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浪当岁儿 二十浪当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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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再次看见秋诺是在拍卖会上,我因为方亚楠的事几乎都忘记了这个人,上次在警局门口秋诺特意给我道歉,因为当时心里惦记着方亚楠头上的红线,居然没怎么搭理她。   现在想起来我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上次在青羊宫里面看她鉴定文物如此老练娴熟,完全和她的年龄不相符,多少对秋诺有些好感,只是感觉她太高傲冷漠,给人一种不容易靠近的感觉。   像只刺猬,从她眼神中看出对任何人和事都没有太多的安全感,谁靠近她,秋诺都会下意识的张开浑身的尖刺来防备自己。   “你看什么呢?”越千玲发现坐在身边的我心不在焉的看着前面。   “我看见秋诺了,想着要不要和她打个招呼。”我望着前面说。   越千玲一听立马沉下脸阴阳怪气的说。   “你是不是看见女孩子就失控,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去警局,不去警局也不会遇到方亚楠,不遇……。”   “呵呵,我就是想过去打个招呼,上次在警局没搭理她,有些过意不去,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回过头一脸苦笑的说。   “老实给我坐着,别东想西想的,别忘了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本来计划好等萧连山回来后,就一起上青城山,萧连山回来了,可顾安琪以为临时有事耽误,要延后几天回来,萧连山魂不守舍在家无所事事,非要越千玲带他出来走走。   刚好拍卖行邀请考古研究所的姜教授当嘉宾,参加一场拍卖会,姜教授有事走不开,让越千玲代表出息,对于古玩鉴赏越千玲完全就是门外汉,怕自己给考古研究所丢脸,刚好身边有一个我,也不等他同意,就把我拉来了。   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场合,总感觉特别拘谨,何况前后坐着的人一个个珠光宝气财大气粗的样子,没有多少真正是喜欢古玩的人,都是一群暴发户想买几件古董回去提升提升自己档次。   “第一件拍卖品,晚清矾红钟馗人物鼻烟壶,起拍价一千元,每次加价五百!”   拍卖师宣布拍卖开始,越千玲看有很多人举牌,低声问。   “这个物件你看怎么样?”   “画工细腻老道,人物传神惟妙惟肖,年代不是太久,有一定收藏价值。”我漫不经心的说。   “这东西你看值多少钱?”萧连山很无聊的问。   “毕竟是小件,材质也不名贵,起拍价虚高了,要一千元,这样的东西顶多就三四百。”   “三四百?”萧连山愣了愣,看看到处举牌的人茫然的说。“我还以为来这里的都是专家呢,原来也不比我好到什么地方去。”   “呵呵,这东西在鬼市一抓一大把,放鬼市也就三五十元的价。”我笑了笑说。   “这个叫包装,鬼市里卖的货因为没有包装所以卖不起价格。”越千玲不屑一顾的说。“拍卖会多正规,每一件古董都有专人鉴定,确保货真价实,而且有证书,这里卖出来的东西当然贵了。”   “拉倒吧,也就一群不懂装懂滥竽充数的人才跑这里来。”萧连山瞟瞟身旁的人挖苦的说。   前面几件藏品都无足轻重,越千玲催着我给她讲解每一件,我如数家珍,前排一个中年人不时的回头看我,搞的我很难堪。   “这位朋友,我叫赵彬,瞧你挺懂这些的,我也想买几件回去,可是不懂,要不你给参考参考,酬劳好说。”赵彬回过头笑着小声说。   “呵呵,我也是随口说说,你想买哪方面的古玩,如果看到合适的我给你说说。”我微微一笑和气的说。   “这个无所谓,只要是真的,有收藏价值的就行。”赵彬客气的笑着,手里递过来一叠钱,看上去有好几百。   我连忙把赵彬的手推了回去。   “真不用给我这个,你既然喜欢,看见合适的我提醒你就是了。”   赵彬很固执的非往我手里塞,越千玲看两个人一推一送,再这么下去别人还以为在打架,好几个人都往这边看,越千玲一把从中年人手里接过钱。   “你……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收人家的钱?”我瞪了越千玲一眼。   “你不收他的钱,他心里会不踏实,这里大多是生意人,他们相信钱比相信人多,你收了他的钱,他认为你会全心全意帮他,你不收,他心里就没底,反而认为你在应付他。”   对于越千玲所说的这套言论,我本嗤之以鼻,可看见赵彬脸上心满意足的笑容时,多少还是有些相信,毕竟是生意人,有共同利益就一定会有朋友。   “第五件藏品,唐代阎立德《十二贤明图》,起拍价两万元,每次出价两千元。”   我嘴角上翘淡淡一笑意犹未尽的说。   “居然还有阎立德的真迹,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   “怎么,这幅画很好吗?”越千玲看看台上的画好奇的问。“都没听过这个人。”   “孤陋寡闻,阎立德都没听说过,亏你还是考古的,昭陵就是他设计的,你说他厉不厉害。”我苦笑着说。   “这人是修房子,又跑来画画,你不是说术业有专攻,他是不是修房子里面画画,画的最好的,画画里面房子修的最好的啊。”萧连山自娱自乐的笑着说。   “阎立德是唐代建筑家,工艺美术家,画家,出身于工程世家,唐武德至贞观年间任尚衣奉御、将作少匠、将作大匠、最后官拜工部尚书,曾受命营造唐高祖山陵,督造翠微、玉华两宫,营建昭陵,主持修筑唐长安城外郭和城楼等,对工艺、绘画造诣颇深,曾主持设计帝后所用服饰,绘画以人物、树石、禽兽见长。”我偏着头小声的解释。   “我看你挺欣赏这个阎立德的,不过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传世的名画啊。”越千玲点点头还是不解的问。   “呵呵,因为他活在他弟弟的影子里,所以别人对他的关注不是太高。”   “他弟弟?他弟弟又是谁?”   “被被誉为“丹青神化”而为天下取则,在在绘画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阎立本,他的作品有有《职贡图》、《萧翼赚兰亭图》等传世,其作品倍受当世推重,被时人列为神品。”我心平气和的说。   “哦,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步辇图》、《古帝王图》等都是传世名画,难怪这个阎立德名气不大,前面有一个这样的弟弟想要超越的确有难度。”越千玲恍然大悟的说。   “话也不能这样说,阎立德只不过在建筑上造诣颇高,而让人忽略了他在绘画上的成就,看这幅《十二贤明图》就知道,线条刚劲有力,神采如生,色彩古雅沉着,笔触较顾恺之细致,人物神态刻画细致,比起阎立本的《秦府十八学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彬在前面听完我娓娓道来的讲解,兴高采烈的问。   “听你这么说,这画很有收藏价值?”   我点点头笑着说。   “如果你喜欢收藏的话,这幅《十二贤明图》绝对是不错的选择。”   赵彬看我说的如此确定,加上刚才我言辞确凿,想都没想就举起手来的牌子,刚才两万元底价的画,不一会时间已经变成了三万八千元。   看加价的人这么多,赵彬没多少底气,又回头问。   “这位朋友,你给估估价,这幅画值多少钱比较划算。”   “这个……这个我还真不好说,我只会看东西好坏真假,至于值多少钱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一脸歉意的笑了笑平静的说。“每一样东西都有看各自喜好,不喜欢的会认为一文不值,喜欢的可以一掷千金。”   我的话音刚落,赵彬一咬牙,举着牌子大声喊。   “五万!”   一次加价只需要两千,赵彬居然一次性把底价从三万八加到五万整,显然是势在必得的架设。   赵彬的策略是正确的,按照一次两千的加价,这幅画不知道要被抬到什么价位,报出一个自己完全可以承受的高价,不但可以吓退一部分人,同时也能彰显自己实力。   看上去赵彬这样的做法很唐突,可实际上他节约了很多钱,我也不得不佩服一个生意人特有的思维。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赵彬的身上。   抬头的时候看见秋诺正看着我,居然点着头对我淡淡一笑,秋诺给人的感觉很冰冷,虽然只见过她两次,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从来没发现,原来秋诺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我也点点头回笑,一切落在越千玲眼里,变成一种莫名的怨念,我一点都没发现她越来越阴沉的脸。   直到我疼的差一点喊出声来,低头才看见越千玲的高跟鞋重重踩在我脚上。
