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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祖师爷柳敬亭 欢迎加入夺鼎1617书友群428399767 “让开!让开!”   南京城通往城外下关码头的官道上,数骑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的骑者以一个麻脸汉子为首,四五个亲兵打扮的人簇拥着他。这些鲜衣怒马的汉子,看来是一贯的骄横霸道惯了的,在南京这种冠盖云集的地方,也敢策马狂奔于街头,不时的挥起手中马鞭,给胯下骏马加上一鞭子,让马儿奔跑的更快些。   “乖乖隆地洞!辣块妈妈滴!这几个老杆子是谁?这么跋扈嚣张的!惹急了老子,老子拉着他们去守备衙门找李家公子说理去!”一个扬州口音的小摊贩,几乎被奔驰的快马撞飞了摊子,他惊魂未定的扶着摊子,朝着远去的骑者吐了一口浓痰。   “咦!当心罚你的款!乱吐痰!”旁边的南京本地人调侃了一下这个江北来的,然后以城里人看乡下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为他解说:“不知道那是谁吧?为首的那个麻子,那是当初在南京城里说书说的最好的柳麻子!柳敬亭!”   “柳敬亭啊!晓得呢!我听说他是通州(现在的南通)那边人,在盱眙说书出名的!在我们扬州也开码头说书的!那个时候,这柳麻子就是大红大紫了!”   “是啊!后来江北不太平,有钱人都过江来了,他也就过江来开码头了。每天就说一回书,每一回固定收银元一块,说完了,他就去院子里吃花酒找姑娘了。你达官贵人想找他说书,不好意思,提前个十天半个月的,给他下一个帖子,请他上门说书。”   “如今就算是国公爷喊他去大将军府里说书,柳麻子也是要捏着半拉腿装紧,黄熟梅子卖青了噢!”旁边另一个南京口音的商贩手里握着一把银元,还有两张米票,一看就知道是码头上的黄牛。   “这话怎么说?”扬州人很是好奇,自己的老乡如何的黄熟梅子卖青,如何像窑子里的姑娘一样,捏着半拉装紧?   “你不知道!如今柳麻子可不敢当面称呼他柳麻子了!”起初的南京摊贩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鄙视自己的朋友,还是鄙视小人乍富的柳敬亭。   这位被后世评书行业尊奉为祖师爷级别的人物,如今地位显赫的很。作为平贼将军、宁南侯(虽然因为这个南字的封号问题,江北四镇和左良玉都假惺惺的表示不能接受)左良玉的幕府中人,柳敬亭是相当于驻京办主任或者是左良玉特别代表性质的人物。   按照吴伟业黄宗羲等所著述的柳敬亭传记中所描述的,“宁南南下,皖帅欲结欢宁南,致敬亭于幕府。宁南以为相见之晚,使参机密。军中亦不敢以说书目敬亭。宁南不知书,所有文檄,幕下儒生设意修词,援古证今,极力为之,宁南皆不悦。而敬亭耳剽口熟,从委巷活套中来者,无不与宁南意合。尝奉命至金陵,是时朝中皆畏宁南,闻其使人来,莫不倾动加礼,宰执以下俱使之南面上坐,称柳将军,敬亭亦无所不安也。其市井小人昔与敬亭尔汝者,从道旁私语:‘此故吾侪同说书者也,今富贵若此!’”   啥意思呢?   宁南侯左良玉被李自成大军压迫,从武昌渡江南下时,安徽提督社宏域想结交左良玉,介绍柳敬亭到(左良玉的)府署。左良玉惋惜与柳敬亭相见太晚,让柳敬亭参与决定重要秘密军务。军中官员也不敢以说书人的身份来看待柳敬亭。左良玉没有读过书,所有公文,都是部下文人立意谋篇,炼字炼句,引古证今,努力写成,(可是)左良玉都不满意。而柳敬亭耳朵经常听到的,口里经常说的,从僻陋里巷俗语常谈中得来的,倒没有不合左良玉之意的。(柳敬亭)曾奉命到南京,当时南明朝中群臣都敬畏左良玉,听说他派人来,上下没有谁不以恭敬之礼接待(他),宰相以下的官吏都让柳敬亭坐在向南的尊位上,称呼他柳将军,柳敬亭也没有什么不安的表现。那些街市上往日和柳敬亭很亲近互称你我的同行们,在路边私下说:“这人是过去和我们一起说书的,如今他竟这样飞黄腾达了!”   原来,靠着唱歌跳舞说相声演小品拍电影能成为将军的事,也是古往今来早就有了的事。倒也不是这些年才有的。这些人早已经有了祖师爷做榜样,不过,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所谓的以史为鉴可以知兴亡,这些靠着唱歌跳舞得到将军职衔的人,似乎下场都不太好。   此时的柳将军柳敬亭倒是顾不得街头巷尾对他的议论,只管策马狂奔。码头上早已有左军的官船在等候,水手们升好了风帆,只等着他的到来。   “快!快开船!”   脚跟不曾在船板上站稳,咱们的柳将军便以发号施令,责令水手们赶快扬帆西进。   对于柳将军的行为,亲兵们和这条平贼将军麾下官船上的水手们自然是如坠五里雾中,往日里见到马首辅和六部官员们都是大模大样的以平礼相待的柳先生,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们哪里知道,咱们这位祖师爷柳敬亭,也是和他的徒子徒孙们一样。君不见,那位父子两位都是热点话题人物的大哥,90年代跑到北京来在有关部门和领导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承认错误,检讨自己在去年香港举行的为所谓皿晕活动加油打气的集会上、演唱会上表演了多个节目的错误,进而得到了谅解。从此,他的影片和文化产品在内地大卖,更是经常的一身唐装一条红色围巾出现在许多的重大场合上。相比之下,同样参加了这些活动的千面女郎女人花就惨了,基本上遭到了封杀,诸多作品白白的便宜了盗版商。   而在阿扁登基大典上为他引吭高歌了一曲所谓国歌的爱吃肥猪肉的高山族张家阿妹,虽然意识到了不能学习这位梅艳芳前辈的反面典型,但是,毕竟乃是高山族血统,境界不曾修炼到大哥的水准。于是乎硬是被封杀了数年,等到好不容易钻山打洞做通了工作,自己的演艺生涯黄金阶段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   一句话,为了利益,啥脸皮啊!节操啊!贞操啊!都是统统的厕所水坑里面的纸!   不过,柳敬亭比起这些徒子徒孙来还是强得多了。最起码,在南明亡了之后,他只是重新捡起来老本行回到了街头说书,而不像那些标榜自己是读书人有节操的所谓“遗民”一样,参加科举考试,派遣学生子侄参与编纂明史之类的活动。   虽然水手们对柳先生的行为很是不解,但是,左良玉的军令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说****就一定要****的。当下,小心谨慎的操作着风帆舵杆,这条快船逆流西上。   不数日抵达了九江城外的码头。这里,已经是左良玉军的地盘了。   此时,已经是弘光元年的二月了。人言二月春风似剪刀,又言阳春三月,就快到微风和煦,绿柳含烟的时节,特别九江素有“九派浔阳郡,分明似画图”美誉,这古江州、浔阳之处,向为天下眉目之美地。这九江之地要是不好,及时雨宋江的老父亲宋太公也不会花钱送礼的打点,把自己的这个儿子发配到这“好地面,鱼米之乡”来。   只可惜,熟读了水浒传,擅长说《水浒》、《隋唐》、《西汉》的柳敬亭眼中,施耐庵笔下描述的这条浔阳江,什么“云外遥山耸翠,江边远水翻银。隐隐沙汀,飞起几行鸥鹭;悠悠卜蒲,撑回数只渔舟。翻翻雪浪拍长空,拂拂凉风吹水面。紫霄峰上接穹苍,琵琶亭半临江岸。四围空阔,八面玲珑。栏干影浸玻璃,窗外光浮玉璧。昔日乐天声价重,当年司马泪痕多。”这些景致半点也无!   倒是诸如“山排巨浪,水接摇天。乱芦攒万万队刀枪,怪树列千千层剑戟。濠边鹿角,俱将骸骨攒成;寨内碗瓢,尽使骷髅做就。剥下人皮蒙战鼓,截来头发做缰绳。”、“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剥下人皮蒙战鼓,截来头发做缰绳。”这些描写梁山泊这座绿林山寨的很多词句,不由自主的涌到了柳敬亭的脑海之中。   “这是我平贼将军的大营?是我宁南侯的大营?”   眼前乱糟糟的左良玉军队大营让柳敬亭看得有些发呆。   连绵的营寨,书着“左”字的大旗,一眼望不到边,不过左营外观雄伟,进去后,可谓乱七八糟,比当时马科的军营还不如。   营中聚着的,还尽是恶行恶状兵痞乱民,不时可见一队队士兵,他们扛着掳来的,尖叫哭泣的女子,狂笑进入各帐篷淫辱,然后见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赤裸的女子尸体拖出来,最后扔到江水中去。   不但岸上乱,江中一样的乱。   白居易和施耐庵等诸多人笔下各种诗情画意尽数不见了,江上片帆不存,就算九江素有三江之口,七省通衢之称,然有平贼将军左良玉在此,又有哪个不怕死的行人商贾敢来九江,或是通过这段江面?   从江边到江中,数十艘大船连接一处,封锁了半边江面,大船船头,火炮、强弓硬弩罗列。为得便是要同往来船只上好言好语的商量一下,也好筹措军饷。   说是筹措军饷,那是一块嘴上的遮羞布而已。   看到有商船通过九江江面,左良玉军队的巡哨船只便会在封江炮船的掩护下登舟检查。其实,那就是上船打劫。打劫之后,再给你随便安个私通闯贼的罪名,乱刀砍死,尸体就抛入江水中。或是罪名都懒得找,直接上船就抢,若船只上有美貌的女子,那下场更是苦不堪言。   当然,也不是什么船都是如此待遇。至少,挂着江海联防协定所发旗号的船只,左良玉便三令五申手下的这群来自三山五岳的好汉们,“切切不可冒犯!”他清楚这些人的底细,能够从南京守备衙门和南粤军水师那里弄得这份旗号和文书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往来上下江贸易,对他左良玉筹措粮草物资也是一大裨益。不然,他劫掠各处州府所得的金银,如何能变成刀枪器械?   也曾经有那不长眼的家伙,对着一队悬挂着江海联防旗号的船只打了主意,结果,小船还不曾靠到船舷,船上的水手和护商的镖队便亮出了火铳和小炮。双方在江面上对峙了半日,安庆小孤山南粤军水师大营的巡哨船只便赶到了。在南粤军水师炮口的掩护下,船队带队的人这才漫不经心的拿出了几位朝中大佬、勋贵给左良玉的书信,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和背景。   虽然左良玉很是客气的将这队船只放行往武昌去,任凭他们和大顺军做交易,但是,半月之后,还是有几封南京城里来的书信到了九江,书信内容不得而知,但是从气得左良玉当即便斩了当日肇事者一整队人马来看,咱们的左大帅被刺激的不浅。   朝中大佬京城勋贵东林先生,这些人,咱们的左大帅要好生维护。南粤军兵力强悍,又握有粮草物资命脉,咱们也惹不起。那么,左大帅麾下这几十万裹挟了武昌府几乎全部青壮年,一路从武昌东下收罗散兵游勇,吞并杆子团练,招安山匪马贼,裹胁良民百姓而发展起来的军队,又有什么办法来养活?   左大帅左侯爷自然有他的办法。   一个字,“抢!”惹不起朝中大佬,惹不起南粤军,那这九江府周围的州府县城咱们还惹不起?咱们从襄阳到武昌一路转进过来打流贼保护地方,这些升斗小民就不该拿出些银子粮食酒肉美女来犒劳咱们?   先是抢光了九江城外各处百姓的财物,搜光了各家各户貌美的妻妾女子,把在襄阳、武昌等地积累的经验手段,又在九江百姓身上演练了一遍。   不光是劫掠州县,按照左良玉麾下他的儿子左梦庚,还有王允成、卢光祖等一干大将的意思,就应该像当初在武昌那样,掠夺了武昌包括漕粮盐舶在内的船只,遂浩浩荡荡顺江而下。攻破建德,劫池阳,去芜湖四十里,泊舟三山、荻港,漕艘盐舶尽夺之以载兵。顺便把这些城池也好生的洗劫一番。   如果不是左良玉看到安庆有南粤军水师大营,大小数百艘船只昼夜不停巡视江面,火炮数以千计,又有水师陆营精锐近万人,自己掂量一下自己这点兵力,在水师大营面前不太可能能讨得到便宜,这才约束部下“不许胡来!”   饶是如此,老虎不吃人恶名在外。安庆巡抚为了保一方平静,一面写信给左良玉,以危词动之,又发库银十数万两犒赏他的军队,面子里子都有了,又看到江北开来了庐州总兵黄得功部兵马,咱们的左爵帅这才彻底放弃了洗劫安庆的念头。   只管在九江城外大营之中每日里饮酒取乐,操演兵马。什么?你说为啥左爵帅不进九江城?废话!他的军队那么好的纪律,一旦进了九江城,热情万分的帮助老百姓搬运财产,帮助身体不好的男性来慰问他们的妻妾姐妹女儿,看严冬腊月里百姓的取暖问题不好解决,而点起火来帮助百姓解决供暖问题,城内的百姓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涕泪横流的感激一番呢?   所以,九江府城城门紧闭,不光是紧闭四门,更是用砖石木料堵死了其中的两处,剩下的也每天只开放一两个时辰,稍有风吹草低的立刻关闭!城头上,兵丁衙役民壮百姓,分段把守,守御器械灰瓶炮子之类的在城墙上下堆积如山。唯恐一不小心左良玉部下这几十万豺狼饿虎便冲进了九江城。   如今,左军已经对外号称八十万,分为内外营。内营为左良玉的亲军、嫡系,较为精锐。外营则是他沿途收容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武装。军法以二人夹马驰,曰:“过对”,他们那些马兵经常在九江府城外奔驰,耀武扬威,不过看着这些左良玉手下的兵,当地百姓无不恨之入骨。   平贼将军到来,当地百姓遭殃不断,很多人家中的妻女,更被抢去营中糟蹋。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不明白,为何官兵中尽多这样的**?他们不是保护百姓的吗,为何所作所为,却是这样**不如?有歌谣开始传唱:怕流贼,跑流贼,平贼到了想流贼!   到底谁是贼?   是在文人笔下号称屠杀了四川数万万人口的张献忠,还是祖孙三代坚守抗清到了最后一刻的李自成?还是这些今天吃着大明朝的粮饷,明天便剃了头发以今日之我杀昨日之我的决心毅力来为大清朝廷攻城略地,为自己获取子女玉帛的明军官兵将帅们?
