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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碎晶·备份 短篇 一 面具“你走不走?!”狠狠一巴掌扇在那带着过眼面具的左脸上,因为事先已经因厮杀而受了不轻的伤的来人,身子摇晃了几下后嘴角竟缓缓流下了鲜血。“我不走。”被发丝的阴影 掩盖住的双眼,她看不明确,却莫名的觉得此刻他的表情是如此宁静,连传入自己耳中那简单的三个字,都让绝望得失去理智的自己恢复了些许的神志。然而,恢复了几分清醒, 就无疑的让她多了几分痛苦。毫不犹豫的拔下发绺上银制的簪子,黑发散落,在呼呼跳动的烈火的火光下竟是如染了焰流般成了绚丽的乌金色。她没有犹豫,没有丝毫的犹豫;握 着发簪狠命的刺穿了来人的左手。看着来人因突然而来的疼痛浑身一颤得倒抽一口凉气,她几乎丧心病狂的大叫起来:“你走不走?!再不走,我扎死你!!”说着,还恶意的一 下子拔出了扎穿来人右手的簪子。来人狠狠咬了咬牙,硬是没哼一声。紧接着,他做出了一系列让她目瞪口呆的动作:抬起手,包括那鲜血淋漓的左手;脱下了护住头部的头盔, 露出了原本束起在里面的墨色长发。面具下的双眼里似有火光流转:“我不走。大人若想驱逐在下,就请动手吧。”平静的话语渐渐落下,来人对着眼前衣着华丽的散发女子侧过 了头。太阳穴,头部最脆弱的地方。面对着这个已完全不复往常般优雅端庄的女子,他无惧无畏的露出了自己的死穴,为的,竟是方便她下手。 “你……”惊恐交加的女子见状,却是颤抖着迟迟没有放下紧紧攒着血迹斑斑的手。“你为什么要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这样的公主?已经结束了,我不可能是以后的君王!! ”因为哭泣和大喊,已经完全沙哑得变了调的女声绝望的喊出了自己的心声。泪光闪烁着无情的烈火,双眸无望的盯着眼前那执迷不悟的来人,似是恨不得他立刻离开这里,又不 舍于那极能让人安心的声音。“这个问题,大人自己其实已经回答了。”转回头直视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因为,您是未来的君王啊。” 最后,她还是屈服了。 任由一身戎装的他带着她逃到了一个背风的山洞里。 他在洞口出出进进,拾来了些许干木材,燃起了火。又逮了几条不大不小的鱼,用树枝穿起来放在火上烤着。她抱起的双臂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犹豫了再三,还是慢慢走 到了火堆旁挨近他的地方坐下。“大人请用。这里食材不多,在下手艺拙劣,还望大人原谅。”她正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被他抢了先。一串烤好的鱼递在了眼前,要不是看到了食 物,她也不会想起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天色已晚之时,就只吃了一点雪蛤银耳炖莲子。 她抬眼看了看火光中的他。金色的面具掩住了他的半边面容,与目中跃动的焰色相映成趣;有些苍白的脸颜和淡色的唇被橘黄的火焰附了光明的假面具,看起来十分不真实。 缓缓接过鱼,她慢慢啃吃起来。没有任何调料作伴都烤鱼,味道确实不如从前宫中的山珍海味,作为公主的她还从来没吃过如此“下等粗劣”的食物。不过,对于已经筋疲力尽又 受了不小的惊吓的她来说,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来者不拒了。 看着斯文的吃着烤鱼的她,他嘴角不禁微微翘了翘。二,碎与离那夜,她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次日,他带着她去到了一个有些许兄弟同志的地方,把她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他不知从哪儿和那些兄弟们一起搬来了一些盔甲兵刃,铁锅铜盘;然后井然有序的放好。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他布置好了整个据点,招了很多新兵并监督教官练兵,聚集粮草,请精良的铸将打造最好的武器装备……一切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没有丝毫的混乱与差错。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她或许永远不会发现这个他极力隐藏秘密。直到有一天,敌方势力发现了正打算往远处行走,继续招兵买马的他们;一场恶战后,他支撑不住身体内外伤 的夹击,昏倒在地。当他再次醒了时,已是在据点内,而她,正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大人……”他拼命想坐起身来,却被她轻轻的按了回去。 依旧是不语。 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满身的伤痕,心里猛的一紧,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她会以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碎晶,真没想到是你。”她终于发话了。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了枕边那副金色面具。 “……呵呵,还是被您发现了啊!咳咳咳!……”话没说完,碎晶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吓得她急忙站起来给她顺气。 “你为什么要这样?”待碎晶咳嗽渐渐平息,她轻轻的问道。眼里,已带上了潋滟的波光。 “本来……想告诉您,并不是只有亲近你的人……才会支持你。”说到这,碎晶微笑着阖上了双眼。“原本想带着这句话入土的,结果……还是不得不现在就……告诉你了啊 。” 她无言以对,呆呆的愣怔了半晌。泪无声的划过她因为震惊而没有了知觉的脸庞,滴落在碎晶盖的被子上。 她没有看到,碎晶表情中的那丝释然,亦没有注意,那释然中苦涩的千言万语…… 她决定了。 换上了冰冷的戎装。 丝绢绸缎被她锁在了一个木箱里,埋在了地下。 她变了。 拿起了长长的骑枪。 舞动得呼呼响的,是与她同高的那把金刃骑枪。 