四十五章  “想要知道这个人要找的东西并不难。”我很平静的说。   “你有什么办法查出来吗?”胡志文急切的问。   “从我发现方警官头上有红线,到方警官出事这一段时间里,因为我无意的出现,误打误撞差点害了方警官,可这个人却救了她,说明这个人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至少说在方警官出事前一天,警局里并没有这个人要的东西。”   方亚楠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胡志文说。   “这个人是在等一件警局里没有的东西,也就是说我出事的那一天,警局里有了这件东西!”   “你出事那一天……。”胡志文低头想了想说。“事后我和证物房核对过,东西一件不少,但是证物房说有一批证物本来打算送过来,因为临时调整,这批证物运送时间延后。”   “这批证物原定是什么时候送到警局?”方亚楠警觉的问。   胡志文仔细想了想猛然拍着大腿惊讶的说。   “刚……刚好就是你出事那天!”   “这个人要的就是这批证物里的某件东西,可因为运送时间临时变动,这批证物没有送到你们警局,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证物房被盗,但什么也没丢失的原因。”   方亚楠点点头更加紧张的对胡志文说。   “你再好好想想,延后送到证物到底有什么?”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批证物的案子还是你负责侦破的,就是去年你抓获的一个倒卖文物团伙。”胡志文想了想很确定的说。   “你是说去年在青城山围捕的那群人?”   胡志文点点头,我听到青城山立马有些察觉,从青羊宫得到的线索看,明十四陵可能和青城山有关,如今方亚楠再次提到这个地方,不免让我有些诧异。   “去年在青城山发生了什么事?”越千玲和我对视一眼,很随意的问。   “也不是什么大案子,有人举报青城山有犯罪团伙非法挖掘和破坏文物,我们调查和跟踪了半个多月,终于摸清了这个犯罪团伙的行动规律,我安排人在青城山埋伏,在天师洞附近发现了这伙人的踪迹,好像是在挖掘什么,警方实施抓捕,这群人居然有枪并负隅顽抗,双方展开枪战,当场击毙四人,抓捕五人。”胡志文说起这个案子记忆犹新。   “是的,就是这个案子,我记得当时我还击毙了其中一名犯罪分子,因为是我第一次开枪所以整个过程一直记得很清楚。”方亚楠很冷静的说。   “因为临时变动所以延后运到警局的证物,就是那一次缴获的?”我漫不经心的问。   胡志文点点头仔细回想一会后说。   “在现场也没发现什么,如果说有什么重要的,就是这群人都持有枪械,而且不是仿制的手枪,全都是美国M19式手枪,在交火过程中对方明显拥有压倒式火力,如果不是围捕的警察多,这些人很可能会逃脱。”   “这么大动静不会是为了偷几只枪,还有其他什么吗?”我摇着头问。   “其他……其他也没什么重要的,都是些挖掘工具和一块龙头木,还有一些被毁……。”   “龙头木?!”我眼睛一亮打断方亚楠的话平静的说。“什么样的龙头木?”   “很普通的一块木头,大约二十厘米长,一头雕刻龙头,另一头形状很奇怪,参差不齐,木头是空心的,从龙口一直通到后面,也不像是文物,不过这群人拼死抵抗拒不投降,好像就是为了保住这块木头。”   我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随意的问。   “不是说你们抓捕了五个人,事后审讯有没有什么结果?”   “问不了!”方亚楠很惋惜的说。   “问不了?!人都被你们抓了,有什么问不了的?”越千玲诧异的问。   “这五个人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问都不开口,没有办法只好隔离关押。”胡志文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慌乱。“第二天……第二天负责提审的警察发现……五个人都分别死在自己的看守室里!”   “死了?!”越千玲目瞪口呆的看看胡志文惊讶的说。“你们警察都干什么的啊,居然有人跑到警局杀人灭口。”   “没有谁杀他们!”方亚楠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他们都是被掐死的。”   “你们也太信口开河了吧,一会说不是他杀,一会又说是被掐死的,难道这五个人自己掐死自己?”越千玲不依不饶堵着嘴说。   “事实上经过法医鉴定,这五个人……的确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胡志文心有余悸的说。“我当时就在现场,五个人用左手掐自己脖子,直至断气,等我们发现的时候,手还死死掐在脖子上,怎么也掰不开,最后手指关节都被掰脱臼,才从脖子上拿下来,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越千玲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背脊一阵发凉,想起胡志文所说的画面,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   “后来我们调出当晚的监控录像,没有人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方亚楠说到这里脸色更加苍白。“五个人开始还在睡觉,时间指到午夜十二点整的时候,五个人不约而同的坐起来,在房间里偏偏倒倒的移动,看上去像梦游,一会傻笑,一会用头撞墙,然后用手掐自己脖子,脸上的表情看不到一丝痛苦,反而是满足和高兴,所以第二天发现五个人尸体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噬阴散魂!”我淡淡的喝着茶说。“这五个人早就被施了法,和方警官身上的一样,看来这个人远不止我想象的简单,杀这五个人是为了保存秘密,这个人兴师动众搞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这批证物,就是说这批证物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我回去立刻让人把这批证物封存,然后从证物开始着手调查,应该会有些眉目。”   吃完饭方亚楠和胡志文急着赶回警局,越千玲早就坐不住,说好是吃饭感谢我,结果坐了一下午说的全是让她心惊胆战的事,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我从方亚楠和胡志文走了之后就一言不发,表情严肃,满桌的菜越千玲一口都没有吃,拉着我去吃东西,我却要回家,态度很坚决,越千玲一脸不高兴跟在后面。   进门就看见越雷霆在帮越千玲的大鱼缸换水,我走上去急切的问。   “霆哥,明十四陵的事,你还给谁提及过?”   越雷霆一愣,擦着手里的水很肯定的说。   “我傻啊,明十四陵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给其他人说……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慢慢坐到沙发上沉声说。   “我们不是唯一知道明十四陵存在的人!”   “还……还有人知道?!”越雷霆一急手里还抓着金鱼,慌慌张张的走过来。“不可能啊,黄金龙龟和洛玄神策都在我们手里,怎么可能还有人知道?”   “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远比我们多的多。”我面色凝重的说。“布置方亚楠这事的人,道法功力都可谓少见的高手,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干倒卖文物的勾当,说不好听点,如果是为了钱财,以这个人的本事想要再多钱也只不过举手之劳,却跑到青城山去挖什么东西,明十四陵和青城山一定有关联,这个人不但清楚明十四陵的存在,而且还知道青城山和明十四陵之间的线索。”   “你是说那块龙头木?”越千玲在旁边说。   我点点头冷静的说。   “这个人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块龙头木,看来不是件简单的木头,不过龙头木现在在警方手里,暂时是安全的,这个人想拿回龙头木,说明没有龙头木寸步难行,这刚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什么……什么龙头……木?”越雷霆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一时插不上嘴。   “事不宜迟,等连山回来,我就上青城山,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人抢先找到明十四陵。”我斩钉切铁的说。   “好啊,哈哈哈,雁回你总算要去青城山了,我一直急的不行,明明有线索,也不知道你犹豫什么。”越雷霆一听脸笑的灿烂。   越千玲低头才看见越雷霆手里抓着的金鱼张大了嘴,越雷霆一时高兴都忘了这事,越千玲连忙把鱼放到水里。   “可我们也没有龙头木啊?”   “龙头木有什么用暂时不知道,但要先找到青城山上明十四陵的线索,再从长计议。”   我说完默不作声深吸一口气,这个人很显然找的也是明十四陵,对于平常人来说,明十四陵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富可敌国的财富,我没把这些看在眼力,但我同时也知道这个人一样不在乎财富。   真正能让这个人趋之若鹜的应该是明十四陵里面的瑰宝。   九天隐龙决!   这个人道法功力高深莫测,而且行事阴毒至极,其心不正,让这样人得到九天隐龙决,无疑是灾难,不知道要牵连和祸害多少无辜的人,方亚楠只是一个开始,但绝对不是结束。   