第六百七十九章 风起江淮间 欢迎加入夺鼎1617书友群428399767 等两人稍微能接受一点之后,伍兴接着说:“之所以让鹿玛红派出兵马人手来掺沙子,也是我料定他鹿玛红也走不出李守汉的限制。她能跟我们一起去江淮,能消灭二刘的兵马,拔掉各处自立为王的土围子,能减租减息逼着官绅一体纳粮,但是她也无法像我这样,给这些连老婆初夜都保不住的穷人以这样大的权利。到了那时候,我会把何凤山塑造成痞子英雄,就像汉高祖一样。将来得到好处的佃户,丝毫不会记得你何凤山是个粗汉,而只会说,你看咱家的何凤山将军,往儒生帽子里尿尿都这么帅!到了那时候,咱们的秦法学堂一系人马遍布江淮,何凤山的名声响彻江淮,我们只纳皇粮的政策全面执行在江淮,人心都是我们这边的,他鹿玛红靠几个干部和文工团能干什么?真当基层干部是万能的吗?就算她的军队再精锐,再能打,火炮再犀利,别忘了当初她那个相公李华宇是怎么被阿巴泰在山东耍得团团转的?当初王龙和罗虎告诉他的软地、硬地,虽然是黑话,却也是言简意赅,没有老百姓的拥护,他们就是个屁!” 接着,伍兴话锋一转道:“当然,在他们成为屁之前,咱们还得用人家。没有鹿玛红的精锐军队和炮队,靠咱们打二刘和那些土围子,那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搞不好咱们这点本钱会全搭进去!有了他们,咱们就有了底,至少是不会败。而且何凤山和巧梅你们两个正好可以跟着学学,看人家是如何行军作战,又是如何宣传动员的,这些都非常有用。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就是这个道理。” 经过了一番研究和纵横捭阖讨价还价之后,鹿玛红与伍兴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决定任命何凤山为前锋,下辖临沂警备旅,炮兵两营,骠骑兵八百名,以核查二刘兵马员额以便核发粮饷补给的名义挺进江淮。 消息传到二刘的耳朵里,他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但是他们自家事情自家知,心中忐忑,怀疑是自己虚报冒领兵饷甲仗,走私谋利的事漏了风。深知南粤军厉害的他们,所以命令手下做了多方准备:一方面进南京活动,向兵部和大将军府喊冤,一方面抓紧在各处村镇大抓壮丁,补足兵马缺额,另一方面,则是派出兵马洗劫乡村城镇抢掠民财,准备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开溜。 “大不了老子把这三千烦恼丝剃了!也学北边那些人,改个旗号,照样是荣华富贵蟒袍玉带的!”在面对对心腹人的时候,二刘不约而同的做出了这样的表示。 不过他们倒是惊慌过度了,实际上,何凤山并没有着急进攻他们,而是选择在苏北一带停了下来。部队扎营之后,按照南粤军的习惯,何凤山把伍兴的宣传队和鹿玛红的宣传队同时派了出去,向老百姓宣传自己的政策,同时打探情报。 很快,何凤山就掌握了几个大官绅的情报。不过这时候,他跟宋巧梅产生了分歧,宋巧梅劝他不要着急动手,而何凤山认为,咱们以前在闯营砸响窑,讲的就是一个快,还等什么等? 于是,何凤山无视宋巧梅晚上让他跪洗衣板的威胁,下令攻打这几个官绅的土围子。战斗倒是异常的顺利,在火炮和骠骑兵的精准配合封锁下,步兵很容易的就杀了进去,土围子被顺利攻破,粮食财物书信都缴获了不少,可闹心的是,这几个官绅居然带着少量家丁跑了。当然,本身他们能突出重围也在意料之内,然而,奇怪的是,明明苏北一带都是官道和村庄,没有森林草地,更没有崇山峻岭,但是这帮人一头扎出去,居然再也找不到了。几千人拉网搜索了好几天,连个毛都没找到。这把何凤山可气坏了,伍兴第一次派他出来独当一面,他要是带着这个成绩回去,打板子都是轻的。没奈何,何凤山只能拿手下出出气,然后就静等消息了。 到了晚上,何凤山正在一个人生闷气,突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何凤山扭头,一看,只见宋巧梅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碗莲子羹。按说何凤山看到此情此景应该感动才对,但是他却吓得连忙把托盘接过来,然后伺候宋巧梅上座,接着,他战战兢兢的侍立,宛如家奴一般。宋巧梅笑着看着他,语气温柔的说:“何凤山,你现在是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这一句话,何凤山一个大汉,被宋巧梅一句话吓得差点跪下。何凤山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试图辩解道:“巧梅,我这不也是着急办好先生的交代嘛,你看这人前人后的,男人都好个面。。。” 啪!宋巧梅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直视何凤山说道:“你办好个鬼啊!先生让你先了解情况,发动民众之后再动手,你却贪图钱财直接砸响窑。现在好啊,钱啊粮食啊都归你了,但是人呢,先生要用来杀鸡儆猴的官绅呢?你给我抓来一个也好啊?!你拿着那些钱和粮食有啥用?!” 何凤山被喷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想起自古背锅有下属的道理:“他不是这样嘛,我手下这帮**实在太笨,两千多人抓几十个人愣是找不到,我这不骂他们了嘛,我相信,他们被我骂了之后,出去努力找,怎么也能找得到。” 可惜,宋巧梅可不吃这套,她直接了当的驳斥道:“我看是你无能,别没事找手下背锅。还有,两千人多吗?”何凤山虽然怕宋巧梅,但是也想给自己找找面子,就反问:“巧梅,不是,两千人也不少啊,咱的总兵力也就万把人,还得算上后勤民工啥的。” 宋巧梅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说何凤山,看来先生是一点没说错,你啊,真就是榆木脑袋。你去外面看看,苏北村庄密集,十万百万都是信手拈来,你却告诉我没人.你想想咱们在沂蒙山是怎么扫荡宋胡星余孽的?咱们先生一声号令,十里八村人人手持镰刀锄头菜刀,敲帮鸣锣,无山不上,无洞不搜,什么蟊贼找不出来?”“可那是在咱老家啊,这里不一样。这里咱们是新来乍到,对咱们来说,这是块硬地啊!”何凤山尽力的给自己找理由说,一不留神,一句黑话也冒了出来。 宋巧梅一听笑了,她突然温柔的对何凤山说:“凤山,这样好不好,我要是能把苏北变得跟临沂一样成了咱的软地,你以后就什么事都听我的。”何凤山顿时感觉大事不妙,但是事到临头,也只能硬挺:“行,只要能把事办好,以后你当家。”“那好,你去把宣传队和斥候队长都叫来,我要分配任务。” 第二天一大早,宣传队和斥候集结完毕,等着何凤山训话。结果,他们却发现何凤山一身青衣小帽,扛着梯子,身上背着绳子,一副修房子的家奴的打扮,差点没把他们笑岔气。气的何凤山一脸铁青的训斥道:“不许笑,没见过我干活啊,我也是农家子弟出身,这有什么好笑的。”正在嬉闹的时候,宋巧梅来了,结果大家笑的更厉害了。宋巧梅一身粗布衣服,满是补丁,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阵线和布头。于是有人打趣说:“何将军,宋姑娘,咱们这要是去给哪个官绅做活啊?” 宋巧梅一笑道:“我可没那命伺候老爷,我们今天哪个大老爷也不伺候,咱们去伺候老百姓。”看着大伙都很疑惑,宋巧梅又说:“有啥好奇怪的,山东李公子考核和先生的教导都忘了,咱们南粤军给老百姓干活那也是考核项目。只不过以往是给山东百姓干活,今天啊,咱们去给苏北的老百姓干活。还是老规矩,进村先打扫道路,然后进院挑水扫院子,谁家的房子坏了,就给他们修房子。没有柴火的送柴火,缺粮食的给粮食。总之,老百姓缺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一时给不了的,先把事情记下来,以后再办。” 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是考核,那就没人敢怠慢,于是乎,周边的村庄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只不过,最开始可把老百姓吓得不轻,一大帮人呼啦抄冲进村子,比土匪进村还吓人。等到人进了院子,更是把大姑娘小媳妇吓的连声尖叫,以为又要发生一些经常发生的喜闻乐见的事情。结果,慢慢的,老百姓发现,这些一样手里有刀枪的人好像很奇怪哦。进村不抢粮食不抢姑娘,只是专心的扫地干活,自己想表示感谢,他们却连口水都不喝。好不容易等一个小伙子从房子上下来,一个老大爷连忙端来一碗水,对那个小伙子说:“军爷,您辛苦,老汉我穷,只有一碗白开水,您喝一口吧。” 何凤山笑着接过碗,一饮而尽,然后对老汉说:“大爷,您的房子都快成天窗了,怎么不早修一修?” 老汉摇摇头说:“军爷,您笑话了。这年头兵荒马乱,房子说不定哪天就得让人拆了,让人一把火烧了,房子修了有什么用?”这时在旁边帮着大娘做针线活的宋巧梅说道:“大爷,以后啊,不会兵荒马乱了,我们南粤军来这里,就是给大伙太平的。等我们消灭了二刘,再收拾不守法的官绅,这天下啊,就彻底太平了。” 老头叹了口气说:“姑娘啊,你说的容易,人家官绅势力大,哪是那么容易就收拾的。你们现在是厉害,可是你们是河里的水,早晚都要走啊,可人家是河里的石头,几百年上千年都在这儿。你们一走,我们当老百姓的,可就又要倒霉了。”说完不停的叹气。宋巧梅看老汉意志消沉,就笑着问大妈:“大妈,您怎么一个人做针线活,膝下就没个女儿?”结果大妈直接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怎么没有啊,我有三个闺女,让官绅抢走了两个,剩下一个眼看快嫁人了,结果人家说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佃户家姑娘出嫁第一宿要归他。我闺女脾气烈,上吊死了。现在我身边无儿无女,有时候想起来,真不如死了算了。” 宋巧梅听完沉默了,她沉吟了半晌,突然拉着何凤山一起跪下,然后对大妈说:“大妈,我也是苦命人,我的父母,也是死在了官绅的手里。您没有儿女,我没有爹妈,那我跟他,就拜年当妈。”说完,宋巧梅就带着何凤山一起磕头。这番举动让大妈顿时慌了手脚,她连忙扶起宋巧梅问:“姑娘,你是遭了什么难了?” 宋巧梅哽咽着说道:“我本是山东宋家庄的人,家里穷,欠了官绅宋胡星的债,家里唯一一点薄田被宋胡星抢走。正赶上伍兴镇抚使招收女学生,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我一跺脚进了伍兴先生的秦法学堂,想着大不了就是给人当丫鬟小妾,好歹有口饭吃。结果,伍兴镇抚使没有亏待我们这些女学生,教我们读书识字,告诉我们这个世道不合理,本应是耕者有其田,结果官绅田连阡陌,本应该是富者多纳税,现在是小民多纳税。伍兴镇抚使带着我们,搞减租减息官绅一体纳粮,官绅宋胡星看事情不妙,就要抓我,结果他把我救走了。然后宋胡星就把我父母全杀了,我成了孤儿。幸好苍天有眼,宋胡星不知死活带着爪牙进攻临沂,被伍兴镇抚使打的落荒而逃。现在鞑子祸乱中原,官绅非但不驱逐鞑虏,反而认贼作父。所以伍兴镇抚使派我们来这里,推行新政。从现在开始,凡是我们的治下,一律只交纳国税,国税是是十分之二,剩下的租税,老百姓可以一律不交。如果是互相关系好租种,最多只许收十分之一。另外如果没钱种地没有种子肥料,我们南粤军还有买青苗的贷款,不要利息,只要求你按我们说的种小麦,到了夏天小麦我们包收,价格是市场价的三倍。大爷大妈,你们看要是以后是这种日子,你们说好不好。” “那,粮户和官家不干怎么办?毕竟咱种的地是人家的啊!”老太太又欢喜又害怕。 “娘,没关系!刚才大爷说了,咱们是河里的水,官家粮户是河里的石头。那,咱们就一起把这个烂石头砸碎了!让水流的更畅快!” 老汉一听拍着大腿兴奋的说:“姑娘,那感情好啊。”