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蛇的个人资料

【Untote magier】【短篇小说】火光。第一幕——他在森林里看到了火光。最开始，史提芬只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光源，但随着马匹逐渐靠近，火光的轮廓便越来越清晰，并伴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那是兔肉的味道，而且还撒了黑胡椒和盐。史提芬的喉管蠕动了一下，右手不自觉摸向了腰间的军刀。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 这片林子的树木茂密，光线本就难以映入。再加上今晚不是圆月，此时的森林便更加阴森可怖。 “这么说，”莉娜咬下一块兔肉，柴堆的火光在她眼中闪烁，“你这是准备去艾弗，准备去参军？” “确切点说，是去寻找部队。”回答她的是艾里德。这是个穿着盔甲，脑袋上绑着绷带的高大男子。听到女孩发问，他放下手里拿着的水壶，说道： “我是卡尔弗那师的士兵，跟随弗朗西斯中将一路来到了黑龙谷。我们本打算去支援前线的同胞，却在度过马伊纳隘口时遭遇了阿契斯人的袭击。” “当时我冲在最前面，一个家伙挥舞着铁锤朝我砸来，硬生生把我砸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后，两边的军队全都离开了，方圆几里看不到一个活人。” 说到这儿，艾里德叹了口气。 “所以我打算去艾弗，去法里亚，去马伦，看看能不能撞上他们，或是其他的什么部队。” “哎呀，真亏你能从那活着出来，”一名身宽体胖，胡须接到头发的矮人打趣道，“我曾在不少打仗的地方呆过，什么希利亚，阿迩贡，柏罗林……我看啊，那儿死神真是什么都收，就连地上的尸体也不会放过！” 艾里德打量了面前的两人一会，硬朗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那你们呢？你们去艾弗是有何贵干？” 矮人和莉娜对视了一眼，前者随即笑着回答： “我叫维勒，是个行商。士兵先生，您肯定知道前线现在军备紧缺。那些军官和参谋啊，恨不得以两倍的价格来收购物资，而我呢，手里又正好有那么一些。本来我是打算留着过冬用的，但您看，嗨，国家有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又怎能不出点力？所以呀，我们就想着去趟艾弗，看能不能撞上个军需官，好把这些物资捐赠给他们。” 艾里德朝地面淬了口唾沫，沉默片刻。 “阿契斯人在月初袭击了粮食的运输线。前线的弟兄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心思打仗？现在是第二个月了，但听说下批物资还在筹集……真他妈该死，愿瘟疫带走他们！” 士兵用拳头重重的砸向地面。但小姑娘却没关注这些。她拿着啃了一半的兔肉，起身朝着一只松鼠扑去。小动物吓了一跳，四肢并用的跑进了树丛，女孩什么也没抓到，只收获了满嘴的烂泥。她麻溜起身，三两下吐掉嘴里的泥巴。她刚拨开面前的灌木，想看一眼小动物的行踪，一张消瘦的脸庞却从树丛那头出现，和她对上了眼。莉娜猛然后退，嘴巴惊的说不出话来。那人全身也是一颤，右手突然后缩，停在了腰间的位置。静谧的树林里，两人就这样望着对方。直到这时，莉娜才发现这人已饿的脸色发青，似乎再动一步的力气都已耗尽。她犹豫了一会，最终将剩下的半截兔肉递了过去。 “给。” 那人愣了下神，抓过兔肉便狼吞虎咽起来。但不远处的艾里德却在这时起身，表情疑惑的走了过来。 “小姑娘，你在那儿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莉娜下意识的想要扯谎，但她刚刚回头，便看见艾里德双眼圆睁，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他一把推开女孩，接着抓住男人的脖子，用手将他按在了地上。男人的口中发出呜咽，兔肉伴着口水落向一旁。艾里德用另一只手掏出短刀，将刀尖对准了男人的脖子。 “你是谁？在这干什么？回答我！” 艾里德的声音严肃而响亮，仿佛犯人头顶的铡刀。有着大胡子的矮胖行商也被这股动静吸引，表情慌张的看着这一切。在营地升起的火光与肉香中，男人从口中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单词。 “我，我是难民……” * 次日早晨，他们跨上马匹，开始朝东边前进。莉娜对这位新加入的同伴很感兴趣，因为他几乎能对上她所有笑话的下文，如“卷心菜觉得天气很热，于是他便脱光了衣服，最后什么也没剩下”，又或者是“为什么一个人会摔倒？因为地面很滑”。维勒同样对这位年轻人充满好奇。驾驶马车时，他会时不时问问对方一些问题，比如他的过往，以及怎么来到这里的，史提芬全都一一回答。但在这样的氛围里，艾里德却对他始终保持着警惕。 “你们快看！”马车货箱上的莉娜突然伸出右手，用食指指向了道路前方，“前面就是乔伍迪镇了！那是艾弗境外的最后一座城镇，我们就快到了！” 事实证明，女孩没有看错，他们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乔伍迪镇，这座边境之镇。艾里德的部队曾在这里驻扎过多次，所以他对镇子再熟悉不过。但当马车经过桥头，来到那道坚实的城墙外时，这里却与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甚远。全副武装的卫兵在城门口忙来忙去。