四十三章  萧连山木讷的皱了皱眉头,很诧异的说。   “方亚楠是昨天被人绑架的,就是说她到昨天下班之前都还活着,按照你说的,她早该死了啊?”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我又环顾房间的四周,淡淡的说。“有人救了方亚楠!”   “谁?谁救了方亚楠?”   “想要方亚楠命的人!”   胡志文实在等不住,听我说的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科学,黑着脸说。   “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你了,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说方亚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如果方警官有三长两短,你十个脑袋也不够换。”   “你别瞎嚷嚷。”萧连山正想着我刚才的话,回头白了他一眼。“你这话我完全迷糊了,想要方亚楠命的人又救了她?这……这是为什么啊?”   我走到窗边指着上面的镜子,窗边的桌子可能以为方亚楠太忙,忘记了擦上面的灰,离摆放镜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长方形的痕迹,明显要比桌子其他地方的灰少,我把镜子放上去,大小刚好合适,很显然这里之前是放镜子的地方。   “连山,你看,这面镜子原先并不在这个位置,这是后来才摆过去的。”   萧连山走过去低头看问。   “这么镜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镜子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镜子摆放的位置。”   “位置?”   “这面镜子刚好对着方亚楠的床,从这个角度你看看能看见什么?”我让开身位对萧连山说。   萧连山低下头看看镜子,果真能看到床,然后再看另一边,不解的说。   “什么也没有,就能看到天。”   “天上有什么?”   “太阳……不对,方亚楠白天都在警局,只有晚上回来睡觉才躺在床上,晚上……是月亮!”   我点点头不慌不忙的说。   “别小看了这面镜子,它刚好折射到月亮,又照着床上的方亚楠,月亮是万阴之祖,有句话叫吸日月之精华,但镜子是反光的,镜中月就反过来吸收方亚楠身上的阴气。”   “哦,因为月亮一直在吸收她身上的阴气,所以方亚楠才没有死于非命。”萧连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这还不够,对方把拖鞋一前一后摆在床前,这叫玄月指,是道家施法起咒的一种手势,此指决能引阳避阴,邪魅退避三舍不近其身,这样方亚楠才能活到昨天。”   “听你这样说,要害方亚楠的人挺在行的,感觉比要害霆哥的钟卫国还厉害。”   “何止厉害,此人精通道家法术,就连十大秘法也运用自如,至于风水格局更是运用的出神入化,方亚楠的生死都在这人一手之间,之前钟卫国和这个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既然是这样,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明明想害方亚楠,现在又救她,然后再绑架她,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要救方亚楠,偏偏选在昨晚下手,如果要方亚楠的命,根本不需要绑架她,绑架她是为什么?”我来回走了几步皱着眉头小声说。   “没事的话,我就下楼去了,还有好多事。”管理员对胡志文说。   我忽然想到什么,走到管理员身边急切的问。   “你说昨晚离开的两个人是几点下的楼?”   “十二点整!”   “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们下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去关铁门,我每天晚上十二点准时关门,风雨不改都好多年了,这个小区里的人都知道。”   “十二点!”我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沉声说。“昨天是丁丑日,天官闭日,牵命破魂是邪法,施法的人为了避忌所以选在昨晚绑架方亚楠,虽然这个人救了方亚楠,但牵命破魂是血祭之法,一旦发动没魂魄祭祀,施法之人会反受其法,今天是戊寅日,刚好和方亚楠八字相冲。   “你是说今天方亚楠就会……死于非命?”   我点点头在房间走了几步低沉的说。   “按照方亚楠八字命卦看,她是坎命,日柱为水泽革,今日绝命之地是东南方,是凶厄断寿之位,水泽革,泽革是指水聚集的地方,但聚而不散,形而不败,方亚楠是过林之虎,伤虎唯有龙!我知道方亚楠在什么地方!”   胡志文瞪大眼睛连忙走过来焦急的问。   “什么地方?”   “以这房子为基点,东南方有没有带龙字的湖泊?”   胡志文低头想想马上抬起头快速的说。   “龙泉湖!”   “带上你的人马上去龙泉湖。”   在车上我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亚楠施法的人要搞出这么多是,以对方的功力来看,真想要方亚楠的命如同掐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而且还不留丁点痕迹,绑架方亚楠把事情搞的这么大,整个片区的警察几乎都出动了,完全让自己陷于被动,这么做又是什么目的呢?   车停在龙泉湖边上,所有的车都打开车灯,整个湖被照的透亮,前来营救的警察挨着湖边开始搜索,胡志文焦急的看守着我和萧连山,不时向四周张望。   陆续从各个方向回来的人都说没有发现,胡志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拳头握的咯咯指响。   我看着平静的湖水,转头冷冷对胡志文说。   “给我一张纸!”   胡志文拿我没有办法,方亚楠的安危全都系于我身上,咬了咬牙递过去一张纸。   我把方亚楠八字写在纸上,折成纸船推入湖水之中,然后中指沾湖水弹于纸船纸上,湖面本没风,可纸船缺慢慢像湖心飘过去。   “叫你的人跟着这条纸船,千万不跟丢了。”   按照我的吩咐,好几把手电筒都照在纸船上,龙泉湖有十四座孤岛和十四座半岛,面积相当大,我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纸船,漂流了十几分钟后纸船停在水中再也不动。   “方亚楠就在纸船所指的水下面。”   胡志文看看我怒不可遏的样子,一点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连山,下水救人,快!时间来不及了。”   萧连山听见我的喊话,一把推开负责押解自己的警察,跳进水里,胡志文和旁边的警察以为萧连山要逃跑,掏出手枪正打算向水里射击,我面不改色的站在前面,挡住所有黑洞洞的枪口。   胡志文看的出早已忍受够了我,手指在扳机上抖动,咬着牙恨不得乱枪打死我。   “方亚楠就在下面,不过我怎么也拉不动她,好像被什么缠绕着。”萧连山浮出水面大声的喊。   我连忙看看四周,里萧连山最近的岸边有颗梧桐树,和周围的树不一样的是,才五月多很多树叶已经枯黄。   我走到树边拿起地上的石块,割破自己的手掌,沾着鲜血手掐君师指,在空中凭空写画,口里大声念着。   “天清清地灵灵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凶神恶煞奉吾令走不停,天灵灵、地灵灵、凶神恶煞、阴杀、阳杀、麻煞、喜煞尽改灭形,神兵火煞如律令。”   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都说不出话来,刚才明明树上什么都没有,我话音刚落,月光下,整颗梧桐树上缠满了红线,一直延伸到湖水里。   “方亚楠身上就是被这红线缠绕着的。”萧连山又从水里潜出来。   我双手中指单曲和大拇指相握,用力一甩,手上鲜血洒到梧桐树上,随即大喊一声。   “邪魅退烬!”   树上的红线离奇的瞬间燃烧起来,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连山再次从水里浮出来的时候,走里抱着一脸苍白的方亚楠,好几个警察纷纷跳进水里把他拉到岸边,法医赶过来对方亚楠抢救,所有人都围在旁边,在水底这么久,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方亚楠存活的几率有多渺茫,当法医抬起头从空洞的眼神中,大家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法医什么话也没说,表情黯然的摇摇头。   我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抓起方亚楠的手,手指按在她脉搏上,忽然长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你……你是不是有办法救她?”胡志文虽然从来不相信封建迷信的东西,可刚才看我做的事,已经完全不能用他学的知识来解释。   我没有理会胡志文,坐到躺着的方亚楠身边,解开她的衣服,一只手按着她的胸口,一只手捏着方亚楠的嘴,低头把口对着她口上。   压在胸口的手猛然一用力,等到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口里衔着一团红线,方亚楠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从嘴里不断涌出湖水。   胡志文看见方亚楠苏醒过来,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如泥的坐在地上,脸上居然冲着我一个劲的傻笑。   有警察急冲冲跑过来,面色急切的对胡志文说。   “胡队,刚才接到通知,我们片区警局被盗了!”