宋巧梅见老汉这么高兴,顺势说:“大爷,可咱要过好日子,那就得消灭官绅,您知不知道我们前几日打的官绅藏在什么地方?”老汉似乎还有点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娘看不下去了,她说:“你个没用的老东西,这不是别人,是咱亲闺女。闺女,你听我说,他们啊,都是藏在亲戚家里,这附近的小河集,就是他们藏身的地方。村子里面都是他们几家的家族武装,至少有千把人,刀枪火铳都有。据说还有几门小炮。外面虽然没有城墙,但是村庄里面都是高墙,易守难攻。要是没人带路,就算知道了盲目打也要吃大亏。大娘我别的忙帮不上,但是我有个侄子在小河集那当庄丁,我让他带路,肯定能灭了他们。”这番话让宋巧梅心花怒放,她高兴的对大娘说:“大娘,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等剿灭了这些不守王法的官家粮户,我给大爷大娘记功。” 那些走村入户的宣传队,早已把南粤军的军功奖励用老百姓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说明白,有的甚至是编成了唱词歌谣,让孩童们传唱。对于南粤军的军功奖励,两个老头老太太却不敢奢望。 “嗨!咱已经土埋到了脖子的人,要啥军功啊!就算是给你帮个忙,顺便,把俺家多少年多少代的一口腌臜气出了就是了!”老汉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 苏北淮北一带,田主对于佃户来说,基本上就是农奴主和农奴的关系,双方的人身依附和剥削压迫,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所能想象的。有些东西,甚至到了民国时期,连南京国民政府都看不下去了。发出正式公文予以明令禁止,可是,这张命令,在乡绅治国的年代,基本上就是一个阿摩尼亚。对了,你说啥行为?呵呵,传了多少年的蒙古鞑子对汉人新娘的初夜权制度,可是一直在苏北坚持到了民国年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呢?很多人总是倡导民国范儿,不知道要是你辛苦一年收获的粮食被人拿走八成,你的新娘第一夜要孝敬田主老爷,你还会怀念民国范儿吗? 大炮加发动群众,江淮一带的大小官绅地主们便倒足了大霉。原本以为,靠着多年修建起来的圩子,怎么也能坚持个把月。然后利用这段时间找人说情疏通,咋也能保住身家性命。大不了咱们拿出些钱粮来犒赏三军就是。 可是,谁想到,往往是一夜之间,往日里算得上固若金汤的圩子,就被南粤军打开。多年积累的粮食财富牲口农具尽数归了他人不说,从书房密室当中查抄出来的往来书信,账本账簿都成了公审大会上的有力证据。 于是,江淮之间,数百家官绅大户被杀得人头滚滚,牛马农具粮食衣物被分发给往日里的佃户。
第六百七十九章 风起江淮间 欢迎加入夺鼎1617书友群428399767 等两人稍微能接受一点之后,伍兴接着说:“之所以让鹿玛红派出兵马人手来掺沙子,也是我料定他鹿玛红也走不出李守汉的限制。她能跟我们一起去江淮,能消灭二刘的兵马,拔掉各处自立为王的土围子,能减租减息逼着官绅一体纳粮,但是她也无法像我这样,给这些连老婆初夜都保不住的穷人以这样大的权利。到了那时候,我会把何凤山塑造成痞子英雄,就像汉高祖一样。将来得到好处的佃户,丝毫不会记得你何凤山是个粗汉,而只会说,你看咱家的何凤山将军,往儒生帽子里尿尿都这么帅!到了那时候,咱们的秦法学堂一系人马遍布江淮,何凤山的名声响彻江淮,我们只纳皇粮的政策全面执行在江淮,人心都是我们这边的,他鹿玛红靠几个干部和文工团能干什么?真当基层干部是万能的吗?就算她的军队再精锐,再能打,火炮再犀利,别忘了当初她那个相公李华宇是怎么被阿巴泰在山东耍得团团转的?当初王龙和罗虎告诉他的软地、硬地,虽然是黑话,却也是言简意赅,没有老百姓的拥护,他们就是个屁!” 接着,伍兴话锋一转道:“当然,在他们成为屁之前,咱们还得用人家。没有鹿玛红的精锐军队和炮队,靠咱们打二刘和那些土围子,那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搞不好咱们这点本钱会全搭进去!有了他们,咱们就有了底,至少是不会败。而且何凤山和巧梅你们两个正好可以跟着学学,看人家是如何行军作战,又是如何宣传动员的,这些都非常有用。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就是这个道理。” 经过了一番研究和纵横捭阖讨价还价之后,鹿玛红与伍兴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决定任命何凤山为前锋,下辖临沂警备旅,炮兵两营,骠骑兵八百名,以核查二刘兵马员额以便核发粮饷补给的名义挺进江淮。 消息传到二刘的耳朵里,他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但是他们自家事情自家知,心中忐忑,怀疑是自己虚报冒领兵饷甲仗,走私谋利的事漏了风。深知南粤军厉害的他们,所以命令手下做了多方准备:一方面进南京活动,向兵部和大将军府喊冤,一方面抓紧在各处村镇大抓壮丁,补足兵马缺额,另一方面,则是派出兵马洗劫乡村城镇抢掠民财,准备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开溜。 “大不了老子把这三千烦恼丝剃了!也学北边那些人,改个旗号,照样是荣华富贵蟒袍玉带的!”在面对对心腹人的时候,二刘不约而同的做出了这样的表示。 不过他们倒是惊慌过度了,实际上,何凤山并没有着急进攻他们,而是选择在苏北一带停了下来。部队扎营之后,按照南粤军的习惯,何凤山把伍兴的宣传队和鹿玛红的宣传队同时派了出去,向老百姓宣传自己的政策,同时打探情报。 很快,何凤山就掌握了几个大官绅的情报。不过这时候,他跟宋巧梅产生了分歧,宋巧梅劝他不要着急动手,而何凤山认为,咱们以前在闯营砸响窑,讲的就是一个快,还等什么等? 于是,何凤山无视宋巧梅晚上让他跪洗衣板的威胁,下令攻打这几个官绅的土围子。战斗倒是异常的顺利,在火炮和骠骑兵的精准配合封锁下,步兵很容易的就杀了进去,土围子被顺利攻破,粮食财物书信都缴获了不少,可闹心的是,这几个官绅居然带着少量家丁跑了。当然,本身他们能突出重围也在意料之内,然而,奇怪的是,明明苏北一带都是官道和村庄,没有森林草地,更没有崇山峻岭,但是这帮人一头扎出去,居然再也找不到了。几千人拉网搜索了好几天,连个毛都没找到。这把何凤山可气坏了,伍兴第一次派他出来独当一面,他要是带着这个成绩回去,打板子都是轻的。没奈何,何凤山只能拿手下出出气,然后就静等消息了。 到了晚上,何凤山正在一个人生闷气,突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何凤山扭头,一看,只见宋巧梅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碗莲子羹。按说何凤山看到此情此景应该感动才对,但是他却吓得连忙把托盘接过来,然后伺候宋巧梅上座,接着,他战战兢兢的侍立,宛如家奴一般。宋巧梅笑着看着他,语气温柔的说:“何凤山,你现在是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这一句话,何凤山一个大汉,被宋巧梅一句话吓得差点跪下。何凤山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试图辩解道:“巧梅,我这不也是着急办好先生的交代嘛,你看这人前人后的,男人都好个面。。。” 啪!宋巧梅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直视何凤山说道:“你办好个鬼啊!先生让你先了解情况,发动民众之后再动手,你却贪图钱财直接砸响窑。现在好啊,钱啊粮食啊都归你了,但是人呢,先生要用来杀鸡儆猴的官绅呢?你给我抓来一个也好啊?!你拿着那些钱和粮食有啥用?!” 何凤山被喷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想起自古背锅有下属的道理:“他不是这样嘛,我手下这帮**实在太笨,两千多人抓几十个人愣是找不到,我这不骂他们了嘛,我相信,他们被我骂了之后,出去努力找,怎么也能找得到。” 可惜,宋巧梅可不吃这套,她直接了当的驳斥道:“我看是你无能,别没事找手下背锅。还有,两千人多吗?”何凤山虽然怕宋巧梅,但是也想给自己找找面子,就反问:“巧梅,不是,两千人也不少啊,咱的总兵力也就万把人,还得算上后勤民工啥的。” 宋巧梅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说何凤山,看来先生是一点没说错,你啊,真就是榆木脑袋。你去外面看看,苏北村庄密集,十万百万都是信手拈来,你却告诉我没人.你想想咱们在沂蒙山是怎么扫荡宋胡星余孽的?咱们先生一声号令,十里八村人人手持镰刀锄头菜刀,敲帮鸣锣,无山不上,无洞不搜,什么蟊贼找不出来?”“可那是在咱老家啊,这里不一样。这里咱们是新来乍到,对咱们来说,这是块硬地啊!”何凤山尽力的给自己找理由说,一不留神,一句黑话也冒了出来。 宋巧梅一听笑了,她突然温柔的对何凤山说:“凤山,这样好不好,我要是能把苏北变得跟临沂一样成了咱的软地,你以后就什么事都听我的。”何凤山顿时感觉大事不妙,但是事到临头,也只能硬挺:“行,只要能把事办好,以后你当家。”“那好,你去把宣传队和斥候队长都叫来,我要分配任务。” 第二天一大早,宣传队和斥候集结完毕,等着何凤山训话。结果,他们却发现何凤山一身青衣小帽,扛着梯子,身上背着绳子,一副修房子的家奴的打扮,差点没把他们笑岔气。气的何凤山一脸铁青的训斥道:“不许笑,没见过我干活啊,我也是农家子弟出身,这有什么好笑的。”正在嬉闹的时候,宋巧梅来了,结果大家笑的更厉害了。宋巧梅一身粗布衣服,满是补丁,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阵线和布头。于是有人打趣说:“何将军,宋姑娘,咱们这要是去给哪个官绅做活啊?” 宋巧梅一笑道:“我可没那命伺候老爷,我们今天哪个大老爷也不伺候,咱们去伺候老百姓。”看着大伙都很疑惑,宋巧梅又说:“有啥好奇怪的,山东李公子考核和先生的教导都忘了,咱们南粤军给老百姓干活那也是考核项目。只不过以往是给山东百姓干活,今天啊,咱们去给苏北的老百姓干活。还是老规矩,进村先打扫道路,然后进院挑水扫院子,谁家的房子坏了,就给他们修房子。没有柴火的送柴火,缺粮食的给粮食。总之,老百姓缺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一时给不了的,先把事情记下来,以后再办。” 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是考核,那就没人敢怠慢,于是乎,周边的村庄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只不过,最开始可把老百姓吓得不轻,一大帮人呼啦抄冲进村子,比土匪进村还吓人。等到人进了院子,更是把大姑娘小媳妇吓的连声尖叫,以为又要发生一些经常发生的喜闻乐见的事情。结果,慢慢的,老百姓发现,这些一样手里有刀枪的人好像很奇怪哦。进村不抢粮食不抢姑娘,只是专心的扫地干活,自己想表示感谢,他们却连口水都不喝。好不容易等一个小伙子从房子上下来,一个老大爷连忙端来一碗水,对那个小伙子说:“军爷,您辛苦,老汉我穷,只有一碗白开水,您喝一口吧。” 何凤山笑着接过碗,一饮而尽,然后对老汉说:“大爷,您的房子都快成天窗了,怎么不早修一修?” 老汉摇摇头说:“军爷,您笑话了。这年头兵荒马乱,房子说不定哪天就得让人拆了,让人一把火烧了,房子修了有什么用?”这时在旁边帮着大娘做针线活的宋巧梅说道:“大爷,以后啊,不会兵荒马乱了,我们南粤军来这里,就是给大伙太平的。等我们消灭了二刘,再收拾不守法的官绅,这天下啊,就彻底太平了。” 老头叹了口气说:“姑娘啊,你说的容易,人家官绅势力大,哪是那么容易就收拾的。你们现在是厉害,可是你们是河里的水,早晚都要走啊,可人家是河里的石头,几百年上千年都在这儿。你们一走,我们当老百姓的,可就又要倒霉了。”说完不停的叹气。宋巧梅看老汉意志消沉,就笑着问大妈:“大妈,您怎么一个人做针线活,膝下就没个女儿?”结果大妈直接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怎么没有啊,我有三个闺女,让官绅抢走了两个,剩下一个眼看快嫁人了,结果人家说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佃户家姑娘出嫁第一宿要归他。我闺女脾气烈,上吊死了。