她要学习的实在太多了,又与碎晶是旧识,俩人又是吃住都在一起的;于是学习训练的过程中,也渐渐铁实了俩人的友谊——虽然碎晶似乎一直在回避。 终有一日,她披上了鲜红的披风,牵着自己心爱的马,手执着那把从不离手的金刃骑枪;英姿飒爽的站在了那众多兵将瞩目已久的地方。 短集3<<微臣泣>>碎晶的泪第一次模糊了双眼。为那不可预知的未来,为那自己割舍不下的人。 送走一身将装的她,鲜红的披风在夜风中勾勒出的那一抹略显妖娆的身影钻进了营帐,碎晶才终于无力的敛下了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意。缓缓垂下至闭起的双眼间,无色的 泪突破睫的阻隔,流过她的面颊,滚落在了黝黑的大地上。 后天……就要开始最终战役了吗? 到时候的一别,可就说不准是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了。 或许,那一别,便是永别。 大人,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把目光与一切投入于您的大业之中?不再留恋于过去,不再是一个小孩子?您为君,我愿为臣,为您开辟天下路,平定天下乱;为 您誓死抗击一切反对势利,为您的登基与开国之路扫清所有障碍。只是,为什么就算您把绢绸锦衣换成了冰冷的戎装,就算您把发间的金银首饰换作了同样的坚钢冷铁,还是要待 我如从前般比朋友跟贴近,比亲人更贴心? 还是你我都放不下的,是当初我们那君似非君,臣似非臣的那段时光?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不能再执着于过 去,不能再沉溺于当时了…… “大姐头,你咋了?”突然出现的一个圆腔滑调的声音着实吓了她一跳。稍稍回过神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御晨。“我……我怎么了吗?”似是还没有完 全清醒过来,眼神朦胧的回头望着他,面具下晶莹的泪光还没有消散,再加上有些飘渺的柔柔的语气,当真给人一种脆弱得很易受伤的感觉。御晨也愣了,虽然平时他一直是营里 的开心果,可现在……看着他们营的老大伤心恍惚了那么久还没回过神来,却是怎么都笑不起来了。再说自他们营换了新老大以后,他一直对这个一直戴着面具的女子有不少的好 感,只是…… 总之,他一直没有去表明自己的心意。而现在,心疼,成了他心中唯一的感觉。 “……!”猛然回过神来,她尴尬的发现了自己的处境。抬手迅速一抹面颊上了泪水,低声迅速说了句“对不起”后马上利落的站起来转身就走。 “……” 既是别,既是永别,既是因你又为你而别;那么,泪,便是最无用的东西。 别,既是无法割舍的别,那么,就从心开始吧。 她抹干脸庞的泪痕。 “三等大战师,碎晶·灰翼报道。”单膝跪下,在她一身闪着寒光的戎装前,在那飒爽飘飞的赤色披风前。 淡淡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感情,而在她听来,却是已经决绝的— —疏远。 那一刻,虽只是跪着与站着的距离,对于高高在上的她来说,却近乎远在天边…… 深吸了一口气,她脸上掠过一丝苦色。长风劲吹,千万军马列阵,百万军旗翻卷;战马披着坚甲,士兵手执利矛。秋日朦光掩不住黄沙漫天,风云万像遮不了天下大势。 在这片土地上,大小兵将没有谁不是抬头仰望着自己,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势;而眼前跪下的人,却是右手放在左胸前,低着头默默的注视着地面,不看自己一眼。 “好,即刻出发,勿延战机!” “是。” 跪在眼前的人利落的站起,转而下达了行军命令。刚抬步要走,身后的人却一把拉住了她戴着护及手背的钢护腕的右手。 “碎晶,你……”不复刚才对全军发令时的果断与严厉,此刻的她,仿佛只是一个对朋友依依不舍的普通女孩。碎晶停下了脚步,却是没有回头,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了那 无尽的朦天与大漠。“大人,您是君,我是臣。请不要为了一个微臣,而毁了您一生的大业。”淡到近乎冷漠的声音,一身的戎甲逆光而立的背影依然是没有回头,只是举步干脆 的挣开她的手,直向浩浩荡荡的大军而去…… 战争终是胜了。 战事大捷,军营里一片欢腾,分散的各路军马也逐渐聚集回来。几年的风霜几乎封锁了她心中当初的那个逆光而去的背影。此刻,孤身待在自己的营帐里,听着外面欢腾 的庆祝声,看着帐幕上映出的士兵们举杯痛饮的豪迈;她竟是突然有种莫名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样庆祝的时候,好像缺了点什么……? 这时,一个士兵过来报信:战事已毕,我方损失近半,四五军会师途中遭遇敌方北上主力。拼死血战后,四五军最终全军覆没,三等大战师碎晶·灰翼战死…… 她头脑一阵眩晕。 终于明白了她那时为何突然如此淡漠。 原来,她是在无声的对自己表示—— 诀别。 后记当天夜里,她独自灌了好多烈酒。周围已是一片模糊,再分不清什么。酒,很辣,很苦;可她却似感觉不到般继续不断的举杯,一下一下的继续灌醉自己。 也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熟悉的景象。 “你走不走?!”撕心裂肺的喊叫。 “我不走。”平静安心的声音。 簪子拔下,扎入手背,穿着手心而过。 “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扎死你!!”丧心病狂的喊叫。 双手取下头盔,偏过头露出太阳穴。“我不走。大人若是想驱逐在下,就请动手吧。” 颤抖的手,握着沾血的簪子,狠命的扎进了那毫无保护的太阳穴。 倒下。拔出簪子,以同样的力气刺向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早些结束,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那么多身不由己。 她笑着,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倒在了来人的身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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