四十章 “啊!我怎么忘了这个。”顾安琪抿着嘴失望的直起身。   “安琪,没关系,明十四陵如此旷世宝藏,线索一定隐藏的很隐秘,一时半会找不到也不用心急。”我笑了笑宽慰的说。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连山呢?”   听见越千玲这样问,我才发现,整整一个上午也没看见萧连山的人。   “八卦亭那边有一个年轻人,好虔诚的在烧香拜佛,都拜了一上午了。”从外面走来的游客小声议论。   我想到了萧连山,除了他很少有人会执拗的去做一件事。   走到八卦亭,果然看见走路都偏偏倒倒的萧连山,八卦亭的香炉里插满了香,前面还有一大捧,不用问也知道是他买的。   “连山,你……你这是干什么?”我走过去好奇的问。   “哥,道长说……这八卦亭里供奉的是道家鼻祖师老子,这神仙灵的很,只要顺着八卦亭走三圈,再倒着走三圈,心里想一件事,诚心叩拜就能如愿。”萧连山明显有些恍惚,不停地揉着额头。“哥……我……我晕的很。”   我看看香炉了的香,按照萧连山的说法,顺着八卦亭走三圈,再倒着走三圈,然后上香叩拜,整整一个上午,萧连山就围着八卦亭在绕圈,不晕才怪。   “连山,你烧这么多香,你都在求什么啊?”越千玲都看的目瞪口呆。   “呵呵,我帮你们都上香了,保佑你们平平安安无病无灾。”萧连山一脸憨厚的笑着。   顾安琪递过去一张纸巾,看萧连山手里拿着香,清秀的笑了笑,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连山哥,我们就三个人,你也用不着上这么多香啊。”   “不只是你们……还有我战友!”萧连山神情有些黯然,深吸一口气。“好多一起上前线的兄弟都没能活着回来,我记得名字的有七十二个,我都帮他们上一枝香,保佑他们早日投胎,下辈子荣华富贵。”   越千玲和顾安琪看着萧连山黯然的样子,眼睛有些湿润,我走过去拍拍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抬起头看看眼前的八卦亭。   八卦亭布局紧凑,精巧大方,整体建筑共三层,建于重台之上,亭座石台基呈四方形,亭身呈圆形,象征古代天圆地方之说;两重飞檐鸱吻,四周有龟纹隔门和云花镂窗,南向正门是十二属相太极图的浮雕,造型古朴典雅。整座亭宇都是木石结构,相互斗榫衔接,无一楔一栓,而是用枋、梲、柃、桷等凿成穿孔,斜穿直套,纵横交错,丝丝入扣。   八卦亭内上塑老子法像,犹是西出函谷关模样,青牛之头西望。   我慢慢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说。   “这八卦亭……。”   “八卦亭不可能会有线索!”越千玲在旁边很确定的说。“清同治十二年,因为火灾,八卦亭付之一炬,这是后来按照原貌重修的。”   “不是,我是说这八卦亭方位不对!”我看看四周很诧异的说。   “雁回哥,为什么八卦亭方位不对?”顾安琪好奇的问。   “老子出函谷关是从西面出来的,所以青牛之头西望,可是这八卦亭两边的对联却不是这一个意思。”   顾安琪抬头看看我所指的对联。   星躔井络垂灵矅,卦位坤维萃群仙。   越千玲走到顾安琪身边不慌不忙的说。   “这对联也是按照原貌修复的,躔,是指星宿运的度数、次序;井,是指二十八宿的井星,联意是:这八卦亭应天空中的井星,长有灵光朗照;下居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卦之位,常有群仙荟萃。”   “可八卦亭正门对着是震位,震为木,属东!”我越看越诧异,皱着眉头说。“本来青牛之头西望,现在变成东望?”   “东望……东望又怎么了,青羊宫是按照中轴线分布,可能是布局需要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啊。”越千玲摊着手说。   “不可能,青羊宫是道家很重要的道观,岂有东西不分之理,何况这里面供奉的是道家鼻祖老子,更不可能如此荒谬。”我斩钉切铁的说。   萧连山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头晕的想吐。   “哥,这八卦亭的柱子上刻的全是龙,我头晕的很,看这些柱子,上面的龙像是会动。”   我这才注意到八卦亭四周的石柱,八卦亭由十六根巨石凿成双排擎天石柱,其中立在外檐八角角端之上的八根盘龙柱,腾云驾雾,栩栩如生的浮雕镂空的八条金龙,盘绕柱上,气势磅礴。   “关于这石柱上的盘龙还有一个传说。”越千玲看我的目光在石柱上,走到身旁说。“传说在八卦亭重建完工之际,向北对着三清殿的右首石柱上的盘龙复活,企图离柱升天而去,被月御值日使者发现,便以神拳将它钉死在石柱上,从些,这条龙身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印迹,至今清晰可见。”   我猛然抬起头,有些震惊的说。   “八卦亭的方位绝对不可能出错,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修建之人故意这样做!”   “哥,好好的,为什么故意把八卦亭方位修错啊?”萧连山拿着香一脸茫然。   “所有的建筑都是对的,唯一错的一个……。”顾安琪慢慢瞪大眼睛,兴奋的说。“唯一错的一个就是留下线索的!”   越千玲很惊讶的看看八卦亭,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线索留在八卦亭?不可能啊,这亭子翻修过好多次了,有档案记载的就有十多次,就算有早就销毁了。”   我摇着头来回走了几步,口里细声说。   “不会留在能被人为销毁的地方,什么地方可以永远保存线索呢?”   “千玲姐,你刚才说这是按照原貌修建,一点都没动吗?”顾安琪说。   越千玲没有多大把握的笑了笑。   “毕竟原址已经烧毁,这是后来重建的,虽说是和一起一模一样,可谁能保证真的分毫不差啊。”   我的目光落在石柱上的盘龙之上,围着八卦亭走了一圈。   “一条、两条、三条……三十七条……。”   越千玲半天才明白我在数石柱上的盘龙,在旁边很轻松的说。   “不用数了,也不瞧瞧我学啥的,整座亭共雕有八十一条龙,象征老子八十一化。”   我停在原地默不作声的想了片刻,若有所悟的说。   “另外还有六十四卦,这是根据道教阴阳八卦的学说而设计的,也是道教教理“天圆、地方、阴阳相生,八卦交配成万化”的哲理象征,所以……叫八卦亭。”   顾安琪忽然抬起头很兴奋的样子。   “我知道线索隐藏在哪里了!”   “在?在哪儿?”越千玲惊奇的问。   “雁回哥说线索一定隐藏在别人不会注意,同时也不会被销毁的地方,这八卦亭里蕴藏六十四卦,卦象永远都不会消失,就是说,线索就隐藏在六十四卦当中!”   我也翘起嘴角,上面挂着兴奋异常的微笑。   “安琪说的对,秘密就隐藏在这六十四卦之中!”   “六十四卦……哥,这么多卦,你怎么知道哪一卦里面有线索?”萧连山不解的问。   “呵呵,我已经知道了!”我胸有成竹的笑着说。   “你能一次把话说完吗?”越千玲焦急的催促。   我一脸得意的笑容,不慌不忙的说。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石柱上一共有八十一条龙,象征老子八十一般变化,传闻有盘龙想飞升,被月御值日使者发现,便以神拳将它钉死在石柱上,就是少了一条,变成八十条龙,这个传闻流传下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掩饰八十这个数字!”   “八十?!”顾安琪嘟着嘴摇摇头,有些失望的样子。“雁回哥,不对啊,八卦只有六十四卦,八十……没有八十卦啊?”   我指着八卦亭里供奉的老子笑着说。   “这就是八卦亭隐藏秘密玄妙之处,刚才我说了,青牛之头西望,可八卦亭的方位刚好相反,东西颠倒,左东右西,也就是说左右颠倒,八十颠倒过来就是十八!”   “十八!十八卦是蛊卦。”顾安琪想了想很认真的说。“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   “蛊卦宜于祭祀,利于涉越大山河流,蛊卦的上九是: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指的是护持道法,承顺大道之人。”我再回头看看殿中老子像,很自信的说。“青牛之头西望,实指东面,如果我没推算错的话,八卦亭的东面有一座道法弘扬利用祭祀的大山,明十四陵的线索就在那座山上!”   越千玲一愣,看看我手指的方向,嘴角蠕动了几下。   “东……东边还真有一座你所说的山。”   “千玲,是什么山?”萧连山紧张的问。   “青城山!”