现在我身边无儿无女,有时候想起来,真不如死了算了。” 宋巧梅听完沉默了,她沉吟了半晌,突然拉着何凤山一起跪下,然后对大妈说:“大妈,我也是苦命人,我的父母,也是死在了官绅的手里。您没有儿女,我没有爹妈,那我跟他,就拜年当妈。”说完,宋巧梅就带着何凤山一起磕头。这番举动让大妈顿时慌了手脚,她连忙扶起宋巧梅问:“姑娘,你是遭了什么难了?” 宋巧梅哽咽着说道:“我本是山东宋家庄的人,家里穷,欠了官绅宋胡星的债,家里唯一一点薄田被宋胡星抢走。正赶上伍兴镇抚使招收女学生,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我一跺脚进了伍兴先生的秦法学堂,想着大不了就是给人当丫鬟小妾,好歹有口饭吃。结果,伍兴镇抚使没有亏待我们这些女学生,教我们读书识字,告诉我们这个世道不合理,本应是耕者有其田,结果官绅田连阡陌,本应该是富者多纳税,现在是小民多纳税。伍兴镇抚使带着我们,搞减租减息官绅一体纳粮,官绅宋胡星看事情不妙,就要抓我,结果他把我救走了。然后宋胡星就把我父母全杀了,我成了孤儿。幸好苍天有眼,宋胡星不知死活带着爪牙进攻临沂,被伍兴镇抚使打的落荒而逃。现在鞑子祸乱中原,官绅非但不驱逐鞑虏,反而认贼作父。所以伍兴镇抚使派我们来这里,推行新政。从现在开始,凡是我们的治下,一律只交纳国税,国税是是十分之二,剩下的租税,老百姓可以一律不交。如果是互相关系好租种,最多只许收十分之一。另外如果没钱种地没有种子肥料,我们南粤军还有买青苗的贷款,不要利息,只要求你按我们说的种小麦,到了夏天小麦我们包收,价格是市场价的三倍。大爷大妈,你们看要是以后是这种日子,你们说好不好。” “那,粮户和官家不干怎么办?毕竟咱种的地是人家的啊!”老太太又欢喜又害怕。 “娘,没关系!刚才大爷说了,咱们是河里的水,官家粮户是河里的石头。那,咱们就一起把这个烂石头砸碎了!让水流的更畅快!” 老汉一听拍着大腿兴奋的说:“姑娘,那感情好啊。”宋巧梅见老汉这么高兴,顺势说:“大爷,可咱要过好日子,那就得消灭官绅,您知不知道我们前几日打的官绅藏在什么地方?”老汉似乎还有点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娘看不下去了,她说:“你个没用的老东西,这不是别人,是咱亲闺女。闺女,你听我说,他们啊,都是藏在亲戚家里,这附近的小河集,就是他们藏身的地方。村子里面都是他们几家的家族武装,至少有千把人,刀枪火铳都有。据说还有几门小炮。外面虽然没有城墙,但是村庄里面都是高墙,易守难攻。要是没人带路,就算知道了盲目打也要吃大亏。大娘我别的忙帮不上,但是我有个侄子在小河集那当庄丁,我让他带路,肯定能灭了他们。”这番话让宋巧梅心花怒放,她高兴的对大娘说:“大娘,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等剿灭了这些不守王法的官家粮户,我给大爷大娘记功。” 那些走村入户的宣传队,早已把南粤军的军功奖励用老百姓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说明白,有的甚至是编成了唱词歌谣,让孩童们传唱。对于南粤军的军功奖励,两个老头老太太却不敢奢望。 “嗨!咱已经土埋到了脖子的人,要啥军功啊!就算是给你帮个忙,顺便,把俺家多少年多少代的一口腌臜气出了就是了!”老汉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 苏北淮北一带,田主对于佃户来说,基本上就是农奴主和农奴的关系,双方的人身依附和剥削压迫,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所能想象的。有些东西,甚至到了民国时期,连南京国民政府都看不下去了。发出正式公文予以明令禁止,可是,这张命令,在乡绅治国的年代,基本上就是一个阿摩尼亚。对了,你说啥行为?呵呵,传了多少年的蒙古鞑子对汉人新娘的初夜权制度,可是一直在苏北坚持到了民国年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呢?很多人总是倡导民国范儿,不知道要是你辛苦一年收获的粮食被人拿走八成,你的新娘第一夜要孝敬田主老爷,你还会怀念民国范儿吗? 大炮加发动群众,江淮一带的大小官绅地主们便倒足了大霉。原本以为,靠着多年修建起来的圩子,怎么也能坚持个把月。然后利用这段时间找人说情疏通,咋也能保住身家性命。大不了咱们拿出些钱粮来犒赏三军就是。 可是,谁想到,往往是一夜之间,往日里算得上固若金汤的圩子,就被南粤军打开。多年积累的粮食财富牲口农具尽数归了他人不说,从书房密室当中查抄出来的往来书信,账本账簿都成了公审大会上的有力证据。 于是,江淮之间,数百家官绅大户被杀得人头滚滚,牛马农具粮食衣物被分发给往日里的佃户。
第六百七十八章 谁家的歪理? 欢迎加入夺鼎1617书友群428399767 “苏北万民泣血控诉:大明自太祖以来,尊贤下士,成风两百年,遂有太平盛世。苏北更为首善之区,民风淳朴,少有灾荒。然近期伍兴假梁国公之名,私自南下,大肆杀掠,实为率兽食人。伍兴狡诈,名曰推行减租减息官绅一体纳粮,然实则为屠戮官绅,为己谋财。有乡绅张氏,为伍兴恶徒何凤山所擒,何凤山问其是否知罪,张某曰不知。何凤山乃遍抓张氏宗族子女,令曰,本将军鼓励告发,尔等皆有罪,当杀,但若嫡子举报父母,庶子举报嫡子,则可减刑。于是,嫡子告父,庶子告嫡,亲属再无亲情。张某终被斩首,家财尽墨。张某之事,苏北平常。” “人间惨剧,罄竹难书。且张某纵然该死,也当送交国公,交付有司,岂有镇抚使自行杀戮之理?若如此,岂非唐之藩镇重现人间?且张某在乡素行善事,修桥铺路施舍衣棺,乃人所共知之事。纵使有错,错不致死!国公为社稷栋梁,料当不容此等之事。苏北万民泣血上告,请诛酷吏伍兴,平民心,解民怨,如此方为盛世太平之道。” 这份不知道用人还是动物血液写成的文书,乃是书写在一幅巨大的绸绢之上,上面星点淋漓的鲜血,已经有些变成了黑色,看上去张牙舞爪,令人心惊胆战。 控诉的词句后面,是数百位苏北、淮北地区有头有脸,或者是自认为有头有脸有些声望地位人望的官绅们的签名。当然,签名上少不得要写上自己的科甲年号,曾任官职等等。 自然,这份文书不是什么紧急军报,但是,却和西线来的战况一样,摆在了李守汉的签押房文案上。让李守汉颇为恼火。 “这个伍兴!还嫌老子这里不够乱,不够焦头烂额是吧?!” 李守汉手里拿着这份用鲜血写成的万民状子,口中不住的骂着此刻正在苏北江淮一带的伍兴。突然间,一段文字映入了他的眼帘:“苏北善人李某,田租只取四成,唯靠出租牛马农具过活,或自修水渠,卖水度日。何凤山竟以起出租农具牛马卖水过贵,令其自赎其入。李某不许,则杀之弃市。” 自赎?怎么样的自赎?李守汉对此发生了一点兴趣。 一旁有人为李守汉解释。所谓的自赎,也就是让这个出租牲畜农具,出售灌溉用水的地主,将高于市价的部分,退回给农民。结果,这个出租农具牲畜,出卖灌溉用水的经营地主李某,以及和他一样从事类似活动的大小地主们,被这种算细账的行为算得叫苦不迭,哭天抢地。像李某这种被何凤山明正典刑的是一位,还有大把的地主,见到送来的足以让自己卖了老婆孩子房屋田地店铺都未必能够还得起的债务,一咬牙一跺脚采取了一种很高尚的方式——自杀。 “这个伍兴该不是也是穿越者吧?这厮的招数,怎么那么像被无数有良心的历史学家们大骂的,没人性,没天理的土改过程当中的减租退押吗?”李守汉嘴里咬着笔,心中无奈的思忖着。“这些招数不是穿越者不会啊!这厮,如此的大胆盗版,不怕韶山冲有人找他要红烧肉做版权费?!” 按下李守汉怀疑临沂镇抚使伍兴疑似穿越者不表,我们将目光暂时拉回到伍兴这一边,看看他在苏北江淮一带是如何搅动的天怒人怨,“民”怨沸腾的。 临沂镇抚使的客厅中,高朋满座,鹿玛红范小增廖冬至何凤山齐聚一堂,如果不是鹿玛红和伍兴脸上都略微有些尴尬的神色,几乎让人以为这帮人凑在一起是要欢度春节。当然,虽然已经尽力的不亲假亲,不近假近。鹿玛红还是一不小心就表露了自己的不满,只见她微笑着对伍兴说:“伍镇抚,听说昨日荆姑娘无故被打,这可不太好,虽然只是一个妾,但是南中律法,妾也不能随意打骂。” 伍兴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她开罪了李夫人,岂能不家规处置。我可不是那毛文龙,袒护自己干子义孙,以至于跟袁崇焕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当然,伍夫人也不是那袁崇焕,更不会拦喉与我一刀对吧。” 伍兴的话让范小增脸色一变,他知道伍兴的话是有所指的,当年袁崇焕与毛文龙冲突,就改了物资的运送路线,规定所有物资都要过天津,掐住了毛文龙的补给命脉。毛文龙大怒,大骂袁崇焕同室操戈,拦喉与我一刀。而前不久鹿玛红变相威胁要断了伍兴的补给,伍兴谈这话,意味很明显,那就是表露对之前事情的不满。这要是谈下去,那作战会议可就没法开了。 所以范小增连忙一顿咳嗽,这顿咳嗽倒不是装的,他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咳嗽。这阵咳嗽打断了伍兴和鹿玛红的谈话,让伍兴和鹿玛红同时被迫去向范小增表示了关心。范小增咳嗽和好一阵,才抚了抚胸口,然后摆摆手说:“两位大人不必担心我,我是南方人,自幼便是气候温暖湿润,不适应北方气候,等到夏天到来,一切自然会好起来。倒是有些事,真不能等春暖花开了。” 言罢,范晓增一指房屋中间巨大的沙盘说道:“现在的局面已经发展到了伍镇抚最担心的局面,就是大顺和我大明都难以速胜,而清军则优势明显。别的地方不谈,就我山东而言,我方已经只能固守登莱沂蒙这块三角形的地带,地域狭窄,物资缺乏,进难以收复济南,退有江淮阻隔。所以要想有所作为,不改变目前的战略态势是不行的,我暂时没有什么良策,不知道两位大人有何想法。” 伍兴暗暗点了点头,这个范小增,真会做人,说什么没有良策,你妹的当参谋的告诉我没良策,你逗我呢?说白了,无非给我和鹿玛红一个台阶,反正我们两个说啥他顺杆爬就好了,我们也无非只能谈个大方向。正在想着,鹿玛红说:“范参谋,我认为,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谢迁接到沂蒙山。”鹿玛红言罢,厅里一阵沉默,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确实该办,谢迁在高邑起义,沉重打击了山东的官绅势力,牵制了章陵虎吴奉先的大量兵力,给沂蒙山根据地的巩固创造了时间窗口。但是问题是,现在谢迁携带大量老弱妇孺跟柳林团和章陵虎玩运动战,且一直没有摆脱追击,并且距离沂蒙山比较遥远,这个救援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大家都沉默不语之时,何凤山突然说:“我说你们啊,就是想的太多了。以往在闯营的时候,互相各营合伙都有个规矩,迎来送往看自家本事。比如一起到洛阳合营,我可以迎你到开封,但是你要是连开封都到不了,那对不起,不是兄弟不仗义,是你没那本事。今天这事也是一个道理,咱们就派一波人马去迎一下,谢迁能自己冲到咱们指定的位置,咱们就把人接走,要是冲不到,那就算他没本事。” 何凤山说完,得意的准备接受大家称赞,结果伍兴一巴掌拍在何凤山脑袋上,接着骂道:“让你胡说八道,现在咱们是大明的官员,你谈什么闯营曹营,还不***一边去。”何凤山当然不服气,正准备还嘴,却听鹿玛红说道:“伍镇抚,先别打何凤山,我倒是觉着,何凤山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我军力量相对较弱,不应该无谓的去冒险。我想这样,范参谋,你制定一下作战计划,让台湾步兵团和骠骑兵去接应谢迁。”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这件事就算是确定了下来。又稍微商量了一些细节后,伍兴才拱手对众人说:“既然这件事已经定了,那还有一件事我要提一下。刚才范参谋也说了,现在我军的大问题是地域狭窄,那么既然北面不好打,我们何不看看南面。”说着,伍兴一指沙盘上的江淮地区:“我们沂蒙山的南面就是苏北和江淮,那里沃野千里但不行王法,二刘和各路大小武装盘踞其中。一方面,他们不实行大明朝廷的新政,一方面,他们时时刻刻的威胁从南京到临沂的陆地交通。因此,不管是从大明朝廷的尊严来看,还是从我军的实际需要来看,都需要尽快的占领江淮。我的想法是,让何凤山带领警备旅协同一部分炮兵和宣传队南下,消灭横行不法的二刘,同时推行新政查访民冤。但凡有拒绝缴械者,横行不法者,一律照临沂办法处理。”说完,伍兴的眼中已经满是杀机。 这下好,伍兴这话说完,厅里比刚才还安静。鹿玛红和范晓增廖冬至互相换了一下眼色,心里暗自互相商量,这伍兴好大胃口,看来还真是想当个大军阀。说的真好听,推行新政,您老要只是杀几个人我们倒是不反对,但是宣传队这玩意就别骗原版作者了好吧,你分明是想让江淮每个村镇都姓伍。