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沧海 叶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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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中的好人 从前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认为自己人好命不好。我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羞怯、礼貌、基本不淘气,颇受邻居们的夸奖;上学时我是个听话的学生,学习好、体育好、表现好,倍受老师的青睐;工作后我是个听话的员工,勤奋、敬业、爱岗,在同事中有不错的口碑;生活中我孝敬父母、辛勤劳作、养家糊口,被周围的人誉为孝子;但我不明白,像我这么好的一个人,就算当不了感动中国的人物,怎么也能感动社区吧?我怎么会半生都在晨钟暮鼓地忙着土里刨食,而那些学习不强纪律不好整天游手好闲为非作歹的人,反而锦衣玉食眠花宿柳一个个混得人模狗样。      开始我不相信命运,我不知听了谁的忽悠(大概是贝多芬),还妄想过要扼住命运的喉咙。于是我努力、奋斗、抗争,那时也时不时的仰天长啸,豪情万丈。后来却发现,三十功名尘与土,空将心事付瑶琴,我非但没有抗争过命运,反而被命运牢牢在扼住的喉咙。少年丧父,历经磨难,上错学,入错行,目前屈身于可叹可怜的教师之列,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命运。我也曾用古人励志: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这些古人历经磨难而终成正果,太史公也因此百世流芳。然而我经历了三十多年的磨难,三十没荣,四十不富,仍然一袭布衣,一介草民。      变迁的沧海桑田,轮回的无情岁月,给我带来的也不全是悲哀。曾经苦难、曾经迷惘、曾经幸福、曾经美好、曾经幻想、曾经存在、曾经失去、曾经拥有、曾经亲情、曾经爱恋、曾经激情……都化作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三十余年的漫漫时光,足以让我有所感悟,有所心动,那少不谙事时曾经有过的大部分激动、大部分悲伤、大部分幻想、大部分追逐、大部分抱怨、大部分自满,都显得那样可笑与天真。生活就是生活,生活不会因你的想象而改变规律。生活是美丽的,生活是严酷的,如同人只可能局部改造自然,而不可以战胜自然一般,人的一生早已被上苍注定,谁也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      我越来越明白,原来我是人次命好之人。      醍醐灌顶,终得顿悟:一切恶法,本为虚妄,一切善法,亦是虚妄。早熟的我,原来一直对世态的炎凉有着太多地的感悟,对现实的生活有太多的失望。我原以为,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奋斗得来,但细细回顾生活的枝枝节节,我发现总会有人在我或危难或关键的时刻拉我一把。从呱呱坠地,咿呀而语,蹒跚学步,到十年寒窗,杏坛耕耘,职场沉浮,我接受了太多的眷顾,太多的关注,太多的关心,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扶持我、帮助我、关爱我、支持我,我无时无事不在亲情友情爱情的阳光照耀和温暖之下。      我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给了我生命,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让我感受这个世界的精彩,酷爱人生的快乐。他们生我、养我、爱我、呵护我,让我习惯于享受春晖中沐浴,迷恋温暖中安静。虽然他们早早离开了我,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物质财富,但父亲的正直,母亲的坚强,却是我一生受用不的精神财富,他们始终如我心中的明灯。      父亲是个正直的军人,从解放战争起,跟着部队走了半个中国。父亲性格开朗,但对我严肃有加,他内心对我十分疼爱鲜有明显的表露。他生前和我交流不多,要么就是我还小,要么就是他在外地。当我长到十四岁,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自以为可以和他平等对话的时候,他却我永远离开了我。      母亲是善良而坚强的人,因为随军和健康原因,一直没有稳定工作,一生相夫教子,与世无争。我小的时候,母亲的家教非常严格,往往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痛揍我一顿,比如不按时回家,比如不尊重别人,比如逆反,比如把别人的东西带回家,绝不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而且是最小男孩而迁就我。我六岁那年,母亲带我到学校,和校长好说歹说,硬是让我提前一年上学。母亲只是告诫我要好好念书,基本上没有再管过我的学习。当然我也争气,每年都把奖状和红花带回家。