三十六章 “呵呵,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依旧目不转睛看着她。   “至于越雷霆涉嫌伤人,聚众斗殴等这些案件,在我的办公室里依旧堆积如山,我们警方已经注意他很久,一直在寻找机会将越雷霆的犯罪团伙一网打尽。”方亚楠义正言辞的说。   “又没人拦着你,你要有本事,你现在就可以去啊。”萧连山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放规矩点,进了局子还不老实。”黑脸一脸凶险的说。   “你们两个我也注意很久了,参加越雷霆团伙时间不长,作奸犯科的事你们两个都没参与,但你们两个居然可以随便进出越雷霆在郊区的别墅,而且越雷霆对你们两个礼遇有加,想必越雷霆有求于你们两人。”方亚楠和我对视一眼。   “我哥救过霆哥的命,霆哥知恩图报留我们住他家这也犯法?”萧连山仰着头理直气壮地说。   “现在是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和警方合作,帮助警察铲除越雷霆的犯罪团伙,按照你们的表现将功补过戴罪立功。”   “说了半天你就是想让我们透露霆哥的事嘛。”萧连山一笑很鄙视的说。“敢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抓,背地里搞这些事你们警察寒不寒碜。”   “放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些没人教你们吗,你们再和越雷霆一伙狼狈为奸早晚作茧自缚,实话给你们说,警方监控越雷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等我们收网的时候,你们就后悔莫及。”黑脸义正言辞的说。   “又没人拦着你们,想什么时候抓就什么时候抓,干嘛这么多废话,你说的好听是合作,说白了就是出卖,出卖自家兄弟是不忠,霆哥救过我的命,背叛就是不义,我一个大男人,你要我做不忠不义之人,你想都不用想。”   “事到如今还负隅顽抗,我看你样子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黑脸盯着萧连山恶狠狠的说。   “呵呵,有意思,敢情你还会看相啊,看我样子就知道我不是好东西,不简单啊。”萧连山指指旁边的我。“我哥也会看相,贼准,要不你和我哥比划比划。”   “贼眉鼠眼,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有什么用,简直是浪费粮食。”黑脸不屑一顾的冷笑。   “干你娘,你毛都没长齐还敢教训老子!”萧连山怒火中烧,一把扯开衣服,露出身上的伤疤。“老子在前线保家卫国,拿命去拼的时候,你这王八蛋在做什么,老子身上的伤口货真价实敌人子弹穿的,炮弹炸的,老子活着是浪费粮食,你王八蛋的就根本不配活,来,不服气你过来,老子赔你练练,带着手铐老子一样弄死你。”   黑脸完全被萧连山的气势压倒,手一抖笔掉在桌上,方亚楠看见萧连山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也震惊了,对于军人她一直很敬重,只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和越雷霆称兄道弟的人居然曾经是上阵杀敌的军人。   “你今年多大?”萧连山一愣,低头看看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我,我忽然身体往前靠了靠,很认真的看着方亚楠问。   “什么?!”方亚楠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今年多大?”我加重语气再问一次。   方亚楠没有回答,看我的表情没有挑衅,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最近有没有和谁结过仇?”我继续认真的问。   方亚楠一脸正气的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回答。   “干我们这一行,天天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被人记恨是很平常的事,邪不胜正,我从来没怕过。”   “你头上的红线是你故意绑的吗?”我指着她头上说。   “红线?!”方亚楠茫然的一愣,用手在头发上摸了摸,手里果然有根红线。“怎么又有红线?”   “又有?你还记得这红线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吗?”   “到底是我审问你,还是你审问我。”方亚楠随手把红线一扔义正言辞的说。   “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你左耳天城有缺,必有凶劫,司空蕴藏黑青游离不散,厄远将至,最奇怪的是,你头上红……”   “原来是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难怪越雷霆把你供在家中,一直耳闻越雷霆深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身边的智囊霍谦也是全靠一张嘴招摇撞骗的货色,呵呵,果真是物以类聚。”方亚楠打断我的话不屑一顾的说。   “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哥算的就是准,霆哥的命就是他算的,古墓找不到入口也是我哥推算出来。”萧连山一时口快说到一半,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方亚楠猛然抬起头盯着我,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找错了对象,眼前这两人,明显我才是说话管用的人。   “原来毁坏古墓的事你们也参与了,考古院去勘察过现场,好好一坐遗迹就被你们毁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复原,潜水员说是人为破坏,里面有很多极高历史价值的文物,现在都支离破碎,考古院的专家都一时解不开如何进入,越雷霆却进去了,原来是我看走了眼,身边还有你这样的高手相助,你知不知道单凭这一条罪状,就够你们两个下辈子在牢里过了。”   “你先等会,你头上的红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有的,你没注意吗?”我好像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心里,依然纠结红线的问题。   “秦雁回,你最好摆正态度,再负隅顽抗只会让你罪加一……。”   “听我说!”我忽然站起来,重重一巴掌拍着桌子上,神情严重的说。“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三日之内你必定死于非命。”   黑脸看我如此嚣张,举起电警棍就打,被萧连山一把握住,虽然带着手铐,可熟练的一拧,抢过黑脸的警棍,黑脸吓了一条,连忙掏出枪。   萧连山眉头都没眨一下,站到我前面,挡住枪口,指着胸口说。   “老子挡过敌人的子弹,自己人的没尝过啥滋味,来,往这儿打。”   我一脸焦急,一把推开萧连山,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方亚楠。   “这是道家很少人会的邪术,牵命破魂法,除非和你有深仇大恨,否则不会用如此歹毒的法术,这是有人存心要你的命,你好好想想,我还能救你。”   在方亚楠眼里,我和萧连山都属于顽固不化执迷不悟的人,我说的话方亚楠全当是我在威胁自己,不过一点也没放心上,只是有些失望的叹口气,收拾好档案,头也不回的离开审讯室。   在拘留室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有警察开门,心有不甘的让我们走。   萧连山从地上坐起来,看看昨晚我在墙上占的卦,我让萧连山随便说一个数字占吉凶,萧连山数着铁门窗户上有七根铁柱,就说算七,我以梅花易数以七问吉凶,得到的结果是:蛰龙已出世,头角首生成,云兴雨泽,得济苍生。   萧连山不懂什么意思,我给他解释,此卦大吉大利,所问之事,困局即将突破,从此可入坦途。   “哥,你咋算啥都这么灵,看昨天那个女警察的样子,问题很严重,没想到今天就放我们走。”   我淡淡笑了笑,依旧忧心忡忡,没有太兴奋的样子。   走到警局门口看见越雷霆居然也来了,我歉意的笑着说。   “霆哥,给你填麻烦了,都是我太冲动,没想到把事情搞大了。”   “你能不能成熟点,好歹也是上百年的古画,你说撕就撕,万一是真的怎么办?”越千玲看见我长松了一口气,明明很高兴,口里依旧不依不饶。