不过,伍兴提出的战略倒是很必要,所以也不便直接反对,稍微想了一下,范小增说道:“伍镇抚,南下江淮自然是大势所趋,但是我觉着吧,警备旅打的仗比较少,单独去恐怕不妥,我看应当让左武卫调拨一部分炮兵协同廖冬至部下的一部比较稳妥。至于宣传队,伍镇抚的宣传队确实功勋卓着,但是现在主要成员还都是刚刚扫盲的女孩子,我看最好还是让我们的文工团一起随行。另外我觉着我们应该有个更响亮的口号,您看我们南下江淮用普法追债为口号如何?” 伍兴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方案必然会被对方掺沙子,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但不知这普法追债是怎么个意思?”范小增说:“普法很简单,咱大明多数百姓不识字不懂法,咱们自然要让百姓知道什么是法。咱们大明现在的法,是减租减息,法令发布之前,怎么搞都无所谓,但是既然法令下了,那么如果还有谁敢于多收,那就违法。按照国公的规矩,但凡违法,不但要追缴以前的积欠,还要清算他们几代人多收的租子,然后把这些租子一部分上缴国库,一部分分给百姓,所以叫追债。” 何凤山一听撇撇嘴说:“我说范参谋,你说那么复杂干啥?就跟老百姓说,按朝廷规矩,谁要敢收你四成以上的租子,田主直接可以扔坑里凉快凉快,你要是举报了,可以抱着他们家的大姑娘就回家睡觉去。第二天可以爬起来去坑边看看老丈人,看他能从坑里蹦出来不,这多简单。” 何凤山这番话,气的伍兴作势要揍他,何凤山连忙躲避,伍兴打了半天没打着,只好骂道:“你个何凤山,再胡说八道我让人打你军棍。人家范参谋讲的才是道理,你那是乱来。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让宋巧梅领兵,你给她当副手。”伍兴一番话,让厅堂之中哄堂大笑,笑声中,南征的事情也就定了下来。就这样,后世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南征北战正式拉开序幕。 晚上,多数人已经入睡了,何凤山和宋巧梅却鬼鬼祟祟的来到伍兴的房门,当然,现在正是严打时期,自然也不会有啥喜闻乐见的事。行礼过后,伍兴又确定了一下四下无人,才对何凤山说:“你个臭小子,白天躲我干什么?我打你没打着,闪了腰怎么办?”何凤山一咧嘴:“先生,您还说呢,不说好是做做样子嘛,你下手那么狠干嘛?我不躲着点,恐怕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宋巧梅则拼命的憋着笑,她知道这师徒两人是感情好但是要装不和,不过这事又不能说破,只能看两个人瞎闹。伍兴似乎没准备就这么放过何凤山:“我下手重怎么了?不像点能骗过鹿玛红这个婆娘?”何凤山听到这话却突然不满的说道:“我说先生,你要真能骗过鹿玛红,我被打死都行。可你看看今天这事,摆明了人家一眼就看穿了。你要去南下江淮打地盘,人家直接就掺沙子,到时候打下来起码分人家一半,可能连一半都没有。你不仅没反对,还一点借口不找就全同意了,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伍兴气的作势又要打,宋巧梅连忙拦住伍兴说:“先生,他啊,就是个榆木脑袋,你不说透了他什么也不懂。”“哦,这么说你看出先生我想的是什么了?”宋巧梅一笑道:“我虽然不全懂,但是勉强能猜出一二,先生想的是不是,反正鹿玛红这婆娘必然要掺沙子,那么还不如直接卖个人情,损失可以从其他的事情上找补。” 伍兴点了点头对何凤山说:“看看,你以后得多听宋巧梅的,她脑袋可比你好使多了。我后续确实有办法,而且这办法全靠你们两个。” 一听这话,两人连忙凑了过来问:“先生,您说,怎么干?”伍兴哼了一声道:“李守汉李华宇固然奸诈无比,然而他们本质都是想胁大明天子控制中国,因此,他们虽然敢依靠大明天子搞减租减息官绅一体纳粮,但是却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只要大明的官绅不过这条线,他们就不会对他们到手。不仅如此,如果他们听话,以后还会给他们各种好处,而最终受损害的,必然是中国的百姓。那么好,既然他李守汉有顾忌的事,可咱们没有啊,那咱们就干他李守汉不敢干的事。”说到这,伍兴看着何凤山说:“何凤山,你小子怎么教育你都是痞气不改,整天老子爷爷的,行了,这回我也不用你改了,到了苏北,你就继续给我爷爷老子的喊,然后抓到违法的官绅,一律由你监督扔进大坑里,有一个爬出来我把你扔坑里。” 伍兴这句玩笑话把宋巧梅何凤山都逗乐了,伍兴等他们笑过之后把一本书递给宋巧梅说:“这是我写的一出戏,名字叫谁养谁?内容是一家佃户跟田主说新政要减租减息,田主说是我养活了你,然后佃户跟田主争辩是我养活了你的故事。这里面重点是宣传我们未来的一个政策,那就是,今后但凡是何凤山控制下的地盘,一律实行农户只需要向国家纳粮的政策,税率是十分之三,如果双方同意,佃户可以向田主缴纳十分之一的田租,如果不同意,那就一分钱不用给。” 伍兴的这番话让何凤山和宋巧梅都极度震惊,虽然他们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宋巧梅几乎是有点结巴的说:“先生,这能行吗?”伍兴却不以为然的说:“有什么不行的?他李守汉现在只有一件事没想明白,那就是有些人,你是怎么收买都是仇。既然如此,还收买个屁。他们造反也好,龟缩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我能收买哪些人替我干哪些事。我相信,我这个条件,收买那些佃户轻而易举,让他们要官绅的命也是轻而易举,这就足够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李自成的勿谓言之不预也 欢迎加入夺鼎1617书友群428399767 前线的军报,就像是弘光元年的桃花雪一样,不停的飞进了梁国公、大将军李守汉的签押房内,让他一时有些目不暇接之感。 “唉!都说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可是,我怎么只觉得是少年弟子江湖老呢?!”看着眼前各处送来的紧急军报,不由得咱们的梁国公吐槽了几句。 这些军报,大多数来自于江北战场。西线,在潼关一线进行血肉磨坊般争夺的顺清两军,因为罗虎一军的突然投入战场而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局面变化,陷入对峙的两军,迅速变成了清军腹背受敌,顺军趁势杀出潼关发起反击作战。 可怜咱们的和硕豫亲王,大将军多铎,也成功的cosplay了一把《三国演义》里曹操在潼关前辈马超杀得割须弃袍望风逃走的情节。十余万清军队伍,他只率领着八旗本部和曹振彦等人的包衣兵杀出了顺军的围追堵截,狂奔数百里,过洛阳而不敢入,直奔开封方才停了下来。 在逃跑过程中,豫亲王多铎更是不小心被追兵追赶的从马背上坠落下来,如果不是他身边的巴牙喇兵眼疾手快,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重新扶到马背上,只怕多铎不被马队暴风骤雨般的马蹄踩成肉泥一般,也会被狂奔的战马拖得血肉模糊。 北路军的十几万清军兵马,东路军的十几万兵马,旬月之间云消烟散,两路清军让大顺收容了将近十万兵丁,缴获粮草辎重火炮马匹无数。这两场战役,让李自成大顺军的兵威再度达到了一个高峰。 可是,自家事情自家知道。虽然说兵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是,李自成却小高兴不起来。原因很简单,战果比起损失来,得不偿失。 姜镶的北路军,把他和大顺军的老家陕北烧成了一片白地,杀成了一片血海。 多铎的东路军,将大顺军多年经营的河南地盘也祸害的不像样子,数十万军马的粮草给养供应,让河南从勉强可以温饱的状态,又一次到了饥寒交迫的状态。 关于下一步该如何去,大顺朝廷高层内部,陷入了争论之中。 以李岩为首的河南籍将领官员主张,出潼关,在洛阳至开封一线重新恢复大顺的统治,与盘踞豫东的清军展开战斗,想法与山东的南粤军取得联系,东西夹击清军,这样,既可以恢复河南的部分地盘,又可以将清军赶出河南,至少可以把清军赶到黄河以北去。 可是,以李自成、刘宗敏等人为首的大顺军老人,却主张逐步转移战略重点,把兵马开到湖广地面上去。一来那里没有敌情,兵马可以得到休整时间和空间。二来,也是因为没有敌情,湖广地面上粮草丰足,大军的军粮容易得到补充。这几年,湖广地区的粮食生产已经渐次得到了恢复,颇有几分当年“湖广熟天下足”的气象了。 第三条理由,李自成等人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大顺军高层都心知肚明。大军到了湖广地面,便可以依托长江航路,最大限度的缩短同南粤军的贸易路线,大顺军的火器弹药,军中所需药品、布匹等物,获取的时间便短了许多。不必像之前那样,需要从长江上岸之后穿过湖广山区,再进入陕西地面。 这两场战事打下来,虽然大顺军都获得了胜利,但是,军中储存的南中火药、炮子等物,特别是马尾手榴弹,几乎消耗殆尽。如果不是从清军大营当中缴获了不少,李自成都不敢保证,再有一次战事,军中是不是还能有炮火支持了! 所以,大顺军南下就粮、获得补充也就成了占据了优势地位的意见。 但是,作为河南籍官员将领的李岩,还想着能否通过努力,获得一定的折中道路,比如说大队人马南下湖广,别遣一支偏师到河南去,免得把河南大片土地拱手让给清军。 “陛下,如蒙恩准,臣愿意领数千人马往河南去,为陛下守住河南。” 李岩信心满满的向李自成请旨。 但是,他却不知道,在李自成表示容朕好好想想之后,他的两位河南同乡,曾经的乡试同年牛金星,还有曾经受过他的恩惠的江湖术士宋献策,却在当晚求见李自成。 “陛下,可是想让李岩丞相率兵马往河南去?”牛金星仍旧是一副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的神情。 “林泉说的也有道理,河南之地,乃是天下腹心,不可以轻易放弃。若是以一部兵马扼守河南,牵制清军兵力,也可以令我大军在湖广能够得到一个较长时间的休整补充时期。” “陛下,可曾记得,当日在伏牛山得胜寨时,微臣为陛下讲说经史时提到的唐肃宗灵武继位故事?” 说完这话,牛金星便闭口不言,只是手捻胡须,观察着李自成的反应。在一旁的宋献策,以久历江湖,惯于察言观色的一双眼睛敏锐的发现,李自成此时的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了。 没法不惊涛骇浪。牛金星的话,正正的刺中了李自成作为皇帝的内心最隐秘最薄弱的痛处。 安史之乱爆发后,洛阳、长安失守,唐玄宗仓皇“幸蜀”。先是在马嵬坡前,六军不发,御林军将领陈玄礼发起兵变,逼着唐玄宗李隆基杀了杨国忠、杨玉环等杨氏家族。跟着,太子李亨又以民意为理由,带着自己的班底离开了南下入川的队伍,开了小差,跑到了他曾经担任过朔方节度大使的朔方地区,并且,在万民拥戴之下,哭哭啼啼不情不愿的宣布即位称帝。他称帝的理由在《旧唐书》卷十《肃宗本纪》详细记述了大臣裴冕、杜鸿渐等人给他总结了大体如下:“寇逆乱常,毒流函谷,主上倦勤大位,移幸蜀川。”国家发生了叛乱,玄宗皇帝已经无法驾驭这种局面,跑到了蜀川避难,他的那把交椅就算让出来了,作为皇太子,在这个时候即位,替父皇分忧、为社稷排难,是顾全大局、理所当然的选择。 “江山阻险,奏请路绝,宗社神器,须有所归。”玄宗皇帝“幸蜀”后,因为交通不便,给请示汇报造成了困难,而且,他这一去,大唐江山、国家政权失去了凝聚的核心,在这种情况下,皇太子只有当了皇帝,成为社稷之主,才能放开手脚承担起平复叛乱、重整社稷的重任,这是时势使然、迫不得已的选择。 “万姓颙颙,思崇明圣,天意人事,不可固违。”在这国难时艰的时刻,老百姓都期望着、各种祥瑞也兆示着,能有一个明君,来拯救他们于水火,这个明君不是别人,就是您——太子李亨,这是百姓的意愿、上天的选择。 可是,拆穿了画皮,这都是满满的套路。马嵬驿分手,唐玄宗通过高力士,表达了自己对太子李亨所寄予的殷切厚望,说了一番话。其中“莫以吾为意”至少包涵两层意思:一是从父子感情角度,劝慰太子李亨不要担心;二是从君臣大义角度,提示太子李亨,在这特殊时期不必拘于常礼,一些关乎平叛的大政方针,不必常请示、常汇报,完全可以自行决断。玄宗对李亨绝对的信任,溢于言表。李亨即便不当皇帝,照样可以放开手脚承担起平复叛乱的重任。 而且,唐玄宗是“移幸蜀川”,并不是“倦勤大位”,而是仍然主持着全国的平叛工作,并尽最大可能履行了大唐政府“掌门人”相应的职责,如对中央和地方的有关人事,进行了调整,并先后任命了崔圆、房琯、崔涣三人为宰相,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危难时期中央政府的感召力,为收拢人心、凝聚力量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任命太子李亨为天下兵马元帅,都统朔方、河东、河北、平庐等节度兵马,收复两京的同时,分别任命永王李璘、盛王李琦、豐王李珙为各路都统节度使,分守外镇,为稳定局势、平定叛乱创造了积极的条件。