我成人后,母亲再也没有干涉过我的生活,让我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后来母亲因使疾病缠身,基本卧床不起,断续住院达十一年之久。可她哪怕自己再苦再累,只要是自己能做,她绝不麻烦别人;只要她能坚持住,她绝不去医院;在这世上,母亲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物质财产,她的爱体现在对我的影响,给我留下坚定、自尊、冷静、明理、勤俭和爱心。      我出生的前一个月,邻居王淑兰阿姨家抱回了一个小女孩。在襁褓中我和那个叫萍的小女孩就成了朋友,当她从我嘴边把一个饭粒轻轻捏起,放到自己嘴里时,我们共享着一只小竹车。王阿姨是一名小学教师,她像看顾自己孩子一样看待我。小孩子难免淘气,我打碎过她家的暖瓶,推倒过她家的煤堆,她总是护着我。我和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同窗九年。小学三年级时,王阿姨给我和萍各买了一本《汉语成语小辞典》,这在当时绝对是稀罕之物,我一直使用保存到大学毕业。高考那年,她因肝癌住院,每个星期日的下午,我都放下手中的书本,去医院看望她。这时,隔壁班的那个男孩经常出现在我们班的窗外。我最后一次看到王阿姨时,她用枯瘦的手拉着我,喃喃地说:“多好的孩子啊。”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怜和遗憾。后来,萍读研毕业后,随丈夫移居美国,有一双儿女。每次回国,都要来看我,我们一直保持着童年的纯真。
麦香 六七月份的时候,鄂东麦子的香味能够熏弯夏日晚上的月亮。      收割,尝麦,评麦论质,把身体重重地弯在麦田里,像一棵年老的树那样。有时也直直身子,嗅嗅麦香,看看麦浪,摸摸麦穗,就像抚摩一群孩子的头那样。      日夜兼程赶龙王爷口里夺过麦子,然后脱粒,打粉。细细白白的面粉轻盈盈地飘到布袋里,间或一抔飞到风里,长袖舒展,舞姿曼妙,如雾如纱。      拿出面盆,放上面粉,倒入清水,用了十二分的温柔轻揉慢捏,面团瞬间成形,再包上又黑又甜的芝麻糖,面饼便做好了。新做好的面饼软软白白的,让人想起女子的憔悴以及凉凉的素指。将生面饼平放入锅,以文火慢烤,直至面饼变硬,便熟得差不多了。仿佛是只要是历经了岁月的烟火,再柔弱的女子也会坚强。      面饼出锅,香气四溢,咬一口,那个香甜啊!热气自咬的地方飘出来,牵牵连连,如丝如缕。真好,饼们的温度都藏在心里,即使是已经饼冷多时,你仍能品得着它们心里边的温暖。      麦子是最喜欢吃这种包黑芝麻的面饼了。麦子是我小时侯的玩伴,那时候扎俩朝天辫,“麦子”是她的小名,也不知道她的父母为啥给她起这么怪的小名,反正我们这么叫她的时候她都答应,声音细细甜甜的,好听得就像那些好吃的芝麻糖一样。      麦子做事一向都很慢,就连吃她最喜欢的黑芝麻糖面饼也不例外,动作文雅得让我们这些吃饭时狼吞虎咽的野小子暗地惭愧。那时候我们常想,麦子是不是上帝不小心误派到我们中间的呢?她跟我们太不一样了。相比我们的粗野,麦子的安静让她像个漂亮得逼人心弦的天使,使得我们一看见她就有一种莫明的张惶失措。      麦子唯一一次做事不慢是在早早答应另外一个我们都很陌生的人心慌的表白这件事上。那时候麦子已经是大姑娘了,长得跟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黑芝麻糖一样,香香甜甜的。麦子用了很短的时间来做了一个她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决定。从那时候起,我们的生活也便被一点点的抽空了。      有时候我常想,是不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在很早的某个时刻就被定下来了呢?      麦子走后,我才第一次品出麦子的香味。吃了那么多年的面粉,直到那时才发觉原来我已经享受了那么长时间的人间至味。带有淡淡惆怅的麦香沿着拿饼的手指缠缠绕绕,游走分飞,一年又一年。      最后一次见到麦子是在多年后的公园里。麦子穿一条碎花连衣裙,长得更甜了,身上也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但是她却已经不认识我了。我们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那样在公园的林间小径上擦肩而过。走过好远,我才发觉刚才那走过的,好象就是麦子。      不过那时候我吃的面粉里面已经没有甜甜的麦香了。      但我回家后还是没有感觉地愣了一会儿神。傍晚坐在阳台上乘凉的时候,楼下又飘上来一股好闻的香水味,让我猜想那是否就是麦子的。我想不管是谁,就当它是麦子的香味吧!等我想完,那香味便消失了,时间短得令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坐在高高的阳台上,猜想那香味是消散在楼下那条有树木掩映的路的深处的。      后来每年六七月份的时候,每个夜晚月亮也都还会有些令人心酸地弯着。但是那时我已经在阳台上种上夜来香了,晚风袭来,夜香一阵阵。原来,不只只麦子有香味,夜来香的味道也是令人心怡的。      但是,为什么我还会经常想念着另外一种天籁之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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