有的在运送伤员，有的在组织工匠修缮城墙。好几个弓箭手站在哨塔之上，一丝不苟的盯着远方，戒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兄弟，这里发生了什么？”当马车稳稳停住后，艾里德从上面跃下，朝着最近的一名卫兵问道。那人回头打量了他们几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就在今天凌晨，一支由阿契斯逃兵组成的部队袭击了我们。他们穿着黑色的盔甲，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刀枪。当时天还没亮，大伙也没从被窝里起来，所以他们突破了城门，抢了教堂和好几户人家。总督大人说了，这些混蛋肯定是在森林里饿了肚子，所以才来劫掠物资，因此，她让我们加强城防，好抵御他们的下次攻击。” “这……这真是太突然了，”矮人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担心的看向了艾里德，“不如我们在这里补充一些物资，然后立马朝下一个镇子前进？要是那些该死的逃兵又袭击了镇子……诸神在上……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艾里德的眉间紧促，摇了摇头。 “不，我清楚这一块儿，这附近只有一块被废弃的猎居，里面什么也没有。” 随即，他又补充道： “我们可以在城镇的附近扎营。踩灭篝火后，没谁能在林子里发现我们。就算真有什么事情，我们也能马上逃离这里。” 众人接二连三的点头，士兵的提议没有受到任何反对。于是他们坐上马车，在未散的硝烟之中驶入了城镇。 * 他们在距离城镇两公里的地方扎起了营，马车上备足了整整两周的干粮。填饱肚子后，几人决定轮流守夜，以防意外发生。史提芬被分配到了下半夜，所以他早早便睡了过去。这几乎是他几个月来睡过的头一遭好觉，因战争而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缓解。不知过了多久，史提芬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死死扼住，每次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他惊恐的睁大双眼，随即看见了身前的艾里德。 “你这个阿契斯贱种！”士兵双眼冰冷的直视着他，“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是！你身上带着军刀，黑尼鲁师的制式军刀！我猜，你是看上了马车里的货物，对吧？你想把我们都杀了，然后驾着马车扬长而去！你这个卑劣的盗匪，我真该早些时候就杀了你！” 史提芬大口喘着粗气，眩晕与窒息逐渐占领了意识的高地。士兵身上的每个动作似乎都在说明一件事：他不是在开玩笑。艾里德的嗓音不比攻城锤小上多少，维勒与莉娜从帐篷里纷纷探出头来。他们先是对吵闹的声音感到疑惑，表情随即变得惊慌。女孩大声叫喊着史提芬的名字，刚想来帮忙，却被艾里德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他是个逃兵！他想要了我们的命！” 士兵发出警告，手里的力道又强了几分。但在这时，一个泛着火光的事物突然从远处袭来，直直嵌入了他们面前的草地。 ——那是一支箭矢，一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急促的脚步声从林木间穿过，钢铁的碰撞声在他们耳边响起。艾里德将史提芬向后一撞，随即拔出阔剑，脚步匆忙的跑出了树林。直到刚才，几公里外的乔伍迪镇还平静异常，但当艾里德拨开树木后，火光却早已将城市的剪影覆盖。 “我们得离开这儿！”艾里德朝着营地的方向大喊，“就现在！” 士兵的声音让他们如梦初醒。矮人和女孩纷纷抓拾起物品，将其一一扔上了货箱。艾里德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厮杀声，能嗅到空气中不断逼近的铁锈味。事实证明，他感觉的一点儿没错。两个男人从树林外走了出来，他们穿着黑色的盔甲，头发上沾满了血块和尘土。娅序士兵紧握武器，如离弦之箭般突然冲出，朝着其中一人发起了进攻。他手持阔剑朝前劈去，与对方的利刃溅出阵阵火花。就在这时，艾里德空着的手迅速拔出短刀，刺入了男人毫无防备的侧腹。那人惨叫一声，双手再也拿不稳手中的武器。趁着这个机会，艾里德旋转一圈，用呼啸的剑刃斩断了对方的头颅。鲜血从他的脖颈喷涌而出，还没等头颅落地，第二个男人的攻击便如期而至。他用锋利的长矛朝士兵戳来，艾里德匆忙闪避，勉强与其拉开了距离。对方重整架势，刚想再度进攻，一只手臂却突然将他勒住，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史提芬不断施加着右臂的压力，男人的挣扎也从一开始的猛烈，变得逐渐虚弱，最后归于平静。他松开昏死过去的士兵，呼吸沉重的站了起来。但史提芬刚刚抬头，鼻尖却对上了一把染满鲜血的阔剑。 “你留了他一命，”艾里德直直盯着对方，月光下的双眼寒芒四射，“因为他是你的同胞，一个阿契斯人，对吗？” 史提芬陷入了沉默，但没过多久，不断响起的厮杀声便将一切所掩盖。维勒使劲挥舞着缰绳，马匹嘶鸣一声，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快上来！”矮人焦急而紧促的喊道，“我看到那些逃兵啦！他们朝这边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