史载,任命诏书一下,“远近相庆,咸思效忠于兴复”,而叛首安禄山则拍胸叹气道:“我不得天下矣”。这种理由,难以叫人信服。 唐玄宗“幸蜀”,老百姓的期望,自然是大打折扣,但这不是不承认玄宗这个皇帝。在灵武即位前,老百姓充满了期待,但这种期待绝非希望他取玄宗而代之,当他们听到了李亨治兵河西的消息,说道:“吾太子大军即至!”和李亨的拥戴者们“万姓颙颙,思崇明圣”,不对等。 而眼下李岩提出的愿意率军在河南坚持,这很容易让李自成联想到自己的这位丞相,是不是要效仿李亨呢? “陛下,微臣起于卜武,不如牛先生学富五车。但也知晓,旧唐书记载,肃宗李亨自离玄宗后,民间望气者,有白云起西北,长数丈,如楼阁之状,议者以为天子之气。” “这,朕也知晓!” “陛下,您忘记了‘十八子,主神器’和‘九州离乱李继朱’这两句话了吗?”宋献策阴阴的补上了一刀。 李亨和他父皇李隆基在马嵬驿后,“有白云起西北,长数丈,如楼阁之状,议者以为天子之气”,其实,这和什么鱼肚子里的黄绸子条、火堆旁边的狐狸叫都是一回事,不过是说太子李亨的即位,是上应天象的表现。后来,又出现好几次,都是预示真命天子的气象。 牛宋二人的话很明白,你要当心这位李岩丞相要率部东进河南,对你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要知道,李岩在河南的群众基础和威望要比你李自成高得多!当初的那些饥民,领赈济粮的时候都在欢呼:“李公子救了我们!”他要是单独领兵去了河南,只怕用不了几天,河南就只知道有李岩,不知道有你李自成了!何况,当年的图谶,只是说了天下要归姓李的,李岩也姓李的! 牛宋二人的几句话,在大顺朝廷上掀起了滔天政潮。 两日后,李自成发下旨意,派丞相李岩领其弟李牟等人率部往河南去。当日,牛金星设宴为李岩践行。酒宴上,牛金星突然发难,御营亲兵齐出,将李岩逮捕。牛金星自袍袖内取出李自成亲笔特旨,宣布李岩谋逆叛乱,当场将李岩斩首。消息传出,在潼关外驻守的李岩旧部亲族李牟等人,立刻拔营狂奔往豫东家乡去。他们本意是要逃到豫东,然后想办法东进山东,与鹿玛红等人汇合。其实,这也不过是当初曹营众人的旧路而已。 可是,这给了牛金星一个口实。面对着前来质问他的刘宗敏等人,牛金星不慌不忙的列举出上述事实来应对。“这不是我们要杀他,而是他早就有心谋逆。不然,为啥逃得这么快,而且还是往开封方向逃?这不是意图投敌是什么?” 他为李自成而背的黑锅自然也是有所补偿,前脚诛杀了李岩,后脚牛金星便成为了大顺的当朝丞相。也是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可是,刘宗敏等人却不管这一套。看着他那副文人特有的无赖嘴脸,刘宗敏只是哼了一声,拔腿便走。 数日后,刘宗敏所部兵马开拔,南下湖广。 李自成在朝会上做出了这样的部署:“汝侯已经做为先锋开拔了,大军日后分别开拔。往湖广去。” 他看了看站在朝臣中的吴汝义,“小吴,你先行一步,往安庆南粤军水师大营去走一趟。跟他们讲,我大顺兵马南下,是为了讨伐叛逆永辅营英武将军老回回马守应所部残余,同时,也是为了两家的贸易而来,请他们不必误会。” 李自成所说的老回回马守应。在李自成火并曹操罗汝才和革里眼贺一龙的“罗、贺事件”发生时正率部向澧州「今湖南澧县」进军。李自成给他的番号和官衔为“永辅营英武将军”,并颁给他四十八两重的金印一颗。马守应推辞不受,意在保持自己的相对独立性。李自成几次调他带领部众回襄阳,马守应不想蹈罗、贺的覆辙,把队伍拉到长江以南的松滋一带地方,与李自成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所以,李自成用征讨叛逆马守应的旗号南下湖广,以避免同南粤军发生误会造成冲突。 “另外,你去南京对李国公爷言讲,虽然李侯爷不在了,但是朕与他签订的救助协议还在,朕还在南粤军中有千余万银元的借款。朕打算把这些借款都用来购买南中所出之物。如果款项不敷使用,关中、湖广所出的棉花也可以拿来抵扣货款。”在说完了这段话之后,李自成稍稍停顿了一下。“朕知道他军中缺少马匹,此事也好处置。朕部下在西番地、甘肃等处缴获番民马匹何止数十万,也可以拿来折扣货款!” 这也是实话,大顺的征西兵马,在甘肃、青海一带,把盘踞在这一带的蒙古、藏等部族轮番敲打了一遍,尽夺各部牛马金银东下。这数以十万计算的牛马,在关中地区也成了一景。不过,所过之处,饲料为之一空,连百姓的柴草都不能幸免。正好可以拿来和南粤军交换急需的货色。 于是,作为最早与南粤军接触的大顺军高层,吴汝义带着自己的亲兵,快马赶到德安府,换了便衣,登船东下往安庆南粤军水师大营来说明大顺军的来意。 这些情况,被驻守小孤山水师大营的舰队分统官张小虎的侄儿张大狗派人连夜密奏主公。 李自成的大军南下湖广,无疑是给李守汉出了一个大难题。 南粤军上下倒是不怕在湖广地区同李自成的大顺军做上一场。笑话!咱们在江中有水师船队,在陆地上又有精锐兵马,李自成的大顺军虽然号称百万,可是,也只是马步悍贼,湖广地面水网纵横交错,他的马队再精锐,如何能施展得开? 何况,咱们还有一个挡箭牌在在九江地区。李自成要想和咱们直接对战,势必要把这个挡箭牌除掉才行。这个挡箭牌就是平贼将军、宁南侯左良玉的十几万人马。 可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吴汝义来安庆,口口声声说了,我们只想和南粤军做生意,继续执行当初与大公子李华宇签订的救助协议。如今虽然李大公子已经不在人间了,可是,我们却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人不在了,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何况,我们是拿着真金白银,棉花马匹小麦这些南粤军也需要的东西来采购。你有货色我有银子,你不能不让我买吧? 话虽然说得客气、恳切,但是,李守汉却从字里行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大顺军的态度里透出了一丝威胁:如果你不愿意执行当年令公子与我们签下的这个不平等条约,不答应我们用这笔高利贷来采购军火物资的话,那么,就别怪我们把当初签订这个不平等条约的事情公诸于天下,让天下人都好好看看,你这个大明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到那个时候,朝中东林群起而攻之你梁国公的时候,就别怪咱们大顺朝廷不讲究了。 也算是一种“勿谓言之不预也”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潼关之战(八):僵局中的变局! 欢迎加入夺鼎1617书友群428399767 “儿子见过母后。” 在由秦王府改造而成的大顺皇宫里,罗虎规规矩矩的按照大顺朝廷的礼仪,给养母高皇后磕头行礼。这倒不是虚的,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由高桂英一手抚养长大,要说没有母子感情那是瞎话。 高桂英的军政才干,不亚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有着贤内助美名的女人,甚至比李世民的长孙皇后还要强。长孙皇后只是留下了能够劝谏李世民的美名,高桂英可是能够帮助李自成统领部队,镇守后方的。在历史上,大顺军之所以能够在李自成死后还能一直坚持到了康熙年间,高桂英的居中协调组织功不可没。如果没有高桂英在,恐怕也就没有历史上的夔东十三家抗清斗争了。 在宫门口,罗虎很是惊讶的遇到了中军总管吴汝义。 “子宜叔,您不在潼关陪着皇上御驾,怎么回来了?”因为不是正式场合,罗虎还是很亲热的用当年闯营时期的习惯来称呼吴汝义。 “潼关的仗打得很艰难,数十万大军屯集于一隅,每日里粮草柴炭油盐军饷消耗巨大。皇上命我回长安来见皇后,请皇后火速发粮草。” 二人在宫门口等候传见时,简单交谈了几句,便被高皇后身边的女亲兵请进了高皇后的寝宫之中。 “小虎子,北面的战事结束了?” “回母后的话,儿臣幸不辱命,一战而胜。将东奴十余万兵马尽数歼灭于关中平原边缘地带。只可惜有万余人逃走,眼下,王四儿和李来亨正在带领人马打扫战场,搜捕残余鞑子兵将。儿臣特意前来请示母后,我部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你且说说北路情形如何?”高皇后稍稍思忖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罗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养母会提出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旋即便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高皇后的问话:“关中北面的几个县,虽然只被鞑子侵占了数日,但是,按照儿臣部下们的奏报,至少数年不能恢复元气。至于说榆林、延安等处,更是被毁坏蹂躏的不像样子了。” 罗虎小心翼翼的组织着词汇,唯恐言语之中刺激到了养母高皇后。其实,谁都清楚,以清兵的尿性,短短几天就能把被他们占据的关中平原北部毗邻山区的几个县蹂躏糟蹋的几年都缓不过劲来,那么,陕北的那些州府,只怕早已经是人间地狱了。别忘了,这些清兵的主力是前明军,他们对于以陕北延安等州府为基本盘的大顺农民军可是仇恨到了骨子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报复的机会,还不茅草过火石头过刀人要换种的报复一遍? “那,以你看,北路的战事如何?”高皇后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把话题引到清军对地方的蹂躏和破坏方面去。 “儿臣看来,经过这一战,北路鞑子遭受重创,至少半年之内,难以再纠集十万以上的兵马南下。何况,北路州府,早已被他们祸害的残破不堪,粮草难以筹集,若是要从山西等处转运,则沿途损耗成本高昂。北路这一方向,可以确保半年以上无忧。” 对于罗虎的这个判断,高皇后也是表示认可。北路清军虽然在多尔衮的战略棋盘上属于一支偏师,没有派亲贵大将,也没什么八旗满洲和八旗汉军当中的主力部队充当核心,但是毕竟也是十多万人马的军队,多尔衮若是想再纠集起十多万人马从山西渡黄河西进陕北进入陕西,至少也要半年时间来调集人马筹备粮草才可以。 只要再有一个多月,从青海、甘肃、西番地归来的几万大顺军就可以派上用场了。高桂英在心里默默打盘算着,计算着手中的可用人马。 “子宜,你从潼关前敌回来,你给咱们说说前敌的情形。”放下了北路的军情,她开始把全部的注意力投入到潼关战场。 “夫人,前线的仗,打得很艰难。”吴汝义是闯营老人,不经意间又把当年的称呼顺口说了出来。话一出口便吓了自己一跳。不过,高皇后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管听他讲述前方的战事。 “皇上和总哨刘爷都说,打了几十年的仗,如今是当真遇到了对手了!”吴汝义先给前方战事定了调子,然后打开了话匣子。 “我军以逸待劳,修筑了无数的壕堑堡垒,工事坚固严密。本以为鞑子远道而来,兵力疲惫。不想,鞑子的火炮远胜于我军。炮火射程远不说,而且重炮数目远多于我军。张鼐将军几次跳脚大骂,说早知如此,就应该多采办些重炮来了!” 大顺军的作战,向来以野战为主,很少有硬碰硬的攻坚战,这就导致了他们在对待火炮上的选择标准过分的强调了机动性,强调了轻便。这样一来,同清军数量众多的重炮进行炮战时,便落了下风。 “。。。。。往往鞑子是以两三门火炮来对付我们的一门重炮,打得我们的火炮抬不起头来,炮手要么被炮子打死,要么躲在壕沟里不敢去炮位上开炮。鞑子的步兵便趁势冲上来,同我大顺精锐展开一个山头一个山头,一条壕沟一条壕沟的争夺。” “那,我们怎么对付他们?步兵也冒着炮子同那些鞑子搏战吗?” “回娘娘的话,这就要谢谢小虎子了。咱们也算是用子之矛攻子之盾了。”吴汝义说到这段,很是赞赏的向罗虎竖起了大拇指。 “哦?快说说!”没有哪个当母亲的不愿意别人说自己儿子有本事有出息,当吴汝义说到前线的战事,罗虎虽然人不在,但也立了功劳,不由得脸上神色为之一振。 “皇上带着大军在潼关一线布防时,小虎子就向万岁爷进言,说鞑子向来注意炮火,又多年在辽东与明军周旋,对于炮火应用颇为精炼。所以,向万岁爷说,各营各部要多备土筐土袋子,用来防炮。挖掘壕堑时,也不能挖成直线,要顺着地势多挖几条支线,尽量的把壕沟挖得弯弯曲曲的,免得炮弹落入壕沟后,顺着壕沟伤人。同时,还有盖沟、藏兵洞等等。