哈齐这几个孩子,多精呀,把皇阿玛哄得把他们当亲孙子疼,才几岁,就让九弟一点便宜也占不着。 九阿哥酸溜溜道:“雅堂兄这也太狠了,要是把孩子们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害他白高兴一场,还以为太子与那个女人都要完蛋了,谁知全他娘的是扯蛋。 十阿哥则狠狠一拍雅尔哈齐的肩,“老雅,你这说话也说清楚呀,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他都在想,若他们夫妻真有个好歹,要怎么才能护着几个堂侄儿的事了。 十二阿哥回头对十三阿哥道:“雅堂兄不独捉弄我们呢。”这些年,他可也被捉弄过好几回了。 十三失笑道:“他这促狭劲儿,是越来越过火了。”平日欺负欺负几个孩子也就罢了,怎么在大事儿上也这样?孩子们再聪明,可那毕竟年纪还小不是。 十四阿哥接口道:“十三哥,雅堂兄平日看着还好呀,在骑射上还给我支过招呢。” 十五阿哥轻声道:“我听十八弟说,雅堂兄平日最喜欢欺负几个儿子。” 十七阿哥也凑了过去:“对对,变着法子的折腾弘普,去年出塞,他还抢弘普的点心。” 十六阿哥伸过脑袋:“这做阿玛的,抢儿子的点心?” 说到点心,十七阿哥吸了口口水:“堂嫂做点心的手艺,嘿,十六哥,我和你说,御厨都不如的。” 看着几个堂弟头碰头开始说媳妇儿做的点心,雅尔哈齐挑了挑眉。 弘英与弘芝对视一眼,开口道:“汗玛法,方才弘英与二哥说若额娘有个好歹,就和那个大喇嘛没完,那个大喇嘛为什么就因为这一句话起了杀心,还招得阿玛生气了。”
327相替 雅尔哈齐在紫禁城里与几个儿女正在进行人生的最后谈话,已经说了足有两个时辰了,几个孩子也已经由站着变成了坐着。 弘普皱着眉头,板着小脸,神情坚毅:“阿玛,儿子会把弟弟妹妹教导好,保护好。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雅尔哈齐看看只有九岁的儿子,咬紧了牙才忍住了那因为心脏紧缩而产生的颤栗,自己与妻子的命是相连的,若妻子真的送了命,自己自然也是活不了的,没了父母,以后,大儿子就要担起一家之主的重任了。想了想,雅尔哈齐站起身,把大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举目望着殿顶,等着眼中的湿意褪去,这才放开弘普。 看着弘普红通通的眼眶,雅尔哈齐吸口气:“你虽只有九岁,不过,你额娘总说你比起一个二十岁的成人,智商是一点不差的,是能担起一家子的,你这样优秀,阿玛与额娘万一真的出事了,也能放下心来。该嘱咐你的,阿玛方才都说了,咱们这就出去吧。” 弘普咬了咬牙:“阿玛,到底是谁出的主意,要额娘拿命去拼。” 看看四个儿女目中的恨意,雅尔哈齐的脚步顿了顿,这个大儿子,聪明,有计谋,唯独缺的,便是隐忍,如果把实情告诉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会不会让他一手培训出来的杀手刺杀那个把父母推上死亡之路的人?会吧,他打出生,万事顺遂,从不需要忍耐,可于一个一家之主而言,忍耐却是必须的。 看着大儿子被怒火烧红的眸子,雅尔哈齐轻笑道:“儿子,阿玛知道是谁,但是,阿玛不会告诉你,你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拨开层层迷雾,自己找出真相,记住,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护着你的五个弟弟妹妹长大,别的,都是次要的,当他们有能力保护自己后,你才可以去探寻真相。” 弘普听了阿到的话,一时目眦欲裂,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力量的微薄,以至要生生看着父母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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