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瞳月无 沧瞳月无
昔时,凉风不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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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夏言 夏言 楔子:北冥之地有树,其名大椿,八千年为一季,三万两千岁方一度春秋,万万载始入轮回。其生于夏,亦于夏时死。死时其尸溶于魂,一同转世。 又北冥有鱼,名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扶摇九万里,逍遥乎天地。 又北冥有鸟,其名荆棘,生而无足,长于风中,栖于风中,唯其死时而落地。 ——《妖谭》 一、轮回 汝生之时,乃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汝生之时,似有上古神言相伴,故赐汝名号,夏言! 夏之初,一个人默默地走在路上,孤独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叫夏言,是夏家次子。老族长已亡,他的哥哥继承族长之位。他为了避免族内起纷争,在一个下着雾的早晨,留下一纸书信,孤身离家,从此浪迹天涯。 前方,一座炊烟袅袅的村子缓缓出现……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夏言微一笑,然后说道。等了会却无人回应。向旁一看,却见那小二一时呆望着自己,不由的有些奇怪,摸摸脸,除了些细小的胡茬再别无异物。 “咳咳,”夏言先是几声轻咳,然后问道,“怎么了?” 这一唤那小二才如梦方醒。他脸一红,讪讪说道。“没什么,只是少见生得如公子这般好看的人。” 夏言无奈地摇摇头说:“那便前面带路吧。” “是,是。”小二忙应道。 “等等,”一个微有些发福的人挡在了路上,“不知客官要住什么样的厢房?这好些的厢房怕是有点贵啊……”这人边说着,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满面风尘的人。 夏言一时有些愤怒。他这一路行来便从未换过行头,一直是这一身粗布衣袍,若非他不凡的相貌和气质,怕是要被赶出客栈了。 冷哼一声,夏言向那胖掌柜丢出一个袋子。“这些可够?”他微垂着眼帘,冷笑着问道。 胖掌柜看了看那干瘪的布袋,犹豫一下,便接了过去。打开袋子向内一望,感到有些奇怪,顿了顿,兀地面色大变。颤抖着用手摸了摸下巴。掌柜的勉强从打颤儿的牙间挤出了几个音字:“够,够了!” 夏言没有多说,沉默着从发软的掌柜身边走过。小二看看双腿不稳的掌柜,再看看夏言欣长的背影,犹豫一下,便朝夏言那边追了过去,便追边喊道:“客官等等。” 一直到夏言的身影消失,掌柜的手一颤,那布袋便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其中的东西。一缕胡须,一缕掌柜的胡须!而夏言从始至终,却连脚步都未曾移动过。 夜凉如水,夏言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繁星。据说孤独的人都会喜欢看星,却不知是真是假。已经,很多年了吧?族中的亲人可还安好?夏言想着,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流过眼底,带起一阵雾霾,似凝而非凝。 无声地笑笑,夏言仰头喝下一口忘忧。这忘忧,采百花之露,百果之浆,再加以三十年的老酒。春时埋下,隔年夏天取出,不仅去了辛辣,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果香和花香,醇厚可口,令人回味。 以夏言的功力,如今唯有这族中酿制的美酒,可让他一醉。可这酒又颇为难得,千金难买。所谓千金难买一醉,怕也就是如此了。夏言摇头苦笑着,饮尽了一杯杯酒,回忆着过往的时光。是不是每个孤独的人,都会在无人时,斟一杯酒,细数时光的掌纹?夏言迷朦中想到。 “不要,不要!你不要死!” 耳边响起轰鸣的雷声,雨太大,仿佛天池倾泄。天地都被连成了一片。 “不要啊!”一声凄厉的大吼回响,仿佛野兽临绝前的哀嚎。 谁啊谁啊?大半夜扰人清梦。嗯?不对…… 夏言突然发现,这哀吼竟是从他嘴中传出的。眼前是一个白色的身影倒在泥泞中。痛,无法想象的——心痛。悲伤如决堤的洪水,一瞬淹没了他,如此的真切,好像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心脏,痛的无法呼吸。 画面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夏言猛然间起身,眼睛大睁,又突然闭上。一缕清辰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耳边是几声翠鸟的啼鸣。夏言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又顺手把几缕被冷汗黏在嘴角的鬓发挽在耳后,夏言对着晨曦的阳光半眯起眼。 他已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个噩梦了,无数个清晨,他都在这悲痛中被惊醒。有人说梦中所见,其实便是前世最刻骨铭心的几桩事。他一直以为纯属无稽之谈,可现在,他却有几分信了。莫非真有轮回?莫非一饮一啄真有定数?夏言一时痴了,脑中满是那抹白色的仙影。 她叫什么? 梳洗罢,夏言走向楼下,却听一女子的声音传来,婉转如黄鹂轻鸣。“小二?住店!” 这声音,啧啧,还真是好听。想着夏言便抬头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眼中是一双如水的眸。目光刹那的交织却仿佛穿越了时空,一越千年。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少年的长兄问着老套的问题。 “才不信。” “前世呢?” “不信!” “迟早你会信的。”长兄笑了笑,拔了根草衔在嘴边,他看着星空,眼神慢慢变得深邃。“会有那么一天的……你遇到你命定的劫。” 我真的遇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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