前线的将士们要是没有这些防御措施,只怕伤亡会更多些!” “那如何是子之矛攻子之盾呢?”高皇后有些不解。 “母后,您却有所不知。当初,明军在辽东与鞑子几次作战时,每每依托城垣工事以火炮防御,也就是袁崇焕所谓的凭坚城用大炮战术。不管鞑子在城外如何引诱骂战,明军就是不出城作战。横竖你们不舍得用人命来填大炮。久而久之,鞑子便琢磨出了长壕围困之法。儿臣也是当年听说鞑子有这样的战术,便向皇上建议,全军上下大挖壕沟,挖盖沟,挖藏兵洞,尽量让鞑子的炮火减少威力。” “这哪里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这分明是以子之盾防子之矛嘛!”听到原来却是罗虎从鞑子那里偷师来的战场经验,不由得让高皇后一阵莞尔。 “正是!前方的将士们也是如此说!鞑子往往是一轮炮火之后,步兵便冲上来!原本以为山头上壕沟里已经没有咱们的将士了,却不知道,咱们的壕沟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的!他的炮火一停,咱们的步兵就开始动了!先是各营的火铳兵顺着交通壕运动到一线壕沟埋伏好,火铳上好子药,就等着他们冲上来!后面的刀盾兵长枪兵在二道壕沟待命,准备交手肉搏。” “效果如何?!” “娘娘,您想想看,就潼关那样的地形,沿着山路好容易爬山爬到山头上,迎头突然一排火铳打下来,还有不乱的?”想到了得意处,吴汝义也是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鞑子又是以轻便火炮轰击我军壕沟,杀伤我军火铳兵。掩护他的步兵冲击。咱们就等他的步兵爬山爬上来,进了第一道壕沟之后,兵马被咱们那密如蛛网的壕沟弄得晕头转向,分割的乱七八糟的时候,突然间杀出来!” 但是这样的战术,很快也被清军摸到了规律,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在炮火停歇之后,清军步队进行进攻出发阵地之前,曹振彦的抬枪兵,便会选择好地形,悄悄的列开阵势。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大顺军兵马进入他们的射程。往往是清军步队刚刚虚张声势的制造出进攻的势头,大顺军火铳兵和刀枪兵们摩拳擦掌的进入了临战状态,远处的抬枪兵们也狞笑着扣动了扳机。 “几次下来,咱们的兵马损失惨重。双方兵丁的尸首把山头都铺满了。皇上不得不下令,将咱们的兵马撤回到三道、四道阵地,让鞑子的抬枪无法发挥威力。” 就这样,双方各出奇谋,各自施展战术特长,展开了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争夺。清军有火炮和抬枪的优势,顺军就充分发挥工事阵地的优势。你的抬枪犀利,我就把你的兵丁引诱到壕沟之内,先丢几颗马尾手榴弹过去,然后再用刀枪杀得你屁**流的!清军也不甘示弱,不惜工本的,将重炮拖曳上山,对顺军的阵地工事进行轰击。甚至到了朝着双方兵丁刀枪并举混战在一处时,朝着交战双方轰击的地步。一个总兵的兵马打得差不多了,撤下来换另外一个总兵的队伍上!反正在多铎、曹振彦看来,这些人都是沿途招降纳叛收容来的各路杂牌兵马,算不上清军基本盘,正好是用来消耗的炮灰,死了就死了。那些能在炮火战场上活下来的,自然而然的就通过了残酷的筛选、考验,成了百战余生的精锐。 双方都在咬牙拼。 “只要眼前的鞑子疲惫了,我们就一鼓作气杀出关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只要对面的流贼守不住了,咱们就一鼓作气杀进潼关,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但是,坚持,也是要有物质基础才能坚持下去的! 双方各自有几十万军队、民夫、骡马在战场上,每日里人吃马喂所消耗的粮草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我大顺军马在潼关一线有近三十万人,另有数万民夫,各营各部的战马、骡马也有至少十万以上。每天光是粮食的消耗就是一千余石,草料、豆料在二千多石以上,油盐肉菜等物不算在内。眼下天寒地冻,柴草薪炭更是不可缺少。为了保证草料、柴炭的供应,皇上已经下旨,把临近潼关的几个州县的麦秸草料尽数征用,同时命各部兵马采伐树木,以保证柴炭供应。” 听吴汝义提到了前线的军粮问题,高皇后倒是不怎么担心。经过孙传庭和大顺军几年不间断的兴修水利、实行大规模农田集中经营管理,推广粮棉良种等手段下来,关中平原的粮食生产水平得到了恢复。虽然没有达到历史上“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最好的年景,但是,已经是各处州府官仓里堆满了小麦和小米,供应大顺军体系的军队和官员不成问题。 “子宜,你放心。前线所需的军粮,本宫这便下旨,调关中的粮食往潼关方向运输。另外,你既然回来了长安,就在长安帮本宫做这件事。将关中各处官仓储备的粮食尽数调出,经长安南调。” “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吴汝义对高皇后的这个决定有些诧异。 高皇后自然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和苦衷。作为一个跟着丈夫在战场上征战了多年的女人,她对战场态势信息的捕捉能力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在她看来,东面,多铎率领着几十万辫子兵不断的对潼关发起冲击,虽然北面的威胁暂时得到了缓解,但是也不排除清军会卷土重来的可能性。到那时,与其说把粮食留下了喂饱清军,还不如早早的搬运出来,抓在自己手里来得合适。一旦陕西守不住,大顺军可以南下湖广,这些粮食就是大军南下时的军粮。 粮食问题好解决,可是,吴汝义这次回来,不光是要解决粮食问题的! “娘娘,皇上的意思,武库里存储的火药,马尾震天雷,炮子等物,都是前线所需的利器,要尽数取出,发往潼关前线供应军需。” 防御战,双方反复争夺,往来拉锯,除了彼此都要大量的兵员伤亡消耗之外,最大的物资消耗就是火药、马尾手榴弹等物,特别是火药,火炮、火铳都需要,防御时制造的药包更是消耗数量惊人。至于说马尾手榴弹,更是堑壕战利器;多少次清军冲进堑壕,都是被马尾手榴弹给炸得头晕转向,为大顺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可是,要命的事,这样的利器,这么要命的物资,大顺军的自行生产保障能力极差! 自从李自成率领闯营从商洛山中走出来,闯营就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打下一座寨子,就有大量的金银财帛粮食,甚至古玩字画善本书籍贵重家具的缴获可以用来支付采购粮食武器盔甲弹药的开支。采购了为数众多的粮食武器盔甲后,武装起数量庞大的步兵,升级马队、骁骑、老营等精锐,再行扑向下一座城池山寨,如此这般的良性循环,在大顺军上下将领们看来,只要有金银珠宝,甚至是那些烧火都不够硬的字画书籍在手,火药炮子粮食军械都不成问题。只要把银子准备好,自然有南中商人巴巴的给咱们送来。 在河南,在湖广,就算是当时的闯营、曹营几十万人马的日常生活消耗,军事消耗,都有南中商人保障得半点疏漏也无。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大顺朝廷里不是没有金银细软等硬通货,字画和善本书等物更是堆积如山。但是,眼中望着堆积在库房里那一锭一锭的官宝、“没奈何”,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子宜,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些年来,所需的火药器械都是向南中商人采办而来。如今,河南被东奴的这些辫子兵占据,往山东的道路断了。湖广倒是可以从南京的李国公爷那里买到,可是,从湖广到陕西,道路遥远,远水难解近火啊!” 要说大顺军没有动过自己想办法制造这些武器的念头,这绝对是瞪着眼睛说瞎话。在河南,在湖广,在陕西都曾经组织生产过,从火药配制到火炮火铳的制造,从盔甲的打制到刀枪的锻造。可是,生产出来的这些武器装备物资,生产成本姑且不去提,各项性能指标同采购来的南中武器相比也是相去甚远。 以至于张鼐的炮队营、罗虎的震山营这两支全数使用火器的部队,拒绝使用自家制造的火药! 性能差不说,造价还贵。大顺军自家制造的火药,都是采用柳木炭,而南中出产的火药,则是将玉米秫秸炭化后使用。仅仅炭这一项,两家的造价就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于是,同约翰牛争夺马岛时,哭泣国面对的难题,也摆在了高皇后面前。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东西确实是好用,可是,你手里拿着钱,买不到怎么办?或者,别人愿意卖给你,你却拿不到手里,无法运到战场上又该怎么办?! 相比起大顺军来,清军在火药物资供应方面就强得多。自从入关以来,多尔衮便一手将前明的兵部和二十四衙门当中的火药、甲仗等厂局抓在手里,命心腹奴才陈板大掌管。 而且,同前明时期的制度相比,多尔衮颁布了计件领酬制度,最大程度的激发了这些工匠的劳动积极性。从最大程度上保障了前线的火药、炮子等大量消耗物资的需求。 如果我们按照上帝视角来观察一下潼关东西两侧的顺军、清军两支军队的情况,就会很惊讶的发现,清军一边,重炮数量多,弹药供应得十分充足,而且,手中有大把的投降杂牌军供他们当做炮灰来挥霍。而顺军一侧,工事严密,堡垒坚固,但是火炮数量,特别是重炮数量不够,而且,弹药渐渐缺少。 不过,同清军相比,属于内线作战的顺军,粮食供应较清军就充足的多。所以,虽然清军火炮猛烈,但是,依托工事阵地作战的顺军,士气却仍旧十分高昂。 (嗯,是不是又有哪里有问题了?清军的核心不是八旗满洲吗?不是通古斯野人吗?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重炮?而且,从崇祯年间起,明军的火炮优势就被清军所取代。号称以弓马强劲的后金兵则是动辄便放列以百位计算的大炮,猛轰明军据守的城池,重炮齐射轰塌二十多丈城墙,而明军重炮鲜有两位数的情况。明清火器形势逆转,时西洋传教士汤若望惊呼:“彼之人壮马泼,箭利弓强,既已胜我多矣,且近来火器又足与我相当,孰意我之奇技,悉为彼有。目前火器所贵西洋大铣,则敌不但有,而今且广有之矣……”从以孔有德为首三顺王带来了铸造火炮技术工匠开始,以黄太吉为首的八旗贵族们就坚持自己铸造火炮,而明军则是一以贯之的坚持“造不如买”的政策,不惜重金的向澳门的葡萄牙人采购火炮。一直到了吴三桂投降清军,打开山海关时,经过明军数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明军的大炮,特别是重炮,已经不足两位数了。) “母后,此次儿臣在北路作战,从清军手中倒也缴获了不少火药炮子等物。其中有不少是当年前明时梁国公进贡、出售给朝廷的南中火药,总数计算起来大约有数千石上下。不如让子宜叔一起带到潼关前线去,供前线将士使用。想来至少也能支撑一两个月的消耗。” 罗虎侃侃而谈,顿时让高皇后和吴汝义眼睛为之一亮。 “另外,儿臣有个主意。如果实施得当,潼关之敌当可一战而破之!”