三十五章  “你们是什么人?懂不懂规矩,这些都是重要文物,随随便便的拿放都有可能造成文物损坏。”女人面无表情的冷冷看着我。   “秋诺,这是我请来的客人,帮忙一起鉴定的。”姜教授连忙在旁边解释。   “呵呵,这女孩不错。”我蹲在地上回头笑着给萧连山说。   “哟,这才见了第一眼就知道人家不错了。”越千玲在身后声音冰冷的说。   “不是说她人长的不错,是说她刚才说的没错。”我拧着头一本正经的说。“刚才那花瓶她就看了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眼力真的厉害。”   秋诺的工作明显是负责初步鉴定和分类,所有挖掘出来的文物都送到她面前,我很好奇的一直看着她。   “宋代定窑孩儿枕,品相完整,釉色无偏差,送去清理入库存档。”   “乾隆官窑青花赶珠龙纹盘,盘口有瑕疵,三等分类。”   “明崇祯青花“加官进爵”图长颈瓶,青花釉色有变,瓶颈有裂纹,建档归类。”   秋诺似乎对所有送到面前的古物都如数家珍,我越看越佩服,笑着说。   “姜教授,您手下有这么厉害的鉴定专家,还要我来看什么。”   “哦,你说秋诺啊,这孩子是不错,很有天赋,可……可这孩子似乎对古物没什么兴趣,真是可惜了她这双眼睛。”   姜教授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任何一件古物送到她手里,秋诺的脸上始终都保持着一成不变的表情,即便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还是一文不值的杂物,似乎对她来说都一样。   不过这种总结也不全对,当一件银碗送到秋诺手里的时候,她脸上明显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我虽然离她不近,但也能看清楚她手里的银碗,普普通通的物件,从价值和工艺上讲,完全和之前的几件文物不是一个档次,可在秋诺眼中似乎是无价宝。   我忽然来了兴趣,跳到挖掘坑里到处寻找,终于从众多文物中拿起一个残缺破旧的陶俑,递给旁边的萧连山,让他给秋诺拿过去。   萧连山不明白我的意思,站在上面的越千玲咬牙切齿,我猜她可能从来没发现我会对一个陌生的女生这么感兴趣。   等秋诺从萧连山手里接过陶俑的那一刻,她冷若冰霜的脸上像春风中盛开的桃花,所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里的陶俑之上,好像现场所有的文物和这陶俑比起来,不过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我慢慢翘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秋诺喜欢唐代的文物,确切的说,这女孩子只对唐代的文物情有独钟,有点意思。   “雁回,你都看看,这些出土的……。”   姜教授还没说完,我拍着手里的泥土笑着说。   “我今天是白来了,秋诺一语中的,每一件她都说的很对。”   “这里不像是墓葬,怎么会有这么多文物出土呢?”姜教授还是有些诧异的说。   “从文物类型和种类上看,这批文物包罗万象,从南北朝到晚清的都有,这里应该是一个匿藏的地方。”我想了想回答。   挖掘坑里忽然一片嘈杂,好多人围了过去,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一个长方形的木盒被清理出来,送到秋诺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幅古画。   “宋代燕文贵的《山川临江图》,保存完好,立刻封存处理。”   我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也不等秋诺同意,就用沾满泥土的手在画纸上摸了摸。   “这是赝品!”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秋诺抬起头打量面前的人,很镇定的说。   “《山川临江图》描写江景气势开阔旷远,卷首写江边丘陵起伏,近处碎石散布,杂树迎风摇曳,远处江水浩瀚,画中溪山重叠,景物繁密,山间水滨布置台榭楼观,笔法细致严谨,不管是布局还是用笔,都是典型的“燕家景致”你凭什么说是赝品。”   “纸张不对,宋代的纸是用酥皮、檀、阳香、木芙蓉、或竹,还要蜡过才可以用,纸糊均匀光滑柔软,是明代后才有的工艺,这是明纸。”我笑着很平静的说。   “信口雌黄,你就看了两眼就能分辨出纸张的年代,那还需要仪器干什么。”秋诺冷淡的瞟了我一眼。“何况你也只是猜测,根本就不能确定。”   “要想确定还不简单。”我刚说完就一把抢过秋诺手里的画,扔给萧连山。“把画撕了。”   我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萧连山想都没想,在越千玲正想阻止的瞬间,古画已经在他手里变成了两半。   “闻闻,纸里面有什么味道?”我一脸平静的笑容。   “哥,啥味道都没有。”萧连山闻了一下,抬着头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转过头看着秋诺,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万分,唯独她依旧保持着冷艳的表情。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宋纸是有檀香味的,这个没有,所以是赝品。”   秋诺居然冷冷一笑,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并不关心,淡淡的说。   “是不是赝品我现在不知道,不过有一件是我很清楚。”   “什么事?”   “我下次见你的时候,应该是在看守所里!”   ……   长这么大第一次戴手铐的感觉很奇妙,坐在审讯室里面,萧连山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被一大群荷枪实弹的警察给押倒这里,我坐在他旁边,罪名是教唆破坏国家文物,而萧连山的罪名就有意思得多,破坏国家文物以及袭警拘捕。   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警察直到现在手里还紧紧握着电警棍,脸上的淤青不用说是被萧连山打的。   负责做笔录的警官个子不高,黑着脸像全世界都欠他的钱。   “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吗?”   “那画是赝品,不相信你们可以安排人去鉴定。”我依旧很平静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赝品,埋在地下几百年的都是文物,你们两个光天化日撕毁文物,性质恶劣情节严重,知道后果吗?”黑脸重重拍着桌子咆哮。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哥都说了那画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又怎么会是文物,那如果今年把你刚才坐的笔录埋在地下,埋几百年,敢情挖出来也成文物了?”萧连山拧着头很较真的样子。   “老实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这么嚣张。”黑脸加重语气大声吼。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警服的女人,看上去挺年轻,俊美的脸蛋配上身上合体的制服英姿飒爽,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   “方队长,你怎么来了,这是小案子。”黑脸连忙站起声,态度很恭敬。   “你们先出去。”进来的女人话不多,示意站在我身后的几个警察都出去,只留下黑脸。   “我是刑警大队队长,方亚楠,今天有些话想和你们谈谈。”   “刑警大队?!”萧连山当过兵,知道一些警察的编制情况。“不就撕烂一副画嘛,居然要刑警大队的队长来审问,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吗?”   “你们撕烂什么画我不感兴趣,今天想和你们谈谈越雷霆!”方亚楠一坐下就单刀直入。   “霆哥?!”萧连山看看旁边的我一脸茫然。“霆哥有什么好谈的。”   从方亚楠走进来开始,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眉头轻微的皱了皱,似乎有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她身上。   “关于越雷霆我们警方已经掌握了他很多情况,他涉嫌倒卖国家文物,开设赌场和境外黑社会背景人士来往,严重扰乱社会治安和稳定。”方亚楠一边说一边把越雷霆的档案堆到我和萧连山的面前。
三十四章 我好像完全没听见,跑过去把烧红的黄金龙龟慢慢放在鱼缸里,顿时腾起一片水汽,然后慢慢沉到鱼缸里面,可怜鱼缸里的鱼,吓的惊慌失措四处乱窜。   “雁回哥,这是什么意思?”顾安琪好奇的问。   “伏龟托海显天数,这句话的意思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地方。”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鱼缸中的黄金龙龟说。“传闻中有关龟托天的记载,只有女娲补天的时候,因为支撑天四方的柱子塌陷,所以女娲斩杀一支大龟,砍下龟的四肢,用来支撑天。”   “是的,我当时也是往这方面想的,有什么不对吗?”顾安琪不解的问。   “当然不对,龙龟和龟不一样,我被误导了,其实还有一个典故。”   “什么典故?”   “烟波钓叟歌你听说过吗?”   越千玲心痛不已的看着鱼缸里自己精心要的鱼,咬牙切齿的说。   “就你学问多,以为别人都是白痴,烟波钓叟歌我也会,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轩辕黄帝战蚩尤,逐鹿经年苦未休,偶梦天神授符诀,登坛致祭谨虔修,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越千玲赌气的想要把烟波钓叟歌背完,顾安琪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神龙负图出洛水……,这里的神龙指的其实就是龙龟,原来口诀第二句伏龟托海显天数指的是这个意思。”   “哥,什么负图,什么洛水我不懂,不过意思是这条龙要浮出水面。”萧连山凑过头来好奇的问。“可这黄金龙龟是金子做的,你放在水里,怎么也浮不起来啊。”   “你不要急,等一会你就知道了!”我心平气和的说。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鱼缸中的黄金龙龟,除了越千玲是心痛的看着自己的金鱼,忽然我惊讶的注视着沉在水底的黄金龙龟。   在水底一动不动的黄金龙龟突然开始摇晃,然后慢慢的上升,在水上犹如一条蛰伏千年的神龙正慢慢向水面游出来,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一块黄金居然浮出了水面。   龙龟张开的龙嘴里衔着一卷纸团,我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   “雁回哥,你怎么知道黄金龙龟会浮起来?”顾安琪任然不明白的瞪大了眼睛。   “还是在茶社被启发的灵感,我看见往烧红的汤壶上浇水,忽然明白了黄金龙龟身体上的小孔是什么意思,这东西设计的真是精妙,烧热后的黄金龙龟因为遇热身体膨胀,里面全是热气,放在水中后,水从小孔灌入龙龟身体里,里面有一个内胆,遇到水的压力触发机关,内胆里好像潜水艇的排水仓,排出里面的热气和水,同时也触发保护机密的机关,因为黄金龙龟是中空的,在浮力的原理下,它自然会浮起来。”   顾安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没想到几百年前的东西设计竟然如此神奇。   “你命真好,这样都能让你蒙对。”越千玲无奈的冷笑着说。   “哥,快看看纸上写的啥,有没有说明十四陵在什么地方?”萧连山探过头急切的问。   我小心翼翼展开手里的纸卷。   “龙头点睛山河动,主颠乾坤在八月……”   “没了?就这两句?”萧连山一脸失望的样子。   我点点头,默不作声的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纸卷上两句话的意思。   “雁回哥,龙头点睛山河动,你看着黄金龙龟的头上。”顾安琪指着浮在水面的黄金龙龟说。   龙头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猫眼石,刚好在龙头两个触角中间。   “龙龟就是玄武,从来没见过玄武头上有眼的,这一颗猫眼石很明显不是装饰用,龙头点睛……或许说的就是这颗猫眼石,至于山河动是什么意思,我一时想不明白。”我叹了口气说。   “雁回哥,能解开黄金龙龟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又离明十四陵进了一步,这是好事应该庆祝才对。”顾安琪笑了笑说。   我也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把龙龟从水里拿出来。   “安琪说的对,总算是解开了龙龟的秘密,从纸卷上的线索看,这个龙龟以后还有用到的地方。”   “瞧你高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已经找到了明十四陵,有什么好得意的。”越千玲在旁边冷冷说。   客厅的电话响起,越千玲说了两句后极不情愿的把电话递给我,眼睛里完全是不满和嫉妒的眼神。   我从来没有想过谁会给我打电话,愣了一下接过来,话筒里传来姜教授客气的声音,请我过去一趟,有些事想研讨。   想起姜教授给越千玲解读铜镜的诗,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我就想笑,感觉这老头挺有趣的。   去的路上我忽然明白越千玲脸上的表情,姜教授好歹也是拿国家津贴的正厅级干部,电话里虽然说的客气是研讨,不过我听的出分明是有事相求,居然姜教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得意弟子越千玲,而是我,这也难怪越千玲一路上一直对我横眉冷对。   车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处道观,山门庄严宏伟,重叠飞檐,龙、虎吉祥动物雕饰镶嵌在飞檐壁柱上,雕刻细致、造形典雅,殿顶塑有两条游龙正戏抢灵珠,生动活脱甚为宏丽。   金字横匾高悬在山门正上方,笔力遒劲。   青羊宫!   姜教授约我逛青羊宫?   我对道教文化一直很有兴趣,蓉城道观众多,道教文化十分浓厚,如果不是因为明十四陵的事,早就想出来转转。   “哥,咋站了这么多军警?”萧连山一下车就诧异的问。   我这时才发现,青羊宫售票的地方关闭着,好多游人在门口徘徊或者向里面张望,大批警察和武警荷枪实弹的站在门口警戒。   “把这个戴上,不让进不去的。”越千玲递过来两个胸牌。   胸牌上面写着考古研究院临时观察员。   我对自己这个新头衔有些诧异,和萧连山对视一眼后,笑着跟在越千玲后面走进青羊宫。   观内香云缭绕肃穆威严,就是太多慌慌张张不断进出的人破坏了这里祥和宁静的氛围,跟着越千玲穿过斗姥殿,来到后苑三台,看见有大批的人蹲在地上挖掘,后苑三台旁边一处空地,已经挖了一米多深的坑。   正在巡视的姜教授看见我,连忙笑盈盈的迎过来。   我淡淡一笑,看看四周说。   “您老今天让我来恐怕不是带我游玩青羊宫吧。”   “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帮忙,不会打扰你吧?”姜教授和气的笑着说。   “姜教授,您别对他客气,有什么事你就说,反正估计他也帮不上忙,免得浪费您老时间。”越千玲在旁边语气酸酸的说。   “您老太客气,什么请不请的,有什么事您老开口就是。”我沉稳的说。   “前天夜里青羊宫后苑三台因为排水出了问题翻修,结果有工人在挖掘过程中发现有瓷器,观里负责人通知了警方,我们随后赶到展开挖掘发现这里埋藏了大量的文物,不过东西很杂乱,什么年代都有,又不像是墓葬,我想你看的古书比较多,所以想请你帮忙看看。”   我点点头,围着挖掘现场走了一圈,在泥土里果然埋藏着众多古物,我刚拿起一个瓷瓶,还没看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宋粉青釉官窑瓶,瓶口有残缺,瓶底破损严重,瓶身有破碎裂痕三条,直瓶口到瓶颈,马上安排人抢救性修复。”   我抬起头才看见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年纪不大应该和我差不多,长的挺秀丽,脸上看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给人一种高贵的冷艳,头发盘起精干利落。
三十三章 我脸肿的像座坟起的小山,萧连山给我胳膊换药的时候,眼睛一直盯在我脸上看,顾安琪坐在对面看着越千玲心烦意乱的翻着杂志,时不时偷偷瞟我几眼。   越雷霆重新安排人回来保护,别墅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站了不少人,越千玲看着萧连山笨手笨脚的样子,有一种很焦急的感觉。   “哥,我才走了几天,家里怎么搞成这样,谁打的你啊?”萧连山终于没忍住。   “疯狗咬的。”我拧着头没好气的说。   “你才是疯狗!”越千玲扬起手里的杂志就砸了过来。   “千玲,我哥为了救你都受伤了,你怎么还忍心打他啊?”萧连山完全没眼色的问。   “千玲姐,是不是雁回哥惹你生气了?”顾安琪是女孩看出她又气又心痛的样子。“雁回哥胳膊上的伤口好像很深,都快见到骨头了,一定很痛吧。”   “安琪,别管他,自己活该。”越千玲口里虽然不依不饶,但我看的出,她脸上明显写着心痛。   “雁回哥,看来已经有人知道洛玄神策和黄金龙龟在你手里。”顾安琪眨着眼睛担心的说。“再不快点解开里面的线索,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好了一处又伤一处,还怎么解啊。”我一边说一边瞟着越千玲。“哎呦,连山,你能轻点不,你这是包扎伤口还是截肢啊。”   越千玲实在看不下去,咬了咬牙抓起面前的碘酒。   “连山哥,你走开,还是我给他包,人家细皮嫩肉的经不起你折腾。”   越千玲虽然口上冷淡,但手上却极其轻柔,看着我还没愈合的伤口,心痛的不行。   “哥,你也别天天在家呆着,多出去走走,换换脑筋也好,再这样想下去,早晚会疯的。”   “雁回哥,这话说的对,今天天气挺好,要不我们去人民公园坐坐吧。”顾安琪也点着头说。   我想了想也是,天天对着越千玲,稍有不对就拳脚相加,随时随地都提心吊胆的,至少到了外面越千玲不会这么强势。   蓉城市人民公园原名少城公园,位于蓉城市区祠堂街少城路,风景秀美,交通便捷,是繁华市区中心规模最大,也是蓉城市第一个破墙透绿,还绿色于市民的,开放式的风景园林历史公园。   园内有梅园、海棠园、兰草园、盆景园、大型假山等景点。   人工湖上可泛舟,临湖建有仿古茶楼,公园内的广场常有各种展览和演出,园内菊展、鹤鸣老茶社久负盛名。   人民公园一直是蓉城百姓品茶观景、游玩休憩,养生健体,流连忘返的好去处,身在其中,心情无比舒畅。   公园里郁郁葱葱,各种花圃树木绿荫成林,我和萧连山走在前面,像无头苍蝇到处乱逛。   顾安琪选了一个茶社大家坐下,蓉城人喝茶讲究舒适、有味,蓉城产竹,椅子都是代表茶馆特色的竹靠椅,让茶客想躺就躺就坐就坐,讲个舒服,茶馆内卖报的、擦鞋的、修脚的、按摩的、掏耳朵的、卖瓜子豆腐脑的,穿梭往来,服务性的项目花样之多,也算蓉城茶馆一景。   大碗茶端上来的时候,我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旁边表演的茶艺。   摆茶船,放茶碗的动作一气呵成,装满开水有一米长壶嘴的大铜壶玩的风车斗转,然后先把壶嘴靠拢茶碗,然后猛地向上抽抬,一股滚水向直泻而下的水柱冲到茶碗里,再然后伸手过来小拇指一翻就把茶碗盖起了,那手法硬是叫绝。   旁边一壶刚烧开的铜壶吱吱冒着烟,茶博士熟练的舀起一瓢水淋在上面,顿时腾起一阵白雾。   我慢慢站起来,眼睛透着一股兴奋,目不转睛的看着还在冒白雾的铜壶,口里一直反复念叨着顾安琪告诉我的那两句口诀。   “神龙金身赤远古,伏龟托海显天数……。”   萧连山把倒好的茶推到我面前,我回过头茫然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慢慢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的看着,旁边放着的茶盖上落了片树叶在上面,我忽然笑起来,慢慢把手里的茶全倒在茶盖上,里面那片树叶在漂浮在茶水中。   “哈哈哈,回家了,回家了!”   我回到家就急急忙忙拿出黄金龙龟,越千玲和顾安琪走进房间的时候,萧连山正从外面树林里抱着好几块木头进来。   “安琪,我哥他要烧黄金龙龟。”   顾安琪一听吓了一大跳,正想开口就看见我拿着黄金龙龟兴奋异常的从楼上下来。   “安琪,真亏你今年带我们去喝茶,我已经知道这黄金龙龟怎么破解了?”   “雁回哥,你可要想清楚,万一烧坏了,明十四陵的线索就断了。”顾安琪提心吊胆的说。   “安琪,你还记得黄金龙龟的口诀吗?”   “当然记得,神龙金身赤远古,伏龟托海显天数。”顾安琪脱口而出。   萧连山已经把木头放在厨房的燃具上,我拿着黄金龙龟胸有成竹的说。   “刚才我在茶社看见铜壶被烧红,突然明白第一句的意思,神龙金身赤远古,龙龟表层说用黄金打造,赤是火,就是要烧到这龙龟发光为止。”   “那也不一定,既然是黄金,放在阳光下一样金光闪闪,为什么一定要用火烧?”顾安琪还是心有余悸的想阻止。   我抬着头很平静的回答。   “龙龟是玄武,玄武五行属土,可龙龟却用黄金打造,黄金属金,木克土,金克木,以此类推,火克金,结合口诀神龙金身赤远古,意思就是用火烧黄金龙龟。”   “哥,你可要想清楚,要是你推算错了,这一烧可什么都没了。”萧连山在旁边也没多少底气的说。   “我爸说过,黄金龙龟里面有机关,如果不是正确的打开方法,会自动销毁里面的一切,雁回哥,你真确定是用火烧?”顾安琪抿着嘴紧张的问。   被顾安琪和萧连山这么一说,刚才还胸有成竹的我也有些犹豫,毕竟这是找到明十四陵唯一的线索,一旦我推断错误,恐怕这个旷古烁今的宝藏就真断在自己手里,永远埋入地下。   我叹了口气,看看手里的黄金龙龟,和已经点燃的火,犹豫不决。   越千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想都没想,一把拿过黄金龙龟,丢到火里,一脸满不在乎的笑意。   “你想烧就烧,烧坏了更好,免得我爸天天惦记着。”   等我反应过来,熊熊烈火已经吞噬了黄金龙龟,旁边的越千玲两手交叉的抱在胸前,趾高气昂的抬着头,一副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感觉。   顾安琪和萧连山顿时目瞪口呆,我正想去关火,忽然间黄金龙龟在火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整个屋子里全是金色的光。   “神龙金身赤远古!”顾安琪环顾房间惊讶的蠕动着嘴角。   我本来惶恐的脸上也慢慢露出欣喜的笑容,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   “雁回哥,下面怎么办?不能一直这样烧下去啊,黄金会烧融化的。”顾安琪高兴了片刻后忽然意识到,焦急的说。   我现在明显自信了很多,用钳子把烧红的黄金龙龟拿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客厅里硕大的鱼缸上。   “秦雁回,你想都不要想,里面的鱼我养了好多年!”越千玲看着我发光的眼睛,知道我在想什么,鱼缸里的鱼是越千玲从小养大的,平时换水喂食都是她亲手,就连越雷霆碰一下,她也会不依不饶。
我出生在川西的一个山村里,山里的娃名字朴实而直白,二狗、傻蛋 我出生在川西的一个山村里,山里的娃名字朴实而直白,二狗、傻蛋、俊妞诸如此类,不过我有一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名字,我叫秦雁回。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的名字取自于李清照《一剪梅》中的一句词。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给我取这个名字的人叫秦一手,他真的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据说是在清除封建迷信残余的时候被打断的,慢慢大家都习惯叫他秦一手,至于他真名叫什么,山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山里的土肥,开春把种子撒下去,来年只要天公作美定会有一个好收成,山里人说这叫天生天养,或许正因为如此,大饥荒的时候村里竟然没有饿死过一个人。   在地里刨食那是体力活,秦一手是残废吃不了这碗饭,不过在这个崇尚劳力的山村里,秦一手的地位确比任何人都高。   因为他是一个相师!   山里人多憨厚本分,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大山里,信仰就变成了山里人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大到婚丧嫁娶,小到下种赶集,很多山里人不远十几里山路赶过来专门就是想从秦一手口里问出吉凶。   打我记事起家里的院子里总是站满了人,似乎每一个走进房里的人都是忧心忡忡,而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变得意气风发,走到时候会留下带来的各种东西,鸡蛋、米、高粱酒甚至有时候还会有肉,山里的人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在他们眼里这些东西远比钱金贵,当作是给秦一手的酬劳,而我,就是靠这些留下的东西养大的。   秦一手是我父亲,但我从来没见他对我笑过,至于我母亲是谁,这个问题在我很小的时候问过他,换来的是一巴掌,我到现在都记得,那颗虫牙就是那一次被他打掉的,所以从此以后我再也没问过关于母亲的事。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秦一手不是我父亲,甚至连他身份我都不太确定,一个在袖口擦鼻涕,从来不洗脸漱口,终日酒不离口,几乎没看过他清醒的时候,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给我起了一个如此有意境的名字。   秦一手给看看相算命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你手里拎着东西,他保准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唯独他从来没给我看过相,记得有一次我缠着他给我算算,换来的依旧是重重一巴掌。   直到有一天晚上秦一手喝的鼎鼎大醉,指着在院子里逮蝈蝈的我迷迷糊糊的说。   “给你看相,老子还没活腻,你小子的骨相,是难得一见的日月龙虎骨,你天庭左右,下以眉头上半指起,上至发际之百会动脉止,显然为两根玉柱,亦为日月角骨,此骨长大,则为创业之帝王格,你的命是天定,生在古时候你就是一代帝王。”   秦一手说我的面相是帝王格,拥有帝王之命,当然,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说的话。   如果我真是帝王之命,相信没人敢伤我否则必遭天谴,可秦一手却砍掉了我半根手指头。   后来想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我这一生会和秦一手一样,就在这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结婚生子下地刨食,最后终老在山里,这就是村里人所说的宿命,我也不例外。   事情的起因要从我小时候一件事说起,秦一手是一个极其冷僻的人,话少的可怜,自从我记事开始,和他说过的话,都能数的出来,所以我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秦一手不为人知的书库之中。   那是秦一手在家中建造的密室,里面密密麻麻放着各式各样的古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包罗万象无一不有,我一直都很奇怪,像秦一手这样的糟老头,为什么会有满屋藏书,而且只要走进这个密室,秦一手就像换了一个人,温文儒雅高深莫测。 与世隔绝的深山中,我就靠这些推挤如山的古书慢慢长大,日子过的贫瘠而充实,秦一手并不介意我看他的书,但前提是必须洗干净手,直到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另一个秘密,在密室的后面还隐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藏书房。 里面的书籍是我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几乎包罗了道家五术的精要,奇怪的是,这些文字生僻精奥的书籍,我就像冥冥之中在哪儿看过,几乎能过目不忘。   我似乎对于道法方面有某些过人的天赋,秦一手的这些似乎是刻意隐瞒起来的藏书,不知不觉中我就看完并融会贯通,在后来大部分时间里,秦一手给人看相算命的时候,我就坐着旁边的门槛上,开始我能和秦一手算的一模一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算出来的结果远比秦一手要多而且要准。   但这一切秦一手并不知道,我以为我的努力和天赋会得到秦一手的褒奖,哪怕是对我一笑也好,可有一天秦一手临时有事突然回家,在藏书房里发现我翻阅这些书籍后性情大变。   “这些书你都看过?”秦一手拎着我的衣领怒不可遏的问。   我茫然的点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暴怒。   秦一手的目光我至今都还记得,充满了惶恐和慌乱,把我从屋里拖了出去,就在磨麦子的石碾上,抄起镰刀想都没想就切了下去。   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我满地打滚,头上沁出的全是豆大的冷汗,等我抬头才看见,我无名指的半截指头留在了石碾上面,从断指上涌出的血浸红了我半边衣服。   秦一手甚至都没看我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五元的纸币扔在我面前,只说了一个字。   “滚!”   我是怎么离开家,又是怎么走出大山的,这些现在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时我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哭,就连地上五元钱也没有要,带着一种近乎于执拗的怨恨捂着断指向山外走。   我坚信秦一手那一刀切断的不只是我的手指,还有我和他的父子之情。   不过我似乎有些相信秦一手说的话,或许我真是帝王之命,血流如注的断指居然没有感染,我竟然活了下来。   那一年,我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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