第六百七十四章 潼关之战 7 欢迎加入夺鼎1617书友群428399767 蒙古骑兵的进攻,或者说是劫掠势头,就像是一道洪流,迎面撞击到了一道坚固厚实的堤坝,原来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进攻,顿时化作了漫天珠玉。在丢下了无数的垃圾泡沫之后,洪流无可奈何的向后退去。   这道堤坝,就是震山营的阵线。   在震山营的战线前,用蒙古骑兵的人马尸首,划出了一道隐约清晰可见的长长弧线。   震山营,是顺军当中的独生子部队。几乎全部用火器武装起来的队伍,在被某驸马将军引用最成功的玄幻历史小说大作《明史》为资料著成的《甲申再祭》一文当中,规模达到了骑兵六十万,步兵四十万的顺军军队当中,这支震山营,为数虽然只有不到三万人,但是却是李自成、刘宗敏、李岩等人的心尖子。部队全部火器化不说,行军也做到了骡马化。虽然辎重多,火炮多,但是,行军速度却是不逊于顺军当中的马队。   (老实说,当年被吹嘘的到了天上的《甲申再祭》,不厚道的作者拿到了之后,草草的翻阅了一遍之后,脑子里第一个感觉就是,莫非这作者也是混起点的?不知道签约了没有,上架了没有?)   眼下,面对着姜镶等人的十余万兵马,罗虎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冷笑了一声:“不过如此!”   确实是。刚才还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关中平原的土地上纵马驰骋的清军兵马,此时却像是从街头骗子手里买到了假冒伪劣蓝色小药丸的阳#痿患者一样,畏畏缩缩,不敢前进。   这也是清军的一个误区。在他们的意识里,火器,只能是在原地发射,用于防御和攻坚是最好不过了,但是,若是用于野战,则是力有不逮。所以,姜镶等人便在他们认为的安全距离上拉开了阵势,准备同罗虎对阵下去。看看谁先支撑不住,把兵马后撤。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罗虎可是和李华宇在一道厮混了许久的人。若是阿巴泰在山东得知了姜镶等人遇到了这头幼虎居然还敢同他对阵,只怕要气得这位饶余贝勒再次千里转进,从山东跑到陕西来教训姜镶一番。   “谁说,火炮火铳不能用于野战进攻的?”   罗虎将马背上悬挂着的双筒马铳,短火铳等大小火器整理了一番,又将长槊从地上拔起,“小四儿,老规矩。我带着火铳兵出战,你在本阵指挥炮队,给我压住阵脚,巡风哨。”   王四儿是他的副手,也是闯营童子军出身。如今,罗虎封了伯爵,官拜制将军,统领震山营数万精锐。而王四儿,也是封了子爵,官拜三品果毅将军。多年来,二人一道南北征战,互相之间配合极为默契。   “请制将军放心。炮队便交给我了!”   “那马队便交给我?”在一旁的李来亨跃跃欲试。他早就听叔伯们不止一次的提起,震山营的骑兵战术同顺军当中所有的马队都不同。数十匹马可击破对方数百骑兵。骑兵越多,胜算便是越大。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当然要好好的领教一二了。   “小亨子!别乱闹!你有别的差使!”对于这位李过的养子,罗虎也是头疼的紧。   罗虎哼了一声,从自己的旗阵中走出,点手唤过在周围待命的一群人来。   “鞑子兵在陕北干得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回伯爷的话,知道。”   “罗将爷,咱们都是陕北乡党,鞑子的血海深仇,今天就是要报了!”   这些人是顺军当中年间偏大,身体因为多年转战南北,多少有些残疾而不适合在军中四处征战,而在大顺军平定关中之后到各处州县出任防御使的农民军老人。罗虎今天以制将军的军令,调这些关中各处州县的防御使率领本地民壮们到来助战。   “小亨子,这些叔伯们就归你带领。你们回去之后告诉他们,鞑子一旦打进了关中腹地,那么,陕北,还有这些,”罗虎伸手遥指那些远处还在冒着烟柱的村庄,“就是他们自己家园的下场。”   “遵令!”李来亨双手抱拳,右腿下跪,庄重的行了一个大顺军军礼。   “传令下去!各部民壮所缴获的骡驴刀枪甲胄,以及钱财,尽数归本人本部所有。不必上缴!大车马匹骆驼火炮火铳等物上缴!”   这几十个防御使,各自带来了为数或是数百,或是千余人的民壮。在各处州县建立民壮或是守望队负责本地治安缉捕盗匪这一制度,也是当年伍兴从山东山寨而来,然后经李岩的手在关中、在湖广等地推行。不想今天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罗虎很清楚,让那些平日里种田,只有闲暇时才接受些训练,维持一下乡村治安的民壮们敢于上阵杀敌,就要有足够的利益刺激。这才颁布了缴获骡驴等牲畜缴获财物不必上缴的军令,为的就是让这些民壮们有充分的动力!   平坦的关中平原大地上,烟尘四起,人数多达五六万之多的清军步队,被各自的长官们喝骂着在长达数里的正面上列开了阵势,准备应对着对面的顺军精锐兵马。虽然知道火器利于防御不利于进攻,但是,毕竟震山营恶名在外,他们一个个都是面无人色的看着远方大地上那一字排开的长长阵型。   此时,这个阵型分为前后两大队,数层人马,缓缓的行军而来。   而在东西两翼,更有万余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缓慢然而不可阻挡的气势向清军的两翼压了上来。   “快!火铳手,冲上去,开铳!”姜镶做梦也想不到,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只能是在敌人冲上来时施放,以阻挡敌军马队冲上来的火铳,居然也能作为进攻的利器使用!突然间想起,原来自己的队伍里也有火铳的!既然你们冲上来了,那我就用火铳来招呼你们!就算是打不死你们几个,至少也能像当年的鞑子兵,呸!我大清兵一样,引逗你们开铳,消耗你们的弹药,然后,我的兵再冲上去用长枪大刀和你们说话!   不消片刻,姜镶等人的军阵前,数以百计的火铳手们乱糟糟的向压上来的震山营兵马施放火铳,白色的烟雾,橘红色一闪而过的火焰,在姜镶等人的军阵前形成了一道诡异惊悚的防线。   “早年东奴时,也有使用火铳,常常虚铳诱我,我方真铳发后,贼奴就趁机冲上来。然将士鸟铳己发,再次装填,不免手忙脚乱,为敌所乘。”这是姜镶从多年与清军打交道的经验当中得来的心得体会,今天,便用在了大顺军头上。   只是,震山营这些兵,也许是被吓傻了,面对着清军的火铳袭扰阻击,居然不知道从肩头取下火铳来对射为自己壮胆!   两翼的震山营骑兵开始小碎步跑起来,数十步后,战马开始提速,来自河曲、甘肃、青海等处精挑细选的战马,数万只铁蹄敲打着坚硬的地面。雨点般敲击的声响,敲打的蒙古王爷们心中阵阵惊慌。   这个年代的蒙古骑兵,早已不是跟着铁木真父子祖孙从根河、额尔古纳河、哈乌尔河的三河平原一直杀到多瑙河平原、尼罗河平原的那支铁骑了,甚至连二百多年前的王保保、李思齐等人的地主武装也比不上,早已完全退化了。如果他们的老祖宗铁木真在地下看到了自己用铁和血与火锻造出的蒙古人竟然成了这个样子,说不定会从地下气得活过来,抄起苏鲁锭先教训一下这些不肖子孙。   在如墙而进的震山营骑兵带来的巨大压力下,部署在东西两翼的蒙古骑兵率先发生骚动。继而,他们发现,奔驰而来的这些汉人骑兵,在奔跑中仍然保持着严密的队形,这样一来,蒙古骑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东西两翼的骑兵率先溃散!   大队的蒙古骑兵向着自家军队的核心阵地奔涌而来!   这样一来,便令本来就已经布阵十分密集的清军中军大阵,也就是姜镶等人的步兵大队人马机动力和可供迂回的空间变得越发狭小。同时,两翼不断冲来的蒙古骑兵们,也令清军的中军大阵变成了狂风巨浪当中的一条破船,在风浪中左右摇摆,随时有可能被巨浪狂涛掀翻。   这样的态势,早已在罗虎的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挥动令旗:“变阵!”   随着罗虎的军令,早已对这一套战术演练运用的无比熟练的震山营火铳兵们熟极而流的将原本有些疏散的队形骤然间变得严密起来,在行进间将一列横队变成了两列横队,之后更是二队变四队,横队变方阵。   这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术动作,顿时看到姜镶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到马蹄子下面。早就听说震山营是流贼当中最为精锐的新砺之师,但是也不曾想到,会精锐到如此地步。“当年戚少保的浙江兵,比起来这支流贼队伍来,大概就像是他们眼中的我们吧?怪不得左昆山向来以兵马强劲而著称,却在此部流贼面前望风而逃数百里。”自家事情自家知道,姜镶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由得在心中发出阵阵赞叹之声。   但是,当他看一个个方阵空隙间,那数十门已经放列完成的火炮,刚刚的赞叹声顿时变成了叫苦声和咒骂声。   本来为了应对震山营的兵马冲击,防止自家的乌合之众溃散,姜镶们的阵型就摆的十分密集,再加上东西两翼蒙古兵热情洋溢的回归本队怀抱,让清军的中军变得更加拥挤不堪。这样的队形,只怕一颗炮弹过来,就要有十几个人甚至是几十个人伤亡的代价!   正如魔鬼词典里所描述的那样,当一件事有了坏苗头的时候,一定会往更坏的方向迅速发展。就在姜镶们气急败坏的传令疏散队形,令两翼的弓箭手开弓放箭,试图驱离那些蒙古骑兵的时候,震山营的炮队,在王四儿的命令下,开炮了。   接下来的战斗,就像是从八十年代开始一直到本世纪初的红蓝军演习一样,完全按照设定好的脚本进行了。作为红军一方的震山营战斗进行的毫无悬念。   第一轮炮击,几十颗从六磅到八磅的炮弹落地后,在冻得坚硬的土地上,充分发挥了动能,连砸带跳,在密集的清军队伍当中砸开了数十道血肉胡同。   看着同袍们在流贼炮火下被砸得血肉模糊,抱着残肢断骨在地上翻滚哀嚎,原本就靠劫掠来提高士气的清军,士气顿时低落到了谷底。   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炮火又来临了。   三轮炮火,将清军步队打到了崩溃的边缘。   借着炮火压制清军为自己争取来的时间和空间,震山营的火铳兵已经行进到了距离清军部队不到百步的距离上,“各营列开!”随着一声长号响亮,原本成营方阵行进的震山营火铳兵们,迅速的变阵成为营横队,十数个营横队长长的拉开了两道火铳兵的阵线。   “开火!”   面对着业已到了崩溃边缘的这些清军,罗虎自然懒得进行三段分列射击,只管用最短的时间发射最多的弹药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打垮清军的抵抗意志,然后,步兵用手中的铳刺,骑兵用马刀和长枪,好好的教训一下这群家伙,该如何做人。   两军相距五十步。   清军的火铳已经不受控制的响成了一片。   四十步。   “开火!”震山营的火铳兵们扣动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排铳声响起。   在自己的帅旗下被亲兵家丁们用盾牌严密护卫的姜镶,可以用祖宗在天之灵向各路神仙、佛祖、菩萨们发誓,他从来没有近距离感受过如此响亮,如此密集的铳声,噼里啪啦就象过年时的鞭炮般爆豆也似的。就连铳口的铳焰,似乎都连成一片火光。眼角余光,看左右好象也爆出一片火红,然后就是浓重的白烟腾起。   更为恐怖的是,震山营的火铳兵一列射击,一列前进。采取徐进射击的战术向清军杀了过来。   三十步。   震耳欲聋的火铳再度爆响,前方腾起一片火光,滚滚烟雾腾空,还有两片火光同样从两翼圆阵冒起,呛人烟雾与硝烟味道,再次扑鼻而来。   铳阵一、二排的铳兵战士,几乎是面对面对着眼前的清军官兵开火,他们两排齐射,密集的火焰,从铳刺下方喷出。   如此大的目标,如此近的距离,两排铳兵一齐开火,这些清军官兵伤亡惨重,几乎一大半被铅弹击中,特别前方几排人马,更是一扫而光。   “上铳刺,杀!”   罗虎举起了手中长槊,大吼一声。   “逃啊!”   “不能打了!跑吧!”   “打败了!打败了!”   “逃啊!”   清军的阵型在两轮抵近射击后面对着震山营如林的铳刺,彻底崩溃,败兵裹挟着姜镶等将领们,就像是浊浪卷着垃圾一般向着来的方向奔逃而去。   教科书式的追击战开始了。   震山营出动了几个千人规模的营队,交给李来亨指挥,由他统一指挥着数十个防御使带来的民壮乡兵,对清军的败兵进行衔尾追击。   这一战,以姜镶等部十余万人马一日之内被杀得大败,阵斩清军总兵以下将领数十人,蒙古各旗各部王爷数十人,俘获辎重马匹无算,收降兵数万。   姜镶,乱军之中被数百亲兵家丁拼死护卫,不知去向。   倒是那个守备张勇,因为说了几句实话,惹得姜镶等人不高兴,结果被姜镶发在后军当中充当预备队,看守粮台,搬运粮草弹药,结果反而因祸得福。在清军溃败之际,趁机大肆收容溃兵,暗算溃兵之中千总以上的军官,从后队粮台掠走了不少粮草辎重马匹,算是发了一笔横财。等他带着本部人马撤到铜川县城之际,所部兵马已经是从千余人骤然膨胀到了七八千人之多。成为清军在陕北最大的一支力量!   清军的北路军,曾经被多铎寄予厚望,但是,多铎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一支庞大的军事力量,居然在一天之内就烟消云散了。   “制将军!咱们怎么办?是不是趁势收复陕北老家?!”初次经历大场面的李来亨,检点着丰硕的战果,不由得喜上眉梢。他摩拳擦掌的准备撵着清军的脚后跟北上,打回陕北,收复榆林府,收复延安府,收复米脂等地,一直把鞑子赶到长城外边去喝风啃沙子!   “四儿,你和小来亨在这里打扫战场,我进长安城向皇后娘娘请示下一步的方略。”罗虎毕竟是久经沙场,他不像李来亨那么兴奋,只是吩咐自己的副将王四儿要打扫好战场。然后,带领着自己的亲兵队往长安城中来,他要面见此刻在长安城中留守,处理日常事务的大顺皇后高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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